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惨，他装的——by铁马倦倦

　　然后，寒熠开口了。
　　本身是一首十分积极向上的童谣，现场所有人都耳熟能详，而在寒熠那空灵的嗓音之中，似乎像是一个落寞的人正在追忆自己的同年。
　　但这种淡淡的哀愁明没有持续太久，在全场一齐的节拍之下，配合寒熠的吉他和伴奏中的鼓点，放大了这首歌的明媚与快乐。
　　“我们一起拍手/我们一起欢笑/我们一起有过很多很多美好的时光……”
　　现场不断有人被这种畅快的氛围打动，干脆起立和唱。
　　他们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能做回孩子的时候了。
　　受到感染，越来越多的人打算跟着寒熠的歌“幼稚”一次，也站起了身。
　　而寒熠也没像之前的表演者一样完全静止不动，而是用身体应和着大家的节奏，不断变化着曲调和唱出来的风格。
　　这几乎变成了大家一起创作的歌。
　　每个人都玩的很开心，到了最后，甚至有些人开始搞怪，故意打了反节拍，而寒熠也只是笑笑，气息音准都丝毫没乱，甚至还来了个变调，反而让那些捣乱的人找不准节奏了。
　　没人记得这首歌持续了多久，因为全程他们都太投入了，直到整首歌结束，所有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都站起了身涌到前面。
　　但没人在乎彼此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依旧笑着。
　　“太棒了！E！”
　　“哇，我蹦的好爽！”
　　“这真的是那首童谣吗？我怎么不记得是这个样子啊哈哈哈哈。”
　　“哎，你好你好，你刚刚唱的真不错！”
　　“嘿嘿，你也不错，幸会幸会！”
　　寒熠喘了半晌，终于平复了下来，看向三位站着的评委。
　　玫红激动道：“从艺快十年了，我还从没有这么……有参与感过，天呐，很难想象这是一首老歌，我觉得它完全散发着新生的活力！”
　　“没错！”阿强也没坐下，直接站着点评，“你在创造出这种节奏的同时还不忘让它和整段旋律完美衔接，而且你还在不停地变换节奏，更别提同时还要唱跳——天呐，你的气息、节奏、音准，我相信就算让AI来评判都没有任何差错，我实在不知道该点评什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邀请你和我一起录首歌？”阿峰也站着，“你的音色，我实在想不到还有比你更奇特的音色，而你竟然能把童谣都变成摇滚风格……我希望你能把这种风格传染给我！”
　　玫红笑道：“阿峰老师不是来当评委的吧，你这样我可也要约歌了！”
　　今晚第一次，现场响起了笑声。
　　[太绝了，我刚刚在厨房都蹦起来了，家人还以为我疯了。]
　　[我正开着车，没想到一首歌听完我都一百八十迈了，我还嫌慢呢！]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不敢相信，我会因为一首童谣而哭泣。]
　　[我也哭了，真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我小时候养的那只小黄狗了。]
　　弹幕也都嗨了起来。
　　但很快，他们想起来，还有个重头戏呢。
　　现场所有目光和直播镜头都集中在了阮汝钦身上。
　　寒熠也望向他。
　　可对方的表现似乎和之前没什么差别，依旧沉默着。
　　“阮汝钦先生？”主持人提醒道，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又加大了音量，“您……又睡着了吗？”
　　可对方就是一动不动。
　　“该不会是死了吧？”小龙猫暗搓搓道，“我看他是找……”
　　小龙猫的话没说完，因为他看到了对方的举动，惊呆了。
　　阮汝钦缓缓站了起来，同时摘下了墨镜。
　　所有人都见到他双眼通红，似乎在强压着情绪。
　　但是上扬的嘴角显示这情绪并非悲伤，而是快乐的泪水。
　　现场陷入一片嘈杂，他们都没见过阮汝钦这副模样……
　　可他丝毫没有理会现场的窃窃私语，只定定看向寒熠，似乎对方是全世界最后一个人一样。
　　寒熠也疑惑地看向他，他知道这首歌写的不错，有蛇女和小龙猫的加持，在节奏和感染力方面他有十足的信心。
　　可对方这反应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阮汝钦嘴唇翕动几次，终于还是挂上了一个笑容，“如果这首歌的原唱知道你把它变成了这个样子，一定会和我一样开心的。”
　　寒熠一愣，立即明白了对方情绪失控的原因。
　　阮汝钦感叹道，“我真希望阿星也能听到这首歌……”


第四十一章 烟嗓摇滚人鱼 这人看上去很好欺负..……
　　“阿星？”玫红觉得这名字似乎很是熟悉, 想了半晌才开口，“难道是忘星前辈？”
　　阮汝钦轻轻勾了勾唇，点头。
　　“这是她十四岁时写的童谣，”阮汝钦似乎格外怀念那段岁月, “如果我没记错, 这应该是她写的第一首歌。”
　　然后, 他看向寒熠，语气诚恳：“很感谢你，能把这首歌改编成了更快乐的版本, 如果她能听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谢谢阮老师，”寒熠的表情也柔和下来，“我想忘星前辈写下这首歌的时候应该是满心欢愉的，节奏和韵律都很有...人鱼的特色。”
　　“是啊……”阮汝钦又是沉默半晌, 才又开口：“那段日子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光，不论是生活还是创作上, 都很自由。你也知道, 这首歌的调子就是非常的跳跃，这种动感我以为只有她能驾驭, 但你的完成度恐怕不逊于她, 这真的很了不起。”
　　“谢谢您的认可。”寒熠想了想，终于上前一步，终于问出了那句全场人都在心里闪过的疑问，“恕我冒昧, 阮老师，您和忘星前辈……”
　　“我和她一起长大，”阮汝钦并没有遮掩, 似乎早就想回答了，“但我不是人鱼，我没有那么幸运成为那么美丽的物种。我只是一个被人鱼养大的孤儿。”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天呐，阮汝钦竟然和忘星一起长大！]
　　[他们以前从没说过啊！]
　　[怪不得阮老师那么……玩世不恭，果然不是在传统社会受的教育啊！]
　　玫红当即震惊：“您是被人鱼养大的？天呐，我以为您不喜欢……”
　　她没说出的后半句是“不喜欢异族”——所有的小报记者都对此信誓旦旦，之前那场国家盛会，阮汝钦当场甩脸子的对象也是位人鱼。
　　阮汝钦缓缓从回忆中抽出，否认道：“不，我只是不喜欢没有才华的家伙，不论对方是任何种族。只是可惜，我一生中遇到最有才华的人，已经不见了。”
　　寒熠心下震撼，饶是知道艺术家一定都是极为敏感的人，但看到对方眼神中闪烁的极为复杂微妙的光芒也不免感叹。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同样极具才华……
　　恐怕二人的关系并不简单。
　　但寒熠决定不点破这个答案，他已经见到了周围人满脸期待八卦的神情。
　　“好了，我们回头来讲讲你的表演吧，”阮汝钦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些，重新戴上墨镜，“虽然说拉踩这个行为不好，但我觉得你的表演和海侩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我没记错，你在副歌部分将原本最经典稳妥的旋律拿掉了，因为那段唱腔太过忧伤，也不适合你的声音，但你换上去的鼓点和低吟显然更加适合改编。”
　　寒熠点头。
　　阮汝钦老师对这首歌的了解显然不逊于他。
　　“简而言之，你的改编完全为了音乐性和创新度而服务，”阮汝钦赞许地点点头，“这是很大胆的行为，但幸好，你的新旋律比忘星所写的还适合这首歌，所以带来了独特的风格，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改编和演唱，我没有任何可以提出的建议。”
　　“是的，你们没听错，”阮汝钦看向震惊的观众，“整段表演我都没睡着，因此我给出的分数是满分。”
　　说完，现场观众都又愣了一会，才响起热烈地掌声。
　　别说是今晚的表演了，过去十几年里，他们也从没听过阮汝钦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
　　[太牛了！原来这是忘星的歌啊，E能把它改编成这样真了不起！]
　　[谁说阮老师看不上任何人的！人家这是惜才啊！]
　　[hhh真正毒舌的人偶尔一认真温柔就特别让人感动。]
　　[希望忘星老师能听到！]
　　[我相信忘星老师也会很欣赏E这样的改编的！]
　　[是的！丝毫没有刻意煽情，和忘星老师当年一样，有的全是快乐！]
　　小龙猫实时给寒熠播报着弹幕的情况，显然，两位前辈的故事和他的演唱两相叠加，让整个比赛的热度暴增了数十倍。
　　为此，主持人在台上拉着寒熠问七问八，就是不让他下来，生怕这流量转瞬即逝，可寒熠左挡右挡，愣是没有讲他那“比别人悲惨数倍”的经历，滴水不漏。
　　主持人无奈，心道这位根本不像素人，经验最老道的艺人在回应恋情时候的功力也就大抵如此了，于是，她转而cue阮老师，希望他多说些往日八卦。
　　然而，阮老师的对策更加简单粗暴，他又不负众望的睡着了……
　　主持人听着对方那真挚的小呼噜，愣是在台上呆滞了二十秒才想起来救场，眼看刚涌入的流量都转而去二刷三刷刚刚E演唱的片段了，节目组这才下令匆匆公布比赛结果。
　　E毫无疑问地拿了第一，寒熠只是礼貌鞠躬致谢，并未显出多么惊喜。
　　而他帽子里的小龙猫已经开始蹦迪，差点把寒熠的头发都踏吐了。
　　至于得了第二名的海侩，据小龙猫观察，在满眼泪水看似很感动的下台之后，直接把桌子上都水瓶都扫到了地上，显然并非是在舞台上表现出的那种谦卑有礼。
　　寒熠苦笑，现在的年轻人为了出头，还真是什么离谱的人设都会立，他刚打算和小龙猫一起从虚拟世界抽身，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赵匆匆拉住。
　　“前十六位参赛选手请留一下。”老赵一幅公事公办的语气，寒熠就也没对对方暗搓搓比出的大拇指过分反应，“四位评委有些话对各位说。”
　　十六个人纷纷留在后台，很快，四位评委，包括阮汝钦，都走了进来。
　　玫红笑得很甜：“恭喜各位，我们来是想交待一下复赛的规则，然后，有些话想单独对几位选手说说，请各位谅解。”
　　阿强已经换上了便装，能见到他袖子之下隆起的肌肉，似乎在刻意显露身材。
　　他像是不着意地看了寒熠一眼，开口道：“因为刚刚直播的轰动，所以，现在已经确定复赛的时候会有电视台转播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也不等大家回答，他便兴奋道：“这说明这档节目已经要火了！所以！复赛之前，我们可能要给你们进行单独辅导，毕竟，不能丢人嘛！”
　　众选手一阵欢呼。
　　除了寒熠，他看向阿强那个油腻腻的眼神，只觉得一阵恶寒从心底涌起。
　　“好了，我们开个小小的庆功宴，”老赵拍拍手，“谢谢各位的精彩表现，复赛还有十几天，在今晚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好耶！”
　　十六位选手和导师立即散开，玫红和阿峰已经各自找了之前评价很高的选手，大概是提了些更适合私下说的意见，而阮汝钦端着一杯酒，站在最角落，不知道想着些什么。
　　寒熠见阿强离自己越来越近，刚想表演一个光速下线，可对方毕竟身强体壮，竟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E先生，聊聊嘛？”
　　寒熠打了个哆嗦，没想到肌肉男私下是这种语气。
　　“不好意思阿强老师，我家里有点事，得先走了。”
　　“哎呀，什么事这么重要？”
　　寒熠抽出胳膊，飞快答道：“看病、吃药、喂孩子。”
　　阿强一惊，又笑了：“你在逗我，是不是？你肯定没结婚吧，哪来的孩子？”
　　“没骗您，”寒熠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我身体差极了，每天都得吃好多药，还要照顾十几个孩子呢，就不打扰您了。”
　　小龙猫嘀咕：“都说到这份上了，阿强这个老变态，应该不会有那种意思了吧……”
　　然而。阿强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之前听你说你过得并不好，应该经济上比较困难吧？”阿强咧嘴一笑，还以为自己这个表情很有魅力，“而且，我其实蛮喜欢小朋友……”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伸手，想要搂过寒熠的腰。
　　“阿强！”
　　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了他一声，打断了他揩油的动作，阿强有些诧异，可刚转过头看向声源处，还什么都没看到，只听“啪”的一声在E的位置炸响。
　　电光火石之间，阿强只感觉到有什么湿漉漉的液体从后脑勺流了出来，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开瓢儿了！
　　现场立即响起尖叫声。
　　阿强只觉得难以置信，看向寒熠：“你……你敢打我？”
　　“怎么可能，我都和您说了我身体很差，每天都要吃药……”寒熠一脸无辜，拿着已经碎裂的酒瓶：“阿强老师，您刚转头，这个酒瓶就从后面飞过来了，不知道是谁丢的，要不是我挡着，您现在恐怕已经昏迷了。”
　　阿强狐疑地看着E瘦弱的胳膊，实在很难想象对方有这么大的力气，毕竟要让虚拟的设备模拟出这么大的力量导致他后脑勺出血，就意味着砸向他的物体比现实中力气要大了几倍。
　　可E看上去文文弱弱的……
　　阿强一时摸不着头脑，又一脸懵地看向阮汝钦：“你刚刚叫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