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反派——by寒星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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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淮冷笑一声:“你怎知是无意?”
祁恒不明所以,无奈道:“先生,你讲点道理,总不能沈明泽还能未卜先知吧?”
易淮又冷笑了一声。
那人又不是神,自然不会未卜先知。
他以凡人之身,殚精竭虑也只能做到未雨绸缪。
如果没有猜错,如今庆朝所有的地方官都已被他潜移默化地换成了可用之人。
而那些欺压百姓的官员都调到了京城,被他放在了眼皮子底下。
这么看来,这人的下一步,应该就是清理朝堂了。
这时,下人递上宁景焕寄来的信件。
祁恒与宁景焕虽然远隔千里,交流却从未断过。
也正是多亏了宁景焕,才能让祁恒得知京城的消息与风向。
祁恒一边拆信,一边随口问身边的下人:“那位神秘的富商找到了吗?”
他们来到这里时,听刘县令说起,曾有一位不知名姓的富商大义捐赠了近二十万两白银,解了临西郡燃眉之急。
“殿下找他做什么?”易淮平淡地反问。
“如此大仁大义之人,我当然是想拜会一番。”祁恒不假思索,说完却忽然反应过来,惊讶地问:“先生,是你?”
祁恒想起易淮曾经提过,别苑建材被换一事是他所为。
当时修建别苑,朝廷的拨款也是二十万两。
原来易淮是把钱花到这儿了。
祁恒正色,深深行了一礼:“先生高风亮节,祁恒佩服。”
“不必,不全是我的功劳。”
易淮说完有些失神,片刻又怅然地重复道:“不是我的功劳。”
祁恒了然。
那就是文国公了。
能得国公,是庆朝之幸。
而他能得国公支持,定然不会让其失望!
祁恒踌躇满志,他低下头,仔细阅读手上拆开的信件。
宁景焕几乎是被软禁在京城的,得知的消息并不多,只能是一些人尽皆知的事情。
祁恒眉头紧皱,毫不避讳地把信递给易淮:“先生,你看看。这些大人们俱都一心为国,绝不可能主动辞官。”
易淮接过信纸。
他的关注点与祁恒不同,他知道这些辞官的大臣一定不会有事。
因为有一个人,正为了他们所有人的安全,呕心沥血、不惜己身。
可惜,他并没有从信上看到关于那人的只言片语。
易淮同样皱紧眉头。
这表情落在祁恒眼里,就是在为了文国公担忧。
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测。
“殿下,我收到消息,名满天下的决明神医隐居在沧州堰城,我明日便启程,求他出山。”
易淮不是在请示,他很坚定地通知祁恒。
祁恒叹了口气,想起信上说文国公病倒了,表态道:“应该的,我随你一起去吧。”
“不用。”
易淮说:“如今灾情缓和,殿下应该留下来与民同乐。”
“此前郡内人心惶惶,纵使百姓们心中感激殿下,也分不出太多心神。昨日下了灾后第一场雨,百姓们才算是心中有了底气。”
“仓廪实而知礼节,正是殿下收拢成果的时候。我为殿下留下了一份锦囊,殿下按照锦囊上的计策,临西郡将会成为你的拥护。”
“殿下能名正言顺离开京城的机会不多,此次赈灾结束,也不必急着回去,沿路的几个城池,殿下不妨多留几天,体味一番风土人情、民生疾苦。”
易淮意味深长地说:“殿下,我早同你说过,你能用的势力不在朝堂,民心所向,才是大势所趋。”
祁恒认真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多谢先生为我筹谋,我都记下了。”
“不必谢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易淮依然很冷漠地不肯接受谢意,他指着地图:“沧州与殿下并不顺路,我请到神医后,会直接回京城,殿下,我们京城再见了。”
“路途遥远,先生多带些人。神医隐居多年,我为先生备一份厚礼,预祝先生此行顺利。”祁恒说。
易淮没有拒绝。
那人为祁恒做了这么多,一份礼物罢了,是祁恒该做的。
丞相大人,我会带着神医回去的。
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
京城。
“奇怪,这也太奇怪了。”
宁景焕拉着自己的侍卫,疑惑不解地碎碎念:“沈明泽的武功不是很高吗?怎么会让人用剑指着自己的命脉?”
“他这么能忍的吗?习武之人的条件反射都能忍住?”
侍卫想了想:“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体不行了?很多人都看到他下朝之后吐血了。”
“有可能。”宁景焕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是不是能再刺杀他一次?……算了算了。”
他喃喃自语:“万一沈明泽是装的呢?祁恒让我不要擅自行动,还是听他的好了。”
而另一边。
陈士远兴冲冲地闯进了文府。
文煦之还病着,王赋怕他病中总是躺在床上会无聊,经常过来陪他说话。
陈士远还没进门就开始喊了起来:“煦之兄,煦之兄,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保管你啊,一听就能好起来。”
文煦之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他笑骂道:“你这毛躁的性子,什么时候能够改改,说说,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陈士远眉飞色舞:“煦之兄,王赋兄,我跟你们说啊,那沈明泽在宫门口,被周钺拿剑指着脖子,听说都划出一道口子来啦。”
听到“沈明泽”三字时文煦之就有些坐立难安,待听完全部,脸色大变,险些又昏了过去。
王赋急忙起身为他轻拍后背顺气,责怪地对陈士远说:“你这算什么好消息,也不想想,那沈明泽又没什么事,周钺才是凶多吉少。你说这话,不是让煦之兄担心吗?”
陈士远反应过来,愧疚极了:“对不住啊煦之兄,我……”
文煦之声音虚弱,但是却能让人听出其中的着急:“明泽怎么了?他有没有事?”
“啊?”没想到文煦之会这么关心地问起沈明泽,陈士远一愣。
文煦之没有得到回复,顿时更急了:“你快说啊,明泽伤的重不重?”
“没事没事,沈明泽没受伤,我刚才是骗你的,想让你开心一点。”陈士远赶紧回。
“你说真的?”
“真的,我保证!”陈士远就差指天发誓了。
文煦之仔细地看了他许久,没看出说谎的痕迹,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刚才的情绪起伏,脸上便显出几分疲惫来。
王赋见状扯着陈士远告辞,“煦之兄,你先好好休息,我们改日再来看你。你别多想,士远兄都说了,明泽没事。”
出了文府后,陈士远犹豫地问:“王赋兄,刚才……这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煦之兄病中恍惚,以为沈明泽还是他的学生吧。”王赋猜测道。
“这样啊。”陈士远点点头,深信不疑。
王赋却有些茫然。
煦之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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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烫知识:
(注1)宋代曾巩曾经批评过去只注重直接赈济,导致灾民被动地坐等官府救灾粮款的做法,提出了寓恢复生产于赈济之中,他主张将单纯发放、 散发放、分救济粮款,改为一次集中发放赈救粮款的办法,鼓励灾民利用这笔救济粮款展开恢复生产经营活动。改变灾荒中因缺少资金,而使得“农民不复得修其畎亩,商人不复得治其货贿,工匠不复得治其器用,闲民不复得转移执事”,弃百事不顾而专意于等待升合之赈粮,以保全性命的消极救灾局面。
(注2)李冰发明的积薪焚烧法,即是先将河流中的石头加热,然后浇上醋和冷水,使其爆裂,起到凿挖的目的。
虽然作者没有文化,可是有在认真查资料(悲伤.jpg
第19章 蠹国害民的乱臣贼子(19)
第二天,皇帝听说了这件事情,在御书房召见了沈明泽。
皇帝面带忧色,嘘寒问暖地说:“沈爱卿,听说你受委屈了,有没有伤到?”
沈明泽也故作委屈:“陛下,臣……您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皇帝连连点头:“你放心,朕一定好好罚周钺,让你出了这口气。”
在皇帝心里,区区一个周钺,哪里比得上处处为他着想、忠心耿耿的沈爱卿呢。
“陛下。”
有内侍进来通报:“思柔公主求见。”
“她来做什么?让她进来吧。”
皇帝不耐烦地说道。
“儿臣见过陛下。”周思柔乖巧地行礼。
她虽然自称儿臣,但一直都没称呼皇帝皇后作父皇母后。
皇帝从前不在意,他又不是真缺女儿,现在却觉得这是周钺父女两人心怀不轨的铁证。
于是皇帝的语气更加暴躁:“找朕什么事?”
他没有叫起,周思柔就继续小心翼翼地保持标准的行礼姿势。
屈膝低头,时间稍微一长便极为难受,但周思柔身形却没有半分晃动。
周思柔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满,温顺地说:“儿臣替父亲请罪。”
周钺剑指沈明泽,这件事就发生在宫门口,路过的太监、宫女、大臣、侍卫,都能看见。
再加上这件事还有那么一点趣味性,不用多久,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周思柔自然也听到了。
沈明泽就站在旁边,皇帝有心表示对他的看重,语气就犹为严厉:“你倒是乖觉,周钺怎么就不能向你学学?沈爱卿是朕亲封的丞相,他此举是对朕有不满吗?”
周思柔跪地叩首,“陛下,父亲只是一时糊涂,他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怎会有不满?求陛下看在父亲往日尽忠职守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的鲁莽冒失。”
[不对劲。]沈明泽突然说。
说好了冷战的系统没有等到下文,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哪里不对劲?]
沈明泽又观察了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的情绪状态不对劲。]
系统看了看:[这不是很好吗?挺聪明一小姑娘,这一下就把事情定义成鲁莽冒失了。]
皇帝气得轻轻踹了踹几案,毕竟他也怕痛:“朕看他不满的很!他就是对朕有意见,他就是个乱臣贼子!”
“陛下。”
沈明泽意有所指地说:“臣能否请公主到丞相府暂住一段时间。”
跪伏在地上的周思柔微微一颤。
皇帝有些不情愿:“不至于吧,沈爱卿,朕替你罚周钺就是了。”
他以为沈明泽是想通过虐待周思柔让周钺感受到痛苦。
沈明泽神色更加委屈:“陛下,那么多人呐,周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用剑指着臣,臣多没面子。”
自己也很爱面子的皇帝稍微以己度人地想了想,很是认同,“可是……”
“陛下,只是暂住一段时间罢了,臣一定会把公主完完整整送回来的。”
沈明泽诧异地说:“这点请求陛下都不愿意满足臣,难道陛下是怕周钺……”
皇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怎,怎会!你是朕的爱卿,这点不值一提的小事,朕当然会答应你。”
“谢陛下隆恩。”沈明泽赶紧开口,把这句话堵死。
皇帝有些后悔,但转念一想,周思柔在皇宫和在丞相府没太大差别,一样能威胁到周钺。
更何况,只不过是去住一段时间罢了,周钺还能因为这点小事对他心怀怨恨吗?
沈明泽与周思柔一起退了出来。
周思柔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一个刚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
她听过眼前这人的名声,残暴不仁、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冷酷无情……
内心的畏惧与厌恶不敢表露出来,她低着头,有些紧张地说:“接下来几日,劳烦丞相照顾。”
希望父亲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不要太过冲动。
周思柔想,她好像总是一个拖累父亲,因为她的存在,父亲才总是不快乐。
要是,父亲没她这个女儿就好了……
她自怨自艾,忽然察觉到有一只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这种独属于长辈的亲昵动作,她自七岁母亲离世之后就再没拥有过。
周思柔悄悄抬眼,对面的人也正在看着她,眼神中有微微的怜悯。
“不用这么小心。”沈明泽温声说道:“去收拾东西吧,我在宫门等你。”
系统嘎吱嘎吱咬薯片:[你可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就不怕她是下一个宋笙?]
沈明泽叹了口气:[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呢,能救当然要救。]
*
周思柔有些恍惚地乘上马车。
她这次离宫只带了碧莺,碧莺心急如焚,担心地不得了,见周思柔魂不守舍的样子,手忙脚乱地安慰。
“公主,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公主,要不我们逃吧,现在就跳马车。”
“公主,统领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你别怕。”
周思柔没有听清碧莺在说什么,她听到耳边有些嘈杂,茫然地抬起头。
“公主?”
周思柔纠结片刻,还是伸出手小心地把帘子掀开一条缝。
各种声音仿佛化为了实质,从帘子的缝隙中飘了进来,把不小的马车挤得满满当当。
周思柔被这些声音紧紧包围,总算有了些生活在烟火人间的真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