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八年后+番外篇——by深深寒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5-10
程南说过, 孙子文的爸爸是酒鬼,喝多了就打孩子打老婆, 老婆和他离婚了他怕孙子文也跑了,有时候会把小文一个人锁在家里好几天, 程南隔着门缝给小文送过好几次饭, 老师上门问为什么不去上课也会被老酒鬼骂走。
久而久之,老师不敢招惹家长, 孙子文上课有一天没一天的, 也没谁管他了。
要不是程南细心,在打球的时候发现他手臂上的伤痕,给孙子文支招让他偷偷给教育局打电话, 有关部门带着派出所一起上门教育了酒鬼一通, 他父亲收敛了不少, 小文还真不一定能读到初三。
程水北对于一切苦难里成长起来的小孩儿都有着天然的慈悲,他把程南淘汰掉的破手机给了小文,交待他要是以后再遇见这种事,就给他打电话。
“法律是一个普通人保护自己的最大的武器。”程水北怕小孩儿听不懂,这样子比喻。
孙子文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就继续鞠躬,最后被程水北一把扶起来,催促他和程南快开始学习。
两个少年开始,程水北搬个小板凳在他们的学习桌前正襟危坐,比自己高考复习还要认真地监督孙子文学习。初中这点知识还轮不到章教授出手,可在程水北的坚持下,章慈安也在旁坐着看,时不时地指点一二,帮助孙子文建立正确的知识体系。
孙子文毕竟也是个孩子,正在懵懂的时候,被这架势吓得不清,当晚回去的时候就和程南诉苦:“我不想上师范大学了,我也不想喜欢班长了,我能不能以后不来啊?”
当然,回答他的只有程南的“你想得美”的眼神。
后来借着留孙子文在家里吃晚饭的机会,程水北又问了问他家里的情况。范阿姨离家,小文被父亲看得很紧,没有妈妈的讯息。
程水北想了想,这个时间点范阿姨大概还在她提过的菜市场旁边小区的地下室蜗居,他贸然找上去不合适,可是小程觉得,如果范阿姨看到小文,应该会很开心吧。
如果先于过去遇见范阿姨,他想帮着范阿姨夺回小文的抚养权。
程水北把菜市场的地址告诉了孙子文,让小孩儿没事到那里转转,因为程水北也没有范阿姨最早的详细住址,至于母子能不能相见,就要看缘分了。
“你的妈妈很爱你,很爱很爱,”程水北这样和小文说,他摸着比哥哥矮半头的小孩儿的脑袋送人出门,“要努力一点,不为别人,为你自己。”
同样都是父母离异,同样过早离世,同样都在走一条人烟稀少的路,程水北在孙子文身上看见了走上另一条路的自己。
孙子文点点头,不知道听懂了多少,但小孩儿走的时候朝着程水北猛然一鞠躬,说了句谢谢。
爸爸每日下班了只是喝酒,还把他关在家里,小文这些年没少挨打。来程南家学习虽然很痛苦,可小文感受到了奢望过的家庭温暖。
有孙子文作伴,程南这样的天才少年也算是闲暇有了要好的玩伴,程水北挺高兴,最起码哥哥不会像章慈安一样长成一脚踹不出来三个屁的“老教授”。
但他还是有些担忧,这个年纪的小文懵懂情愫初开,那程南有没有呢?
在程水北犹犹豫豫暗示过几次后,哥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你放心,你并没有左右我的取向。只是我暂时没有喜欢的人,有的话我会告诉你的。程水北你能不能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看,有正常的家长问自己家孩子初三了要不要谈恋爱的吗?”
程水北尴尬地傻笑,心里却痛快。他没有影响到哥哥就好。
中考的日子越来越近,在程家兄弟还有章教授的魔鬼训练下,孙子文成绩大有提高,模拟考的成绩已经超过了普通高中的录取分数线。
程水北比孙子文本人都要高兴,有这样的成绩小文就有学上了。
可这半年来还是没有范阿姨的消息,程水北不着急,相信会遇到的。至少孙子文在家庭里缺乏的教育和关爱,都在程家得到了。
终于,考试的日子到了,程南悠哉游哉地送小伙伴去考场,自己却是连考都不用考的站在考点门口同路过的同学打招呼。
程水北在旁边算,打招呼的同学里女同学偏多一点,还有几个红着脸说要和程南考到一起的。还好,很正常。
就是没法体验一个真正送考家长的紧迫感,程水北没来由地吐槽了一句:“程南你可不可以适当的不天才一点,我不想等你高考的时候也是这样,一点儿付出感和成就感都没有。”
程南就像看笨蛋一样嫌弃地看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那好,我争取参加一次高考,让你体验体验在考场外面啃苹果的感觉。”
苹果,程水北紧张的时候总会想啃两口,算来已经很久没啃过了,因为他的病在一天天地好转。
过完年,程水北去董思凝那里复诊的时候董医生说小程的情况如果再稳定半年就可以考虑断药了。
算算日子,好像也快了。
七月中旬,中考出分,孙子文以压线的成绩考到了禹大附中高中部的普通班。
程水北悬着的心落下了一半。能读书就好。
孙子文原本还担心爸爸会不会给自己出学费,结果程南大手一挥,把自己这些年攒的压岁钱掏了出来,整整两万块,其中有一万五都是去年章家父母给的。
“拿着,这钱是我借你的,等你以后挣了钱得还我。”程南把钱塞给孙子文,催他去交学费办手续。
小文这孩子,别的不出色,待人却最为实诚。他又深深地给程南鞠了一躬,红着眼噙着泪从程家离开。
第二天小文送来了自己手写的欠条,要程南务必收好。程水北手里也有一张欠条,是哥哥打的,金额是父亲的医药费。
程南和孙子文毫无波澜地升入高中,一个在特优班,一个在普通班,平常见不了面也只有放学的时候一起打打球,周末的时候来家里聚一聚。
一个秋天的下午,小文欢欣地跑回来,说自己见到了妈妈。
在父亲的各种阻挡下,没有音信、没有地址,孙子文终于找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妈妈。
不久后,在小文的介绍下,程水北终于见到了年轻几岁的范阿姨,她那时候还没有店面,拉着小车在菜市场上卖一些批发来的厂家积货的廉价衣服,程水北见她的时候心猛然一酸。
前世范阿姨是在几年后才找到已经成年的小文的,如今母子早一点相聚,是不是有些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把小文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范阿姨,并和她说愿意帮忙请律师夺回小文的抚养权。
在母子两人的热泪下,程水北终于明白孙子文爱鞠躬的毛病到底是跟谁学的。
两个月后,孙子文变成了范子文,姓孙的老酒鬼不光失去儿子的抚养权,还因为渎职懈怠被单位调查了。至于小文,就美滋滋地住进了妈妈蜗居的地下室,虽然不宽敞,但只要是晴天,只要抬头,依然能透过半下沉的窗户看到阳光。
程水北心里的事情又放下了一件。
此外,在董思凝长达半个月的综合考量下,决定给小程断药。
断药的过程是痛苦和艰难的,程水北因为长期服药出现了很严重的停药症状。在按照半衰期减少药量的前两个星期里,他开始失眠,章慈安不在身边就不能入睡,好容易睡着了,夜里也是一身一身地出汗。有时候做噩梦惊醒,睁开眼面前整整齐齐地坐着哥哥、喳喳和章教授,那时候程水北才觉得自己活在人间。
在这半个月里,程水北没有去上班,店里全权交给了小张他们。
章教授就守在他的身边,连开会的时候也是抱着电脑坐在他旁边,时刻不停地拽着小北的手。
半个月后第二次减药,程水北的停药症状开始减弱,只是胃口不太好,除了水果什么都吃不下,几天就瘦了一圈。章教授就把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水果都买给他开胃,吃到最后,程水北发现自己还是喜欢苹果。
断药的过程是痛苦的,章慈安心疼归心疼,可长久吃药总不是办法,董思凝既然说程水北已经可以断药了,两人也只得坚持下去。
在长达两三个月的努力之后,程水北在没有药物辅助的情况下也能保持状态良好。
折磨了他将近几十年的病,终于被程水北甩在身后。
此时,寓意着希望的新年又将来到。
他们没有再讨论要在哪里过年,是去南边还是回江朔,或者留在禹南,因为刚进腊月侯闯就打电话来。
“北哥,我凑够买房的首付了,我和小茹要结婚啦!”
作者有话要说:
猴猴努力!
第89章 第七年(1)
在被程水北从火海中救出五年之后, 二十三岁的侯闯靠自己的双手赚下了自己家庭的起点。
程水北回到江朔的第一天,小猴儿就领着他去看新房。小猴儿买的房子在河边,是江朔东城新区沿河发展段新开的楼盘, 估计还有半年多才能交房。
侯闯不急,指着临街的一栋十一层的楼兴冲冲地给他北哥介绍:“四楼靠南边那个就是,现在不方便进去看房, 北哥我先带你认认地方,以后你要是逢年过节回来, 就来家里住, 地方大着呢。”
“好!”程水北应了,虽然只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小房子,侯闯就很知足, 他和小茹住一起, 奶奶住一间, 还有一间留给孩子住。
小猴儿是实诚的孩子,脑子里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
程水北不笑他, 对于一个孤儿来讲,小时候有人收留, 长大了能挣钱养活自己回报奶奶, 小猴儿已经很了不起了。
新房也看了,就该讨论喜事了。
程水北翻看这小跟班递上来的两个人的婚纱照。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侯闯瘦身成功, 已经从小胖子变成了还有点肌肉的汉子, 一身西装穿着,是有些能担起家庭重任的样子了。
他身旁的小茹脸上都是幸福的微笑,虽说穿得是十八线小县城里的影楼装, 可幸福微笑的样子一点也不比穿高定婚纱的新娘差。小猴儿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学徒了, 等再过两年他要给老婆开一家美发店。
到那时候小猴儿就是两家店的侯老板, 小茹就是幸福的老板娘。
“什么时候办婚礼?”程水北问。他都从禹南回来好几天了,也没听小猴儿提典礼的事情。新娘家远不远,接亲的时候需要多少辆车,酒店定几桌,这些都是要考虑的事情,难不成小猴儿不知道?
侯闯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媳妇儿说了,我是个孤儿没亲没故的只有奶奶,典礼上人少也撑不起场面,干脆就不大办了,省点钱让我给她也买辆车。但是仪式不能少,领证以后我俩打算在酒店定个几桌,请请亲人朋友,让大家做个见证。北哥,我没有什么亲人,你和奶奶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奶奶养他,程水北救他,小猴儿在心里记着这两个人,到死都不能忘。
二月十四是个好日子,小年轻叫情人节,农历是正月十二,老话说是老鼠娶亲,平平稳稳算是个吉日。
侯闯一早起来洗漱打扮,穿上他北哥送的价值四位数的好衣服,开车带小茹去领证。
情人节领证的人不少,小猴儿他们到了十一点半才排到,照相盖戳领完证回来,刚好是吃中午饭的时候。
小猴儿邀请了自己的朋友们,小茹那边要回她家去办事,所以江朔就只摆了三桌。
程水北和奶奶作为小猴儿的家人,坐在主桌。
章慈安、程南、程喳喳都来了,就连周行昃虽说不常常联系,当天也派人送了厚厚的红包过来。
“北哥,我收吗?”小猴儿看着不菲的一笔钱,犹豫着问程水北。
程水北把钱塞他兜里:“收,干嘛不收,才五千块钱,他是想拿来买良心呢。”
对啊,当年小猴儿也没少跟着程水北为杂志社跑来跑去,周行昃这说丢下就丢下的,程水北都能不联系,能在小猴儿办喜事的时候送红包也算是良心仍存在一星半点了,反正周老板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样因为不愉快的人闹出的不愉快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新娘新郎被催着一起出来敬酒。
小茹换了一件红色的长裙,头发也做成了时下最流行的大卷儿,和小猴儿两个人站在一起别提有多般配了。
“奶奶,”小猴儿高声道,这两年奶奶上了年纪听力不好,和她交流都要靠喊,“孙子和孙媳妇给您敬酒了。”
小茹跟着喊了一句奶奶,侯奶奶的嘴角咧到了天上,高高兴兴喝了孙媳妇茶,然后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
布包是手帕裹成的,中间是个有些古旧的玉镯子。
“这是奶奶的娘给奶奶的,奶奶一直没结婚留到现在,以后就是小茹的了。”
侯奶奶把代表传承的镯子亲手放在了小茹的手心里,牵着孙媳妇的手,高兴得几乎要掉眼泪下来。
敬完了奶奶,小猴儿把第二杯酒给程水北倒上了。
“北哥,没有奶奶和你就没有今天的侯闯,我那时候在火里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是你把我救出来的,我……”
小猴儿还要再说下去,被程水北拍了下后背拦下了:“大喜日子说什么死不死的,你和弟妹好好的就行,北哥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以后有机会了到禹南去,咱们哥俩再一起!”
小程豪爽地喝了新人敬的酒,高兴得找不着北,眼看小猴儿都要往下一个人那里走去了,他还想举杯,被章教授一个眼神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