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手拿白月光剧本——by灰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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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奚白眠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一来一回间,现在天色也就暗了下来。
男人说的话,奚白眠放在了心上, 却没有表现出来, 确定了他进了小厮房间后, 明晚之前都不出来, 奚白眠立刻就扭头去找沈离容了。
沈离容从贺远山的房间里出来,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那晚的黑衣人后,卜家自然没有让他和卜宿凝住在一起, 另外给了他一间客房睡。
奚白眠看见,提步跟上, 在沈离容即将关上门的一瞬间挡住了门。
然而,沈离容似乎不太想让他进去的样子, 关门的力道虽然小了一点,却依旧固执地想要合上。
“怎么了?不让我进门吗,夫君?”奚白眠的手掌伸了进去,拨了拨沈离容的手腕处, “这是又生什么气了?不是才对我好脸色没多久,嗯?”
奚白眠笑着调侃沈离容, 温热的手碰上他的手腕, 也被烫得往后缩了缩, 整个人回避似的, 松开门,往里面走。
烛火亮着, 奚白眠面朝房里, 反手关上了门:“去了贺师兄那边一趟就不理我了?”
他只是这么随口一说, 就要转移话题, 没想到的是沈离容却当真了。
沈离容有些生气地坐了下来,背对着他,从背影看来就觉得气得不轻。
“看来你是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了。”
“我做了什么?”奚白眠莫名,坐在了沈离容旁边看他。
沈离容这人脾气又大,把脸一撇:“蚩黄丹的事,记起来了没。”
蚩黄丹。
这事儿对于奚白眠来说可以算得上比较远古的记忆了,顿了一下:“蚩黄丹怎么了,你有蚩黄丹的下落?”
“你怎么跟我乱扯,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蚩黄丹在哪儿啊?”沈离容敲着桌子,振振有词地说,“我是说你站队大师兄的事儿!”
“站队大师兄,有什么不对吗?”奚白眠捏了捏衣袖,上面还有些濡湿的痕迹,语气也淡了下来,“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站在你贺师兄那边?”
“难道不应该不站队么?没有证据的事情,首先要做的应该是找证据吧,你这乱站队的话,很容易造成误伤的!”
“不会。”奚白眠很确定地这么说。
沈离容狐疑地看着他,明显不信任的语气问:“这么肯定,你找到证据了?”
嘴边的话被堵住,奚白眠的目光挪到了别处,最后说出了违心话:“没有。”
“那你还……”沈离容有些头疼,甚至开始有点混乱。
难不成真的像纪仲洲说的那样,其实他娘子还是喜欢大师兄的,只是因为两人身份的原因,平日里才会对他的态度与众不同,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么?
怀疑一旦产生,裂缝的蔓延就不会停止。
如同那日在弋冰天寻找弋冰花时的感觉一样,他仿佛觉得自己站在一层很薄很薄的冰层上面,说的话也必须要小心翼翼,免得一不小心就打破了某些平衡。
明明他之前也不在意这些,可话到嘴里,想要询问奚白眠是否真如纪仲洲所说那样想时,又还是换了个问题。
因为问不问,根本不重要,嘴巴是可以撒谎的,不过是两片肉碰一下的事,若是真的像纪仲洲说的那样,那么奚白眠也绝对不对承认。
当问出一个问题,无论对方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假的这么想,答案都一样的时候,这个问题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知道你一旦站队,就已经决定了舆论会往那边倒吗?”
可这个问题,沈离容却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的。
他在贺远山的房间里聊了好一会儿,也是从对方身上得知利弊所在,以及两个人决裂的原因。
聊天中,贺远山那副受伤中又带着点自嘲的表情,戳中了沈离容,可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安慰贺远山,去说一些能够诸如“我相信安长老”这些让贺远山稍微可以释怀的话。
这种话其实和奚白眠的站队一样,带着绝对的主观,但目的仅仅是安慰贺远山,但他依然没有说。
沈离容想,反正站队的事已经发生了,那么再纠结为什么站队也就显得多余,他现在只想要得到一个安慰般的答案,也许奚白眠并不清楚他的影响力有多大呢?宗门的偏爱往往藏在沉默之中。
或许他的娘子,就是这么一个木愣愣的人,没有感受到他在宗门中的影响力,也是说不定的。
“知道。”
一句话,打破了沈离容的幻想。
沈离容的背脊僵硬,又像是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
“知道啊。”沈离容心情复杂,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口腔中的唾液黏糊得紧,“知道……”
感觉他的娘子,好陌生。明明不站队,就不会引起两个主角这么大的矛盾,他却还是……
已经听出了沈离容话语中浓浓的失落感,奚白眠张了张口,犹豫了好久才问:“你是替贺远山感到不值么?”
“嗯。”沈离容发出像是肯定的声音。
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是处于神游的状态,这个嗯也不过是个无意义的音符,只为打发奚白眠罢了。
“我累了,先休息了。”
巨大的倦怠感袭击了沈离容,让他身心俱疲,只想好好地躺在床上,美美睡上一觉。
奚白眠沉默了一下,才说:“那你休息吧,若是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奚白眠准备离开房间,出去散散心,挥去这股莫名的压抑感时,才突然想起他来的目的,又回头,对着已经摸上床的沈离容说:“夫君,我们……”
“你叫我沈离容就好了。”沈离容突然打断他。
奚白眠又安静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们做一个暗号,我跟你说弋冰花时,你就回我温泉两个字。”
沈离容侧躺着,面朝里,没有回话。
奚白眠怕他没听清,又走前去继续说了一遍。
沈离容把头埋进被子里,窸窸窣窣一阵后,才从被窝里听到一声有气无力的嗯。
其实根本没有听进去。
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像是骤然调转一样,话多的变成奚白眠,一个嗯接一个嗯地往外蹦的变成了沈离容。
奚白眠知道他因为贺远山的事情迁怒他,也就敛下了心神,假装不在意自己有些抽痛的心,带上门出去了。
烛火还在燃烧,拧成的烛泪像是真的泪水一样划过红色的烛身,掉落在盘子上,化成了烛花。
房间里变得异样安静,只剩下蜡烛继续发光的细微噼啪声。
……
人都到齐了,卜家家主终于肯面客清川宗的弟子。
只是这面客实在来得太迟,清川宗的弟子都有些无精打采了。
卜家家主依旧昂起他高傲的头,几乎是以睥睨的姿态看着他们:“相信前几日黑衣人潜入我府的事,各位也都有所耳闻,之所以迟迟才与各位仙长面客,主要是想看看仙长们是否有能力。”
“结果还算是满意的。”家主像在点评考生的语气,高高在上,“当时情况突发,只让这四位仙长先进我府,本想次日再来考察各位仙长,不料那黑衣人先出手,提前了。”
说着,卜家主呵呵笑了一下:“不过所幸,有奚仙长在,果然是不负清川宗美名,一下追出去了好几天,就是不知道追查的结果如何?”
卜家主明面上尊称他们为仙长,可明里暗里的,是把他们当做免费雇佣来的刺客一样,话语让人十分不适,已经有几个弟子的眉头忍不住皱起来了。
可奚白眠确实脸色平淡,不卑不亢地回道:“虽然追出去三天,但是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线索……”
卜家主眼眸一闪,眼底带着鄙夷,淡淡的不屑以及仿佛早有所料奚白眠会无功而返那样,端起旁边的茶,打算喝一口之后就摇头说奚白眠不行。
奚白眠显然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不过倒是得知了一件事,就是不知道当不当说。”
“何事?”
“我遇上了一个自称南乐的人。”奚白眠一边说,一边看卜家主的反应,“他说……”
话还没说完,卜家主一下就把茶杯给摔碎了。
“你说谁?”卜家主震撼地看着他。
很明显的,卜家主当然知道南乐这个人是谁,只是不敢相信他会遇见南乐罢了。
也许是太过失态,让别的清川宗弟子感到奇怪,卜家主连忙扫了扫沾到茶水的衣服,勉强稳住了表情。
“话说各位仙长来我卜家也是有原因的吧?这些都好说,好说……你们先出去吧。”卜家主俨然心里有事,可他这么一说,弟子们也就不再留下来,纷纷起身告辞。
游寄礼走之前说:“那南田玉的事,就拜托卜家主了。”
卜家主希望他们赶紧走,让奚白眠留下来好好跟他说说究竟怎么回事,便随手挥了挥:“好好好,你们先出去吧,奚仙长留下来就好了。”
游寄礼看了一眼没有回头的奚白眠,又看了眼已经走到门口的沈离容,点点头。
出了门,游寄礼抓住沈离容:“离容,先别走,你知道南乐那件事是怎么回事吗?”
沈离容摇摇头:“他的事,怎么会告诉我,大师兄回头问问就好了,他会告诉你的。”
说完,沈离容挣脱了游寄礼抓他的手,埋头走了。
……
小两口又闹矛盾了。
游寄礼有些无奈地想,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已经紧闭的门,便也回自己的房去了。
沈离容因为昨天得知的事,并不想回房间,指不定什么时候奚白眠回来,他又得闭上嘴巴躺床上睡觉。
那也太无聊了,而且很闷。
跟奚白眠吵架之后,感觉到哪里,做什么,都很闷。
沈离容打算去贺远山房间那聊会儿天的,可半路上被截胡了。
“诶,沈离容!”
路过半墙繁花,沈离容就被叫住,回头一看,发现是跑过来的纪仲洲。
沈离容低下头,踢了一脚脚边的碎石,闷闷道:“干嘛。”
“还能干嘛,找你玩儿呗。”纪仲洲笑着说,“这卜家又无聊,任务又如此轻而易举地完成了,我们应该很快就回去了。”
“哦。”
“真的无聊透顶了这一次的任务,当我以为这卜家主是个难缠的人时,结果你娘子一句话就让任务完成了,真行啊。”纪仲洲笑嘻嘻的。
“嗯。”
肉眼可见的不开心。
纪仲洲又不是个傻子,沈离容的闷闷不乐表现这么明显,他自然是弯下腰来,问这个生闷气的少年:“怎么了你这是?看你这个乌云满面的状态持续还挺久的,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说来给师兄我高兴高兴。”
沈离容抬头瞪了他一眼:“你!”
“好啦,没什么好不开心的嘛,人生不如意常□□,总不能够让不如意占据了你的生活吧。”
“鸡汤你倒是一套一套的。”沈离容小声嘟囔。
“什么鸡汤?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纪仲洲不知道他说的鸡汤是什么,灵魂拷问问出了三个问题。
“没什么,就是觉得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不开心!”沈离容见纪仲洲明知自己心情不好,还非得过来撩拨一下他,故意将锅甩给他。
“跟我有什么关系呀?”纪仲洲摸不着头脑,脑子却又转得很快,一下反应过来,问,“你不会是因为昨天我跟你说的事儿,不开心吧?”
“不然呢?你都说他对我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了!”沈离容下意识脱口而出这句话,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惊讶地捂住了嘴。
“哎哟,你在意的是这个?”纪仲洲大大咧咧地用两只手枕住了后脑勺,两条腿不正经地交叉,整个人靠在花墙上,“那确实应该生气呢……”
沈离容连忙解释:“不是,我不是纠结这个……”
可这解释的话小得很心虚。
只有纪仲洲当真了。在他眼里,沈离容就是个小笨蛋,偶尔口误正不是很基本的事么?
“我的意思是,奚白眠他不应该这么草率地就给那件事站队的。”
“啊,就纠结这个啊?”纪仲洲摸了摸下巴,“这有什么关系呢?先撇开他对大师兄有滤镜这件事儿,单说大师兄曾经帮他层层引荐,就足够他无理由站队大师兄了啊。”
“什么引荐?”
“你不知道?奚白眠在宗门地位之所以这么高,就是大师兄引荐给掌门的啊,否则早就被其他长老收去了,地位自然也就没那么高,大师兄可以算得上是奚白眠的恩人了吧。”纪仲洲回忆道。
沈离容两只眼睛却不正常地兴奋起来:“你的意思是,大师兄曾经帮助过他,所以大师兄是他的恩人?”
“对啊。”
“所以才会无条件站队大师兄的?”
“对、对吧?”
这一刻,沈离容的逻辑无比的清晰:“那也就是说,其实奚白眠并不一定是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而是单纯为了回报大师兄的恩情,才无条件站队大师兄的?”
“……也许?”纪仲洲被他这套逻辑搞得也有些不确定了,忘记自己为什么觉得奚白眠想要两头占这事儿。
但是见到沈离容因为发现这件事,整张脸都变得明媚起来时,他又觉得,似乎想不起来为什么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反倒想起来才是坏事。
若不是他那番话,沈离容今天也不会这么萎靡不振吧,他也是,怎么就脑门一热去说人两口子的闲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