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吃太饱了——by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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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伋等人的车队先行,齐俟作为大将军随后,身后是几位部下。几位将军皆乃亲信,大多都跟随韩伋和齐俟等人多年,但是有的这一年都被韩伋派到外头去盯紧各地,所以对于韩伋身边多出来的生面孔谢时便一无所知。
不用赶路,一行人骑着马缓慢前行,有人好奇问道:“站在主上身边是哪位世家公子?未曾见过呀。”
“某也刚想问哩,这等神仙人物,瞧着像是京城里那些一等世家培养出来的子弟,那些世家虽说窝囊无节,还奢侈无度,但凭良心说话,他们在面子功夫上还是做的十足的,族中子弟大多都挺好看的,关键是身上有一股子同咱们这些莽夫不一样的气在。”
旁边马上有人笑道:“那是谢先生,你们不认识,但是肯定熟悉,毕竟每日里你们抢破头的自热锅和拌饭酱全都是出于他之手,还有各自胸前的千里眼,那都是那位先生的杰作。而且,谢先生才不是京城里那些所谓世家里的人呢!那位啊,来历可不简单!”
竖起耳朵的将军们纷纷凑向那位开口的同僚,八卦起了主上身边这位新晋的红人。
“原来这就是谢先生呐,果然不凡!而且确实很得主上宠幸呀,前头瞧着几乎形影不离。”
“大头别藏着掖着,快说,那位先生是何来历?”说完,他指了指天,暗示道:“难不成跟咱们主上一样?”
被叫做大头的将军白了叫诨号的同僚一眼,无语道:“傻蛋你说啥呢,谢先生自然不是这种来历,要不然他就不应该姓谢了。不过我也是听大将军和岑大人私下说的,你们姑且听听,不要到外头去说哈,两位大人的猜测大概就是,那位先生是上边来的仙人,来人间历劫的,然后一见咱们主公,发现其乃真龙转世,天命所归,遂决定辅佐左右,助他成就大业!”
“嚯!”此话一出,同僚们都哗然,面露惊讶之色。
“你们还别不信,我先说一个奇事,你们便能体会了。”这位将军是除了齐俟之外,韩伋颇为信任的一位将领,因此经常随侍左右。韩伋出发去长乐盐场,同谢时出海游那一次,他便在场,也亲眼见证了谢时和韩伋齐心协力钓上来那条重达五百多斤的蓝鳍金枪鱼,又从鱼腹里剖出传国玉玺的一幕。
当时韩伋下令,在场之人都需要封口保守秘密,唯恐打草惊蛇,提前引起朝廷的注意,但如今韩伋割据福建,拥兵自重,野心已然昭然若揭,便无需再隐瞒,而是要将此事广而告之,以此振奋军心才好。
于是他跟说书似的,将当日在海上发生的奇事娓娓道来,别说,这位将军口才颇好,不仅注重渲染当日突变的海上气象,就连众人的神态之紧张都述说得栩栩如生,以后若是失业了,没准还能去酒楼茶肆里当个说书先生。
众将听完,心潮澎湃,无论是海中巨兽,亦或是巨兽腹中所藏的传国玺,此等神迹,分明乃上天降下的启示!这一切都昭示了他们追随的主公合该是天命之人,旧朝腐朽,新朝当立,而他们所追求的大业也必定能成。
因为此事无需保密,所以很快的便经由各位将军的示意,传遍了全军,本就得胜归来,军心激昂的韩家军队愈发士气高涨,恨不得此刻便再来一战,主动出击,早日为他们天命所归的主上夺下九州大地。
这一日,福州城中,灯火通明,无论是韩家,还是家中有子弟从军的人家,都喜溢眉宇。等到韩伋在宴上宣布,此次出征的士兵,无论是否立功,都赏银十两,赠棉布二匹,其余有功之士,另行据功奖赏,更是为之欢腾。
宴上,岑羽就坐在谢时旁边,听闻此言,立刻愁眉苦脸,痛心溢于言表,同谢时诉苦,“好不容易填满的金库,又得往外大出血。我算是看出来了,这打战啊,就是一个烧钱的事儿,出征在外,穿衣粮草要钱,武器要钱,大军在外一天,府库的银子就跟泄洪似的,哗啦啦往外流,好不容易等回来了,不打战了,好家伙,士兵的军饷要钱,赏赐也是一大笔巨款!”
谢时就爱看岑固安吃瘪,此时幸灾乐祸道:“这会还只是一个开端呢,岑大总管适应适应,接下来还有一堆战要打呢,现在就这样,到时候岂不是得心梗?这可要不得。”
别看岑羽说的这么惨,好似韩伋多穷似的,谢时知道,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韩伋家里有矿呢!
此有矿是真有矿,也是指韩伋真的富可敌国。先不说韩家的产业之丰厚,是真的在各地都有各种矿,像韩家军的士兵手中兵器就是韩家自己造的,因为人家有不少铁矿,当然这些私下开采的,朝廷根本没发现!就说诸位可还记得,谢时初来乍到之时,在书院后山学田挖到的田黄石矿吗?这田黄石如今千金难求,风靡达官贵族间,一枚小小的田黄石,被谢时提议、岑羽建立的拍卖会炒到可以售价几千两,就这还都是韩伋挑剩下的二等品。所以说那田黄石矿就是一座堪比金矿的存在。
当然,这东西如今对于谢时来说并不稀奇,因为如今谢时家中和现下住的西院屋子里头一屋子都是田黄石摆件,还都是最上等的田黄冻石为原料,当世雕刻大师亲手制作,价值连城的宝物。因为谢时拒绝了田黄石矿的分成,每回韩伋玉坊的管事给韩伋送来精品,韩伋都将这些东西拿到谢时那里,也不管他收不收,后来就连玉坊管事都直接将东西送到谢时那里去……
谢时:倒也不必这么有眼色……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今天的还没更,等我去跟同门吃饭,商量个课题再回来继续写!
第79章
京师大都,谢宅。一小厮进了垂花门,绕过穿堂中足有两人高的紫檀架子大理石插屏,这还不算到了地儿,得再往里走,三间小厅房后才是正屋大院,目之所及,皆碧瓦朱甍,雕梁画栋,往来皆是着丽服之人,可见此家显贵到了何种地步。
报信的小厮儿对此习以为常,向门外头候着的二等仆从通报几句,完成了自个的任务便退了下去。而那收了消息的仆从撩开帘子,进入屋里。屋里显然烧着地龙,温暖如春,熏香袅袅,内有一桌,桌前有二女,皆有殊色,此时一人磨墨,一人端茶,服侍一个正在撰文的男子。
那男子大约年二十五六,白衣玉冠,通身贵气,靠近其周身,便有一股沁人心鼻的熏香传来,这熏的是如今达官贵族间最为风靡的清凉玉露,若是只观外表,此子倒也可以称得上一句芝兰玉树。
对于此等红袖添香之场面,侍从面不改色,兀自低着头来到桌前,恭声禀道:“官人,老太爷派人来请,说是去书房要有事相谈。”
桌前的华服青年闻此,放下笔,抬头,面露惊讶,现在正值岁旦,乃休假期间,且朝廷还未恢复上朝,一般这种情况下,他父亲断然是不会有事找他的。虽然心中疑惑,但谢璞还是收拾仪容,毫不耽搁地来到了谢府里头的正房大院。
烦人通报后,谢璞进了书房,行礼后便问道:“爹,您有何吩咐?”
谢雍放下书信,抬眼看他,见他在家中依旧注重仪容风姿,举手投足间都是名门世家子的风采,未有半分懈怠,心下稍显满意,唯有他们陈郡谢氏这样绵延数百年的世家大族才能培养出此等麒麟儿,无愧于京师第一士子的美誉。
然而谢雍一想到今日陛下召集群臣商议的事情,又狠狠皱起了眉头,原本神态尚且悠然的谢璞一看父亲的神色,心下一紧,能够让一贯深谋远虑,智谋无双的父亲露出这等神情,怕是出了难事,还是事关自家!
“爹,家中可是出了何事,扰您如此心烦?”
谢雍深深看他一眼,罢了,既是龙驹凤雏,若要将来“雏凤清于老凤声”,那便需要多多担责,多加锻炼才是。
“放心吧,别家出事都轮不到咱家,家中无事,而是朝中出了一件大事。东南闽地大族韩氏拥兵造反了,这事你可知?”
谢璞自然知道,这事从年前便有所耳闻,原本以为是那群烧香的反贼妄想夺下福建,进而攻城,致使驻守福州的达鲁花赤和原府尹双双身亡,危难关头,福州当地大族韩氏家主带领韩家护卫和闽地子弟击退叛军,守住了福州。
消息传回大都,陛下虽震怒于这群反贼的狼子野心,但也庆幸于东南之首的福建没有被叛军占去,对于这位据说凭借一人之力带领闽地子弟退敌军的少年家主便颇为欣赏,当即便大笔一挥,赐下诸多赏赐,还破格封了个爵位予他,虽然毫无实权,但到底名声好听。这诏书拟好,便打算让新派任的府尹或是达鲁花赤带去。
没想到,就在朝中因为各家站位和利益不同,而不断扯皮,迟迟无法定下这手握东南大权的达鲁花赤一职赴任人选时,就接连发生了两次赴任的福州新府尹死于途中的事件,起初朝中尚未怀疑是韩氏作祟,只以为是反贼叛军余孽或是山野土匪,直到腊月底,韩家军队接连攻下福建各州府,这帮朝廷文臣武将才反应过来,韩家这是早已有叛变造反之心!
今日陛下在年节假期尚未结束,就传召朝中重臣进宫商议要事,便是接到了韩家叛军占据福建全省,并且颇有对外扩张的消息。一群大臣分为两个站队,蒙人和色目人这些非汉族人大多都义愤填膺,叫嚣着要派军前往征讨,以儆效尤。
而以谢雍为首的大多数汉族官员则认为,韩氏非无名小卒,富甲东南,韩家家主敢于拥兵自重,起兵造反,必定是有雄厚实力依托,而若是出征讨伐,劳民伤财,这户部发出去的军饷和军粮还会被各地官员和领兵的将领私下克扣,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法形成有效战力,当然后者这一句大实话这些人精官员们自然不会傻到当着陛下的面直言。
最后他们总结,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便是派人前去招安韩氏,授之以官拉拢,封他为福州府尹,另外再遣一手握重兵的达鲁花赤前去福州,从旁掣肘,如此一来,韩氏虽专.制一方,东南便仍处于蒙朝名下管辖,待到镇压了各地反贼,再料理韩氏也不迟。
此计一出,当即便有蒙人反对,并且还拿出了之前的天下首逆范谷珍为反例来抨击汉人官员,认为汉人不可信,他们背信弃义,迟早会再次谋反。
这位范谷珍乃奇人也,本是乡野农户,靠行船和贩卖私盐为生,哪知被仇家污蔑通寇,无奈之下,他伙同其余兄弟四人杀了仇敌,逃亡海上,聚众数千人,做了海寇,专门打劫过往船只,尤其是官方漕粮,更是劫掠一空。
朝廷震怒,派兵征讨,谁知道不知是这群海盗战力过人,亦或是蒙朝官军太过软弱无能,征讨官军不止兵败如山倒,就连带兵的首将都被敌军活捉了去了,好在这海盗头子虽然大败朝廷,却很快以此为筹码请降。
朝廷无法,打都打不过人家,委实丢脸,赶紧封了个定海尉将人招安了。可这位新晋的定海尉却不是一个善茬,这不,屁股底下的位子还没坐热呢,就又反了!这一次,朝廷积攒了数倍怒火,派遣了更多兵力前去征讨,却再次兵败!自此,延绵丧尽的朝廷只好歇了讨伐的心,一心招降,范谷珍又一次在朝廷的重金安抚下归降了,但是所有人都不能保证这人不会复反。
谢雍闻言,嘲讽一笑,问道:“依你之言,朝中武将连范谷珍此等曾经的草民海寇都降服不了,面对实力数倍于范的韩氏,便能够轻易拿下了?”
那人被他这一句堵得哑口无言,老脸涨红,用蒙语恨恨骂了一句,谢雍权当自己听不懂,不予理会,这群蛮族人向来如此,毫无礼数以及世家风度。
最后,还是皇帝拍板,定下招安韩氏的计划,轮到商定招抚使时,方才被谢雍堵得哑口无言的蒙人武将便对皇帝道:“早就听说谢家嫡子谢璞谢侍郎乃人中龙凤,翩翩君子,大都才俊之首,才名远扬,年纪轻轻便入了礼部为官,不如这次前去福州招抚韩氏的重任便由他来承担吧。”说到这,这武将还文绉绉来了一句,“想必虎父无犬子,有谢相此等父亲,谢侍郎也会圆满完成陛下的重托的。”
谢璞听完父亲的复述,当即便大惊失色,差点维持不住世家公子的从容不迫,他焦急问道:“父亲可是答应了?”
谢雍缓缓点头,叹了口气道:“当时那种情形,我作为主和派之首,不能退缩,且我观陛下神色,他显然也是属意你去的。儿啊,听为父说,招抚使此事已无回旋余地,你定是要去福州的,此一去,若是能成功招抚那韩家家主及其部下,那么便是大功一件,不止能广为扬名,还在陛下面前挂了名,此后好处颇多,平步青云。若是不成,也怪不到你身上,为父如今唯一担忧的便是你此去福州的个人安危而已。”
谢璞点头,他方才之所以那般失态,不是不能担责,而是自古以来,这招抚使者都不是好干的职位,虽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万一遇到个蛮不讲理的,丧命也没处伸冤去。
谢雍安慰他:“放心,为父定不会害我儿,那韩家虽比不上我谢氏,但也是东南望族,诗书礼仪之家,断不会如此。且我在福州有一关系,可作为你的引荐人,同那韩家主交好。”
于是,刚过了初五,年初的炮竹味还未散去,谢璞便预备启程,离开亲友,和招抚的队伍浩浩荡荡向南地而去。而远在南方的谢时,此时尚不知道,他将迎来一位特殊的“故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下一章一定粗长!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