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男主爱反派——by橙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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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星路:“嘿,巧了不是?我这几个月里,也总是做关于小时候的梦!”
他来医院看他,一边大咧咧地把各种大瓶小瓶的补品从包里往外拿,一边一如既往龇着快乐的小虎牙叨叨个不停:
“我昨天还梦见咱们一起打篮球,还打了全市第一!”
“我还梦到了……霍修珣,就是你们才抓回来的那个咱们以前高的同学,很奇怪,我记得我跟他也不熟啊,也不知道为啥梦到跟他一起去摘宁山梅。结果大雨我还迷路了,嘿,在门卫大爷那里吃了一下午的烤红薯。”
“……”
裴临的脑袋轻嗡了一声。
有一个很活泼的声音,就在耳畔:“虽然我每次醒来都不记得里面的事情,但有的时候,我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而且,不止我,后来我发现,赵星路竟然也会梦见‘里面’的事情,你妹妹也会!可这就很脑子解释,他们又没有像我们一样浸入系统……”
他想不起这个人的脸。
赵星路:“哦,对了,说起宁宁。”
他想起了什么似的,手机拨通了视频。
画面里是嘈杂又喜庆的场景。
片刻后,二十八岁的陶小宁才终于露出她那张羞红了紧张的脸。她一头长发,转过脸来眼眶红红的。
她穿着一身洁白坠着无数闪亮小星星的婚纱。
时隔多年不见,她这一声哥哥,叫得生涩极了。还是鼓起勇气望过来,一双大眼睛湿润润的。
“哥、裴临哥哥,我、我今天……结、结婚。”
赵星路笑嘻嘻解释:“宁宁可不是婚礼不请你啊。之前她听说了你出事,不惜推迟婚礼飞了大半个国家过来,在这待了一个多月呢。现在她和她小学长要一起去英国念博士了,再不把婚宴办掉就要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那边画面一转,金发碧眼的帅气外国少年一张大脸凑到屏幕前:
“没事裴教授,我来替你参加婚礼了,礼物礼金也都有一起送过来,哈哈哈哈。”
艾尔文杨。
脑海里那个没有脸的声音,终于成功搭配上了脸。
细碎的记忆泛上来,浮光掠过又捉不到。
赵星路:“哎,临哥,你说这是什么缘分啊?宁宁在这边待了一个月,就跟艾尔文一见如故,宁宁的小学长都紧张死了,生怕他打宁宁主意。”
裴临:“……”
“那你有没有告诉小学长实话?”
赵星路的表情一时间非常奇怪。
“你说的实、实话是指……?”
裴临:“艾尔文杨不是你小男朋友的吗?”不是还坟头蹦迪、丧事喜办吗?
赵星路花式磕巴:“谁、谁告诉你的?”
艾尔文杨。
裴临脑中响起了艾尔文杨独有的活泼声音。可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在今天这一通视频之前,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艾尔文杨,这事根本不可能是艾尔文杨告诉他的。
……
一处的其他同事,更不可能告诉他。
褚巡:“他才来这边三个月,才19岁!谁那么丧心病狂不道德,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那么快?”
裴临:“……”
倒不如说,是谁那么不道德,对傻乎乎的人下手那么快。
褚巡:“先不管他,这个先还你。”
“你掉下海以后,贴身的东西都被冲走了。证件帮你补办,手机也只能重买,只有这玩意还在。”
叮——
一枚戒指。
夕阳古董设计,繁复的纹路和漂亮的蓝宝石。
裴临单收接住后,第一个下意识的反应是——“这东西,怎么可能”,第二反应则是,“我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回事”?
他不认得这枚戒指。
但褚巡和其他同事都坚持这枚戒指就是在他被打捞上来时,牢牢戴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的。
小祁总帮忙保管期间,闲的没事还把戒指拿去给他做宝石商朋友看了一下,鉴定结果是并非古董,但宝石净度和做工极为罕见,绝对异常名贵。
宝石商:“呀,从没见过这么纯蓝无瑕的蓝宝石,像是包含了一整个海洋一样……你的朋友如果肯出这个戒指,应该可以卖到九位数。”
那一天,一处众人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裴教授一直是这么低调奢华的吗?
但上亿的戒指都能戴在手上,又为什么每天租住公司附近普普通通的小公寓?裴临发现,他无法说出“这个戒指不是我的”这句话。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戒指确实是他的。
只是,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
褚巡打断了他的思绪:“对了,裴教授。你的高中同学现在在三监,你们或许会有很多共同话题。裴教授……打算去和他见见面么?”
裴临:“嗯。”
这几天,他每次复健锻炼累了,都会打开电脑。
一大堆犯罪分子相关资料,他常会认认真真看着照片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Seth,霍修珣。
他还要养一养,才能去见他。
这段时间他要好好吃饭,快点恢复。可能是好胜心的缘故,他不希望自己见到他,是这幅大病初愈的憔悴样子。
……
裴临这一养,就养了半个月。
期间,把审理seth的相关资料也都过了一遍。
据说,他们抓到seth的时候,seth整个人很平静,一直在看窗外的夕阳。
可被关了几天后,整个人却突然在狱中发了疯。
完全的情绪失控。监狱里没什么能给砸的,他就用手砸在铁栏上狂砸,斑斑驳驳全是血迹。
发完疯,他又整个人重新安静了下来。
浑浑噩噩睡了好几天,这边的人开始试图同他谈条件,他说他要一些书。
他要的书十分离谱。
英美二手跳蚤市场的地摊货,降灵黑魔法召唤术相关,正规书店都没有售卖,内容也往往是胡扯一□□都不看。
但没有就不合作。
审讯人员和一处一度认为,此事背后必有阴谋,怀疑书中是否藏有什么暗号或者密码。但话虽如此,书都是从乱七八糟的市场上随机买来的,并查不出任何不妥,最后安全起见,给了霍修珣打乱页码排版的翻印版。
seth丝毫没有抗拒,照单全收。
然后他还真的每天看那些书,边看边做笔记,口中念念有词。
……他不会,真的相信这种东西吧?
一处一些小年轻,都因为他这套操作有些怀疑唯物主义了。毕竟这个人,可是设计出超出科学理解范畴的菲莱神殿的seth啊。
该不会那些程序,他是看那些玄学书籍……编纂出来的?又或者,直接用黑魔法召唤的?
seth埋头研究黑魔法的那段时间,他被送去进行了不止一次的健康检查。
说是检查身体,实际上,更倾向于反复检查他精神有没有问题。
结果当然是没有。
“……”裴临继续翻看着记录。
关于霍修珣的罪责罗列,最著名的,就是当年挑动臭名昭著的西西里黑手党内讧,死了不少人。然而第一,这件事发生在国外。第二,霍修珣并没有亲自动手。第三,能证明他是策划者的人不是在那次内讧死了,就是见不得光的黑道分子,根本不可能出庭作证。
于是能给他定罪的,只有他贩卖技术给各国犯罪分子的事实,这类罪责可重可轻。
裴临总有一种感觉。
是不是有人教过seth,该怎么对付一处。
他隐隐总有种感觉,霍修珣审讯记录里的各种表现,像一只明确知道自己多珍贵多值钱的猫,骄矜狡黠,而善于周旋。
seth越是这样,他越是想亲自去会会他。
……
炎夏蝉鸣。
霍修珣例行被审。
今天,这些人想知道他的手上究竟有没有直接沾染的鲜血——霍修珣抬眼,看着狭窄得几乎只有一条缝的天窗眯起眼睛摇头。
其实有过的哦,在他自己的世界。他曾经亲手杀死很多人。
“……没有哦。”
对方明显不相信他的话,却被他反问:
“我进来多久了?”
仿佛有半年,仿佛有一年,时光如此孤寂漫长。
“二十一天。”
霍修珣愣了愣,很平静。
问题继续,这个审讯他的人上身上,始终有一种来自正义人士居高临下的傲慢——无论是言语还是眼神。那种对他这种人堕落成这般的不齿。
他不介意。
因为在他还是小恐龙的时候。看起来只有十岁的裴教授,也是这种眼神看他。
很怀念。
漫长的审讯期结束,对方虚伪地表示:“我知道你童年的那些经历,我能理解你憎恨这个世界。”
霍修珣:“……”
“警官您弄错了。”
“我非常非常非常的深爱着这个世界,一直如此。”
他知道对面不会相信。
但这是事实,他一直爱着这个世界,即便在明知得不到任何回报的年月,即便在不曾得到任何救赎的时候。
而后来让他变得非常非常深爱的,是他重新来过遇到的那些人,那些时光和回忆。
那一切,足够支撑他活着。
即便今后的日子里,难免要有一些自欺欺人。
难免要抱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书,念着古古怪怪的咒语。等着一辈子都无法出现的奇迹。
可是他会等。
因为他答应过一个人。
他答应过他,去吃一吃陶阿姨的面包店,看看宁宁的婚后生活,再成功混入唐采苹和裴利斌的人生,吃上他们家的年夜饭,说不定运气好,混个上市公司大老板的养子继承人当当。
那样,即使永远等不到,他也至少算是有家了。
也是可以像如那人希望的一样,幸福地度过一辈子的,是不是呢?
……
一个上午的审讯,没有任何结果。
警官摇头拿着材料走出去的时候,午饭送来了。等霍修珣午饭吃到一半,玻璃大门外又有人影进来。
他抬起眼。
然后僵住了。
来人一丝不苟的西装,银丝边的镜框,整个人气质清冷。
霍修珣脸上血色一秒褪尽,苍白的唇动了动,发不出声音来,像是害怕梦醒了一样。
第73章
裴临看过seth这几年的相片。
相片里,男人一头茶色的长发。总是衣着精致,混迹于各大名流的社交场合,拿着红酒杯轻轻晃,优雅而狡黠。
他走进玻璃门,还以为会看到那样的人。
然而被收押的真实的霍修珣,却比照片里瘦了很多,原本扎起来的茶色长发也剪成了寸头,整个人看着凌厉而阴郁,正以一种佝偻着有些不耐烦的姿态,皱着眉毫无形象地吃着监狱的盒饭。
“……”
一瞬间,心底浮现出来很多陌生又复杂的情绪,心酸欣慰混杂着好笑,难以形容。
至少,这个人有认真遵守约定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还有他竟然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把头发剪成这么短的样子才更衬得五官犀利好看。比留长头发的时候利落多了。即便监狱剃发技术不行,剪得参差不齐像狗啃,都比留长时的那颓废样要好看。自己以前怎么从来没想过,让他把长发给剪了呢?
“……”
裴临头疼。自从掉到海里以后,他外伤是好的差不多了,可脑子却像是从此出了点大问题,成天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疯狂浮现。
……
裴临第一次提审seth很不成功。
因为对方疯了。宇YU溪XI。
完全是被困野兽一样的发疯状态,嘶吼着不管不顾扑过来。然而的手铐却被焊死在审讯桌底,即便在剧烈的冲动下深深勒进肉里,也始终没能碰到裴临。
负责的警官大惊失色,赶紧呼叫增员和医务人员并第一时间护着裴教授离开。身后男人困兽绝望嘶哑的疯狂挣扎,裴临最后一眼看回去时,那人已经被七手八脚按倒在地。
只有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声音染上了断续的、刺人心间的哭腔。
嫌疑人情绪不稳定,三监的人劝裴临授先行离开。可裴临却没有立刻走,而是在单面透光的玻璃墙后面静静站了好一会儿。
被注射了镇定剂后,里面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喘息,停止,一声又一声,破碎而断续。他背对着玻璃墙蜷成一团,委屈而孤独的,低声压抑地啜泣声着。
裴临继续安静地听着。
脑中有一幕不曾存在过却又十分熟悉的场景,也是低低的啜泣声,什么易碎、柔软、小小的可爱生物,委委屈屈地人把头埋在他的胸口,泪水从滚烫的眼眶渗出来,直到落在皮肤上都还带着暖暖的余温。
难以理解的陌生感觉再度泛上了来。他甚至情不自禁在虚空里伸出手。
他长到那么大,淡漠疏离。
没有抱过什么人,小动物都见了他就跑,很少能摸到软乎乎的毛。
所以为什么,他会拥有这种拥抱过特别柔软可爱的小生物一般的记忆?
甚至,他还觉得,他应该是很宠那只小生物的,根本就不舍得让他这么委屈。他从来都没有让他这么委屈过。
……
裴临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沉思。
暗色玻璃的窗外,是河堤绿柳的影子不断的倒退。很怪,最近很多本该陌生的事物都有种莫名的既视感,比如他今天,明明是第一次绕道走这条河堤,却始终有着自己年少时曾骑着摩托在类似的河堤一圈一圈绕过的依稀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