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吃太饱了——by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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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面上恭敬,点头便去了,实则心里头可把这群“不速之客”给骂死了,公子今早做的吃食分量多,本来按照惯例,两位主子吃不了那么多,他们这些下人便能沾光分到一些,哪知来了几位蹭饭的,他们能分到的量便更少了,忒是气人!公子做的吃食可是神仙来了都不换的!
听说是谢厨亲手做的,吴柏等人赶紧坐下,终于又能吃到谢厨做的吃食了,天知道这一个多月,食堂后厨这些员工不仅因为主厨不在,心里不踏实,更颇为想念谢厨的手艺呀!
肠粉被装在白瓷青花平盘中,雪白翠绿和嫩黄相间,春意盎然。谢时看诸位都有些拘谨,没动碗筷,便率先拿起了筷子,示意他们道:“试试看,这肠粉跟书院食堂的布拉肠有些许不同,若是你们觉得可行,还可以当做一道新菜。”
晶莹剔透的米皮包裹住大份馅料,撑得满满当当,却丝毫没有破皮的迹象,上头浇着谢时调的浓郁酱汁,为这素雅粉皮添加了一抹重彩。潮汕肠粉只是一种广义的称呼,实际上还包含了汕头、潮州、澄海、普宁等地方口味,各有各的独门妙招和酱汁,甚至大街小巷的每一家肠粉店都各有各的调汁,谢时自然也是如此。
嫩滑的粉皮,鲜浓味腴的多汁馅料,浓而不油,腴而不腻的酱汁,三重美味合体,嗖嗖吞入腹中,个中绝味难以言语,即便是已经吃了早饭的各位下属,都忍不住将一盘肠粉吃了个精光,连最后一点酱汁都没放过,用勺子舀了,伴着粉皮送去口中,不知不觉中便已经吃撑了。
谢时见他们吃得欢,赶紧提醒他们还有一碗猪肉丸子汤呢!几位一看,各自拍拍微鼓的肚皮,心道,没事,还有得溜缝的空间呢!
游泗水先是喝了一口汤,汤清味鲜,清亮的汤色中漂浮着嫩绿的小青芹碎,烘托清汤之鲜;后夹了一个雪白的猪肉丸子送入口中,发觉丸子肉质紧实,筋道弹牙,雪白肉丸子宛若在口中起舞,不由问道:“此肉丸可取的是猪腿肉部位,再加入些许白肉制成?”
谢时欣慰点头,“对,猪的腿肉部位运动量大,肉紧胶多,适合用来做肉丸,加入白肉是为了增加口感,配比大概就是九分瘦一分白,做出来的丸子最为好吃。泗水能尝出来丸子里头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吗?”
后厨跟着他学习的庖厨中,游泗水算是在厨艺上比较有天赋的,虽说目前不是手艺最高的,却是最为勤练的,且广为交际,是个接班后备役。能尝出来丸子的取肉部位,看来他过年也没疏于厨艺,谢时索性便考起他来。
虽无人知道谢时在挑选主厨候选人,但主厨的的提问还是让游泗水有些受宠若惊,复又认真品味起来,吴柏在一旁边喝汤,边用眼神鼓励后辈,显然是乐见其成,倒是同行的几位年轻庖厨心中有些懊恼,暗道自己只顾着吃,都错过了在谢厨面前表现的机会。
谢时神情淡淡,竟有了几分韩伋的影子,不过他本人是没察觉到,倒是给直面考验的游泗水带来了一些压力,不过好在他既然能得谢时看重,自然也是个能顶得住事的人,又吃了一颗丸子细细品尝滋味后,他有些忐忑回道:“可是油炸过后的蒜粒?”
谢时笑眯眯地点头,这道题不难,但因为是意外的现场考验,所以才显得有些紧张罢了,“答对了,回书院后,按照我刚才的提示,泗水自己试着做一次,若是味道不错,就加入菜色中,由你负责这块。”
这是游泗水第一次接到这样的单人任务,若是成功,这也是他脱离帮厨身份,第一次开始掌厨,虽说只是一道丸子汤,但身份变了,之后机会只会更多就是了。
饶是游泗水这一年来,随着谢时历练沉稳得多,这个大海边生长的黝黑青年此刻还是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欢快地点头,应了下来。谢时朝着其他人道:“不止游泗水,你们也一样,若是手艺能过得了我和吴厨的考验,都可以自己出师,自己掌勺,之后我的心力可能会更多放在别的地方上,食堂的事情便会分担到你们身上。”
其他几个年轻人都干劲十足地点了点头,倒是吴柏有些忧愁,不过他转念一想,想也知道,似谢厨这般大才之人,岂能一辈子囿于后厨之间,那于国于民才是天大的可惜!
如今听他这番话,倒是没有说要彻底离开食堂的意思,只是会更多将任务交给年轻人罢了,这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从前有一段时间不也是这样,谢厨忙于自己的事,有了新菜色才会到后厨来交予众人罢了。
吃过一顿美美的朝食,谢时收拾收拾东西,带着小猫崽和一群下属回了龙峰山上的书院,哪知到了别业,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呢,就迎来了书院足足五位管事。
谢时一口茶水咽下去差点呛到自己,他再三向眼前的书院管事确认,“你说什么?书院其他主事都擅离职守,来信说要将诸事都交给我安排?!”
作者有话要说:其他人:我们去造反了,书院就由你来管啦!
谢时:……我说怎么我走的时候,个个都来送我,却个个都没打算走呢,感情是在这等我呢!
作者:傅小胖的嘴是有些玄学在的哈哈哈哈哈
傅囿:……我这叫做大智若愚好吧!
昨天没更,本来打算今天更新补偿的,但是突发胃痛,躺尸了一整天,只能明天补上啦,不好意思呀宝贝们~明天见哈!
第92章
今日暄晴暖律,龙峰山中,春容满山。谢家宅子周围,燕雀低空徘徊,甚至有好几户燕子拖家带口,在谢家重重屋檐下筑起了巢,估计接下来的每日晨间,谢时都会被这些小可爱的叫声唤醒。下人们也得了主人家的吩咐,不去驱赶这些新来的“住户”。
不过即便是谢时不叮嘱,他们也不会主动驱逐,飞燕是吉鸟,能得燕子檐下筑巢,说明这户人家乃有福之家哩!
山上间或有早桃花开,粉色的花絮随着春风晃晃悠悠飘坠在了谢家庭院里,有一片淡粉色的桃花悄悄沾在了谢时的素白衣襟上,可惜此时的谢时无暇察觉。
什么叫做“大人们如今公务繁忙,无暇分身,纷纷来信,信中所言,书院各院诸事皆交由谢先生决断,有事则请示于谢先生,不必再求断于他们……”
面对谢时堪称失态的发问,几位管事们也不知如何应答,只能尴尬地朝他笑笑。他们也没想到,几位大人这般不靠谱,竟然没同谢先生商量,就直接将事务都丢给了他,直接将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谢时一时无语凝噎,难怪他从福州回乐县那天,那班人整整齐齐来城门口送他,还个个都同他道一声“辛苦”,他那时还以为是指新稻种一事,心中还颇为这份纯纯的同僚之情感动,没想到竟还有这层意思在,那些人估计那会心虚着呢!
临时受任,书院群龙无首,谢时又不能撂挑子不干了,再加上岑羽、邱直等人如今确实忙于辅佐韩伋的征伐大业,鞭长莫及。而书院庶务在这造反大业面前,也不算顶顶重要之事了。众人之中,也唯有如今返回乐县的谢时最适合接下这担子了。于情于理,谢时都只能应了下来。
新官上任,谢时也没烧三把火,而是直接开始了解情况:“既如此,你们先一个个来说说,如今辖下都有什么需要我决策的事务。”
正逢开学,且诸位师长又在书院放假期间干了一番“大事”,直接造反了,此等大变如同一道惊雷直接打在学子们头上。所以目前书院的头等大事大概便是如何安抚住学子们,让他们安心在书院中学习。当然也有一些学子或许有别的顾虑,道不同,不相为谋,若是不来上学了,应当如何处置等事情。
听完管事们的汇报,谢时一一记下,便让他们先行回去,等他定出一个章程来再找他们。几位管事中,各有各的小心思和打的如意算盘。有的头脑机灵些的,心中便不敢托大,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别看从前还只是个食堂主厨,如今却是山长跟前最得用的幕僚,今后前程大着呢,万万不能怠慢。而有些自以为资历深的管事,瞧着谢时有些面嫩,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便心下有些不以为然,有些别样的想法。
谢时看出来几分猫腻,但丝毫不怯,说句捧大脸的话,这会就是他们上头的主事来了,在他跟前都是客客气气说话,没一个给冷脸的,有的更甚至是称兄道弟的情谊。虽说如今他是临时接管书院事务,但若是他吩咐下去的事情,底下人没做好,或是阴奉阳违,那他也不会给半点面子就是了。
谁让韩伋他们将书院之事交予他全权负责呢?有人撑腰就是这般有底气!
送走这群管事,谢时赶紧去山斋找了宋老先生。书院放假,山中清冷,韩伋派将宋老先生同其家人接到了福州过年,不过老先生待不住,元宵未过呢,便提前回了书院,倒是宋寿先生作为为韩伋出谋划策的幕僚,如今尚在福州待着。
等谢时到了山斋,刚坐下不久,派王甲去请的书院诸位师长也到了。
宋老先生揣着明白当糊涂,抚着长须逗小辈:“这是发生了何事,召集这么多人商议?”
谢时便将书院山长、堂长、斋长等人皆罢工的事情一说,最后摆手,道:“宋老,我们一群人中,就属您威望最高,您可得站出来主持书院大局。”谢时这里耍了个心眼,没说众人都将事情推给了他,只道书院群龙无首,管事们都找上门来。
宋老先生笑得如同弥勒佛,同在座诸位道:“此事我知晓,且老夫昨日还得了韩山长的托付,要将这任书宣布于众人。”
谢时心下已然察觉不妙,等宋老先生笑眯眯将那盖了韩伋山长印的所谓“任书”上的内容念了出来,这种不祥的预感被坐实了。
“所以,探微如今便是咱们东沧书院的代山长了,诸位同僚,以后若是有事,便找谢山长决断便是,不必惊慌。”
谢时:……很好,伋兄,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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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城,府尹官署。
几位同僚凑在一起,等里头汇报的人出来再进去。等空的时候,岑羽忽然道:“诶,你们说,探微这会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邱直老神在在道,“我等已经将信件提前一日送去,想来谢公子已经知晓此事了。”
岑羽摸了摸下巴,“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厚道?”所有人都擅离职守,让谢时去顶上……
邱直觑了他一眼,状若惊讶:“可是这主意不是岑大人你提出的吗?”
“咳咳,我这不是看探微能者多劳吗?”岑羽为自己的计谋挽尊。
“谢公子确实智谋无双,想必担任书院代山长完全能胜任。”
岑羽悄声道:“而且我这主意可是经过了主子的同意,听闻主子自己都正儿八经地发了一封山长的任命书叫人快马送去乐县,估计就是前后脚的事情。”
这事邱直还真不知道,他心下称奇,他们这些人不敢提前同谢公子说,盖因担心谢公子拒绝,主公怎么也如此先斩后奏……好像也在怕什么似的?
若是此时他将这疑惑说与旁边的岑羽听,岑羽大概便会告诉他,这大概是因为主子也惧内吧……
周平送走来汇报的几位将军,便同廊下正等着的岑羽等人道:“几位大人,主子请各位进去。”
进了书房,岑羽等人还未开口,便听上首的韩伋问道:“谢家的事情调查得如何?”
岑羽心中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谢时竟还能同京师那边的世家扯上干系呢!那日送走谢时,福州城转眼便迎来了京中的招安来使团。这一行人的到来,韩伋早已提前得到消息,就连朝廷的打的什么盘算,要给韩伋封的名头,甚至是招安队伍人员的来历身世都被查得清清楚楚送到了韩伋的案桌前。
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大概便是这位京师大都来的谢家嫡长子谢璞,不仅同谢时同一个姓,就连长相都有五六分像吧。如此凑巧之事,韩伋怎会不生疑。遂在冷脸敷衍送走那群天家来使后,韩伋便命岑羽私下开始调查此事。事关谢时,也难怪这位主这般关注。
岑羽上前,将自己查到的一干消息呈上,禀道:“主子,那谢璞的身世确凿无疑,确乃当朝谢相之嫡长子,至于谢时,属下查到,二十年前,谢巨携夫人王氏和当时尚在襁褓之中的谢时,从中原逃难到了乐县,自言本是一大户人家中的家厨,战乱一起,谢巨所服侍的大户人家驱散家奴,迁到别处,他们一家三口无依无靠,只好也南下逃难,当时在乐县落脚。”
“不过属下的人查到,当时谢巨落户时,登记的原户籍乃庐州路陈郡,只不过当时刀笔吏收了谢巨给的银子,改了别处……”
天下人皆知,陈郡阳夏乃名门望族谢氏的郡望,前朝还流传着“天下谢氏皆出于阳夏谢氏”一说,可见,谢时既出身于陈郡,又以谢为姓,与出身陈郡谢氏的谢璞之间,便百分百具有亲缘关系。只不过既然谢巨会带着他们母子二人流落到南地,又特意改了户籍瞒天过海,那么此事或许便关乎谢氏内部争斗了。
韩伋沉吟几息,便下令道:“派些人去陈郡阳夏,查查二十年前谢氏内部发生了何事。另外,拖着朝廷来的那些所谓使者,等查清楚后,再做打算。”
岑羽领命,待汇报了其他事,一行人出了书房后,他却是愁眉苦脸,“你们谁愿意去跟那班人虚为委蛇?那大傻子兀思就算了,美人好酒伺候着,他就找不着北了,那谢家子却是能把人烦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