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只想种田——by染千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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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于自己名声有碍的事,都要掐灭在苗头里。
话说当前,王行正禀告工程队组建进度,洛城是都城,人口众多,常年都有帮工,只不过一天时间,王行就找齐了人手。
因为包吃包住,薪酬也多,王行优中选优,找的都是壮年劳力,宴云河自然满意,将肥料厂的建造工程交给王虎组织,之后肥料厂还是要王虎管起来的,此前先看看他有没有管理才能,这次正好是个试炼。
次日一早,建筑工人就到了烧瓷坊,按宴云河的要求,王虎要给这些人提供每日三餐,中午那顿还必须要有肉菜。
王行听了,脸都要绿了,心说王爷可真是财大气粗,今年一年都在花钱,秦典簿已经不见笑模样了。
肥料厂建在烧瓷坊南边,源源不断的材料被运来,众人很快就开工了,未免这些人干吃不做事,王虎亲自带着人监工,恨不得把这些人一个当两个使。
在他们王府,现在就连王爷也只是一顿两个菜,王爷节俭成这样,可不能都便宜了这些人。
如今庄稼长势的区别已经越来越明显,施了肥料的和未施肥的,肉眼可见的不同。
而且今年的虫害也少了很多,佃农们各个喜不自禁,所有人都想要肥料,但如今已经过了最佳施肥时间,效果有差。
其次,农药还要继续用,所幸夏季不少植物都长成了,稍微加工就可以作为除虫剂使用,宴云河从学妹给的配方中,选出便宜的使用,比如柳叶之类的。
因为常在田间行走,宴云河在王庄的时候多穿着短打,没有了华衣美服的装扮,反而让人亲近了几分。
现在佃农们再见了宴云河,已经会主动来跟他打招呼,众人都知道他们这位王爷最是心慈博学,就连种地都懂,听说打仗也特别厉害,为人也亲切,都从心底里敬佩着他们王爷。
他们说起宴云河,张口就是「我们王爷」,在宴云河去看系统出品的百株麦子时,一路上都有不断打招呼的人,他们学着见过的礼仪,远远就行礼喊道:“拜见王爷!”
宴云河就对他们挥挥手,他现在精力足了些,能够长时间在外行走,就更爱在田间观察作物生长情况了。
他有一个小本子,专门记录农作物生长时期的情况,即便他有时不在王庄,也会让人代为记录,现在这个人经常是赵青,而赵青也「被迫」学会了阿拉伯数字。
但每日陪他看麦子的侍从却愁眉苦脸起来。
宴云河身边的侍从多是内侍,刚穿来的时候,宴云河不想显得自己有些行为太异常,加上更文系统的影响。
所以一直在减少与人的接触,这些伺候的人是与原主接触最多的人,宴云河自然选择远离他们。
如今就造成这些人面对性情大变、陌生又冷漠的王爷时,总是无所适从,战战兢兢唯恐行差踏错一步,没看以往颇受宠信的内侍孙简都不敢吭声了吗?
其实宴云河不是没注意到这些人,但他那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在有限的精力下,只能有所侧重,如今自然不能对这些人不闻不问。
他都想好了,等苏墨那边理清了,就先让这些人学习,以后用人的地方多着,实在不行,就去给他种地。
现在见身边的侍从露出忧愁的神色,于是问道:“观雨,你这是为何事发愁?”
实在是观雨担忧的表情太明显了,宴云河不好当作没看见。
观雨忙低下头,这是他们这些侍从的习惯性动作,他支支吾吾地说:“奴婢是看这些麦子好像比别的矮些。”
他说完忙又补充道:“其实也没矮多少,王爷不要担心,这些麦子长得很好的。”
宴云河自然不担心,这本来就是经过矮化之后的品种,要知道,植物并不是长得越高越好的。
在他原本的时空,有些农作物也是矮化改造过的。选育优良品种,培育高产作物种子,配合化肥农药,这才养活全球的几十亿人口。
见观雨紧张,宴云河笑道:“你很细心,这些麦子是要较其他的麦子矮些,不过没关系,它的产量不低,有时候,长得高也不见得都是好事,养分全去长高了,还怎么结出饱满的种粒?”
这些时日看多了王爷好脾气的样子,观雨也不像先前那样畏畏缩缩,见王爷还是随和的模样,不由也高兴地笑了起来。
身边人开心,宴云河自然也愉快,他对观雨说道:“好了,今天的记录做完了,咱们去看看良医的义诊吧。”
正好看看大郑朝人的常见病症,这次义诊也有记录这些常见病的任务,之后研究出方剂,传播出去。
说不定村子里会出现「赤脚医生」这样的乡村医者,不至于让百姓无处看病。还要派一位医者去为计讯之妻看病,此时正好去说说此事。
而观雨听王爷说「咱们」更加高兴了,现在的王爷比以前的好,观雨在心中想道。
计蕴租了辆车,一早就带着娥娘出了门,得知是王庄正在义诊,娥娘不无担心。
但想到如今他们孤儿寡母,王爷为了名声也不会为难他们,最多不过将他们赶走罢了。
因着计蕴坚持,娥娘也只能跟着昏昏沉沉地坐上马车。
洛城外只有一座王庄,那就是忠王的王庄,也是洛城最大的田庄。
因为这次是坐着马车,比上次快了不少,只用不到半天时间就到了目的地,计蕴上次一大早出发,回去都是半夜,在城外呆了一晚才进的城门。
宴云河到的时候,正赶上轮到娥娘看诊。
以往义诊,大夫只会根据病情开方,至于药物,那就要自己掏钱买了,这次却不一样,宴云河直接连药都准备好了,这也是这些佃户这么感恩戴德的原因之一。
良医刘春带着自己手下的几名大夫和李会明一起看了两天诊,大多数病症都是劳累加吃不好造成的,他们总要嘱咐病人吃点好的,棘手的病例也有。
但有李会明坐镇,他要说治不了,那只能听天由命,他若治得好,那自然不成问题,他们这些大夫还能跟着学些经验。
当娥娘排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把脉之后,眉头越皱越深,最后朝着李会明道:“李大夫,您过来看一下这个病人。”
计蕴紧张不已,他母亲已经病了一个月了,吃了药不只不见好,反而咳的愈见厉害,他想着王府的大夫总归是要比外面的大夫强的,这才坚持要母亲来看病。
李会明看完面前的病人,抬头就见宴云河朝这边行来,连忙行礼道:“见过王爷。”
因为视角原因,众人这时才发现宴云河的到来,顿时跪倒了一大片,高高低低的问安声响起。
宴云河连忙喊人起来,又对众人道:“以后莫要行此大礼了,你们继续,孤是来看看你们是否顺利,一会儿就走。”
众人这才各归各位,只计蕴深深低下头,唯恐宴云河记得他的脸。
若是他因为上次的事厌恶自己,不让大夫给母亲看病那可怎么办?
第15章
摄政王他有铅笔了。
李会明给娥娘诊脉,义诊开了两天,前来的女病人并不多,从城里来的病人更是只有娥娘一个。
他见娥娘穿着,知道这一家应是在服丧,看体态,猜测他们应该不是贫苦之人,药费应能抓得起。
王爷为这些佃户掏钱买药也就罢了,总不能为全城的百姓掏药钱吧?所以,在他想来,这个口子不能开,万一此地义诊传出去,人人都不掏钱,这件事也并不能长久,未免以后受埋怨,还是连头都不要开的好。
他见娥娘面色潮红,连连咳嗽,一边把脉,一边问道:“病了多久了?”
娥娘道:“有一个月了。”
李会明不再言语,细细把脉,之后又看了娥娘舌苔,问道:“可曾咳血?”
计蕴一听,脸色大变,再顾不得宴云河在旁边,因为咳血那就可能是肺痨了,他知道这种病是治不好的。
幸好此时娥娘答道:“不曾咳血。”
李会明道:“你这病要好好休养,放宽心,劳心费神只会加重病情,离转成肺痨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娥娘看向旁边的宴云河,想到这之前的种种事,不由得落下泪来。
被她看着的宴云河头皮都麻了,心道:“你看我做啥?我可不认识你。”
母亲落泪,计蕴自然不会好受,顺着母亲的目光,也看向宴云河。
宴云河此时才发现,旁边这少年是计蕴,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娥娘固然可怜,平白担上一条人命的宴云河也并不愉快,他之所以将王府的帖子给计家,就是因为自己心里也难受,想着若是能了结这一番因果,自己也能轻松些。
宴云河并不知道计讯是个真正的精神病,一点压力也承受不住,那日他的一句寻常问话,就能将计讯压垮。
娥娘想着事情总要解决,不如就在自己死前解决好了,也给计蕴减去一些麻烦,此时王爷就在眼前,机会难得,必须把握。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娥娘想要起身跪拜。
宴云河直接道:“可以,随孤去一边说,莫要耽误了大夫诊治。”
又对李会明道:“李大夫给这位夫人开好药,交给她儿子。”
宴云河自觉光明磊落,也不避人眼光,只略微走远些,让众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娥娘又咳起来,观雨忍不住上前一步,将宴云河挡在自己身后,他都听到了,这人的病是有可能转为肺痨的,那是会传染的,王爷贵重,以前都不能接触病人的,此时自然不能离这么近。
等娥娘缓过一阵,这才说道:“亡夫计讯,因畏罪而自杀,这是世人所知。其实,他患有癫狂症,虽平时如常人一般,但偶有不顺则会发病,他的死只能怪他有病。”
“世人多愚妄,竟有人将他的死牵连到王爷身上,民妇心中甚是不安,这才让儿子计蕴去向王爷请罪,在世人面前证明王爷的清白,请王爷宽恕我们的罪过。”
她说完又连连咳嗽,而宴云河却震惊无比,没想到计讯竟然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若是早知如此,他是断断不会刺激他的。
他本无心,那句问话更是寻常,之后也没有要问罪计讯的意思,谁知竟就遇上了个精神病人。
宴云河自认是个普通人,会因为众人的爱戴高兴,会在看见佃农时怜悯,会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帮助弱小,自然也会因一个人的死与自己有关而不安,这是一个人的正常反应。
如今得知此事原委,他心中更是憋闷,恨不得再穿越一次,把那句话吞回去。
“他有癫狂症,你们为何还要他去当官?不知道他受不得刺激吗?”宴云河忍不住道。
娥娘道:“成婚多年,民妇也只见他发过一次病,平时都是好人一个,也是这次他发病厉害了,民妇才能确定,是我们对不住王爷。”
宴云河无语,不知道原著中有没有摄政王刺激到计讯这一出,宴云河猜测应是有的,那就能解释计蕴当二五仔的原因,人家本来就是奔着做卧底去的。
估计在这少年心里,宴云河就是杀父凶手吧?
“这事本就是天意弄人,人都死了,活着的人就向前看吧,你安心养病就是,正好这里有大夫义诊,你也不用担心钱财,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活着。”宴云河想到原著设定中,计蕴是无父无母的,就怕她这次真的挺不住,不由宽慰几句。
娥娘只觉无地自容,她没说计蕴当街拦车是自作主张,王爷也没有追究,如今还在安慰她,和王爷一比,她简直是个大恶人。
宴云河让她回去领药方,实在是看不下去一个病弱的女子卑微的模样,又对观雨道:“你带着他们去抓药,药钱就免了。”
观雨领命而去,路上还对娥娘道:“咱们王爷最是心善,看你们孤儿寡母可怜,你们也当思感恩。”
娥娘自是感恩戴德,还坚持付了药钱,她心中惭愧得很,眼泪止不住地掉,观雨见她可怜,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宴云河回去接着看义诊,他是个道德感很高的人,如果是道德感低的,只会认为:这计讯的死关我什么事,是他自己有病还非要出来工作,我不就是无意说了一句话刺激到了他吗。我事先又不知情,怪罪不到我身上。
但宴云河只会想:因为我无心的一句话,导致了一个人的自杀。
所以他会想要做些什么来弥补,以寻求内心的平静。
等娥娘他们回来时,宴云河就主动询问:“生活上可有什么难处?若是孤能帮的就尽管说来。”
娥娘本不想再麻烦宴云河的,但计蕴是她儿子,她私心希望计蕴好,想到计蕴进学难的问题,满面羞愧道:“犬子学业不顺,王爷若是方便……”
宴云河道:“孤与苏墨先生相识,或许他可以教导计蕴,待孤问过他的意见,再给你答复。”
宴云河这个打算并不是随便一说,他看出计蕴眼里的愤恨,若是不好好引导,计蕴怕是还会成为原著中那个处心积虑的样子。
而苏墨有丰富的教学经验,为人疏朗直率,又不乏通透,应能引导好计蕴。
苏墨名声在外,听了他的话,不只娥娘激动,就连计蕴也有些振奋,宴云河对着计蕴,还是只有一句话:“以后好好读书。”
计蕴这次低头应了,倔强的愤怒少了几分。
这附近的佃户已经瞧的差不多了,明日义诊摊子就要前往下一个聚居地,宴云河明日也要前往烧瓷坊,所以今日他在义诊处多呆了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