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成了主角的白月光番外篇——by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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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陆谨之才道:“那位师弟也只说看着那人的面容很像你,并不确定,所以我得带你回去,跟他当面对质。”
肖倾偏过头闷哼了一声,实则也知道,这南疆国都内各方势力交错,而陆谨之无疑是其中的一块肉饽饽。前有不知为何原因养了他十几年的陆明豪,后有羽裳公主推波助澜。
甚至之前在云锦碎玉村,那个想要陆谨之性命的昭司也在其中浑水摸鱼,波云诡谲,暗箭防不胜防,除了这群人,肖倾觉得还有一股藏得很深的势力,暗中盯着他们,只等这群人斗得个两败俱伤才露面收网。
肖倾靠着陆谨之宽阔坚实的后背,被有力的手臂托着,突然觉得在这样复杂的背景下,这个男人的背脊让人那么安心,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酴醾花香,很干净温暖,让人忍不住想要依靠。
漫漫三千青石阶被抛至身后,陆谨之就这样背着他一步步稳健得向上走,连大气都没喘一声,时间从指尖悠然而逝,渐渐得,肖倾伸手就能碰到浮在最顶端的云层,那一刻,他觉得脸上有点热,空气好像随着高度也在升温。
层层叠叠的云絮遮拦在眼前,狭窄的青石阶梯让人看不太清,走到这个高度越发大意不得,肖倾让陆谨之把他放了下来,两人的速度又慢了些。
透过枝叶的光束照在云絮上,边缘镀了一层银金色的光,穿梭在云端中,肖倾没给自己施护身法决,身处万里高空,云絮缠绕在周身,就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心中难免有些没底。他干脆将衣摆提起来扎进腰带里,尽量走得稳健些。
忽然察觉到衣袖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他原以为是给横生出来的枝节挂住了,拂袖想要扯回来,却听陆谨之在他前方道:“别乱动。”
肖倾:“......”
又走了一会,肖倾忍不住倨傲道:“我允许你牵我的手。”
层层叠叠的云絮后,陆谨之仿佛白了他一眼:“不牵。”
“为什么?我又没手汗!”
陆谨之道:“我不喜与人肉.体接触。”
肖倾再次:“.......”
那以前还真是难为你了,不仅强迫你亲我,还强迫你给我暖手,难怪你的黑化值涨得那么快。
系统无力扶额,这届的宿主让系统操碎了心。
又不知走了多久,肖倾走得脚肚子都开始抽筋,最后再坚持不住,他扶着树干摆手道:“歇一歇,走不动了。”
陆谨之停下脚步,回头嫌弃地看他:“你怎么这么娇弱。”
肖倾气得不行:“你有法术傍身,我又没有!”
“你确定你没有,这个时候还要装?”
肖倾嘴硬:“没有没有,说了没有就没有!”
正吵着,忽听前方传来动静,争吵中的两人立刻停下了声音,互视一眼,朝前方快步走去。
一个人影出现在云絮中,隐约得看不太清,陆谨之没有犹豫,手心幻化出一柄长弓,金光流溢的弓身绷着一根极细的冰弦,他一手拉弦,指尖立刻凝出一根金色光箭,流光熠熠,冰冷又华丽。
弓弦绷到极致,尖端对准那人,却突听一声惊愕的嗓音响起:“陆师兄?”
“......”
羽箭在指尖化作金色光粒消散,陆谨之收了弓,那云端里的人也露出了真容,正是周惟。
陆谨之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周惟面露欣喜大步走了过来,目光越过肖倾,微愣后朝他点头致意,而后对陆谨之道:“我出来很早了,你们呢,有没有遇到危险,过程还顺利吗?”
“一切顺妥。”
于是之后三人同行,周惟一路上讲了自己遇到的幻境是什么样,总体跟他们遇到的古城也差不多,只不过少了影珠的介于,而显得平凡许多。
“我之后也是进入了一个书苑里,遇到荷塘里的一只鲤鱼精,满足了她三个要求,便放我出来了。”周惟于是又讲了是哪三个要求,正说得兴起,目光不经意扫见陆谨之拉着肖倾衣袖的手上,短暂怔愣后又毫无痕迹地转头继续接着讲,只是谁都没注意他原本上扬的尾音逐渐趋于平淡。
“对了,你们怎么是一路的,莫不是你们进得同一个幻境?”
肖倾道:“碰巧碰巧,大概是因为一起进去的缘故。”
周惟微微笑了下:“也是缘分。”
再上一段阶梯约摸就能出了这碍眼的云层到最上端的地方了。三千阶中的三千指的一个泛数,实则恐怕没人能知晓到底有多高,也不知道过了云层,还得走多久才能找到水镜。肖倾看着脑海里炮灰系统结束的倒计时,又开始寻找脱身坏点子。
走在前方的周惟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对肖倾道:“越往高处走石阶就越滑,公子且要当心脚下。”
“嗯嗯,好。”
过了一会,周惟又道:“不如我牵着公子走,稳妥一些。”
未等肖倾作答,便走到他面前,伸手微笑着看着他,道:“我牵你?”
肖倾看了眼脚下被云层遮掩的虚空,有些拿不准主意,但他的衣袖被陆谨之紧紧牵着,如若要脱身,得先甩脱陆谨之“牵”着他衣袖的手,如此想着,肖倾便颔首谢道:“那便劳烦了。”
陆谨之如愿松开了他,而肖倾也同时将葱段般秀美的手放在了周惟的掌心,此后便由周惟拉着,又走了一段路。
中途肖倾借口说腿疼,让周惟松手让他捏了下小腿肚子,一边揉一边道:“你先走着,我等会就来追上你们。”
周惟笑看了他一眼,道:“那好,不急,我慢慢走。”
肖倾揉得很慢,等两人差不多即将消失在云絮中,才猛地转身想跑。
他并没打算跳下去,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一定会万无一失,所以最后选择往回跑稳妥,陆谨之必然不会为了他而往回追。
可大概老天爷会错了他的意,刚迈步,脚下突然一滑,那阶梯本就狭窄,这一滑堪堪呼声响起,整个人便往外侧高空摔了出去。
当时云絮稀薄得很,那地面上明明没有青苔......
身体极速下坠,狂风呼啸过肖倾耳侧,他闭眼咬牙,风将他纤长的睫毛吹得直颤,悬空的感觉很不好,正想放出袖中千丝止住下坠之势的时候,手突然被人抓住了。
肖倾惊愕地睁开眼,见一双白瓷般,骨节分明的手正死死握着他,其上是红色缠绕护手,在往上,是陆谨之死咬着牙,英俊又苍白的脸。
周惟的声音焦急地从云端上方传来:“陆师兄,你们没事吧?没事就回答我一声好不好?”
然而两人谁也没出声,他们对视着,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在上的那个目光里有猜忌、犹豫、坚毅、阴鸷还有微不可察的惶恐、紧张、愤怒。
在下的那个目光里有惊愕、懵逼、疑惑以及很淡,很淡的感激。
风将肖倾宽衣广袖吹得猎猎飞扬,吴带自空中乱舞,犹如飘飞出去的一条云烟,他墨发微乱,薄汗打湿了鬓发,一向红艳艳的嘴唇也是苍白的,美眸光华流转,竟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你放手,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上不去。”
陆谨之两只手都腾不出,无法捏决召御佩剑。
他咬牙怒道:“就算是生死关头,你也不肯暴露自己吗!”
肖倾仰头望着他,突地一笑,那笑容美艳至极,明艳至极,却莫明让陆谨之心凉。
“这个被你唤作郎君的身份,本就是个凡人,没什么暴不暴露的。”
陆谨之紧握着他,一时无言:“你......”
周惟依然在上方焦急地呼喊着他们,那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尖锐,肖倾出口的话语就更显得微不可闻,几乎被风吹散:“我本就只是个凡人而已。”
他抬手,覆在陆谨之紧拽着他的手上,一时笑得近乎天真明媚:“你不是说不喜跟人肉.体接触么?”
陆谨之死咬着牙,狠狠道:“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走!”
肖倾笑道:“我试试。”
他一根根,将陆谨之铁箍般的手指扳开,他能感受到,陆谨之的指尖在颤抖,手臂的肌肉在怒张收缩,在痉挛,这个时候,肖倾莫名觉得很痛快,心里酸胀胀的,像是撑到极致的气球,即将突破禁锢,放出嘭的炸裂声。
扳开最后一根手指,手掌无力松开,肖倾闭上眼,再次往下坠去,倒映在陆谨之幽深瞳孔中的,是肖倾急速下坠,墨发乱舞的景象。
下端的云絮即将把那道白影吞噬时,陆谨之一咬牙,跟着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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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疾风在耳畔怒啸, 层云至眼前急速后退,肖倾闭上眼,放缓心跳, 运转周身灵力, 千鹤霎那尽出, 围着他缠绕飞翔。袖中千丝利箭般袭向盘根交错的藤枝,下坠之势微滞, 尔后在空中一荡,即将落于石阶时, 肖倾瞳孔微缩, 错愕地看着穿过云絮御剑而来的黑衣青年。
又是无奈,又觉好笑, 心里泛起些隐晦的闷痛。
盘旋飞舞的千鹤瞬间碎成光斑, 原本紧紧缠绕在树藤上的千丝收缩回拢,肖倾再次失去牵制, 往下空急速坠落,将层云都抛诸身后。
他闭上眼,心道:这人就是我的灾星吧,主角跟反派, 果真不相容。
陆谨之御剑之术纯熟, 速度比肖倾下坠之势还快, 不过瞬息间,便追上肖倾,拦腰将他带入了怀中。
肖倾故作害怕至极的模样, 面色苍白如纸,手臂勾着他的脖颈,嘴唇哆嗦了下,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
而这次,陆谨之居然没有怒斥他放手,两人身体紧贴,俱是冰冷无比。
悬空坠落的惊惧感未消,肖倾在他怀里细细发着抖,眼尾染红,一头墨发被风吹得及其凌乱,衣襟也散开了许些,玉白的皮肤暴露空中,被云絮若有若无遮掩着。
陆谨之将他放在变大的九州上,肖倾眼睫低垂,眸光流转至眼角,正要开口,却被打断:“这只纸鹤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肖倾错愕地抬头,正巧撞进陆谨之微眯着眼,探究的目光里,那目光幽深晦暗,如同猛兽盯着困境里的麋鹿,微闪的眸光格外危险。
他手里,紧握着一只扑腾着翅膀,还来不及散去就被禁锢着的纸鹤,只看了一眼,肖倾心中顿时凉了大半。
陆谨之,他看到多少......
“问你话!”陆谨之徒然暴怒,大睁的黑眸有血丝渐渐蔓延,可是肖倾却敏锐得察觉到,他的声音带了几分轻不可闻的哽咽:“这纸鹤,你是从哪得来的,还是说,你就是......”
“不是!”
未等陆谨之说完,肖倾立即否认了:“我哪知道这只纸鹤是从哪来的,没见过。”
他说谎说得多,是以脸不红,心不跳,正义凛然,寻常人必然能被唬住。
然而陆谨之并非寻常人,而是一个时刻处在黑化边缘,沉睡在深渊的凶兽。
他紧紧盯着肖倾,却不作声,仿佛盘伏的巨兽在观察爪牙下的猎物,肖倾被他盯得炸毛,面上却没一点破绽,他猛然意识到几月不见,陆谨之真的变了太多。
不再是那个只有他下巴高,会笑吟吟跟在他身后,软软喊一声师叔的少年。
还是说,只有在别人的面前,陆谨之才会暴露自己本来面目?
未待细想,肖倾便否认了这个荒谬至极的想法,他在心中讥诮道:怎么可能。
那方陆谨之总算移开了视线,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眼中深藏的神色叫人看不清。他没有去问之前肖倾为何要转身想跑,也没问肖倾为何决然地放开他抓着他的手。
他只是道:“三千阶不能使用过多法力,否则会遭到反噬,你做好准备。”
肖倾疑惑什么准备,忽感脚下一空,脚踩的佩剑居然在此时被强制收回,陆谨之将他拦腰抱在怀里,两人再次往下空坠落。
肖倾又惊又气:“这是什么鬼设定!”
陆谨之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是不答,而是紧紧抱着他,头深埋在他脖颈间,肖倾仿佛听到耳畔一声轻叹,但因狂风声太大,听得并不真切。
——“别怕,我抱着你。”
陆谨之身体里再次爆发出当年面对齐采桑时狂暴强大的力量,如同关在柙子里的猛兽拼命想要冲破桎梏,一道淡红色流转酴醾花纹的结界笼罩着两人,刮伤皮肉的厉风顿时无声消弭。
上古血脉之力爆发了!
一只透明蝴蝶悄无声息围绕着两人盘旋。
眼看地面越来越近,肖倾大脑一片空白,并没留意到陆谨之的变化,他咬着牙,丹田沉气,猛地翻身,与陆谨之调换了位置,置身在下,去当那个肉垫。
肖倾想,他估计得摔个粉身碎骨吧。
然而他翻身至于下去护陆谨之,完全是身体本能的反应,甚至都未经大脑同意,就做出的抉择。
猛地落到实地,剧烈的疼痛从后背席卷全身,眼前阵阵发黑,嗡隆中他好像听到陆谨之在唤他“师叔”,但随即又被肖倾否认了,或者说他不敢确认。
落地的那一瞬间,下坠力度被结界消散了许多,才不至于被摔成肉泥。同时系统也因为反应太快支起了缓消结界,导致能量透支,炮灰功能的倒计时缩短了一大截,几乎快要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