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电竞圈都在等我掉马——by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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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拾烟感到自己左手腕又被陆朝空拿了去,后者似乎是在拿发卡试着解开金属环。
温热的触感和清淡的雅香再一次包裹了他,纪拾烟更安心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恍惚间纪拾烟梦回到了前世第一次见到陆朝空的那个夜晚,S9开幕式。
而这一次的他在陆朝空与他擦肩而过轻唤“烟烟”之后,却骤然顿住了脚步,随后转过身,从后紧紧抱着了陆朝空。
“陆朝空。”
纪拾烟的声音有些颤抖、但透着无比的坚定:“陆朝空,带我走。”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KPG通明的红白灯光,陆朝空刚要打电话通知私人医生,手下动作却骤然一顿。
身侧男生好像在说什么。
陆朝空微垂下头,去听。
男生的声音极低极低,像是在呢喃、又似哀求,陆朝空分辨了好久,才听懂他说的是——“陆朝空,带我走。”
陆朝空的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波澜,却抬手替纪拾烟掖好了衣角,回应着他:“别怕,已经到家了。”
车停在了基地前,夜很深,KPG其他人都睡了,陆朝空对司机道:“辛苦了,你先休息吧。”
那人应声:“队长,车钥匙放这里了。”
夜很深了,夜里温度不高,男生还发着烧,这次陆朝空不能让他继续在车上睡了。
“时言。”
他轻轻拍了拍男生的胳膊:“时言,醒一下,回去再睡,”
片刻,纪拾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茭白的月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映射在陆朝空深色的眸子里,似是无边星河、泛着光海的涟漪。
纪拾烟还没睡醒,呆呆地看着他。
陆朝空轻声问他:“到基地了,回去睡好吗?”
到基地了。
回去睡。
纪拾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让陆朝空带他走,陆朝空真的带他走了。
空气很安静,纪拾烟注视着陆朝空、注视了良久,突然朝他扬起了一个笑容。
“陆朝空。”
他的声音还有些高烧的虚弱、和未醒的黏软,却很是轻快:“我们走。”
陆朝空应了一声。
纪拾烟看着他打开车门、站在门边静静等自己,心情忽然有些好。
他终于跟陆朝空走了,终于远离了池眠。
他知道陆朝空喜欢自己,在陆朝空的身边,他一定会过得很幸福且自由。
……等等,他为什么会知道陆朝空喜欢自己,两人明明没有过交集。
纪拾烟往车外挪的动作一顿,歪着头思考了两秒,好像没有思考出这个答案。
不过这不重要了,他要从CJ转会去KPG、他会把所有的工资都给池眠用来付违约金、他好想给陆朝空打辅助。
——陆朝空不知道纪拾烟被池眠关着的这段时间,不给食物只给少量的水。
高烧与脱水的持续时间太久,纪拾烟已经有些神智不清,幻觉与梦境交织、彻底分不清这是哪一世了。
他掀开裹着自己的风衣一角,刚准备下车,余光却忽然间瞥到了自己左手上的金属环。
那一刻,曾经狰狞的痛苦与刻入骨髓的梦魇全部涌了出来,血液瞬间倒流,纪拾烟快要恐惧到无法呼吸。
他知道池眠强迫他戴的这个手环有监听器和定位系统,就算他被陆朝空带走了,池眠总会找过来。
——这都是前世的事情,此刻的纪拾烟却忘了自己已经重生了,金属手环也早不是从前那个。
纪拾烟低着头,陆朝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以为他在发呆。
“锁链我取掉了,手环暂时解不开,睡一觉起来我找人帮你解开好吗?”
他俯下身,对纪拾烟道。
下一秒,纪拾烟像濒水的鱼一样弹了起来,整个人挣扎着向后退去,把左手腕紧紧护在身前。
“不要……池眠,不要电我……”
陆朝空怔在了原地,方才纪拾烟抬起脸的那一瞬间他心脏就恍若漏跳了一拍。
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浅色的眸子被极度的惊恐充斥,浑身剧烈颤抖着。
“时言。”
陆朝空回过神,立刻坐进了车里。
“你离我远点!”
纪拾烟突然朝他尖叫了一声,随后声音低了下来,却依然在不断重复着:“陆朝空你离我远点……我不和你走了,我不和你走,池眠会迁怒于你的……”
什么?
陆朝空还在发愣,下意识靠近了纪拾烟,后者身子却抖得更厉害了,退到另一侧门边还在往后逃,陆朝空于是一动也不敢再动,只能同他说话安抚:“时言,别怕,我们已经回来了,池眠……”
听到“池眠”这两个字,男生眼底的惊恐愈发多了几分,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边流泪边喃喃自语:“我不走,我不走了。我就在你身边待一辈子,池眠,你不要电我……”
我就在你身边待一辈子。
池眠。
那一瞬间陆朝空恍若意识到了什么,大脑轰的一声。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被串了起来,时言这个男生出现在纪拾烟墓地的时刻、对池眠完全不正常的恐惧与厌恶、游戏里与纪拾烟近似一人的打法与风格、看到粉丝追悼灯牌时莫名的流泪、和第一次见到的“时言”完全不一样的性格、问出为什么洗掉了那个纹身,日常生活中让陆朝空无比熟悉的小动作与习惯、签第一份合同时最后落笔的那几个笔画。
还有……喝醉后问自己为什么喜欢他……
那夜之后,陆朝空已经让人去对比时言和纪拾烟的微表情分析、笔迹鉴定等,只是,不需要等结果了,所有的疑点与违和感,他对时言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终于得到了解释。
陆朝空声音颤抖着,音色已经陌生到认不出是自己发出来的:“纪……拾烟?真的是你……么?”
“陆朝空……”
纪拾烟睁着无助绝望的眼,就这么隔空望着他,嘴唇翕动:“你不要喜欢我……”
“陆朝空,那样会害了你的。你不要喜欢我了,不值得……”
他还在固执地重复着这样的话,眼神却逐渐涣散。
陆朝空拿出了手机,很难想象在召唤师峡谷呼风唤雨的手此刻连点开通讯录都因为抖得太厉害而按错了好几次。
“直接过来。”
他的声音颤抖地让对面私人医生愣了一下:“停车场,纪……时言可能是重度脱水了。快。”
——因为重度脱水而出现了幻觉和躁动,所以在今日无意说出了他的秘密。
“好的陆队。”
陆朝空放下了手机,紧紧注视着纪拾烟,在后者头一歪就要晕过去之际扑了过去,把男生搂进了怀里。
“纪拾烟、纪拾烟。”
男生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脸上还挂着泪痕,瘦弱的身型轻得像一片纸,依然把左手手腕牢牢得护在身前。
陆朝空大脑还一片空白,心脏却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疼得让他有些无法呼吸。
曾经的他一直以为……纪拾烟在池眠身边过得很好。
看到纪拾烟被池眠治好了眼病、带去了职业赛场、为他建立了俱乐部,陆朝空很开心,
哪怕自己登入赛场后发现纪拾烟有些异常的乖,从内里到外、都是一种近乎乖顺的温和。
小时候的纪拾烟,虽然乖巧,但在自己面前,还是会娇俏、会撒娇、会闹小脾气。
但陆朝空也没有多想,正如池眠知道他深爱纪拾烟、他也知道池眠很爱纪拾烟,他理所应当觉得池眠会对纪拾烟很好。
直到纪拾烟死在了池眠手里。
直到走进纪拾烟生前居住的别墅,看到了那个金丝笼、以及刚才纪拾烟对手环的惊恐、说“不要电我”,以及这段时间显露出的……对池眠近乎绝望的恐惧,似乎都说明着,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他的烟烟,在池眠身边那四年受了多少苦啊。
陆朝空不敢去想、也不愿去多想,静静注视着纪拾烟挂着泪水的面容,一贯平静的眼底满是痛苦。
三年前知道纪拾烟死亡后,每个午夜梦回、醒来发觉世上已没有纪拾烟时,陆朝空的心都会被痛楚和悔恨浸透。
他有太多的话想对纪拾烟说了。
比如……我从来都不想你提前退役,我想和你并肩作战、一起打上世界之巅。
但池眠警告过我离你远一点、让我公开表露对你的厌恶,不然就再也不让你打比赛。
比如……陪伴你前十二年的那个人是我,不是池眠。
可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太难与强权富豪对抗了,终究是池眠抢先一步接走了你,把你绑在了他身边。
再比如……那个纹身图案是小时候我带你一笔一画带你勾画过的,我没办法开口问你,只能纹在指尖问你愿不愿跟我走。
我准备好了一切接你回家,却只等来了你的尸骨。
那时我想直接随你而去,但从池眠那里回来后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你让我再等你三年,你说会回来找我。
还好,还好。
约定的誓盟不止入梦。
这一次命运轮回偏爱了我,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月色温柔流淌,夜风微凉。
陆朝空垂着头,抱着纪拾烟,静静地坐在那里,犹如一座化石。
但那颗和纪拾烟的死一同被尘封在那个长夜的心,终于死灰复燃。
第24章
纪拾烟意识再回来时, 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阳光有些刺眼,面前的布局很是熟悉。
迟钝的大脑转了片刻, 纪拾烟想起来这是KPG的房间。
但不是自己的。
他没有起身, 而是慢慢侧过头, 顺着光亮的方向看去。
然后一怔。
床边的电竞椅上,陆朝空微微向后靠在椅背, 正阖着眼假寐。
他的面容是一贯的冷淡,只是隐隐露了倦容,不知道已在这里守了多久。
想到方才他推开门进来救自己, 一瞬天光破裂黑暗囚笼而至, 在他怀里被安心的淡香包裹, 纪拾烟不由心间一颤。
手背上还输着液, 但已经不发烧了,纪拾烟想自己应该昏睡了很久,那陆朝空就应该守了很久。
他没有出声打扰陆朝空, 而是睁着眼望着他、无声地描摹他的五官轮廓。
几分钟后,陆朝空忽然睁开了眼,对上纪拾烟的目光时愣了一下, 声音还有一分恍惚:“醒了。”
纪拾烟开口,嗓音还有些哑:“队长……”
陆朝空站起身, 扶着纪拾烟坐了起来,而后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纪拾烟接过,小口小口喝净了, 干燥的喉咙总算不那么难受了。
把空水杯还给陆朝空时, 他忽然伸手抓住了陆朝空的袖口,认真道:“队长, 谢谢你。”
陆朝空动作一顿,却没有看他的眼:“不用。给你拔针。”
纪拾烟应了声,看着陆朝空轻轻撕开医用胶带、拔针的同时按住了棉球。
余光无意间落在了自己的左手手腕上,虽然已经没有了金属环,但那一圈印记还在,纪拾烟不可抑制抖了一下。
陆朝空一怔,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痛苦,再抬起时却已经恢复了毫无波澜,缓声:“还怕么?”
纪拾烟想说怕,但在陆朝空身边时好像就没有那么怕了,于是一时没有出声。
陆朝空忽然把纪拾烟打针的左手放在他身前:“自己按一下。”
纪拾烟乖乖按住了。
下一秒,他的被子被陆朝空掀开、腰后和膝下分别多了两支手臂,然后整个人被公主抱抱了起来。
陆朝空把纪拾烟放在了自己腿上,一只手按住他的棉球、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微垂下头:“这样能好一点吗?”
五感瞬间被属于陆朝空的气息包围,耳边传来他低淡的声音、鼻尖萦绕淡香、手背是温热的触感,纪拾烟怔怔看着陆朝空凌厉的侧颜,半晌才回过神,小小应了一声。
他觉得这样有一丝不妥,想走,但不管身体还是感知都贪恋着陆朝空的怀抱,于是自己跟自己挣扎了一会儿,妥协了,垂着眼安安静静地呆在陆朝空的怀里。
空气一时陷入了安静,窗外阳光依然不吝地洒进房间,灿烂耀眼、连空气中的灰尘看得清晰。
前不久的阴暗记忆好似就融化在了这璀璨光辉里,纪拾烟突然间就什么都不怕了。
“陆队,你拔针了吗,顾医生让我上来——卧槽。”
门忽然被从外打开,简北寒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拐过墙角时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骤然愣在了原地。
跟在他身后的Liquor看到这一幕时也是一怔,随即一抹了然取代了讶异:“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然后他拉着呆若木鸡的简北寒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关好了门。
纪拾烟也从怔神中回过来,脸一红,就要从陆朝空的怀里下去。
“别走。”
他突然听到耳边陆朝空声音很低很低:“让我再抱一会儿。”
纪拾烟怔住。
那一刻他竟然不知道是自己害怕,还是陆朝空在害怕。
后者微低着头、温热的呼吸就打在自己颈侧,怀抱依然令人舒适与安心,搂抱的手劲也恰到好处。
纪拾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恍惚间觉得……陆朝空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想到了前世自己离开后,陆朝空整个人骤变的状态,也许此刻的他就是联想到了那时,纪拾烟心脏猝然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