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受穿成天真美人后——by挽轻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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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烈王先转身拂袖走出了寝宫,没看见太子一阵儿青一阵儿白的脸色。
王内官弯着腰对其他人道:“其他殿下娘娘也都回吧,这里自有太医们守着。”
众人陆续起身三两结伴走出了寝宫,太子留下不放心地叮嘱了伺候的内官和太医两句,最后也离开了,王内官正准备进寝殿向隆庆帝回禀,忽然注意到白锦扶还站在一处角落没离开,于是走上前问:“熙王殿下怎么还不出宫?”
白锦扶道:“本王实在不放心父皇的龙体。”
王内官笑了笑道:“殿下宽心,太医已经说了,皇上的龙体并无大碍,只是因为连日来太过操劳,所以才会晕倒,只要静养就没事了。”
白锦扶点了点头道:“王内官,我不进去打搅父皇休息,只在殿外守着,你不用管我,也不必告诉父皇我在这儿,我之前从未在父皇膝前尽孝过一天,心里一直难安,突然听闻父皇病倒,我急得差点五内俱焚,还请王内官体谅一下为人子的心情。”
王内官听完后,不禁深深打量了白锦扶一眼,笑道:“殿下说的是哪里的话,殿下有这份孝心属实难得,那咱家就让人给殿下搬张椅子过来,殿下坐下来等吧。”
“不用,拿个蒲团过来最好。”白锦扶摆手道,“我想跪在父皇寝殿外面,为他诵经祈福。”
王内官连连点头,让人取了一个软垫来,对白锦扶道:“殿下真是有心了,那咱家就先进去伺候皇上了。”
刚好太医开的药刚熬好,王内官便端着药转身进了寝殿服侍隆庆帝喝药,隆庆帝从床上坐起来,漫不经心地问:“外面的人都走了?”
王内官如实禀报道:“回皇上,其他人倒是都走了,但熙王殿下还在外面不肯离开。”
隆庆帝皱眉问:“熙王?他还留下干什么?”
王内官将白锦扶刚才说的话原原本本和隆庆帝讲了一遍,隆庆帝掀开半垂的眼皮,眸光闪烁似有几分动容,“倒是个孝顺的孩子。”
王内官顺着话接道:“是啊,熙王殿下是皇上的亲骨肉,虽然相隔二十年未见,但到底父子连心呐。”
隆庆帝没说什么,一边喝着勺子里喂过来的药,一边陷入沉思,太子和烈王虽然是从小养在身边看着长大的,但毕竟现在都已经年长,就算是亲生父子,身在皇家,父子之间也不能做到彻底交心,更别说他最疼爱的长孙,被他寄予厚望,却一再做出让他失望的事,竟然设毒计陷害自己的亲叔叔,这让他怎么安心在百年之后将江山交到段无忌手里?
而他这个七儿子,流落在民间二十年,和他的父子情虽然浅,但倒是有颗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这份不掺杂任何功利的朴实亲情,如今恰恰是他身边最稀缺的。
隆庆帝喝完药后便又躺下来养神,并没有说要让外面跪着的白锦扶进来的意思,王内官也不好说什么,放下床幔退到一旁守着。
隆庆帝这一觉睡到了天亮,醒过来后精神恢复了不少,梳洗更衣完走出寝殿,便看见白锦扶还跪在外面,身体摇摇晃晃,正垂着脑袋打瞌睡,丝毫没注意到隆庆帝已经从寝殿里出来了。
隆庆帝没有出声叫醒白锦扶,招来守在外面的宫人,悄声问:“熙王跪了一晚上?”
宫人小声回:“回皇上,是。”
隆庆帝挥挥手让人退下,自己走到白锦扶旁边,伸手在白锦扶额头上轻轻拍了拍,“该醒了。”
白锦扶闻声半梦半醒地睁开眼,看见隆庆帝站在他面前,眼睛立即睁大,喜形于色道:“父皇?父皇您的龙体无碍了吧?”
“有你帮朕跪了一.夜诵经祈福,朕的龙体自然会无碍。”隆庆帝看白锦扶的眼神,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慈爱,能看得出来不是装模作样,而是发自真心。
白锦扶高兴地点头,“如此那就太好了!”
隆庆帝道:“跪了一.夜累了吧?”
白锦扶摇摇头:“只要父皇龙体康健,儿臣跪再久也不觉得累!”
“朕知道你孝顺。”隆庆帝微笑了下,“好了,你先回府好好休息吧,朕这里自有宫人和太医看顾,你本来身子就弱,别把自己的身体累垮了。”
白锦扶感激地叩头道:“谢父皇关心,那儿臣先告退了。”
白锦扶跪了一.夜,腿脚难免酸痛,乍一下没起得来,便用手撑在地上想借力起身,可不知怎么了,手刚用上力,他口中忽然“嘶”了声把手缩了回去,右手LJ握住左手的手腕,额头上冷汗涔涔,嘴唇也是毫无血色,看起来好像很痛苦。
隆庆帝察觉到不对劲,打量着白锦扶的手,问:“你的手怎么了?”
白锦扶忙垂下手把手藏在袖子里,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没事没事,刚刚不小心扭到了。”
隆庆帝看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有点不相信,亲自上前抓住白锦扶的手臂,将他左手的袖子撸上去,查看他的手腕,只见白锦扶手腕上缠了一圈白布,白布下正有鲜红的血迹渗透出来,把隆庆帝惊得脸色大变,“这是怎么弄的?”
“父皇莫为儿臣担忧,儿臣没事。”白锦扶故作轻松地笑笑,安抚隆庆帝道,“就是儿臣听闻以人血入药,可以滋补血气,所以在问过太医后,便擅自做主在父皇服用的药里加了点自己的血,希望能帮父皇尽快恢复元气。”
隆庆帝刚才看见了白锦扶手腕上的伤口,绝不是他所说的只是放了一点血那么简单,拧眉不赞同地道:“傻孩子,这种无稽之谈你也信,以后不许再自残身体,听见没?”
“父皇,这不是无稽之谈,上次用儿臣的血做药引,您不也很快就好了吗?可见是有效的。”白锦扶一脸正色,铿锵有力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儿臣的一切都是父皇给的,别说是一点血,就是要儿臣的命,儿臣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隆庆帝听了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再也压抑不住心里涌出的感动,眼眶蓦地有些湿润,怕自己失态,连忙招手吩咐宫人道:“来人,快送熙王回府,再传太医去熙王府,好好为熙王处理伤口!”
“谢父皇,那儿臣先走了。”白锦扶活动了下酸软的腿脚,步履蹒跚地走了出去,隆庆帝站在殿里一直看着白锦扶的身影走出了宫门。
一等白锦扶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隆庆帝刚刚还算和蔼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传朕旨意,皇长孙段无忌,聪颖殊常,秉质纯粹,深惬朕心,着命即日启程入百越为质,望皇长孙不负朕望,保两国永世交好。”
这一晚上过去,白锦扶是又累了腿又伤了手,不过也算有了不小的回报,起码他能看得出来,刚刚老头子看见他手腕受伤,流露出对他的心疼是发自真心的,这一晚过后,隆庆帝应该会真正将他当亲生儿子对待了,不枉他吃的这些苦。
白锦扶在一个太监的搀扶走出了皇宫,现在刚好是早朝的时间,宫门外全是等待入宫上朝的文武百官,看见白锦扶从宫里出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立刻集中在了他身上,围着白锦扶好奇地探究着。
白锦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显摆”的好机会,左手扶在小太监的手臂上,好巧不巧地翻起袖子,露出手腕上包扎的伤口,上面还渗着殷红的血迹,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有人注意就会有人打听,这样,很快百官们就会都知道他割腕放血为隆庆帝治病的孝举,对他孝子贤王的人设可是大大有益。
景彧站在文官队列里,看见白锦扶手腕上的伤心里着急,但碍于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也不好贸然上前询问。
倒是白锦扶经过他身旁的时候,先是垂眸盯着自己的手腕,随后又悄悄抬眸朝景彧“眉目传情”单眨了一下眼睛,那眼神好像在说:不好意思,手受伤了,答应你的奖赏,可能要延期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金鱼:没关系,手受伤了那就不用手。
第61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隆庆帝的旨意,很快就传达到了东宫。
传旨的内官宣读完圣旨,太子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般,脸色除了略有些灰败,不见太多惊讶之色,仿佛认命般磕了头从内官手里接过圣旨,先把内官给送走。
而段无忌就没那么淡定了,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手脚并用地跪行到太子旁边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圣旨,眼睛死死盯在圣旨上,好像要将上面的字一个个看清,生怕看错了哪个字,漏了哪个字,误解了隆庆帝的意思。
可等他从头到尾将这短短几行字看过一遍又一遍后,眼神逐渐从迷茫疑惑变为不敢置信的震惊,一把将圣旨掼在地上,高声喊道:“不可能!这圣旨是假的!皇上怎么可能会让我去百越!这绝不可能!”
“休得胡言乱语!”太子恨铁不成钢地狠狠瞪了段无忌一眼,跺脚低斥道,“圣旨怎么可能有假!谁脑袋不想要了敢假传圣旨?”
段无忌反应过来,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仪态,抓住太子的手臂,激动地道:“父亲,皇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向对我疼爱有加,我是皇太孙啊,他怎么能让我去当质子?”
太子咬咬牙一把推开段无忌,扬起手给了段无忌一巴掌,粗短肥胖的手指头颤抖着指着段无忌,“那还不是因为你做的好事!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稳重有成算的孩子,所以很少过问你行事,可你倒好,居然瞒着我做出这等丧德败行的丑事,现在还有脸问为什么,逆子!”
段无忌挨了一巴掌,先是懵了一下,好像吃惊太子居然会动手打他,登回过神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嘲弄地看着太子,道:“我做了什么?父亲您难道不清楚吗?我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帮你保住太子之位啊!这些年烈王羽翼渐丰,野心勃勃觊觎皇位,若不是我在您背后筹谋,父亲您以为自己的太子之位怎么能坐得如此安稳?我若不做这些,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烈王得意?等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时候,再后悔莫及?”
太子涨红了脸怒道:“那你也不能把手伸到后宫,你难道不知道你皇爷爷最爱惜颜面?你用了这种卑劣的手段,如今你皇爷爷已然知晓了一切,如何还能容你!如今只是让你去百越已经算是保全了你我的颜面,你还不知悔改!”
段无忌大声反驳道:“若不是烈王派人暗中行刺我,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这件事我是有错,可他段亭旭难道就全然无辜吗?”
“什么?烈王派人行刺你?”太子愣了一愣,“什么时候的事?你说的是真是假?”
段无忌不服气地梗起脖子,“就在今年春猎,我提前回京之时,路上遇到了刺客追杀,段恒当时也在,还有护送我回来的护卫,父亲若是不信,尽管可以问他们!”
太子一拍手,气急道:“那你当时为什么不把这件事跟你皇爷爷说?非要兵行险着来报复烈王?结果还被人抓到了纰漏,事到如今,你又能怪得了谁?”
段无忌呼出一口气,沮丧地道:“没有抓住刺客留下活口,无凭无据,就算说了,皇爷爷也未必会信,说不定还会被烈王反咬一口。”
太子重重叹了一口气,摊开双手甩了甩,“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你我父子,棋差一招,技不如人,认命吧。”
“不能认命!”段无忌跪到太子脚边拉住太子的衣袖,急切地哀求道,“父亲,求您带我去见皇爷爷,我一定可以让皇爷爷改变心意,我不能去百越,若我去了百越,烈王一定会对您不利的!若是让他登上皇位,那还能有我们父子的活路?”
太子为难地道:“可你皇爷爷已经下了旨,他的脾气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说一不二,怎么可能会收回成命。”
段无忌双眼危险地眯了下,眼里的光亮明暗交织,忽然站起来,拉着太子走到里屋,将声音压到最低,语气中带着一股压抑的恨意,“父亲,您这太子之位已经坐了三十年,皇爷爷身体如今仍很康健,您难道就准备当一辈子的太子吗?”
太子脸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盯着段无忌,肥厚的嘴唇微微抖动,“你、你什么意思?”
“父亲,皇爷爷已经老了,耳根子软容易听信小人谗言,要是我走了,您身旁无人辅佐,皇爷爷听信谗言废了您的太子之位改立烈王怎么办,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段无忌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口,而是用嘴型描述的。
但太子还是一眼就看懂了段无忌说的那两个字——“逼宫”。
太子肥胖的身躯猛地震了一下,他为人向来宽厚,对隆庆帝这个严厉的老爹,畏甚至大过于敬,在太子之位三十多年,从来不敢有任何忤逆之举,哪里敢做逼宫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立即摇头否决:“不行!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这皇位本来就是你皇爷爷的,他想传给谁就传给谁,假如他真的打算改立烈王,大不了我就自请离京就藩,你五叔也不会真的赶尽杀绝。”
段无忌听了太子这番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握拳砸向身旁的屏风,恨声道:“父亲!您怎么能如此迂腐?自古皇家多少骨肉相残,成王败寇的例子,您都忘了?这张龙椅皇爷爷已经坐了三十多年,坐得已经够久的了,如今他年纪大了,头脑昏聩,难道不该退位让贤?况且逼宫只是让他交出权力安心颐养天年,并不是要您弑父弑君,您能不能别这么愚忠愚孝!”
“你说得简单,这可是谋逆大罪!稍有不慎,你我父子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太子连连摆手,不赞同地道,“你还是先安心去百越吧,也不是要你一辈子都待在那儿,你皇爷爷到底还是最疼你,等过了两年三年的,等他气消了,说不定就会让你回来了。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趁早烂在肚子里,莫要再提,莫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