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吃太饱了——by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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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好奇,“哪位稀客,得您岑大商人如此看重?还需要我出面作陪?”
岑羽道:“沈万三之子,苏州沈家如今的家主,这样的身份够不够格让我们谢公子给个面子去瞧瞧呀?”
作者有话要说:5000!是不是很粗长?!明天见,友友们!
第81章
事实证明,历史名人沈万三之子的面子还是很大的,起码原想躲懒,晚上出去游灯会的谢时便应下赴约了。不过在此之前,谢时还没忘记自己的梅花酥还等着做呢,待去了后厨,发现庖厨们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合力做好了饼胚,只剩下最后一步的造型,等着谢时来亲手示范。
谢时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揉得油光亮滑的梅红色面胚上均匀划了五刀,巧手一捏,五朵花瓣便跃然而出了,又在花心处同样以小刀轻划出几道,含羞待放的花蕊却有了,最后稍稍做一些细节上的调整装饰,便可以送进烤炉里头烘烤了。后厨本就设有烤炉,谢时来了之后,又依照他的习惯改造了一番,用来烤酥饼自然没问题。
烤梅花酥需要两刻钟,谢时原想先去会客赴约,结果岑羽丝毫不急,明明方才还吃春卷吃到撑了,这会又惦记上了未出炉的梅花酥,“不急,我同人约的是午时,我们等这梅花酥烤好了,再去也不迟嘛。”据谢时说,这梅花酥风雅得很,竟是以花为馅的,就连身为大吃家的岑羽都没吃过,自然好奇。
谢时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放心吧,这梅花酥本来就有你的份,做得多了,届时还会给各位同僚送去一些,也算是佳节的祝贺。”
岑羽立马反应过来,笑道:“那诸位同僚们可得好好感谢我,托我转达的福,他们总算又能品尝到探微你的神仙手艺。”说完他又毫不客气要求道:“我的那份梅花酥可要多一些,内子近日有孕,吃什么都吐,唯独八珍阁的糕点吃得最香,如今就靠着这些点心过活,我现在每隔几日,还得派人到乐县给她带回来。
谢时一听,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这消息他可是头一次听到,他笑着赔不是:“恭喜固安喜为人父,我还是现在才知道这喜讯,都没准备贺礼。”
岑羽摆摆手,故作神秘,“没满三月,所以还没往外说呢,你当然不知道咯。别的礼物也不用准备,家中都有,今日这梅花酥她肯定爱吃,我看这个礼物就不错。”
看在孩子和嫂子的面上,谢时自然不会违了他的意,刚好出炉,犹带火气的梅花酥在花蕊处撒上些许金黄桂花碎,只挑出一盒,谢时准备带到八珍阁给远道而来的苏州贵客尝尝,其余的全都装进三层高的大食盒,派人送到了岑府,保证岑夫人吃到的时候都是热乎的。
岑羽没打自家夫人那份的主意,倒是对带给沈荣那份颇有微词,不过谢时对此不予理会。临近午时,谢时安排好上元节诸事,给院里由韩伋派来伺候他的侍从们都分发了赏钱,美曰其名节日补贴,又给所有人都放了假,让他们或是回家同家人团聚,或是结伴与人出去逛花灯。
岑羽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说了一句:“他们能伺候探微这样的主子,倒是比其他人要来得的有福气。”
谢时没听到,反倒是一旁的谢巨直点头,“同他娘一样,都是心怀菩提之人,年前还专门去信乐县,列了单子托我给田庄的农户送年礼,就连那些流民都没落下。”
不消片刻,忙完的谢时招呼岑羽,让王甲拿上食盒便乘上马车,一同赶往闹市区的八珍阁分店。此时,闹市大街上同样有一辆富丽显贵的马车往八珍阁慢悠悠驶去,车上坐着二人,正是应邀而来的沈氏父子二人。车内,父子俩正在说话。
“爹,你既已听闻韩家起义之事,又为何答应赴约?”说话的正是前不久刚来过福州的沈森,此刻他不复去往苏州请父亲出山的意气风发,反而眉头紧锁,忧虑重重。
沈家主如今年方四十有余,做着儒生打扮,不仅留着一把飘逸的美须,还带着时下风行的东坡帽,此时看了长子一眼,问道:“我看你这几日忧心忡忡,想必所忧心的就是此事吧?”
沈森如实点头,他上一回南下福州,本是眼馋于岑家如日中天的八珍阁生意,想寻求与之合作,分一杯羹。没想到撞了南墙,岑家家主见过他一回后,便推脱不再与之商谈,显然无合作之意。沈森不甚理解,他以为这是两全其美之事,岑家再大,势力也终究拘泥于南地,而他沈家货通南北海外,毫不谦虚地说,可以说是当世第一商人家族。同沈家合作,对于岑家来说是一件好事才对。
这沈大公子不知道岑家背后站着韩氏,且他们今年又撞大运捧回了一尊金娃娃,糖霜、田黄石矿和雪花盐,都是一座座金山,自然不稀罕同沈家合作。不过这沈公子也是有运之人,吃了闭门羹的他正好撞上了谢时出事,献上的神药救了金娃娃,自然就成了韩伋的座上宾,不仅捞了谢时一个价值连城的玻璃镜生意作为谢礼,还阴差阳错掺和上了发现新大陆的事情。就连沈老爷子听闻这一连串事,都以为自家大儿此番气运委实过人。
此时在车中,沈老爷倒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我原本以为你冲劲有余,沉稳不足,性情中不乏冒险投机,过于剑走偏锋,我不放心将沈家交到你手上。如今沈家如日中天,一片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稍不小心便会跌下高坛,万劫不复,沈家需要的是守成之主。所以,即便你的性情在几个兄弟中,最肖你祖父,却不适合这家主之位。”
沈森没想到父亲心中竟是这样想的,顿时有些挫败,不过他从前也正是从父亲的言行间,敏锐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不满意,才会私自南下接触岑家,本是想做出一番事业,好让父亲刮目相看,再放心将家主之位交给自己的,没想到又走了弯路。
“哪知为父看走了眼,经此一事,如今看来,我儿气运过人,且并非事事冲动,全然不顾家族之人。”沈老爷欣慰地看着长子,他说的是沈森经父亲点拨,得知岑家背后还站着韩家,而他们父子二人南下之时,又收到了韩家起事造反的消息,因此沈森心中犹豫不决,既不想放弃到嘴的肥肉,又担心自己会将沈家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同叛军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冒天下之大不韪,
沈荣听到长子对时局的分析,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反问道:“那你思考了几日,得出了何种结论,我沈家是否应当继续同韩氏合作呢?”
沈森眉头紧锁,似是难以抉择,但最终他还是点了头,“父亲,我以为,此乃登天之梯。”
闻言,一直严肃着一张脸的沈荣抚掌大笑,“然也然也,此也是为父心中所想。如今乱世,天下豪杰纷起,眼看着韩家起事了,我们更要同岑家合作,因为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很快,江南之地便会落入韩家主手中,届时,若我们没有这层关系,试想财富滔天的沈家会是何种下场?”
沈荣没明说,但是父子两人都意会的未尽之言便是,若是韩家败了,对于沈家来说,绝不至于伤筋动骨到达倾覆的地步,只需要断臂求生,付出一些代价向胜利者投诚便是。毕竟,世人皆知,商人重利轻义,没有人会认为沈家做得不对。
“老爷,少爷,八珍阁到了。”二人说话间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八珍阁开在福州最繁华的地方,周围都是做的富贵人家的生意,往来皆是锦衣华服之人,然而父子俩下了马车,还是被眼前的盛景给惊到了。只见眼前宽可行八马的大街上,耸立着一座三层高的华楼,左右接连七个铺面都挂着八珍阁的名号,来往人水马龙,皆是香车宝马,华服丽人,就他们站着这会功夫,沈家马车后头又来了三辆马车,下来几位戴着面纱的夫人小姐,说说笑笑往最中心的店面去。
马车上的马夫见他们停在原地不动,还催他们,“官人们可是第一次到这八珍阁来?车不能堵在店门前,得按照他们的指示往前走,有专门的马厩和伺候人员。”
父子两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挡了别人的路,沈森其实之前来过一趟,知道这规矩,不过那时八珍阁门前没这么多马车,人流也是正常的,这回被这人来人往的场面一惊,倒是忘了这回事,遂让车夫自去停车喂马,他俩就要入店。
“沈官人,两位沈官人!”不远处有人唤道,很快便挤过人群,到了沈森跟前,拱手作揖,笑道:“沈小官人,别来无恙,我家主子让我来迎接二位,且随我来。”来者是岑羽的贴身小厮潘达儿,如今比起一年前,圆润了不少,但好在依旧能辨认出清秀面容,要不然指不定被只爱看美人的主子丢到马厩去喂马了。
沈森也认出这是那位岑家主身边伺候的人,便拱手道:“有劳。”三人不同客人一条道,而是拐了个弯,从八珍阁后头缓步上了一座阁楼,踏入一间不沿街设立的宽敞厢房。这厢房显然是主人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装饰得既富丽华贵又不乏书香气息,凸显出主人家的格调,屋内烧着不少暖盆,从外头进来,不稍片刻,寒气尽退。
此时,此间主人显然早已等候多时,听闻门外小厮禀报,从里间出来,撩开帘子,首先见到的便是手持洒金扇子,一副笑面虎模样的岑家主,但是父子两的目光却完全被他身后另外一位红衣公子吸引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昨天的更新,昨晚太困了,只写了两千没写完就睡着了……我看看今天能不能再更两章补偿宝子们……我努力,但是不一定能哈哈哈哈
第82章
只见藏青毡帘后,站着一位年轻的公子,那公子着朱衣,戴玉冠,身姿高彻,自带光华,宛如神仙中人,使满室生辉,旁人失色。沈老爷初次见此人,心下便笃定,这位公子必定就是那位传说有神仙手段的谢公子了。沈森之前见过谢时,当时便觉斯人非凡世之人,但今日见着朱衣的谢公子,方知神仙还有另一种面貌。
岑羽率先迎上去,满面春风地问候,“沈老爷,久仰大名,在下岑羽,今两位远道而来,某实在是有失远迎。沈公子别来无恙呀。”
沈荣不愧是经营沈家十余载的商场老狐狸,此时也很快从见到谢时的讶然中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同岑羽攀谈起来。
“多谢岑家主相邀,久闻岑家主年轻有为,相貌堂堂,今日相见,才知道竟是这般年轻!”夸完岑羽,沈荣将视线一转,朝向一旁的谢时,话锋一转,“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谢公子了吧?久仰公子高才!”
谢时微微一笑,在外人面前端的是清高有礼的范儿,“沈老爷谬赞了,比起谢某,沈老爷才当得起这一句鼎鼎大名。”
几人寒暄几句,便入室坐下。沈荣不经意朝壁上一看,那里挂着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画中之景即便是沈荣此等“外行人”,都体会到了空疏和沉郁之感,用笔干枯,画中甚至还有一种灰色调,透着绝望凄楚。待定睛一看,此画落款人乃前朝大画家王弘。
王弘此人乃前朝名士,被誉为前朝山水画第一人,蒙族人的铁骑踏足中原,建立新朝之后,王弘曾受到新朝传召,奈何他自诩为前朝遗民,拒不出仕,后来又遁入山林,不知所踪,王弘的画作也由此成了绝唱,如今有人求画万金,据说仍不可得,没想到在此处见到了。不过沈荣想想自己之前得到的关于韩家主身份的传言,不由心中若有所悟。
悬挂画作之下,正中间设有一张梨花木螭雕大案,案上摆着一座三尺高的田黄石九龙西番莲纹雕像,左边是通体银白的玻璃彝,右边是汝窑天青釉弦纹双耳三足尊,底下两溜十二张楠木交椅,左右有小几,几上设炉瓶若干,焚着沉香,其余各色山石绿苔盆景,以及花瓶中新鲜花卉无法一一道尽。
别说沈家夫子,就连谢时初初踏进这屋子,都被里头的摆设给惊到了,“你这屋子里头摆着这么多好东西,就不怕遭贼惦记?”
彼时岑羽笑道:“这可是关系到面子问题,那些同我合作的商人,一进这屋子,见里头的摆设如此富丽堂皇,各个价值连城,都得高看我岑某人一眼,知晓我的财力之雄厚,进而不自觉将自己的姿态放低。”
岑固安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起码这么大一块田黄石雕放在眼前,着实惊到了沈荣父子。不知何时起,田黄石风靡达官贵族之间,人人都以此为珍宝,而商贾们追求田黄石,皆因此玉石金黄通透,象征财富,有生财之意,就连沈荣都只有巴掌大一块,岑羽这排面就很不错。
四人分别在两旁的楠木交椅上坐下,忽见二仆从各自捧了大漆捧盒而来,取出细点放在左右小案桌上。这细点并不复杂,唯有一碟梅花酥,两碗杏仁茶。
仆从们刚将东西摆上桌,岑羽便开始炫耀了,“沈老爷,沈公子,今日二位有口福了,这梅花酥可是头一份的新鲜东西,保准二位从前不曾见过。做这梅花酥的梅花花瓣采于我家主公少年时亲手植下的老梅,又是探微的方子,经他亲自指点之下做出来。今早刚烘烤而出的第一炉就在这里了,快尝尝。”
沈荣倒还好,毕竟他从未尝过谢时的手艺,也未曾买过八珍阁的糕点,只耳闻这位谢公子有“易牙”之美名,于庖厨之道上颇有钻研,因此更多的是注意到这韩家主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嗜梅。倒是沈森,一听是谢时发明的新吃食,立马就取过旁边的湿棉布擦干净手,往盘中而去。
只见盘中六枚梅花酥,枚枚玲珑巧致,外表呈现梅花之形,边缘酥皮层层叠叠,娇艳如花,着实漂亮,让人不忍下口,还未凑近,便已闻到了幽幽花香。酥皮烤的火候刚好,脆薄如蝶翼,一碰便掉渣,待一口咬下,更觉明灿酥香,令沈森惊讶的是,这酥饼的内馅竟是梅花酱!若方才的梅花酥只闻得到暗香,那么此刻梅花酿成的蜜酱在唇齿间流淌,便使人仿佛置身于梅林之中,徘徊于香海无法返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