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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夫郎的渣男赘婿——by祝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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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帝这雷霆之怒,太过突然,百官根本就没有准备,接着吕朔又拿出许多证据,此时远在河套的王振也已经被捕下狱。
  尚书令崔源仓促间只能弃车保帅,而六部中有四部都是他的人,除开刑部不涉事外,户部、兵部都至关重要,唯有工部向来在六部垫底。
  工部为掌管营造工程事项的机关,同时也负责军工器械等军备,所以最后只能推到工部的头上。
  接着庆帝下令让吕朔将工部尚书抄家,不料这一抄便抄出了三百万的白银,这些白银大部分入了国库,小部分入了庆帝的私库。
  之后收复河套的事情也不了了之,王振落狱,王奎罚俸一年,尚书令崔源主动请离了数次,庆帝一开始不批复,最后才同意。
  而崔源这么一走,也算一步上棋,他的长子崔陆从太常少卿如今成了太常寺卿,为正三品官职。崔阳从御史中丞变为御使大夫,同为正三品。
  不过世家的威望依旧大受打击,吕朔的荣宠却无以复加,虽说庆帝将尚书令这一职位空置,但给了吕朔三公之一太傅一职,即便到了今朝,太傅只是一个虚职,并没有教导太子的实际责任。
  这一年,庆帝已经五十四岁了,在民间,大多数的人都活不到这个年纪,就是有,也该是颐享天年的时候了。
  庆帝也想过奢靡懒散的生活,但总有人要打扰他,他于是使用各种办法将权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手上,如今总算有了一些结果。
  不过朝中仍然风起云涌,因此庆帝偶尔振作,在棋盘上博弈,玩弄自己的权力,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感到厌倦。
  而吕朔是最好用的一把刀,于是庆帝的大部分权柄旁落到了吕朔手里。
  当然庆帝还没到糊涂的年纪,他知道吕朔也是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还会划伤自己,所以庆帝时不时会敲打一下吕朔,同时吕朔也不会受到他任何一个儿子的亲近。
  说起自己的继承人,庆帝有些心灰意冷,太子邵安今年二十六岁了,但无论是能力和性格都不得庆帝喜爱,而且竟然还因为打压世家的事情和自己的父皇有了隔阂!
  三皇子邵祯本来最为庆帝钟爱,庆帝也对他寄予着厚望,谁知道这些年来,他的表现都不尽如人意,庆帝对他私下里使的手段看在眼里,心中的失望又多了一层。
  庆帝只好将注意力放在其他皇子的身上,但一直没有找到更为上佳的候选人,不过庆帝也没那么着急,他觉得自己依旧富有活力,毕竟他最小的儿子八皇子两年前刚刚出生。
  让庆帝惊喜的是,八皇子邵元伴有祥瑞之兆,已升为贵君的卫卿童怀孕的时候,梦见了红日落在他的床上,司礼监说这是大吉的象征。
  *
  谢舒收到诏书后,即日就要启程,得知谢河督要走,百姓蜂拥而来,转眼挤满江浦城边的堤岸。
  不再受洪水蔓延的河岸已长出青青绿草,柳丝舒卷飘忽,桃花笑脸相迎。
  红翠间错,灿烂如锦。
  亲自来送别谢舒的不仅有江浦城中的各位官员,还有万林明父子。
  万林明含笑稽首道:“下官今日和谢大人一别,又不知何日再见了。”
  今年的吏部考核,万林明因政绩出色升任江南省太守,而太守是正三品官职,所以万林明在谢舒面前口称下官是十分妥当的。
  谢舒微微一笑,和万林明又叙了一会儿话。
  两年前,虞楚息的父亲虞万里病故,谢舒当时忙于治河,抽不开身,不能陪虞楚息一起回金陵,于是谢舒写信托万林明照顾虞家。
  万林明在此事上尽心尽力,谢舒也记在心里。
  此时万林明遗憾自己没能早几天赶来,见谢舒已准备好即将启程,万林明忙瞪自己儿子一眼,接着开口道:“谢大人,下官这不成器的孩子今后就多加劳烦了,还不快谢过大人?”
  谢舒含笑不语,摇头以示不必虚礼。
  原来前些日子,万林明便说了此事,想让万天云跟在谢舒身边。
  谢舒自无不可,他如今身边本就缺人,万天云曾经在金陵文社的时候,便为他做过事。
  万天云无奈极了,他都是结婚成家的人了,父亲在谢舒面前还是不给他面子。
  当然万天云如今对谢舒是口服心服,也自愿跟着谢舒去京中,他读书不行,父亲给他捐了一个同知替补,但大丈夫志在千里,他又怎么甘心做别人眼中的虎父犬子?
  密集厚重的云层慢慢地向着前方移动,时而变化莫测,京城已遥遥在望了。
  三年前,谢舒远离了中央政治的混斗,投身在治河的事业中。如今他回来了,第二次进京,谢舒又有不同的感觉。
  说起来他呆在京城的时间其实很短暂,之前编写京都地理志的时候,谢舒常常带着郎君一起游玩郊野,很少留在城内。
  但京都的时光因为有虞楚息的存在,在后来变得异常鲜明和快活起来。
  不过无论是沉浸在豫章国故的典籍还是风雨侵袭的冷夜,谢舒时刻不曾松懈。
  他知道这个至高无上权力中心如同旋涡,无人不在其中。


第098章
  谢舒刚一回京, 便有不少人得了消息。
  如今谢舒身为新任工部尚书,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何况他年纪轻, 出身正, 又有实绩,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他将长久地活跃在朝中, 构成政治核心的重要一环。
  但大部分人都按兵不动,因为他们都在等一个更确切的结果,这个结果取决于吕朔对谢舒的态度。
  世家与寒门之争从科举制度诞生的那一日打响, 断断续续直到庆帝上位科举大兴开始异常激烈,总共加起来有数十年的时间。
  后面门第之争又逐渐演变成党派之争,到了如今,还有对边患政策的对立, 两方之间已不容水火。
  究其本质, 其实还是权力的争斗。
  期间有无数人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尤其是寒门,直到高门四姓的代表, 官居一品的尚书令崔源的黯然离场, 终于宣告一个段落。
  吕朔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寒门的第一个胜者, 能在如此血腥的斗争中胜出, 也可以看出他的心计和他的手段。
  如今他一旦得势, 更变本加厉,随着庆帝逐渐衰迈,整个朝中都快要变成他的一言堂。
  谢舒虽是寒门, 但他的身份十分敏感, 和吕朔是同门师兄弟, 两人之前也有过不和的传闻。
  所以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可以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但这些人中不包括当年和谢舒曾经同科的好友,比如陶云、徐胜凯等人得知谢舒回京,便登门前来庆贺。
  陶家当年和崔家的喜事被吕朔所迫,最后姻亲未成,不过陶云却因祸得福,仕途上倒没什么阻力,如今已是正五品吏部郎中。
  而徐胜凯当年落榜后,接连又考了两次,终于在第三次科考的时候上榜,名次虽然在末尾,但也得了一个正八品的官职监察御史。监察御史属独立机构,主要职责为弹劾文武百官,需上朝奏事,不以官阶而论。
  从科考结束到现在整整五年过去,原本年纪最小的谢舒成为正二品的大员,他们中都远不及他,可也没有人觉得意外,谢舒的才华最为出色,每一步走来稳扎稳打,在朝中和民间的风评也切切实实。
  众人如今再次相聚,不禁深感岁月无情飞逝,世事变幻无常。
  曾经意气风发、鲜衣纵马的少年郎,不知在这宦海沉浮到何处了。
  叙旧一番后,众人的话题不免还是回到当今的朝堂形势。
  几年过去,朝中政治环境不见好转,甚至更恶劣了,连年的党派争斗使得两方人马在彼此攻歼和敌对中度过,人人如同惊弓之鸟,遭到贬谪放逐的官员达到了百人以上。
  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政治混乱、吏治废弛、经济萎缩和军事上面的后退,有识之士都看在眼里。而吕朔当权之后,矛盾更加激化,开始大肆敛财、铲除异己,所提拔之人也是他的耳目和亲信。
  徐胜凯慨然叹息道:“时局如此,天下何以太平?”
  虽说这话落下,众人都心有感触,可再没有人想接着这危险的话题说下去。
  作为东道主的谢舒也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宴已过半,忽然外面有人禀告道:“大人,府上新收到了一份贺礼,是......吕太傅的人送来的。”
  他话音一落,在场人皆侧目。
  *
  吕朔手中的毛笔在白鹿宣上游走,墨汁淋漓,煞是好看。
  他的心腹快步进门后,忙拍起马屁道:“大人这手字行云流水、铁画银钩,实在是妙哉妙哉!”
  吕朔做了这么多年的紫微令,很多人都忘了,他一开始是因为字迹过人被庆帝破格提拔。
  也有不少人忽视了一点,吕朔其实还有着极高的诗词天赋,每年庆帝做寿都是由他来写贺词。庆帝称赞过他的字雄健刚劲、凝重高雅,如今翻修的几座建筑,例如贡院上的匾额,亦是吕朔所书。
  吕朔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不过十年苦功罢了,谁也使得。”
  这时吕朔话锋一转,淡淡道:“要你办的差事可妥当了?”
  心腹一迭声道:“妥当妥当,大人所料不错,谢舒一回京果然有不少人登门,人员名单属下已叫人记下,他倒是所交甚广,其中还有世家子弟。不过他很是识时务,大人这份礼他不仅接下了,还回赠了一份,属下这就将礼单呈给大人。”
  心腹埋头掏礼单的时候,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几分窃喜。
  吕朔则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微感意外。
  说起来,他和谢舒也就六年前私下里见过一面,他现在还能回忆起此人当时的胆大包天与大言不惭。
  不过即便后来谢舒连中三元入翰林院,也不足以使吕朔多加注意,因为翰林院在实际的政治不担任任何职责,直到谢舒《地理志》落成,在暴风雨前夕被派去做江浦河督,吕朔这时才发现,他这位“师弟”走的这招棋是何等的高妙。
  只是这到底是姜鸿的安排,还是谢舒有着非凡的政治眼光?
  前者令吕朔心中猜疑,后者则让吕朔有些忌惮了,尤其是庆帝直接委任谢舒,并没有经过他的手。
  到底是从何时起,他这位师弟就得了陛下的青眼,是不是他六年前就忽视了什么呢?
  而六年前,姜鸿刚收下谢舒不过一年的时间,即便姜鸿一开始就有所计划,也不可能遇到一切符合他所预期的弟子。
  偏偏谢舒过往的经历又是如此的平庸,还是说,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正好遇到了一块完全合适的璞玉?
  吕朔不由得叹息:老师啊老师,你到底想做什么?
  接着,吕朔心中冷笑起来:你又何必与我作对呢?天下大势,尽在我手啊!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吕朔并不想现在动谢舒,谢舒一人不值得乱了他的整个布局,所以吕朔的这份礼物是个烫手山芋,谢舒若是收下,对他清名有瑕,如果谢舒拒收,他也可以借机安个不敬的罪名。
  想不到谢舒的礼数倒是周全,还回了一份,他竟舍得他这身清名么?
  吕朔一时摸不清谢舒的想法,不过如今朝中敢和他作对的人越来越少了,识时务的人总是讨喜的,他思绪一转便从谢舒身上掠过了,一个未坐稳位置的工部尚书,要参与这场棋局还早得很。
  吕朔现在已在万人之上,他的目光也投放在了另一个高处,未来的储君之位。
  吕朔虽然是太傅,但只是名义上的。
  太子即便以仁厚著称,可继位后也绝不会留下他,吕朔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不过要想得到足够的筹码,吕朔只需要耐心等待。
  这时,心腹低声又说了几句,吕朔唇角划过一抹微笑,三皇子么?
  *
  那日的宴会很快不欢而散。
  曾经的友人同道,还是各自离去了。
  谢舒独坐了一会儿,一只手轻轻地抚过他的脸颊。
  熟悉的温热唤回了谢舒的思绪,谢舒伸出手紧紧地揽住虞楚息的腰身,将头埋了下去,脸也贴在郎君的身上,好像在汲取着他的气息。
  虞楚息站着没动,担忧又心疼地摸了摸谢舒的发顶。
  谢舒没抬头,声音闷闷地传来:“郎君,你相信我吗?以后也会离开我吗?”
  虞楚息闻言心尖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四年前,自己怎么会做出和他分别的决定呢?每每想到那时,谢舒通红的眼睛,虞楚息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后来两人相见后,便再也没有提及此事,但此时此刻,虞楚息才知道谢舒并没有忘怀。
  而虞楚息又怎么会不相信他,这些年,他们相伴着一同走过,尽管有过分别的一载,但两人的心从未分开。
  在经历的无数个春秋里,他见过他夙兴未歇,夜寐在公,见过他风雨兼程,逆水行舟。
  他是怎样的人,没有人比虞楚息更清楚。
  无论旁人如何言说,他都是他心目中的英雄,是世上最好的人,也是他的夫君啊。
  虞楚息轻声道:“你做什么我都信你,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谢舒这时抬起头,将虞楚息拉坐在自己的膝上,但仍然搂着虞楚息的腰身不放。
  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虞楚息的眼睛,双目亮如星辰,出口却是轻轻的叹息响在虞楚息的耳畔:“郎君,我这一世,别无所求,仅你唯尔,望郎君不要忘记今日所言。”
  他说话时,眼神炙热,气息在他的耳垂边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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