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虫族直播养崽 番外篇——by裴不知

　　但当莱尔发现自己怀了虫蛋之后，这只雄虫的态度就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什么？坦白？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一只手就可以捏死我，再加一只手还可以再捏死你。”
　　“你可以说是在外面认识了什么雄虫，总之不要连累我。”
　　“生下来……如果长得跟我很像，引起他的怀疑怎么办？”
　　“你躲到别的星球去，把蛋生下来之后送到育幼院去吧。”
　　雄虫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坚决——坚决不负责。
　　莱尔的脾气也很硬，仿佛是为了报复雄虫：“我让巴顿把他丢到了别的星球自生自灭，连恒温箱也没有留下，你开心吗？”
　　雄虫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心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送到育幼院不行吗？”
　　“不行。如果巴顿的行踪被发现，他们会顺藤摸瓜找到虫蛋的。”
　　“那为什么连恒温箱都不留下？你这是要让他死掉吗？”
　　“我要让你永远活在对我们的虫蛋的愧疚里。”
　　接下来，莱尔不停地问着雄虫，问他失去了虫蛋开心吗，看起来十分偏执。
　　因为被破解的是莱尔的通讯系统，众虫还能看到他很快就被雄虫拉黑了。而在这之后，莱尔并没有停止发送信息。
　　他在那个对方已经不会再接收到消息的对话框里，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难过和思念。
　　直到——“我们的虫崽好像活了下来。”
　　“似乎还是一只A级雄虫！”
　　“A级雄虫……我把他带回来，伦纳德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会原谅我们，接受我们的，对吗？”
　　聊天记录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一个月后，莱尔、巴顿与卡卡一同出现在中央星法庭的被告席上。
　　莱尔看起来十分颓废，脸上的伤势也毫无遮掩地露出来，与西泽初见他时的风光模样截然不同。巴顿也低着头，面如死灰。
　　卡卡就不一样了，他虽然脸色不大好看，却并不显得如何紧张，显然知道自己作为雄虫并不会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至于那只在H-7星就被艾迦抓起来送进了警局的雌虫——他根本等不到这一天，早已经被无限期流放到荒星了。
　　伦纳德脸色铁青地坐在旁听席上，显然被雄主和族弟同时背叛，还引来整个虫星的虫围观嘲笑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
　　但是格纳家族也显然并没有放弃莱尔——中央星最有名、价格最高昂的律师，正站在莱尔的身边，准备为他辩护。
　　艾迦坐在伦纳德的前排，遥遥向西泽投来了鼓励的目光。
　　西泽接收到他的好意，微微定了定神。虽然他下定决心要让这些虫受到惩罚，但毕竟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还是会不可避免地紧张。
　　出乎所有虫的意料，就在莱尔的辩护律师为他据理力争的时候，莱尔突然开口打断了他：“我认罪。”
　　仿佛怕法官听不清似的，他又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认罪。”
　　他不爱虫崽，不爱家族，甚至不爱自己，却为自己所爱赔上了全部。
　　伦纳德深深地注视着他，就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族弟一样。
　　莱尔主动认罪，巴顿也无话可说，一起认罪，律师满当当的腹稿都变成了废稿，审案流程也加快了许多。
　　但是，在如何判处卡卡的问题上，陪审团还是起了争执。
　　恶意泄露别虫隐私信息并引导违法行为，导致严重恶劣后果，这自然是成立的罪名。
　　然而，目的是否属于恶意，后果是否算是严重恶劣，纵容是否算是引导……这些都是有转圜余地的。通常，在判处雄子的时候，都会从轻判处。
　　卡卡见他们纠结的模样，得意地看了一眼西泽。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见面，尽管他们已经在星网直播打过无数次照面。
　　但他不得不承认，线下西泽的美貌完全不输于线上，甚至还要更加夺目一些。
　　嫉妒模糊了他的心智，让他轻易就受到了这只雌虫的蛊惑。卡卡厌恶地看了一眼莱尔。
　　如果不是这只雌虫主动找上门来，说能帮助自己重归星网第一主播的宝座，他才不会动这样的歪念头。
　　不过这次被告，简直令他名誉扫地，他回去之后应该不会再开直播了。
　　就让他的雌君雌侍们养着他也不错，至少他们都挺能赚星币的。
　　卡卡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了法官铿锵有力的声音——
　　“中央星监狱，监/禁一年。”
　　卡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们？！”
　　“我可是雄子！你们怎么能让我坐牢！”
　　看着这群一脸漠然，丝毫不为所动的虫，卡卡连忙转变了策略：“我可以交罚款！我——”
　　“正是因为您是雄子，才只有一年，阁下。”法官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或许，您还记得，当初虐待雌侍，险些致死的犯罪记录吗？”
　　卡卡像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如果不是因为您的性别，那一次您就该去中央星的监狱做客了。”
　　雄虫确实会在方方面面都受到优待，但这并不代表虫星法律对他们的容忍是无限度的。
　　有过一次犯罪记录之后，法官在量刑的时候便不会再一味偏袒，因为一味的纵容只会让他们肆无忌惮犯下更严重、更残忍的罪名。
　　卡卡挣扎着被带离被告席的时候，下意识抬起头，望向了旁听席。
　　他的雌君和雌侍们都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没有试图起身的动作，也没有面露关切或是难过的表情，就像一尊尊雕塑，安静地，无声地立在那。
　　其中一名雌侍，就是被他折腾进医院，在医疗舱里待了半个月才堪堪捡回一条命的那只雌虫。
　　他的眼神较比其他的虫还要更冷漠一些，此刻见卡卡看过来，甚至不愿再与他对上目光，迅速地扭开头，厌恶得完全不加掩饰。
　　卡卡没有再挣扎，他低下头，安静地被带走了。
　　莱尔和巴顿的判决是流放荒星一百年，不过莱尔还要额外交出五十万星币的罚款，罚款交由西泽作为补偿。
　　“开心吗？”
　　艾迦走在小雄子的身边，面色如常，语气却难掩关切。
　　他以为作恶的坏虫都得到了应有的处罚，西泽应该心情不错才对，可现在却依然没有笑脸。
　　西泽摇摇头：“我只是很心疼瑞恩。”
　　他从前想过很多次，瑞恩身世的可能性。无论是穷苦的虫养不起虫崽被迫遗弃，还是不想要虫蛋的虫主动遗弃。
　　他唯独没有想过，一只还未出世的小虫崽，会被当成亲生雌父报复雄父的工具，甚至想让他“死掉”变成雄父永远的愧疚。
　　甚至那只雄虫在这件事中已经完全隐身了，因为他没有怂恿莱尔遗弃虫蛋，所以他不必被提起诉讼。
　　这些荒唐的理由，卑鄙的手段，造成的后果却要由他的瑞恩来背负。
　　艾迦也沉默了，他完全理解西泽的想法。
　　他们在寂静的走廊中并肩而行，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伦纳德。
　　他先是对艾迦颔首示意，又神情复杂地转向西泽：“抱歉。”
　　伦纳德似乎还有想说的话，但是看着面无表情伫立在一旁的艾迦，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改口道：“我只是想说一声抱歉，祝您与小虫崽都能有一个幸福的生活。”
　　西泽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伦纳德，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了一眼艾迦。
　　艾迦却没有给他解疑的打算，只是露出一点堪称温和的笑意：“走吧，我们去接瑞恩。”
　　有他在，就不会让他的小雄子再受到任何伤害。


第26章
　　瑞恩正被吉特带着，在法庭附近的小公园里玩。开庭之前，西泽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将瑞恩交给了他。
　　此刻，一看见西泽，吉特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瑞恩：“小瑞恩，你看看谁来了？”
　　瑞恩抬起头，随即飞快地冲西泽奔过来：“爸爸！”
　　“宝贝。”西泽蹲下身，接住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瑞恩，把他抱起来亲了亲脸蛋：“爸爸来接你啦。”
　　瑞恩一个劲儿地往西泽怀里拱：“爸爸，你去干什么了呀。”
　　西泽不想骗瑞恩，但又不能直接告诉他真相，只好采用了一个委婉的说法：“爸爸去办事情了，以后那只坏虫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瑞恩的眼睛亮了起来：“哇！爸爸好厉害——”
　　说完，他又“吧唧”一口，糊了西泽一脸的口水。
　　艾迦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柔和地看着这父子俩亲昵的互动。
　　吉特凑过来，小声道：“瑞恩好像知道了什么，刚刚怎么哄也哄不好。”
　　“他是只聪明的小虫崽。”艾迦答道。
　　无论是西泽一反常态地突然将他交给别的虫，还是西泽异常的表情甚至精神力波动，都可能会引起瑞恩的注意，在他足够聪明敏感的前提下。毕竟是一只A级虫崽。
　　西泽花了半天的时间温柔安抚着瑞恩，终于哄好了安全感缺失的小虫崽。
　　他牵好瑞恩，抬头望向艾迦：“元帅，我们要回家了。很感谢您的帮助，有空的话，到我们家里来，我教您做饭吧。”
　　西泽又不知不觉使用上了敬称，但这并不代表着生疏，而是真挚的感谢。如果没有艾迦的帮助，他恐怕只能勉强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却无法让那些伤害他和瑞恩的虫受到法律的制裁。
　　因为这个人情实在是太重了，艾迦又什么都不缺，西泽唯一能想到的报答方式，就是艾迦先前提到过的，跟他学习烹饪。
　　艾迦面色不变，微微颔首：“承蒙邀请，我会登门打扰的。”
　　直至那一大一小两只虫的身影渐渐远去，吉特才敢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转向他家元帅。
　　做……做饭？
　　艾迦却没有理会他夸张的反应，长腿一迈：“走了。”
　　中央星法庭的判决飞快地传遍了星网的每一个角落。
　　比起格纳家族的桃色绯闻，以及对莱尔和巴顿遗弃重罪的判罚，更引虫注目的其实是中央星法庭对于卡卡的判决。
　　雄虫获罪当然不是没有先例，尽管社会环境和法律条例对他们都有所宽容，但是对于那些罪大恶极甚至伤虫性命，造成严重社会危害的雄虫，法庭依然会毫不留情地给他们定罪。
　　但是，卡卡以这样可大可小的罪名获得这样的判决，还是很令他们感到意外的。
　　“有大佬分析一下这是什么信号吗？是信息安全部想着重整治个虫隐私信息安全问题？还是虫星以后不会再对雄虫从轻判决？”
　　“可能因为受害者也是雄虫，而且有更珍贵的A级雄虫虫崽吧……如果换成一只雌虫，我不相信中央星法庭还会这样惩治雄子。”
　　“看看短时间内会不会有第二例类似的判决出现就知道了，我觉得这只是一个例外。”
　　“所以小钻石还会回来直播吗？星网两大雄子主播，一个被封禁然后坐牢，一个无限期停播，这没有雄子可看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当初你们用那样过分的语言攻击小钻石，现在没雄子可看了又要他回来直播，我真佩服某些虫的脸皮厚度。”
　　星网上的风风雨雨并没有影响到西泽，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虫奶事件的进展。
　　虽然瑞恩并没有大量长期饮用，但是虫奶作为虫崽的主要营养来源之一，让他不得不重视。
　　而且，这并不仅仅是瑞恩一只虫崽的事情，虫星上有千千万万的新生小虫崽，现在该怎么办呢？
　　好在安全健康部的效率很高，在一个星期之后就公布了对市面上所有虫奶产品的检测调研结果——六大虫奶品牌无一幸免，全部含有致幻成分。
　　而在这轮检测中，唯二被鉴定为S级安全健康食品的虫奶，居然是常年销量垫底，被消费者吐槽“口味不佳”，“小虫崽不喜欢喝”的那两个牌子，其中一个甚至已经因为销量逐年降低而濒临倒闭了。
　　他连忙在星网下单购买这两个牌子的虫奶，却发现官网上的购物链接已经被抢购一空。
　　西泽：“……”看来大家都很关注这方面的新闻，也是件好事。
　　最后他还是带着瑞恩，去附近的商场才买到。
　　中央星的繁华确实远胜于H-7星，单单是商场就比他们在H-7星球逛习惯了的商场大上十几倍。
　　还没走到一半，瑞恩就一把抱住了西泽的腿：“爸爸，瑞恩走不动了！”
　　西泽伸出手要把他抱起来，瑞恩却摇摇头，向后退了半步。
　　西泽疑惑地看着他。
　　瑞恩露出一个甜甜的、讨好的笑容：“瑞恩能不能到冰淇淋店休息一下呢？”
　　西泽：“……”
　　他很想冷酷地回答“不行”，但是被那双蓝盈盈、水汪汪的眼眸注视着，眼神还仿佛在说“拜托拜托”，谁会忍心拒绝呢？
　　最终瑞恩还是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冰淇淋店。
　　他开心地眼睛都眯起来了，坐在冰淇淋店的椅子上乐得只蹬腿。
　　直到……店员为他端上来一杯果汁。甚至还是温热的！
　　嘤，他的冰淇淋呢！那么大的一杯冰淇淋呢！
　　偏偏爸爸还坐在他对面，温柔地问：“瑞恩，怎么不喝呀？”
　　……如果不是那副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看戏的样子，瑞恩还真的就信了爸爸是在关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