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自救指南番外篇——by苏苏苏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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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等史忠回答,自顾自继续说:“那地下赌场是毓琛的,骗你去赌钱的、让你输得分文不剩的、怂恿你去银铺子借钱的,全都是他!等到你还不上银铺子的高额利息,他再出面给你钱,让你听他摆布。而且,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还扣下了你的两个儿子,对吗?”
毓玚呆愣了老半天,这时终于回过神来,他向前一步,对皇帝说:“父皇,昨夜京郊某处民宅起了火,造成两死一伤……”
他说了个地名,低头看向史忠。
那正是史忠两个儿子居住的地方。
史忠面色惨白。
他这一生,除了打仗之外也没有别的本事了。他常年在外,跟儿子的感情本就单薄,与妻子和离后,那两个儿子更是视他如陌生人。
可是,可是,那毕竟是亲生儿子啊……
他像是被雷劈了一般目瞪口呆,跪在殿上的双膝麻木,大脑也是空的,身体仿佛不听使唤。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何时,他竟已扑向毓琛,狠狠掐住了他的喉咙。
正和殿上,人影慌作一团。暴怒的史忠力气极大,一时之间连毓玚都拉不住。
幸好这时聂海及时赶到,他与毓玚合力,总算制住了史忠。
史忠被带离正和殿时,仍然双目血红,嘴里骂骂咧咧的,诅咒毓琛不得好死。
毓琛整了整衣服,经过方才一场闹剧,他束好的头发掉了几绺,颈间一片通红,下颌也被抓伤了几处。
……还是输了。
事到如今,再去纠结是哪里出了破绽已经毫无意义。成王败寇,今天是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但他那个愚蠢的十六弟,还有受万人喜爱的八哥,全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他是输了,但他是输给了,输给了他一文不值的爱情。
可笑的是,这份原本用来牵绊毓玚的爱情,最后竟不知不觉置自己于死地。
*
聂海将史忠押下去后,正要向皇帝禀报自己搜查十二皇子府邸的情况,还没张嘴便被便被毓宏打断。
毓宏对立在一旁像兔子一样瑟瑟发抖的洗华说:“洗华,方才的事情你都看到听到了,现在你该知道,毓琛保不住你的。”
他还是虚弱,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咳嗽。几声重重的咳嗽声后,他脸颊泛了病态的红,又继续说:“毓琛是不是也用家人威胁你?看看刚刚的史忠,你的家人,说不定也已经不在了。”
“我,我……”洗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没有人指使我,跟谁都无关,是我自己要做的!”
毓宏轻轻摇了摇头,半闭着眼睛,没有再说话。
洗华仍然不肯承认,一口咬定自己是为了给同为炎族人的同胞报仇。她说话颠三倒四、漏洞百出。
不过,她的证词也已经不重要了。
聂海带来的东西如沈海遥所料,不仅有给毓琛下的几味药,还详细写清了每味药从哪里买、每隔多久更换药铺的信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贿赂朝臣的证据。
皇帝气得脸色涨红,“和光六年,首辅孙大人六千两;七年刑部李尚书三千两;九年、九年吏部九千两!”
皇帝撑着胖胖的身子,踉跄着走到毓琛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毓琛,毓琛,好一个十二皇子!”他气得手指都在发抖,“你!你!!”
他又想起刚才史忠将一切都推到毓玚身上,痛心疾首地说:“你还、你……你给你的哥哥下毒,还冤枉你的弟弟!!朕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毓琛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只在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露出一个讽刺的笑,“父皇,您怎么会有我这个儿子,您不知道吗?”
他淡淡扫过阿瑾的脸,心想,自己的母亲就折在爱情上,自己竟也步了她的后尘。
但他到底没有了再多说些什么的机会,皇帝下令,将他关入天牢,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
事情到此为止并没有结束。
沈海遥紧赶慢赶,赶在皇上六十大寿之前完成这些,就是为了避免重蹈上辈子的覆辙,避免那些大臣在寿宴上惨遭毒害。
现在毓琛被暂押天牢,他多年来在各处埋下的眼线也随着那个暗格里资料的流出被一一挖了出来。
其中,也包括了洗华的家人。
毓琛果然挟持了洗华的父兄作为要挟,逼迫洗华为他做事,且自己扛下一切。
不管有什么样的苦衷,下毒谋害皇子绝对是杀头的死罪。皇帝为毓琛的事情心烦意乱,索性将洗华丢给皇后处置。
令人没想到的是,毓宏出面,替洗华求了情。
“她一个弱女子,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听老八的,虽不能算情有可原,但我能谅解。”毓宏说,“把她交给我来处理吧,母后。”
几天后,毓宏派人去洗华的家乡打听她父兄的消息。
“果然不出所料,洗华的父兄早都已经死了。”毓宏说。
这几日,毓玚时常进宫来探望毓宏,两人交流着一些关于毓琛的消息。虽说一直都与这位兄弟关系麻麻,但他做下的这些事情着实耸人听闻,实在让人后怕。
毓玚:“那八哥打算如何处置洗华呢?就这么放了她,未免太便宜了她。”
毓宏说:“我打算把她流放到她老家的那个县,找人盯着她,永远不许她离开。”
毓玚笑笑,“八哥还是善良。”
*
至于沈海遥这边——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褚鹤大叫。
毓琛房中那个暗格挂锁的解法,沈海遥一直不肯说他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褚鹤实在是个烦人精,每天在沈海遥耳边没完没了问个不停。沈海遥被问得烦了,干脆调出一段记忆,直接放给褚鹤看。
那时阿瑾还很小,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
有一年,毓琛过生日,他不受宠,赏赐也没有很多,他唯一喜欢的,只有尹修瑾送的一个小玩意儿。
尹修瑾玩心重,总觉得别人也跟他一样,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送的那个玩意儿,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恶作剧圆筒,只要解锁了外面的盖子,就会从里面弹出一只玩偶小鸡。
这个恶作剧圆筒被毓琛收藏了很多年,而外面盖子的解锁方式,是尹修瑾找老板定制的。
向左旋三圈,然后在那九个圆点上,连出一个像尹字的图案。
看过这段记忆后,褚鹤久久无言。
“这个毓琛,明明是真的有情,”褚鹤神色复杂,“可他的情,反倒让他更加可恨。”
*
还有一件事要处理。
说起来,这个世界那位所谓的“正牌攻”,存在感有些过分低了。
上辈子聂凯泽没有主动做过什么坏事。带了一众禁军,试图将谋逆罪这个帽子盖到毓玚头上,也确实是受人指使。
真要说起来,他犯的错,可能比上个世界谈俊还要轻一点。
但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你说,上辈子聂海是怎么死的?”沈海遥问褚鹤。
“之前就怀疑过,反正不会是真的病死,一定有问题。”
沈海遥搓搓手,“那就走吧,都知道有问题了还在这儿傻坐着啊?”
他带着褚鹤,大大方方去了聂海府上,点名要找聂凯泽。
实际上自从毓琛出事后,聂凯泽便老实了不少。
他整日惴惴不安,这些年,他为这位皇子殿下着实卖过不少力。
这个世界与先前几个世界似乎都不一样,至少,从沈海遥了解到的情况来看,聂凯泽和毓琛并没有什么肉.体关系,他们就是纯粹的“我为你卖命,日后你得了荣华富贵,千万别忘了提拔我”的主仆关系。
沈海遥开门见山地说:“毓琛都进去了,你就别负隅顽抗了。来来,跟我说说,你都帮他干了什么事,他又许给了你什么好处?”
第56章 56
做过的坏事不太清楚, 但毓琛许给聂凯泽的东西倒是显而易见。
“他是不是答应你,等他以后登基做了皇上,就让你接替你爹的位置, 做这个禁军大统领啊?”沈海遥问。
这点好处太明显了, 明显到聂凯泽想否认都无从开口。
“不说话是吧?也行, 那你就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沈海遥扳着指头, 一一细数这些年来聂凯泽暗中替毓琛除掉了哪些人,这些名单基本都被记录在了毓琛那个暗格里的资料中,只是有的详细记载了是谁做的、最后结局如何, 有些就十分简单了。
沈海遥随便说了几件被简单记录的事, 果然看到聂凯泽神色慌张。
这人也不是个有脑子的人, 沈海遥只用两三句话就把他诓了个底儿掉。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再问问看毓琛原本打算怎样除掉聂大统领——聂大统领正当壮年, 身强体壮, 就算有朝一日毓琛做了皇帝, 只要聂大统领还活着,这禁军统领的位置绝不会落到别人手里,哪怕这个“别人”是他的儿子。为了让聂凯泽对自己死心塌地,毓琛势必要除掉聂海。
沈海遥遗憾地摇摇头,语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说,你这个人真是蠢到家了。是,你帮毓琛卖命,他许给你你想要的官衔,可你难道没有想过, 这官他要如何给你吗?禁军统领这种位置向来没有世袭的传统, 聂海不死,这位置没有人拿得走。他想把你推上这个位置, 要么把聂海轰下来,要么——就让他死!”
沈海遥向后靠去,身体是一个极为放松的姿态,他冷眼旁观着聂凯泽终于一点一点想通了毓琛的意图,脸上交错着后怕、恐慌和愧疚。
沈海遥冲他扬扬下巴,说:“看来你并不想让你爹死,既然这样——”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濒临崩溃的人,“走吧,刑部走一趟?毓琛还做过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就由你来替他交代吧。”
*
关押毓琛的天牢不允许外人探望,但这种要求在皇帝疼爱的八皇子那里,总是能开例外的。
几天后,毓宏派人来说,请尹家小世子同他一起去探视毓琛,顺便审问聂凯泽。
说是审问,无非是将毓琛做过的事再逐一拿出来清点一遍,聂凯泽抖落出来的东西,比起谋害皇子和私吞赃银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唯一一件稍微值得关注的,便是玄天道观的事。
原来,上辈子的时候,勾结玄天道观、散播谣言说毓玚更有帝王之相的事情,竟从几年前就开始筹划了。
毓宏冷冷说道:“这几年边境那边确实有过一些说法,说‘淮王才是他们的救世主’,把毓玚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照这么说来,这也是你让玄天道观搞的鬼吧?”
*
毓琛自被关入天牢后便是一副死也不肯合作的态度,他要么一句话都不说,要么就是大喊冤枉。
今天毓宏带着阿瑾过来看他笑话,才让他平静得如同死了一般的内心起了一点波澜。
他坐在角落,身上还穿着皇子尊贵的朝服,只是因为久未换洗,看上去脏污不堪。他丝毫不在意这些,只是冲曾经的爱人笑了笑,问道:“阿瑾,看我现在这样,你开心了吗?”
沈海遥:“没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我只是觉得你活该。”
他回头看了一眼毓宏,用眼神示意他回避一下,“有几句话,我想单独跟毓琛说。”
毓宏似乎会错了意,有些为难地说:“阿瑾——”
他向前两步,靠近沈海遥,声音压得低低的,“之前说好了,毓琛交给我处置。”
“……”沈海遥原本以为毓宏担心他会心软,毕竟在旁人眼里,尹修瑾和毓琛确实交情匪浅,没想到,他竟是以为自己要杀毓琛。
沈海遥也低声回答道:“放心,说好了他由你来处置,我不会食言。”
“好。”毓宏点头,出去了。
待到天牢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沈海遥在地上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着,他用双手抱着膝盖,静静看着毓琛。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沈海遥在思考着如何告诉毓琛这最后的真相,怎样让他知道,这些年他所做的事情毫无意义;毓琛则是在想,眼前的人,曾经给过他生命中唯一的光,现在却……
沈海遥淡淡开口:“是不是很恨我啊?”
毓琛一顿,实话实说道:“说实话,有点。我是真的爱你,阿瑾。”
沈海遥说:“爱情不是用来伤害他人的道具。你说你爱我——姑且就当做是真的吧——但你敢说,你同我在一起,真的就只是为了爱情吗?”
“事到如今,再隐瞒这些也确实没有意义了。”毓琛自嘲地笑笑,“你说得对,我同你在一起,自然不只是为了爱情。我们两个有这样一层关系在,毓玚就不会长久待在京城,他在云南的时间越久,立下的战功越多,父皇便会越忌惮他。至于毓宏,因着你的关系,他也不会动我。”
他幽幽叹气,“既能够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又能够同时牵绊住最有威胁的两个兄弟,何乐而不为?但是阿瑾啊,我对你,没有半分恶意欺骗和利用。”
“恶意?什么叫恶意,怎么样才叫恶意?”沈海遥反问道,“将洗华送到毓宏面前,这不算恶意利用我吗?你与远月和离,分明就是计划中的事情,却要掩饰成是为了我——这样,也不算恶意欺骗吗?”
沈海遥冷笑道:“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你做的这些事,早晚都会有人揭露,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少摆出一副好像是我伤害了你、你还大度地毫不追究的模样,恶不恶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