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宿敌助我洗白 番外篇——by梅行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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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邪祟并不是别的什么,而是拂海明月庄先祖云绮。”
此时,两位云门弟子将装有太阴的剑匣抬了出来。
云慧晓一拂衣袖,太阴便破开了剑匣。
云绮的灵魄也逐渐在众人跟前显形,但是灵体已经近乎透明,隐约可见腰间黑圈,证明她已成怨灵。
并且,不乏有能认出她灵体上额间古字的人,也大概都知道这是身负大罪的表示。
这是不久之前,谢璟施下灵力救下的最后一丝魂魄。
他道:“今日我也请诸位做个见证。”
“吾门先祖犯下过重罪,今日我会在此,将先祖之魂灵渡化,送入往生。”
云慧晓难得郑重其事地讲这么多,在场陷入了一片鸦雀无声,主持的徐平襄也是一脸讶然。”等等。”
正当云慧晓指尖燃起青色灵光之时,谢璟和澹台珩同时出声,打断了云慧晓。
云慧晓手中灵光微敛,道:“怎么了?”
澹台珩道:“此事暂缓缓。”
灵魄,尤其是残魄,的确应该尽早放归天地比较好,不然很可能会染上更多世间浊气。
何况云绮已经成了怨灵,还是年岁超了千岁的怨灵。
所以,按理说,云慧晓今日将云绮的魂灵正式渡化,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此前云慧晓并未同其余四宗提及过此事,只是说会亲自说明太阴作祟的原因,但并未会将先祖之事道出。
“为何?”
云慧晓很是不解。
谢璟道:“先前你说过,要破除那古咒。”
云慧晓道:“的确如此,不过纵然留下这一丝魂魄也是没什么意义的了。”
“不如让先祖早些时候安然归于天地吧。”
陆澄阳也有些困惑,毕竟云慧晓先前对于要知晓先祖罪孽的事情还颇为执着,此时却是感觉要放下了似的。
转念一想,纵然留下那魂魄,也许对于他先前所说的古咒也无甚作用。
谢璟同澹台珩对视一眼,复又双双坐下。
云慧晓重新聚起掌间灵光,然后将灵光掩过灵魄。
只见那灵魄缓缓融入强盛的灵光之中,化为星星点点的似萤火般的东西。
席间方才沉默至极,此时才有些私语。
“拂海明月庄先祖竟犯下过深重的罪孽?”
“可是仙史并未记载过这一点啊。”
“是啊,何况还是云绮,那可是一宗之祖,若是犯下过足以刻字入魂的罪孽,为何之前都无记载?”
“仙史是有不少残缺,尤其是上古和大宗开宗之时,可……”
“那古咒又是什么?”
“……”
云绮的魂灵很快就消失无踪,融于了这万千生灵的一呼一吸之中。
转生这样的事情,陆澄阳从来都是不信的。
从前问谢璟,也只是打趣一般,随口而问。
可如今——
他忽然望向谢璟的后颈,忽然很想问谢璟:如今可还相信转生一说?
若谢璟知道他如今就是裴淼淼,又会如何?
此时那复杂的心情又浮现心头,陆澄阳不知该如何道明。
若说先前隐瞒谢璟,暗自同澹台珩联络一切蛛丝马迹,想要将背后之人寻出是因为前世的矛盾。
而今谢璟当面澄清当年暴走的修士走火入魔之因,显然将那宿敌之说给搅清了,大概不存在若是知道他还魂了,还用八棱扇杀他一遍的情况了。
但是——
但是他忽然发现了心中的几分固执,这固执在于,他并不想让谢璟卷入任何有关魔龙血的事情中来。
大概这固执中也有那么些微不可察的怯懦。
仿佛谢璟是当年有关于不鸣阁,有关于他修行之初难得的几分真,他并不想让这么些真实都混入乌七八糟的魔龙血背后的种种中去。
但他始终还无法摆脱的,是那犹如诅咒般的——
不杀他,你就会死。
第53章 渡生
此次五宗盟会,在众人高高低低的议论中收了场。
徐平襄起先可没想过会有一次盟会如此沸反盈天。
他平日很少大声说话,今日却抬高音量说了不止一次的肃静,嗓子都颇有些不适。
各仙门再寒暄几句,便自女神石像的指端御剑起行,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飘逸的气浪。
临走时澹台羽还过来朝他打了声招呼,陆澄阳见他神色如常,想来是早已从那傀儡之术中恢复了。
陆澄阳又同澹台珩对视了一眼,却发现他神情十足怪异。
若不是对澹台珩又传来道传音符,陆澄阳会觉得他也被傀儡术纵了。
传音符中澹台珩道:“你是不是早就招了?”
陆澄阳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望向澹台珩。
短暂的时间不足以他反问回去,陆澄阳只摇摇头。
周无忧见他莫名其妙摇头,道:“裴师弟,你怎么了,可是头有什么不适?”
陆澄阳道:“没什么,师兄,咱们走吧。”
程不疑道:“裴师弟如今可是阁主的道侣,能有什么事。”
于是澹台羽又接了一嘴道:“我就说裴兄定是飞黄腾达之人。”
陆澄阳险些一个趔趄一头栽到石像的指缝里去,还是周无忧将他扶住的。
他这时候猛一惊醒,大概知道澹台珩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所谓的招了,便是说谢璟知道他就是陆藏。
不过这个说辞……简直就像是他在认罪似的。
复又望向周无忧,陆澄阳倒真有种“儿子大了”的沧桑之感。
当初那个乱喊爹爹的小孩忽然就变成了如今审慎有度的少年郎了。
谢璟在前方同云慧晓正说着什么,一阵子后云慧晓忽然走过来冲他这个“后辈”笑笑说:“小淼淼,近来遇上不少事,可想去扬城南郡游览一番?”
先前去扬城,主要是为了从黑场中找到太阴幽荧,未来得及也没那个心思饱览其间风景。
陆澄阳早年早就看得差不多了,也并未有太大兴致,礼貌问道:“全凭阁主安排。”
倒是没出过远门的周无忧和程不疑,颇有些期待。
未待谢璟道什么,云慧晓便下了定论:“好了,思庭,既然弟子们都想去,那就不容得你拒绝了。近来多有劳碌,是该放松放松了。”
陆澄阳看得出,因为血蛊背后之人迟迟未露其面,谢璟其实比他更没有那个兴致。
不过云慧晓说完之后,谢璟也并未明言拒绝,只道:“那便去扬城。”
徐平襄甫一从议事台处安排好后续事宜出来,正巧听到了“放松”二字,不无艳羡道:“还是慧晓会玩啊,刚得闲便想到游览去了。”
澹台珩这时候道:“还不是想借着带后辈的理由偷闲。”
云慧晓笑笑:“说什么大实话呢,留点面子。你要不一道来啊,妹夫?”
澹台珩果断拒绝:“不了,比不得你,宗内还有些事,脱不开身。”
陆澄阳没来得及问澹台珩那匠师的事情,心想着他所说的宗内之事大概就是这件事。
这时沐隐府弟子也纷纷离开议事台,邱献之提醒了徐平襄一句:“徐堂主可要记得验明那蛊虫之事。”
徐平襄客客气气地应道:“这是自然。邱府主慢走。”
邱献之轻应了声:“再会。”
目光却仍多瞟了陆澄阳一眼。
陆澄阳始终觉得这不善之意足以化成刀子将他捅上一捅。
邱献之的眼神真是那么毒辣的么?
陆澄阳不敢同邱献之对视太久,立马收回了目光。
今日看来,五宗相处模式的确格外奇怪,一致对外时候十分合作,稍有平息之时又会牵涉到当年恩怨。
澹台珩和澹台羽告辞后便御万策离开了神岭,谢璟以及陆澄阳一行便随云慧晓乘机关凤凰朝扬城而去。
——
扬城南郡,同天允山山界相接,离拂海明月庄也不远,山清水秀,向来为文人墨客所喜。
夜来灯火如织,纵横水面映着参差光影,宛然是幅流光画卷。
陆澄阳想起从前方入不鸣阁不久,跟随溱云子出游的时候也来过此处,那时候溱云子便租了一叶扁舟,施了个小仙法便躺在上面睡觉。
谁知那小舟漂行不久,忽然定在了水心,一动不动。
陆澄阳心觉奇怪,便朝水面一望,只见自己的脸映照其上,却做着不一样的表情。
这张面朝他银瘆瘆地笑着,陆澄阳一惊,差点儿向后仰去。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这样潜伏在水中的易容水鬼。
这类水鬼最喜化作他人模样,化满了一千张的时候,便可进阶为千面鬼,可在陆上行动。
不过能攒满这么多张人面的,是少之又少。在他们露面不久,不是被修士渡化便是自行消散。
所以这千面鬼也没有什么杀伤力,顶多也只会吓唬吓唬人。
陆澄阳虽然被吓了一小跳,可奈何胆子不小,稳住身形之后便镇静下来,然后试着化出枚符箓,打在了那水鬼面上。
可那水鬼在水中待惯了,游移十足灵活,这一张符箓只拍了个空。
陆澄阳察觉出那水鬼的动向,一连拍去数道符箓,准备截住这水鬼的退路。
谁知这些符箓还是通通只擦到了水面的影子上,未能定住那水鬼,倒是炸出了无数道水花和涟漪。
溱云子这时候终于被惊醒。
他一醒来,就看见陆澄阳打出了无数道符箓,小舟也被震得一晃一晃。
溱云子一手撑住舟身,一边起了身,连道:“停停停!”
陆澄阳道:“这水中有鬼!”
溱云子这才抛出一张“善人绫”至水中,不一会儿水中那原本欢快逃窜的水鬼便被套住了,挣扎却无果。
陆澄阳定睛一看,原来这小水鬼只是团蓝幽幽的东西。
“这并非邪祟,只是些魂灵罢了,只消渡化便好。”
溱云子默念一诀,只见那蓝色的魂灵慢慢化作了几缕灯光,最终似融进了南郡的丛丛灯火中。
然后溱云子收回了善人绫,同陆澄阳再详细解释了一遍这水鬼。
陆澄阳听罢,问:“那为何这水鬼要化作他人的样子?”
溱云子答道:“那自然是因为忘记了自己的脸,所以便在人海中寻觅。”
“奇怪。”
陆澄阳望着水面,吐出这二字。
溱云子反问:“奇怪什么?”
陆澄阳抬起如同黑曜石一般明亮的双眼:“老头儿,魂灵既然都忘记了自己的脸了,竟还记得自己该有张脸,唯一的执念竟然只是这个。”
溱云子道:“哪里有什么奇怪,凡是有形的魂灵,都会如此。”
“世人皆有执念,魂灵也是如此。”
陆澄阳问:“那老头儿你呢,也有什么执念吗?”
溱云子敲了下他的头,道:“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叫老头儿。”
陆澄阳连连应了是,改了口追问:“师尊有什么执念?”
溱云子忽而无奈叹了口气道:“哪里有什么执念,不过是有些普通愿望罢了?”
“可是飞升成仙?”
溱云子摇头,道:“这可不是什么小愿望。罢了,同你说了也没用。”
陆澄阳一个劲儿地缠问,奈何溱云子不动如山,牙缝里应是不再蹦半个字了。
——
“师尊,听闻此地常有水鬼,不知都是些什么样的?”
周无忧站在画舫头上,望着水面,忽然想起了扬城闻名的水鬼一出。
这倒不是不鸣阁中会讲的东西,只是他偶然看到的民间画集中有,印象尤为深刻。
谢璟道:“不尽是邪祟,有的只是潜在水底,浅尝人息;有的因生前执念,或会作乱。”
云慧晓接上话来:“有阻船行进,致人溺亡的,也有类特别的,会化作行经此处的人的模样,化到一千张的时候,就可以不依水而生了。”
程不疑此前也未听闻还有这等水鬼,只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话本子里常有千面水鬼一说。”
“话本所说,取材也是真的。”云慧晓道,“不过好像许多年没见过那千面水鬼了。欸,思庭,你见过没?”
谢璟只淡淡应道:“见过。”
云慧晓道:“那怪不得,你既然见过,定是渡化了不少,怪不得少见了。”
陆澄阳专心致志地吃着此地仙门特植的稀缺樱桃,不出半刻便消去了半篮。
果子吃了些,他没来由地忽然想喝些酒。
听闻云慧晓忽提及那千面水鬼,陆澄阳下意识地朝水面望了一眼。
这画舫是云慧晓特地赁下供他们一行游览的,靠的是一点灵力行于水面,速度极缓。
此时水面只倒映着两岸歌楼的夜灯,一派流光溢彩。
忽而一绢手帕扫过陆澄阳的侧脸,他抬眼一望,只见相错而过的一艘画舫上几个明艳女子正朝他笑着。
那手持绢帕的粉衫女子道:“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俏,可要来姐姐画舫上坐坐?”
未待陆澄阳回答,一旁的谢璟便截了话:“不必。”
那些女子本就是玩笑,听到这话也全然不生气,还继续笑语盈盈道:“那小公子长大些再来吧。”
这是活把陆澄阳当做被严格管教的后生了。
陆澄阳收回张望的脑袋,重新坐在原来的位置,一手撑着下巴,继续食着另外半篮的樱桃,对谢璟道:“放心吧阁主,我不会随便同生人胡乱说话的。”
谢璟这时候坐在他对面,轻应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