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克系剧本里求生——by荷包鸡

　　我看着老师那双青蓝色的眸子，突然发现这双眼睛在谈及那个人时突然从浑浊变得清澈。
　　“那你们的关系是......？“我问道。
　　老师斟酌了很久，最后还是开口了：“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我们从高中起就是同学，因为我复读和他同一年考取一所美国的大学，也是大学期间的室友。他是我认识的人中最完美的，追求他的女生排到操场都排不完，还有人用钻戒摆阵向他求婚…你猜他怎么着？”
　　“怎么着？“我疑惑地问道。
　　“......他拒绝了，他说他心里只有一个人，所以让她们想都别想。还在一个追求者闹自杀的时候若无其事陪我逛夜市。如果我是那些女孩估计早就被他气炸了，在想是那个倒霉蛋会被他这种人渣喜欢……结果我到头来就是那个倒霉蛋。”
　　老师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我却听得很清楚。
　　他苦笑一声：“我当时当他只是开玩笑，还跟他打赌，说....“老师摇了摇头：“不提他了，他都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说这些干嘛呢......”
　　“你这不是很喜欢他吗…”我轻声说道。
　　“不可能！“他有些过激的辩解道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就算死了也不让我殉情！为什么不对我用【黑匣子】！为什么…“
　　老师毫无征兆背过脸去，用手臂擦拭脸，但还是没忍住蜷缩起来低声呜咽。我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老师突然变得像个情感受挫的小孩，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表达慰籍，只能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本就矮我一个头老师的脊背。老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得像蚊子一样，我不再听得清，但能猜出来大概是骂得很难听的话。
　　我赶紧扶住了老师，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老师哭得趴在桌子上根本起不来。过了半晌，他缓缓揉揉眼睛爬起来。我想安慰他，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我的身带就像突然干涸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谢谢你，”老师站起来对我鞠了个躬“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但还是希望你对我和他的故事保密。我不希望…我爱人的名字再出现在无关学术研究的场合里。然后…我出去走走。”老师说完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我跟在他的后面走了出去，他走出电梯后小步快走直奔楼梯，一直走到二层拐角处，他拧动了一扇门口挂有黄线的房门，走了进去。我没有跟上去，也没有打扰他。
　　那里是前董事长的宿舍，也是老师十年前的房间。现在那个房间保持和过去一样的格局，只是床上放满了毛绒抱枕和礼物盒子，不再能躺下。而前总管的笔记本电脑和书桌也依旧被老师打理着，一台十几年前的电脑现在依旧和新的一样。
　　据说前总管夏颖因为很帅，每年过节都会有很多人送他礼物，直到去世后只有每年的纪念日老师会送给他礼物。因为前总管没有安葬，他只有两个象征性的坟墓，一个空碑位在公墓被放置在他的下属旁边，一个就在他的床下。
　　那之后每年的案发时间，他都会回到这间卧室睡觉。今天老师在那间房间待了很久，他也许在看前董事长平时消遣用的垃圾小说，也许在玩他没来得及通关的游戏存档，也许在看那些留给他的情书…每天只有这个时间点，老师才会像个正常人一样，会哭会笑，会激动会开心…会寂寞……
　　我在他的允许下走进屋子，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找到了那张照片里前总管以前穿过的一件衬衫......那件衬衫是墨绿色的，比老师的尺寸大一号......这种颜色也很适合老师，他戴着黑框眼镜，穿着一件工装外套，长相并不显得老气。
　　“别翻乱了，这些地方我都是按记忆摆放的。”老师放下手里的前董事长日记，转头对我提醒道：“他走的那一天，血把整个房间几乎都染红了，所以没有被血染到的衣服我只留下了那一件…剩下的都随葬了。”
　　老师的语气很沉痛。
　　我没有说话。
　　“他在走之前，我们还约定过每周轮流打扫房间的。他真是不要脸啊，让我先开始，结果他开始打扫的第一天就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恨不得拿刀杀了他......我每次打扫完他都会让我再帮他把房间收拾一遍，然后让我再给他洗袜子，他每次让我收拾完房间之后还要我帮忙擦桌子、抹地板。要不然……咳咳…”
　　老师的精神状态似乎越来越差，但他丝毫没有察觉：“要不然…他的房间一不注意，就只剩下灰尘了。”
　　我急忙摸了摸老师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变得非常烫，明显是发烧了。
　　“我带你去医务室！“我下意识伸手去拉他。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罢了...“老师说话都有些困难“…不用管我，我就在这个房间睡一觉……我睡一觉就可以……“老师坚决地拒绝道，想要趴上床，却直接一个踉跄倒在了地板上，匍匐爬到了自己曾经的床上。
　　“你真是…！”我急的跺脚，去把他从冰冷生灰的地板上拉起来：“你这样没复仇完就得先把自己熬死了！”我直接把老师背到了背上，完全不顾他的反抗。他用胳膊肘打我，但我依旧没松手。也不知道是他看我意志坚定还是真的不再有力气反抗，双手垂下没有再乱动。
　　我背着老师刷他口袋里工卡，走捷径去往了医务室。

　　☆、(日常）生前日记


　　到了医务室之后，我立刻叫来了医护人员，医护人员帮我检查了老师的身体，然后给他输液。
　　“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发烧而已，输液三四瓶退烧药就行了。“医生给老师量了体温，说道。
　　“三四瓶太多了，会影响我下午的会议…”老师强撑着爬起来，脸色苍白却开玩笑一般说“挂着点滴的老板开会？那看起来太滑稽了不是吗……”
　　“你都烧到四十度了，再不挂水会死。”我强按住老师，示意医生动手。
　　“…好好，我挂完这一瓶就走，可以吗？”他迫使自己摆出健康的笑容，对医生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但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脸色已经憔悴到就算化妆也遮盖不了了。
　　“如果您挂完这瓶不烧了，我亲自带您回会议室。”我挥了挥手里握着的职工卡，示意他如果没这张卡他别想从医务室出去。
　　“那你可得守信啊。“他无奈叹了口气。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扶老师躺下，医生很快帮他扎上针，然后嘱咐了我一些注意事项。我都记下来了。结果老师因为疲惫，没几分钟就迅速睡着了。我为老师找了被子，趁他熟睡还偷偷嘱咐医生不要叫醒他。
　　一切准备工作结束，我却不知道自己还在这段时间干什么。于是我看向了老师，老师躺下的时候眼镜滑落下来露出长长的睫毛，他睡的很熟，一双眼睛紧闭着，鼻梁挺直，他的睫毛长而翘，像扇子一样，我的视线落在他的鼻尖上，感受到了他鼻翼轻颤，他的嘴唇紧抿，他睡着的样子真的看起来像个大学生，不像是个老师，更没有一点老板的样子。
　　他的身材因为长期不吃早饭而瘦削，穿着的衣服也很普通，和他的收入不匹配。他看起来很很单纯并没有实际上那样坚定和强大，就连睡觉都是蜷缩着身子。他的眼皮下面有深深的眼窝，正因疲惫而熟睡着，发出微弱的呼吸。看起来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
　　但我越是仔细看约觉得隐约有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他看起来实在是太过年轻了，如不是那重重的黑眼圈，他看起来只顶多二十四五岁的模样，根本看不出来是三十多岁。他的样子…为何十年间我都未感觉有什么变化？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涌上我的心头，却迅速被抹除了，我竟一瞬间忘记了上一秒为什么对着他发呆。
　　我从他的口袋翻出一本疑似前总管的日记就开始看，一看就是一下午。
　　“居然从高中开始写…”我翻到了最前面一页，开始阅读。
　　（今天就是高一开学了，开学典礼上我看到升旗手里有一个戴着眼镜的哥哥，他虽然没什么自信但真的很漂亮，有机会我一定要认识他。）
　　（我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加入了游戏社，我没想到书卷气那样重的漂亮哥哥居然也是一个游戏高手！我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啊…被女孩子喜欢真的很麻烦，现在已经没有愿意和我一起走路的女同学了，她们似乎都很害怕我，因为和我走得近她们就会被霸凌……）
　　（学长告诉我他叫一燐，我觉得这真是个好名字！但我还是想喊他前辈…）
　　“前辈…？怪不得听到这个词会有那种反应。”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接着向下翻去。
　　（一燐被人霸凌了，因为他给那些受欺负的女生出气，结果被人打了。我很愤怒，一燐是我的前辈，任何人都不可以惹他！）
　　（情人节我收到了很多份巧克力，但是我全部偷偷送给前辈了！他一定会诧异，为什么自己会收到那么多巧克力嘿嘿！）
　　（我好喜欢前辈啊！前辈真的很帅，我觉得只有他才配当前辈！但是他似乎还是喜欢大胸的女孩子？真嫉妒啊……我未来要把他“拐”去允许同性结婚的地方上学，因为我真的想娶他！嗯…那个学校不错，以他的经济能力和学习成绩应该也可以……）
　　（前辈有些可爱，虽然在别人看来他既不会读空气，也很不坦率，但对于我他那些缺点都是萌点…）
　　突然有一节日记被整齐裁切掉了，而后面几页都用着极度工整的字写满“前辈”和“一燐”，看得人头皮发麻。
　　后面还有好几页被撕掉了，
　　（我和前辈去美国生活了！太棒了！我一定要在大四之前表白…鼓起勇气！）
　　（我拒绝了那些夸张的追求者，并且暗示前辈他是我唯一爱的人，他似乎没有当真，还和我打赌来我婚礼来砸场子呢……笨蛋。）
　　（我继承了生物技术公司，而一燐成功读完了博。我放心把主管的位置给他，给他最好的待遇，这样也是为了把他留在自己身边…毕竟他这样的人才，不管是什么公司都会开高薪的。）
　　夹层里的遗嘱：如果我不幸意外死去，一切遗产和资料的处置权全部交给一燐。他是我的爱人，也是我在世的唯一亲人…
　　（我正式向前辈求婚了，原来他也爱我。碍于在公司工作的原因不方便公开这段恋情，我打算等我们退休再正式结婚。那天是6月21日，我们的纪念日。）
　　（前辈今天做饭把手切到了，他一直嘟嚷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没法吃，但如果他只负责切菜的话菜还是很好吃的。）
　　（我把黑暗之魂，只狼，血源诅咒这样耐玩的游戏推荐给了前辈，让他挑战速通。他收到这些礼物很懊恼，并且想把我打一顿。）
　　（我和一燐与他组员里的后辈一起去了游乐园，他就和小孩子一样什么吃的都感兴趣，再用“这只是感兴趣原理”为借口买一堆小吃，真可爱。）
　　……
　　（一燐今天的实验发生的严重的事故，我听说他被拟态生命体侵犯了？我立刻就跑去了实验楼，可惜我一开始是在商场买纪念日礼物才没有来得及赶回去的…对不起，我已经把渎职员工都开除了……）
　　（明天和一燐请一天假，去看海吧。）我看到后面还有一行字状的凹凸痕迹，但因为是空白的原因我也不确定到底写的是什么。但是从笔迹上可以判断是老师的笔迹，他一定在思考问题。
　　我试图去摸，摸不出来，但用灯光照一下字迹，一行模糊的字依稀可见：
　　【等一切都结束，我带上黑匣子和你…】

　　☆、（日常）董事长睡员工宿舍？


　　“你在看这个吗？”我抬起头，发现老师揉了揉眼睛，伸手就要把日记拿回来
　　“最后那个空白字是你写的吗？”
　　老师见时间过的不算久就提前回答了“我写的。内容只是一些隐私，麻烦你不要对外发布。”
　　“我不看了。“我把日记本递回去
　　“我是不是已经挂完一瓶了？你没叫醒我？“老师接过日记本，看了看头顶的吊瓶。
　　“没有的，我叫医生把你的水调慢了，你安心睡吧。”我撒了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言，毕竟他知道第一瓶和现在的水不一样。
　　“…算了，反正你也是好心。”他伸手就要拔自己的针，立刻被我制止了。
　　“你就把这一瓶挂完我送你回实验室。”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渐渐终于有几分活人气色的脸色的脸终于点了下头，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帮我把会议请假了吗？”
　　“对。理由是过度操劳病倒了。”
　　他似乎对这个现实的理由很不满：“什么过度操劳，只是发个烧！真是添油加醋……”
　　老师还是拗不过我，在挂完水后我以“遵循医嘱”唯由，带他出实验楼散步去了。因为他的门禁卡都在我手里，所以也不用担心他偷偷溜回去再把自己给累倒。
　　“这一片全是荒郊野岭的，有什么好走的…”老师有些不耐烦的走着，眼睛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小吃摊。
　　“老师你是不是饿了？吃个夜宵怎么样？我请客。”我刚要拉他去吃夜宵，他就挣脱开了我的手。
　　“让下属和学生请客像什么话…算了吧，我不饿的。”他头也没有回的向前走着。
　　当他发现我不在身边的时候终于停下了脚步，把折在口袋的眼镜用衣摆擦了擦，带上眼镜后找了一个路灯在底下等我。他似乎意识到又要有什么麻烦的事情发生，于是坐到了不远处的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