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吃太饱了——by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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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其中,让谢时感到些微意外的是,这份契书虽说合作方是苏州沈氏,但特意规定了主事人是沈森。谢时挑了挑眉,看来这沈家内部也不太平呀。不过谢时并没有对这点提出异议,毕竟赠药的是沈森,他同沈家的这门生意自然也主要是为了回报沈森。
沈森趁兴而来,临走时,带走了一份将来会为沈家带来不止十万黄金收益的生意,也带走了一份足以登天的机遇,可惜后者他还未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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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时还在换药,岑羽便兴冲冲找上了门。
“好你个谢探微,你竟然给沈家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啧啧,那门生意我看了都眼馋。”岑羽一甩袖子坐下,手上标志性的扇子换成了另外一把,愈发值钱,瞧得出来岑家家主最近又赚了不少。
谢时给他递了一杯热茶,道:“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得礼尚往来,表示表示。固安可是要掺一脚?”
岑羽接过他的茶,一口喝了,他一听到消息便急匆匆赶来,确实有些口渴了。闻言,他摆了摆手,“这玻璃银镜的生意我便不参与了,我这次来,也不是为了这事,而是事关你惹出来的另一件大事儿。”
谢时好奇,“我近日一直在韩家养病,伋兄连院门都不让我出,除了捣腾这镜子,我可没干其他的事。”
岑羽看着他那一脸无辜的神情就来气,要不是他岑某人对于美人素来宽容,对着这样一张美人脸下不去手,恐怕这会便要弹他个大大的脑瓜嘣。
岑羽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开口就道:“那沈家长子从你这走了之后,回头便找上我,询问我岑家是否发现了东边大陆的新航线,他愿意以沈家手中掌握的全数航线交换。我被问得一头雾水,探了探他的话风才知道,这消息是从谢时你这流出去的,甚至还有大致的海岸线?!我把这事儿给你谢探微兜了下来,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所谓的新航线是何物了吧?快将那图拿出来给我看看,免得下次人家问起,我在那沈家面前露出马脚,那可就丢人了。”
说到这个问题,谢时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岑固安,明摆着一脸心虚。
见岑固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只好冲他笑了笑,让小厮儿寻来昨日画的草图。
自己闯的祸,还得接着补救。
谢时正想着怎么编故事圆回来,亦或是选择破罐子破摔不解释,让人去猜测,就听岑羽扫了一眼那舆图,当即便兴奋道:“这新舆图你是怎么来的,我岑某人不感兴趣,探微现下只需要告诉我,这海图可是真的?!在日出的东方,当真还有如此宽广的一片大陆?”
谢时无奈地点头,自然是真的,那就是至今还未有人发现的美洲大陆呀,对于谢时来说,这片新大陆还生长着他心心念念许久的辣椒、花生、土豆、番薯和玉米等等这些食材!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开学,确定导师、定培养方案、开各种会比较忙,更主要的是第一次到北方生活,心理上一直在适应环境,所以更新波动大,现在三次元基本稳定下来了,会逐渐恢复日更哒,在这里给各位宝子们鞠躬,请大家接下来继续监督我!
下午或者是晚上八点以前还有一章!
第70章
“什么?!亩产几十石的粮种?!此话当真?你莫不是多说了一个十?”
谢时本不想直接透露这么多,毕竟不好解释他是从何得知这些海外地方的情况。但现在关键是,谢时都已经露出这么多马脚了,岑羽和韩伋等人的态度也让他安下心来,因而不论是为了他觊觎许久的粮种和各种种子,或是为了天下广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黎民百姓也好,他在此刻都愿意冒险,交付出自己的信任,将这些事情告知,将来岑家的海船若是真能到达海的另一边的新大陆,也能少走些弯路,尽快寻到这些物种。
谢时只希望,自己的信任不会被辜负罢。
岑羽再三跟谢时确定了这舆图的真实性,随后果然依言,没有追问这舆图是谢时从何处得来的,只将这海图小心折起来带走了,临走前还拜托谢时再回忆回忆从前待的地方,若能画一张更详细的舆图更好。
谢时一脸无语地目送他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暗道,这位兄台到底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可不知道岑羽的脑洞大了去了,而且不知为何,他同沈家大少一样,都认为这日出东方的新大陆,就是自古以来神话传说中的海上仙岛,他只是比起沈森,多了一层对谢时身份的猜想罢了。
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岑羽拿着这舆图,出了谢时的院门便脚边一拐,去了韩伋的书房,将此事一五一十地禀报主上。谢时自那次遇刺,直接被韩伋安置在他所在的西院诊治,之后便一直在此地养伤,隔壁只有一墙之隔的客院还空着,也不知何时等到它的主人。
韩伋听完,又将谢时那份草图展开细细一看,倒是没有同岑羽一样神色激动无法自抑,只是问了一句:“阿时说那新大陆上有亩产几十石的粮食新品种?还不止一种?”
岑羽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神,回道:“千真万确,属下再三确认过。”
韩伋并没有对谢时口中的惊人消息表示质疑,只是问道:“此事还有谁知道?”
岑羽回道,“现下外人中,唯有沈森一人知晓,此事还是他问起,属下才知晓的。事关重大,想来他也不会到处传播开来。”
韩伋将舆图叠好,敲了敲桌,沉吟几息,便吩咐道:“尽快同沈家接触,以我方为主,商量共同开发新的航线和东大陆。”
岑羽立即应下,他知道,此事不仅是主子对沈森赠药的回报,同时沈家背后的实力也足以成为值得拉拢的合作对象。
临走前,岑羽又听到自家主上淡淡吩咐:“让人守住口风,莫让更多人知道这新舆图出自阿时之手。”
岑羽默默领命而去,心道,主子对谢时的保护可真是密不透风,唯恐一点点世人的诋毁和脏水波及到那人身上。只是这两人,身份特殊,又皆为男子,最后能走到哪一步,端看天意了。
他瞧着这两人,一个内敛寡言,没有挑明的打算,一个好似全然不觉,落落大方,彼此相处却又亲密无间,默契十足,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呀,当事人不急,倒是他这个旁人替他们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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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县,郊外的谢家养济院。
这一日一大早,天灰蒙蒙亮,大伙儿便忙开了,无论老人小孩都尽力帮忙,将养济院里里外外打扫地干干净净,每个人都穿上了自己最体面的衣裳,用水打理整齐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今日据说是谢家老爷要代表谢大官人来慰问大家,顺便给大家发过年的福利。
阿苹张开手臂,让阿娘给她穿好衣裳,她好奇问道:“为什么不是庄主来发东西,而是庄主的爹爹呢?”
周氏笑道:“这阿娘便不知道了,但据黄管事闲聊时说起,咱们庄主是去福州那边了,现在不在乐县。”
阿苹人小,哪怕跟着自家阿娘逃亡南下,依旧不知道太多地名,这会便好奇问道:“福州是在哪里?离咱们乐县远吗?”
“福州是咱们的州府,离乐县也不远,一日车程便到了。”
阿苹点点头,学着大人模样叹气道:“好久没见到庄主了,阿苹想他想得饭都少吃了半碗。”
周氏被自家小女逗笑了,捏了捏她在养济院里头吃得圆润有肉的小脸蛋,“那阿苹可得好好吃饭,长高高,这样将来去了学堂,才能好好念书取得好成绩,得到庄主颁发的奖状和奖励呀。”
闻言,阿苹鼓起脸,一脸忿忿,同她娘告状,“我要是入了学堂,肯定不会像隔壁的陈二虎一样,在课堂上老不认真读书,夫子教的东西我都会背了,他还不会,整天就想着同大人一样去做工赚钱。他说现在盖水泥房子的小工一天能拿十文钱,还包两餐饭哩,他想快快长大去打小工。”
周氏微微皱眉,“这样呀,那娘得同二虎的阿娘说说这事儿,就像庄主曾说的,小孩子的任务是好好读书识字,赚钱那是大人们的事儿。我们难得遇到活菩萨一样的庄主,愿意出钱出力免费让小孩子上学堂,私塾还包一餐,这样的好机会可得好好把握,要学有所成,不能辜负庄主的期望。”
当晚,从私塾放学回来的陈二虎便被他家亲娘拿着扫帚追着打了整整一个田庄,待到傍晚时分,下工回来的陈老爹听自家媳妇说完这事,又抄起棍子给这混小子来了个竹笋炒肉,打得他哇哇大叫,可谓是鸡飞狗跳。被爹娘耳提命面的陈二虎从此再不敢提打小工的事情,课堂上也开始认真听讲,后来还考上了谢时创办的中学学堂,也算是养济院私塾的优秀毕业生了。
此话按下不表,先看回这头。城外的水泥道上,谢巨坐着马车,身后跟着一辆辆装满了年货的车辆,慢慢悠悠行到了自家田庄。就如同周氏说的,谢巨今日是替自家时哥儿来给田庄和养济院的雇工发年终福利的。这年终福利倒也不是谢时所创,每逢到了年底,大户人家的主家也会多发几个赏钱,让大伙沾沾喜气,也让底下人过个好年。
但据他所知的,哪怕是谢巨从前所在的京城一等世家,对底下田庄的雇工也没大方到送粮油米面,更别说每人还发一吊钱作为年终福利的。不过谢巨向来不会对谢时的做法提出质疑,收到他从福州寄来的书信后,还是一五一十地按照谢时的计划做了安排。
说到这,谢巨就郁闷,本以为这年除夕快到了,自家时哥儿也该从福州归家团聚,谁知前不久在家准备年货的谢巨便收到了福州的快信,信中说道,时哥儿身体有恙,不宜启程在路上奔波,遂打算在福州韩家这边过年,还准备让人来接谢老爹也去福州团年。
谢巨那叫一个担忧,原身就是个体弱多病的,谢老爹原以为经过年中那场一生死大劫,自家时哥儿已经否极泰来,身体愈发康健,谁知还没多久呢,这身体又不好了。心已经飞到韩家的谢巨还得强自按捺下焦急,按谢时信上所说,安排好自家的那一堆事儿才能启程去福州。
“谢老爷来咯!”谢巨的马车一靠近田庄,早早就跑到前头看热闹的一群小孩子就喊了起来,言语间一片喜气洋洋。
谢家田庄不比隔壁韩家的田庄,人员不多,但谢巨一下马车,还是吓了一跳,只见道路两旁乌泱泱站满了人,各个都神色激动,一个劲鞠躬,问好声和贺年祝词一声比一声高,恍惚间,谢巨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青天大老爷莅临视察。
在田庄黄管事的殷勤张罗下,谢巨权当自己是个散财老爷,乐呵呵地完成了谢时交代的活儿,将谢时曾经承诺过的粮食米面每人按照各自的贡献发了相应的量。让这些农户惊喜的是,他们还收到了一小瓶芝麻油,虽然分量不多,但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平日里这些农户自家开火的话,顶多在锅里抹一抹猪油,那就是顶好的待遇了。
家中有小孩的农户,谢时还分发了一套笔墨纸砚,以鼓励这些娃娃们好好念书,将来得以成材。这一下可把这些一辈子都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们给感激地,当即便让自家娃给谢巨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监督自家娃好好念书,不辜负庄主的期望。
那些暂时安置在田庄水泥房里的流民原本正羡慕地看着,就见谢老爷又搬出一车东西,黄管事还招罗他们过去排队领一些面粉。
这些流民一个个喜出望外,都没想到,庄主还惦记着他们,这过年福利竟还有他们的份儿!
谢巨站在高一点的地方,大声复述谢时的话,“你们庄主说,你们中有很多人可能是第一次在南方过年,哪怕流落异乡,过年也不能少了饺子,每人都发一些面粉,除夕夜大伙也好捏饺子吃!”
这话说的,这群因为黄河水患或是中原战乱流落到乐县的北方流民,一个个泪湿了眼眶,当即便有几个痛哭出声,不仅仅是因为对家乡的思念,同时也是感念庄主的恩情和眷顾。
谢巨本以为田庄这阵仗已经够大了,没想到到了养济院,一群老人家二话不说,跪了下来。
“老人家,这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你们这是在折煞我呀!”
为首的老人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裳,满头白发却精神抖擞,尚能走动,丝毫看不出几个月刚来到养济院时病弱缠身的模样。
那老人家说道:“谢老爷,这个头该给您磕,若是没有您的儿子咱庄主,我们这群半死不活被丢下的累赘恐怕早就成了一具具白骨了!哪还能在这养济院里过上这样的好日子,真是每天醒来,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哩!”
旁边一个半大小子也出列,跪在地上猛地给谢巨磕了三个结结实实足以听得见响声的头,道:“谢谢庄主,谢谢老爷收留我们这群孤儿,天大地大,给了我们一个挡风遮雨可以当家的地方。”
谢巨忽然便有些泪意,看着这帮人,他便想到了二十年前,同样也是战乱流离,四处漂泊,他带着夫人从北方逃离,到了乐县才艰难安顿下来,途中失去了多少同伴,早已不忍回忆。这会,他倒是明白了时哥儿为何花大钱建这养济院,却又不求回报了。这世道,人命如草芥,对于底下的黎民百姓来说,实在是泡在苦水里。若是没有好心人伸出手,恐怕这群人早已没有了活路。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岑固安你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