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只想种田——by染千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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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慈话毕掏出一个小木匣,将其双手递予崔正肃。他对眼前人如此客气,自然是因为崔管事的身份不一般,虽从未挑明,但方慈知道,崔正肃和朝中摄政王宴云河有着莫大的关系。
而他们此番得到的消息,也关系着无数人的前途,必须要由他亲自前来试探,才好做下决定。
崔正肃与他客气几句,见他态度坚决,再推辞下去反而不美,“那崔某就却之不恭了,觍颜收下方先生所赠。”
“崔管事客气,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崔正肃见方慈有要他看木匣中所装东西的意思,于是直接就在此将其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盒子一打开,印入崔正肃眼帘的就是一个做工精致的物件,此物大肚细嘴,也不知作何用处,另一边有一个瓷瓶,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崔正肃前些年就为王府在江南经营玻璃买卖,凭着玻璃制品在江南打开市场。
虽然后来玻璃大幅降价,但他们也不停改进技术,产量始终位居头名,崔正肃顺势调整策略,买卖依旧做的风生水起。
王爷看他办事有力,于是渐渐让他策应南边的事情,比如水稻新种的推广,监察橡胶树的种植情况等等,随着人脉的积累。
不久前,王爷又交给他一件大事,可以说,若此事能成,他应能搏一个官身,但若失败,也必定尸骨无存。
崔正肃是个有野心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请缨到江南,所以咬牙接下了这次任务。
他自认各地的稀罕物件都见过,就算是那些西洋货,也没有他不认识的,但眼前这个东西,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这是……方先生莫怪在下孤陋寡闻,实在不知此物有何妙处。”崔正肃道。
方慈微微一笑,也不卖关子,拿出里面的物件,一一为他演示道:“此物名为烟斗,这个里面装的是烟丝,用的时候只需将烟丝装入这个洞中,点燃即可。”
丝丝缕缕的烟气飘散在空中,崔正肃闻到一股有些呛人的味道,方慈仍在解释道:“在这头吸上一口,那滋味,提神醒脑,再无精打采的人都能变精神,咱们在海上跑的,最喜欢这个。”
崔正肃虽不置可否,但还是很给方慈面子地试了一试,只一下,就被呛到了,方慈忙道:“第一次常会如此,再吸两口就好了。”
连饮了两口茶,崔正肃摆手道:“老了老了,受不了这么刺激的东西了,不过只刚才一下,在下就觉得其确实有提神的功效,读书人应该也会喜欢,读累了来上这么一口,又是精神十足,难怪方先生对其推崇,可惜在下就是个满身铜臭之人,只能慢慢摸索其中奥妙。”
虽然有些可惜,但崔正肃这番话又暗暗捧了方慈一把,想到这次来还有要事在身,烟丝的买卖暂时放一放也无妨,只能暂且作罢。
“崔管事客气了,这烟斗与烟丝也是我们在海上时与西洋人交换得来的,目前大郑还没有此物,这也算是独一份的东西,崔管事不嫌弃留作收藏也可,将其送人也可。”方慈还是想要做这份生意的,希望能走走崔管事的门路。
崔正肃笑道:“多谢方先生这番好意,不知在下信上所说一事,贵方可有决意?”
见崔正肃说起正事,方慈也不再提烟斗,有些事他还需要崔正肃为他解惑,“在下自小也是饱读圣贤书,心中自有报国志,但世事无常,如今落得海上为寇的结局,确实心有不甘。然而,这些年也是和弟兄们互相扶持走过来的,没有让他们为我涉险的道理,所以,还请崔管事给个准话,这里面都是什么章程。”
崔正肃正容道:“崔某也知方先生仁义,这些年对沿海渔民多有照拂,故而才找上方先生,此事事关重要,方先生且听我一一道来……”
当日,崔方二人在此密谈直至深夜,而崔正肃所接触的海上势力也不只方慈这一股。
但也不会多,毕竟海匪杀人如麻也不是说说而已,想在一片烂泥地中找出块干净的地方,何其困难?
与方慈的交谈过后,崔正肃迅速给洛城去了一封信,与信件同时到达的,还有方慈送的烟斗与烟丝。
崔正肃一直记得,若见到贩卖让人吸入的东西,必须马上将东西上交。
东西到达宴云河手里之时,会试刚刚结束,他先是读了信件,知道方慈确实有意。
但还想争取更大的利益,若只是给一个名头上的封赏的话,那此事就绝不可能成。
而在崔正肃和楚静安的两方调查中,方慈这股海上势力已经算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在沿海地区的名声算是最好的。
至少他们不扰大郑良民,大部分时候在黑吃黑,且有海外岛屿做据点,近些年更是致力于海上贸易。
宴云河边读信边思考,直到看到信的末尾,有关烟斗的那一段,额头一下冒出冷汗,忙打开随信而来的匣子,看到里面的烟斗与烟丝。
他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又面现忧虑,海防建设刻不容缓,即便给海军三五年的发展时间,也不一定筑成一道稳固的防线,更何况,时间不等人。
他提笔,给洛城第一技术学院定下一个指定项目——海船制造,即刻组成小组前往沿海地区,学习海船相关知识,尽最大努力,做好海船改进,第一个重大成果要将青铜大炮与海船结合起来,打造海上最强武器。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天使翎月千城、晞蓦、白晔灌溉的营养液,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
第89章
◇
忧虑
上次去了技术学院之后,宴云河确定了目前技术学院的水平,所以才能把这个任务交给技术学院,此外就是需要朝廷那边配合了。
宴云河将此事与左右二相说了一下,楚海德这段时间也不与宴云河唱反调,大部分时候是不表态,对于他要沿海官府全力配合海船改造一事,并未提出什么意见。
路之言还是稍微表示一下反对,但态度依然并不坚定,似乎只是说一下自己的观点而已,只要宴云河稍微强势一些,就可以全权做主。
即便察觉路之言态度有异,但宴云河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起草文书发往沿海,还要与吕守山推荐的人选一一交流,指点一下他们改进的方向。
虽然情况相对来说未到最糟糕的时候,但烟草的出现也让宴云河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现今外面的世界处于什么阶段。
在他原本的时空,烟草是由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之后,才得到发展的,那时处于十五世纪末至十六世纪初这个阶段,同样的时间,这片大陆处于明朝。
之前宴云河一直无法确定大郑对应的是哪个朝代,以植物种植来说,说是唐朝也可,以历史典籍来说,说是清朝也可,而从他收集的国外资料来看,那边的历史也和他原本时空的对不上。
现在,在看到烟草的那一刻,宴云河虽不知道国外发展到哪个阶段,但新大陆都已经被发现,大航海时期意味着什么,宴云河一清二楚。
所以,原本就忧虑不安的宴云河,此时更是急迫地想要建设海防,恰巧,技术学院也积累了一些技术知识,正是可以派上用场的时候,那就从武器开始改进。
为了此事,今年的春闱他都不是很上心,他的这种状态被楚静安看在眼里,于是免不了要劝他休息。
今日送走了一批技术学院的师生,宴云河终于能稍微放松一些,崔正肃又送来几封信件,都是所接触势力提出的要求。
他正皱着眉阅览,就见楚静安提着什么东西进来,油纸包着,像是食物,等他走近了,宴云河就闻到了熏鸭的味道,想来是洛城的老店名吃,宴云河第一次吃就对此赞不绝口。
“老板刚做出来的,趁热吃。”楚静安让人摆了一张小桌,将熏鸭放在上面,招呼宴云河过来品尝。
宴云河头昏脑胀之余,也想放空一下,于是就起身坐到了楚静安对面。
“你今日又休沐吗?”宴云河接过楚静安递来的筷子,看着他拿着小刀在那分鸭子。
楚静安细心地挑出骨头,随口嗯了一声,“想着你最近忙,好久没吃了,所以顺路买了一只。”
宴云河夹起一块放在口中慢慢品尝,美食总能抚慰紧绷的神经,他又夹起一块递到楚静安嘴边,看他一口吃下,手下动作依然不停。
楚静安的手是一双武人的手,手指上有老茧、有疤痕,但他握住刀的时候,也修长有力,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静安,你在西南军呆了几年?”宴云河闲聊般道。
楚静安道:“少年时期就跟着舅舅习武了,不过上阵杀敌那年十三岁,后来立了些军功,十七岁时回了洛城。”
“十三岁啊……”宴云河叹道:“西南军中如你这般少年多吗?”
楚静安抬头看他,见他满目忧愁,也跟着拧起双眉,“并不多,大多数还是成了人的,太小的也不顶事。”
宴云河眉间笼罩的愁绪未见减少,又低头吃起了鸭子,楚静安动作利落,分完之后,出去净了手,不一会又回来了。
这次他坐到了宴云河身边,侧着身静静看他用餐。宴云河并不饿,但还是吃了一半,剩下的就吃不下了,于是停了著。
楚静安给他帕子,又让人来将小桌抬了出去,回来就见宴云河捧着茶盏在发呆。
楚静安走过去,伸出一只手在宴云河后颈捏了捏,“在为什么发愁?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我之前让你查南边的夷人,但一直没告诉你原因。”宴云河饮下一口茶,“我之所以查他们,是因为海外夷人会是我们的心头大患,所以才一直关注他们,探寻他们目前的实力。”
楚静安早年多在南边活动,他的舅家吴氏也是南方的大族,所以宴云河请他注意出现在南方的夷人,记录他们的言行,若有带来什么书籍,一定要出手买下,他们不卖也一定要抄下来一份送往洛城。
“所以你才让人去沿海造船,防止敌人从海上来?”楚静安知道技术学院的人带着文书刚刚出发,之前不少人都在猜测,摄政王是有心进行海贸。
毕竟海上利益巨大,但风险同样不小,所以大家也不说摄政王此举妥与不妥。
宴云河点点头,“是,下一步,我就会与众臣提议建设海军,前期或许会招安一两个海上势力作为过渡,无论如何,我们要尽快有自己的海上武装。”
“好,需要我去海上吗?”楚静安平静问道,他在想,若是宴云河同意,那就拉着他和他一起去海面上遨游,只是海上不能种东西,若是他不愿意怎么办?
宴云河有些惊讶,“你这个陆地战神还能管海上的事?”
楚静安道:“没做过,但我可以试试。”
对于楚静安来说,再没有比打仗更简单的事了,即便从未接触过海上作战。
但南方多水,他也是打过水战的,每次都是胜利,所以,于他来说,这不是盲目的自信。
宴云河哑然失笑,不过他并未说什么,而是道:“静安,你觉得建一所军事学院如何?”
“好,你想如何建?”楚静安毫不犹豫地赞同,“选哪些人入院?如何教导?”
宴云河道:“只要家世清白,谁都可以入院,静安,你来做这个院长怎么样?用我给你的方法去教导他们。”
楚静安也不问他的方法是什么,只点头道:“我会教导他们忠心于你。”
见他误会了,宴云河就解释道:“不是忠于我,我要他们忠于国、忠于民,要他们知道,他们手中拿着的武器是为了守护。”
楚静安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早有预料,眼前的人什么时候为自己的私利筹谋过呢?他只是平静地答道:“我懂了,学院中走出的学生必定以家国天下为己任。”
宴云河要的是一支有信念的队伍,所以,他对楚静安能不能教好这么一支队伍是存疑的,不是对楚静安能力的不信任,而是他觉得唯有有信念之人,才能担负起这么一项重任。
“静安,你呢?你的信念之中有国民吗?”宴云河问道,他的手指点在楚静安的心口,像是在问他的心。
楚静安的作答毫不犹豫,“我是大郑的将军,我的心中当然有国民,或许之前有些懵懂,但自从揭开那层纱之后,我已经能感受到世间大部分情感,自然也体会到自己的责任感所在。”
宴云河似是松了口气,“真好,静安你现在能明白这些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怕你过于偏执,你能成长为一个有担当的人,这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楚静安将他抱进自己的怀里,低语道:“在你身边,怎么会长成一个坏人?毕竟你那么好,若我坏一点,就配不上你了。”
宴云河拍拍楚静安的背,笑言:“那是你本性不坏,难道我还是佛祖菩萨不成,能让坏人立地成佛?”
楚静安没说话,他只是在心中想:“我又撒谎了,若我有忠心这样东西的话,那也只会交付眼前这人。我只是说出他喜欢听的话,而这种话,我能说一辈子。幸好眼前的人信任着他,从未怀疑过他的谎言。对不起,我还是成了一个偏执的人。”
之后没几天,宴云河就将学妹的留言整理好了,这本册子完全是为训练兵员打造的,其中不乏热武器训练法,以及对战热武器的作战思路。
宴云河将这本手册交给楚静安,对他道:“你看看这里面的东西能不能用,酌情添加或删改内容都可以,希望你能训练出一批优秀坚韧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