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宿敌助我洗白 番外篇——by梅行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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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木爪?
木爪这时候闪烁出了强大的金光,显出的符诀正是澹台珩先前所施的通讯符箓。
陆澄阳不知自己附到什么东西上了,勉强抬头——如果的确还有头的话。
他一抬眼,所能看到的便是持剑的澹台珩。
那剑并不是万策所化的剑,而是有白色圆环印记,正流转着七彩之光的乌黑巨剑——太阳烛照剑。
澹台珩的掌心这时候也同陆澄阳附身的东西上的木爪子一样,闪动着联络符诀。
陆澄阳再环视一周,发现此处正是澹台宗的秘室。
澹台珩立马又挥动巨剑,横空中卷出了两道明亮的灵光,震得此间秘室都抖上了两抖。
陆澄阳被掀得翻了个身,听到了咔嚓的一声断裂之声,这时他也大概知道了自己附身在什么玩意儿上了——是一只机关麒麟。
方才澹台珩那一砍又一劈,许是让他的尾巴断了一截。
太阳烛照正在澹台珩手中颤动着暴戾的灵流,毫无疑问这厮已经走火入魔了。
陆澄阳这时候简直是一下松气,又立马提上口气。
暴走的澹台珩因为无法控制周身的灵流,导致联络符诀下意识被催动,生生将应诀的陆澄阳的魂魄都拉了过来。
陆澄阳此时跺了几下爪子。无论是附身于物,说不定很快就要魂飞魄散的他也好,还是已经失去了意识的澹台珩也好。
而且魂魄抽离之前,他好像隐约听见了一声“陆藏”。
陆澄阳有些绝望地握紧了木爪。
失去意识的澹台珩将太阳烛照剑颠转了一个方向,又再次对着空气挥看。
此时联络符诀上所附的灵力微弱,陆澄阳视野又一变换。
他这时候发现,他的魂魄飘浮在了木麒麟之上。
“澹台珩,怎么跟你儿子先前一样发疯啊,快醒醒!”
陆澄阳竭力呼了一句,也不知是否能传到澹台珩的耳朵里去。
下一刻,澹台珩的动作终于微顿了一顿。
陆澄阳觉得也许灵体的呼喊是有那么点用处的,于是又大喊道:“澹台珩,快醒醒!”
澹台珩失神的双眼微怔了一瞬,手上的太阳烛照旋即落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
但是再下一个瞬间,顺着澹台珩的背脊,一道黑影缓缓滑落至他的脚踝,又慢慢沿地而行,然后陡然飘浮起来。
是一个灵体。
那灵体逐渐生出了身体轮廓和五官形貌来,剑眉星目,眉宇间都是股暴戾之气——
一个同澹台珩长相一模一样的灵体。
灵体这时候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然后捡起了地上那太阳烛照剑。
巨剑这时寒光毕露,剑锋对准了僵立在原处的澹台珩。
陆澄阳下意识地想召动赤炎,但是因为已经脱离了实体,手上终究还是捏了个空。
但是那巨剑扬起之时,陆澄阳还是闪身在了澹台珩跟前。
不具实体的双手同巨剑剑锋相抗,只化出了阵阵灵波,仿若雾气飘散在这地下秘室之中。
陆澄阳只感到了千钧般的压力凝于指尖,但又不得不继续抵抗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陆澄阳忽然回想起了跟前同澹台珩相似的灵体究竟是何物。
他现在同样也是灵体,那么……
下一秒,陆澄阳放下了一只手。
太阳烛照的剑锋顿时偏了半个身位,陆澄阳趁此瞬间逼近灵体,然后一手扼制住灵体握剑的那只手。
灵体一般是不能握住实物的。陆澄阳不知道这灵体为何能握住烛照,但他目前作为灵体,肯定是能真正触碰到这灵体的。
灵体受到另一灵体的的攻击,似是恍了下神,却依然死死地拽住剑柄。
他忽然极其悲伤地开口道:“我好痛苦。”
“我好痛苦。”
“我要杀人。”
“为何我要背负这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
灵体忽然开口说话,陆澄阳虽也很惊讶,但手上的力度却不敢松下来。
而且这个灵体的声音也同澹台珩别无二致——
或者说,更像从前的澹台珩。
——
澹台宗有一个秘密,陆澄阳早年也是偶然间才得知的。
一般来说,澹台宗弟子学成前是不得随意单独下山入世的。
至于如何判定是否“学成”,倒不是自己的修为灵力须得达到某个程度,而是需要打败自己的影子。
这个影子更准确地说来,就是所谓的“邪念人俑”。
澹台宗直系基本都是一副暴脾气。初识澹台珩的时候陆澄阳曾打趣过他家是不是祖传的脾性,澹台珩只回瞪一眼。
后来从澹台珩口中他才知道,澹台宗人确实是一脉相承的暴脾气,宗内还有“邪念人俑”一说。
邪念人俑并非是实形人俑,而是以灵力所导的一道“影”。
影子聚了所有本主的恶念和暴戾之气,形貌也同本主一模一样。
正式入世之前,澹台宗直系传人则需要同自己的“邪念人俑”决战。
打败自己的邪念人俑,等于打败了自己,修为在那一刻也会得到进境。
更重要的是,那暴戾之气才可略微收敛。
所以培植邪念人俑,也是为了控制住澹台宗直系之人血脉里的那股暴走的力量。
按理说,澹台珩当年是正儿八经地入世,在五宗盟会上露面,应当早已击败了自己的这道“影”。
如今这突然出现的邪念人俑可真是十足诡异了。
邪念人俑手中的太阳烛照隐隐鸣叫,但是其灵体却越发淡了。
“至哉坤元,万物资始,乃顺承天。”
陆澄阳忽然间想到了曾引起过太阴反应,又被孟斐提及的这句古语,轻轻念出了声来。
烛照此刻又闪烁起了七彩之光,然后颤动了起来。
邪念人俑的灵体越发淡了下去,此时陆澄阳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暴喝:“去死!”
澹台珩召出了万策,只见无数道流矢一瞬间刺穿了灵体。
灵体竟露出了目眦欲裂的模样,全身浴血,最终重新化为黑影,凝为一点,消失无无形。
同样是灵体状态的陆澄阳转了个身,看到了眼中布满血丝的澹台珩。
“你怎么成这样了?!”
二人同时问出了声来。
沉默一瞬,澹台珩开了口:“你这是……要魂飞魄散了?”
澹台珩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虽然面容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就目前来看,陆澄阳的情况显然要糟糕个十万八千里。
陆澄阳晃起自己的右手掌。
上面不见任何符诀,反倒微现越发透明之状。
“别乌鸦嘴了。”
陆澄阳无奈地道了一声。
他想起以前有修士说过,还魂至错误之身上面,魂魄待的时间是有限的,而且还极易脱离实体。
他能被突然引至相隔甚远的澹台宗,看来这还魂之法实在是施得蹩脚,没将他还到合适的壳子里去。
“你在扬城遇到了什么?”澹台珩问,“不是有谢璟吗?”
说罢他又深呼口气,一手聚了些灵力,围着陆澄阳的魂魄划了个阵法,以期固魂。
陆澄阳凌空摊了摊手,将自在盟会后遇到风妖,以及孟斐的经历说了一番。
然后澹台珩也说了一遍方才走火入魔的始末。
他本来是想在秘室加固阵法,以防有人会盗取太阳烛照,可是没想到会忽然激起自己的暴戾之气和邪念人俑。
“……所以这邪念人俑,竟是不散的?”
“自然,所以小羽独自下山,我开始很着急。”澹台珩如是道,“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将你拖过来了。”
二人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这可怎么办”的想法。
“我没招,但是谢璟好像知道了。”
陆澄阳这时候叹了个气。
澹台珩一点也不意外,道:“你终于知道他知道了。”
陆澄阳略怔了一下,然后道:“你们都知道他知道了?”
“兴许只有你一个人不知道吧。”澹台珩挑了挑眉毛,“我是说,我们几个的话。自上次盟会结束,该是就很清楚了。”
陆澄阳扶了扶额,然后道:“行,那这古剑的事,先祖的事,你们倒可一并讨论,不用藏着掖着的了。”
澹台珩这时盘坐在地,道:“还是先想办法,让你魂魄不消失为好。”
他随即皱紧了眉头。
陆澄阳此刻反倒不担心自己这魂无所依的模样,更担心的是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知道自己回来了的谢璟。
想到之前一切言辞,他都觉得自己荒唐可笑极了。
更要命的是,谢璟竟然还真的一直那般平静地望着自以为是“裴淼淼”的他。
陆澄阳极力抛开这些思绪,又问道:“我先前有件事不明白。”
澹台珩道:“什么事?”
陆澄阳说:“两把古剑之间关联匪浅,其实你可以直接将太阳烛照送到拂海明月庄,同云瑞一道一探究竟。”
澹台珩点点头,道:“不错。不过这需要缓缓。”
“为何?”
“说来话长。近日不都在查那失踪的匠师么?”澹台珩囫囵了一下,“古剑同那仙人东渡,实在是牵扯得太远了。还有今日我这邪念人俑出现的事情,你暂时别说出去了。”
陆澄阳本欲进一步追问,但是身上却现出了层银光。
他脚底下顿生出了五瓣光莲。
这是……不鸣阁的召魂之术!
陆澄阳知道自己的魂估计立马就回去了,便用口型朝澹台珩说了一声“保重”。
——
“回魂了,回魂了。”
陆澄阳听到了一个欢快的声音。
他睁开双眼,只见孟斐朝自己脸上扎下了一针。
孟斐搓了搓手,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今日不仅碰着了璟师弟,还碰着了大名鼎鼎的陆师弟。”
第60章 掉马
“还魂大法需要种种机缘,合适的灵躯,还魂时日,守阵之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过了一会儿,孟斐拔了陆澄阳身上的银针,开始念叨起还魂大法来。
陆澄阳此刻面容十足僵硬,而谢璟立在一旁,也正听着孟斐的念叨。
孟斐继续道:“可如若还到了错误的灵躯上,则容易出现轻易移魂的状况。”
他抬指指着陆澄阳,道:“陆师弟,你这还魂大法便是出了这样的岔子。”
陆澄阳慢慢起身,底气不足地说:“这可不是我的手笔。”
他当初可没留如此的后手。
孟斐全当他在谦虚,只道:“其实也没有那么差,这只是个小岔子,已经算是还魂大法中比较乐观的情况了,师弟不必沮丧。”
陆澄阳苦笑了一下。
“不过目前麻烦的是,这副身躯随也勉强能为师弟所用,但因今日突然移魂的状况,后面师弟很可能再出现同样的状况。”
孟斐很认真地在想着法子,最终猛一捶手道:“璟师弟,当年陆师弟的尸身可还在?”
陆澄阳道:“就算还在,可能也成渣了。”
孟斐点点头:“确是如此。那可真麻烦,最好的躯体当然还是本人。”
此话无异于废话,但自血蛊出现之后,倒也值得思量。
孟斐这时也想到了此点,便问:“对了,之前我听闻有血衣仙面容的王蛊出没,那说明陆师弟的尸身的确还在啊。”
谢璟道:“也许还在,不过……”
不过变成了什么样子,又被什么人拿来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从出现的血蛊和阴蛊来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孟斐有拍拍脑袋,道:“话说回来也是,若是能用,应当早就找回来了。”
他又道:“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
孟斐离了居室,剩下陆澄阳和谢璟大眼瞪小眼。
“谢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陆澄阳望着谢璟,一字一顿地问道。
谢璟同样认真地望着他,道:“是。”
这时陆澄阳抚了下眉心,旋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仿佛此时他们才真正重逢,中间隔了非常漫长的一段时光。
漫长到陆澄阳觉得现在的自己仍是像道影子一般存在于世。
陆澄阳搔了下面颊,问:“所以究竟是什么时候?”
这不仅是在问谢璟,也是在问他自己。
虽然他之后确实同裴淼淼这个人大相径庭,但是也不至于暴露了太久吧?
难不成养生石毯那时候灵光了?
“忘了。”
谢璟倒是回答得十分干脆。
陆澄阳:“……”
他不准备追问,毕竟谢璟若是不想说,那怕是一时半会儿翘不出来。
“那谢璟,你还是将这保护符咒给收起来吧,用在我身上还是浪费了。”
陆澄阳晃了晃自己的手掌。
下一瞬,谢璟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陆藏。”
“嗯?”
忽地又被扣住手腕的陆澄阳抬眸望着谢璟。
谢璟的墨瞳在此刻流转着他从未见过的光来,陆澄阳一时张了张口,想说的话在这刻忽地咽了下去。
“你可怨我?”
良久,谢璟仍是专注地望着他问道。
陆澄阳毫不迟疑道:“没有。”
刹那间他脑中忽滑过那句“原来谢阁主这么多年,都活在愧疚之中”,心头也不怎么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