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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美人疯不动了——by严颂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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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
  两秒。
  还是没有回应。
  祁砚旌叹了口气,不再试图和发懵的人交流。他稳稳当当抱起许珝,三两步走到床边,很轻地把他放回床上。
  许珝脊背有点发抖,祁砚旌捏了捏他的后颈:“没事。”
  因为停电,整个房间黑得过分,祁砚旌拿过手机点开电筒,卷起许珝的裤管看他的腿。
  和只穿背心短裤的自己不同,许珝身上裹着厚厚的珊瑚绒睡衣,米白的,肉眼看和他腿的颜色差不多。
  祁砚旌轻轻在他右膝上按了按,许珝就浑身一抖,“嘶”了一声。
  祁砚旌对上他总算有了焦点的双眼,没忍住弯了嘴角:“舍得回神了?”
  许珝只停顿了一秒,立刻低头去看自己的左腿。
  疤还是原来那条疤,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伤痕。似乎也不是很痛,闷闷的,一阵一阵夹子骨头缝里,像被什么压住似的传不出来。
  许珝也不确定是不是止痛药的作用。
  “行了别看那边了,你摔的是右腿,”祁砚旌垫在他右膝窝的手稍微施了些力:“破皮了,估计一会儿膝盖也要肿。”
  许珝却毫不在意,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左腿上,随口道:“破点皮没事,那条腿还算硬朗,抗摔。”
  祁砚旌眉梢一挑,被他对自己两条腿的差别待遇逗笑。
  许珝皱着眉头再三确认左腿确实平安无事,一直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放松。
  他长舒一口气,声音带着点心有余悸的颤抖:“吓死我了……”
  “怎么了?”祁砚旌蹲下和他平视。
  “我左腿没事?”
  “没事,”祁砚旌轻轻拍他的后背,“我看了,一点都没摔到。”
  许珝看上去还是很紧张,但又好像因为祁砚旌的安抚获得了些力量,抿抿嘴又小声道:“其实我差一点就左腿着地了。”
  祁砚旌看他神色张惶却充满倾诉欲的模样,敏锐察觉到事情的走向好像要发生变化了。
  “那又是怎么没摔到的呢?”祁砚旌投去鼓励的目光。
  许珝绞着手指紧张道:“因为我突然想到了,我、我左腿还打着钢针,万一磕下去给碰歪了呢?我本来马上都能取了,我不想再多打几个月啊……”
  “而、而且万一又摔断了呢?再断一次我可能真的要残废,我不想一辈子坐轮椅……”
  “所以马上要着地的时候我扭了一下,呜幸好我扭了,你不知道地上好硬好硬……”
  祁砚旌听得忍俊不禁。
  如果不是今天这场意外,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许珝真正特别紧张的时候,是个小话痨。
  他好像和很多小朋友一样,必须把所有心理活动全部一字不落地碎碎念出来,才能缓解紧张。
  “嗯,真棒,”祁砚旌含笑着附和:“怎么这么厉害啊,电光火石短短几秒,你竟然能闪过这么多念头,还做出了正确的反应。”
  许珝跟着点头:“是吧,可能是急中生智。”
  祁砚旌忍笑:“太聪明了。”
  许珝没有不好意思:“一般般啦。”
  祁砚旌抬手捂嘴,深呼吸两下。
  “那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还有别的更聪明的做法呢?”
  他压了压嘴角:“比如站着不动等我过来?”
  “……嗯?”
  许珝愣了。
  恍然大悟。
  祁砚旌算是明白了,特别紧张的许珝还有点小问题——有点笨。
  他站起身,决定在被许珝逗破功之前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你膝盖破了,”他咳了一声稳住声线:“我去给你找点药来擦。”
  山里物资有限,简单的药物工作人员那里一般都有,但现在大家不住在一起,又停电,要过去还真有点麻烦。
  祁砚旌拿起手机尝试找信号,许珝抱着腿垂头往膝盖上吹气,淡淡道:“不用找别人啊,我自己就有。”
  说着抬手往墙边的大行李箱一指:“我箱子里有个小医药箱,碘伏酒精都有。”
  他想了想补充道:“但碘伏颜色太丑了,破点皮而已,酒精随便抹两下就可以了吧?”
  祁砚旌:“……”
  “你稍微对自己两条腿公平点行吗?”
  他打开许珝的箱子,找出医药箱提过来,简单替许珝清理了下伤口。
  许珝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头脑也清醒了,想起刚才对祁砚旌絮絮叨叨的样子,不免有些难为情。
  他点了点祁砚旌的手背。
  祁砚旌抬头。
  许珝咬了咬嘴唇,开口:“那什么,刚才我话好像有点多,不好意思啊。”
  祁砚旌又有点想笑,赶紧忍住,认真道:“嗯,知道了,我理解。”
  门口忽然晃起一道强烈的光,屋主大妈披着花棉袄提着手电筒哒哒哒赶过来。
  手电的光猛地晃到许珝眼睛,许珝一激灵抬手遮住。
  祁砚旌起身面向门口,把许珝遮住。
  大妈从棉袄口袋里掏出几根红蜡烛朝他们走过来。
  “哎呀两位帅哥没得事吧?我给你们拿蜡烛来了,还有打火机,没耽误你们嘛?”
  她脸上还有歉意,祁砚旌接过东西笑道:“没事,我们本来也要睡了,辛苦您来一趟。”
  “这有啥子呀,几步路的事,就是我们这里老是停电,你们不习惯哈?”
  “哪里的话,蜡烛也一样,能照路就行。”
  大妈哈哈笑起来:“帅哥你还很适应得来哈?你们还有啥子需要的没得,我去拿。”
  祁砚旌想了想,要说没有,衣角却被轻轻拉住。
  许珝仰头看着他,小声说:“我的热水袋……”
  热水袋是要插电的,整个屋子都黑灯瞎火只能靠蜡烛照,怎么冲?
  祁砚旌以为他是傻劲还没过,揉了揉他后脑勺:“没有电。”
  许珝赶紧摇头,微扬的眼尾漂亮异常。
  他像小孩儿献宝一样嘚瑟道:“没关系,我还有灌水的!”
  祁砚旌:“……??”
  祁砚旌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大笑起来,惊叹于许珝设施的齐全。


第22章
  厨房里,许珝往砌着白瓷砖的灶台上滴了几滴蜡油,趁凝固前把蜡烛放上去。
  厨房是很旧的土屋,幸好最近添置了新的煤气灶,烧水至少不需要用柴火。
  祁砚旌用老式的不锈钢大提壶接水开火一气呵成,看起来相当熟练。
  许珝找了张木头凳子挨着灶台坐下,看了看祁砚旌背影,不一会儿又抬头瞅屋顶。
  老屋都是瓦房,层高很高,顶部似乎还用木板搭了个小隔间,只是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
  祁砚旌转身,看见的就是许珝坐在小板凳上托腮仰头发呆的样子。
  他的小板凳很矮,坐在上面和灶台一边高,旁边两道烛光摇摇晃晃,映得他头发格外柔顺黑亮。
  祁砚旌走过去,“许珝?”
  他在许珝眼前打了个响指:“看什么呢?”
  许珝的视线从屋顶移到祁砚旌脸上,一站一座,他依旧是仰视的姿势:“就是觉得屋顶黑乎乎的,不知道放了什么。”
  祁砚旌也抬头看了眼,随口道:“有的农家喜欢用屋顶堆杂物。”
  “这样吗……”许珝眨了眨眼不再探究,转而看向祁砚旌抿嘴笑起来:“对了你以后——啊!”
  话音被一声惊呼打断。
  屋顶忽然响了两下,一道黑影飞跃而出,出几乎是贴着许珝的背落地,还带倒了一片柴堆,瞬间许珝都能感觉到那股疾风。
  夜晚的小屋静得很,突如其来的响动吓得他直接往前扑,祁砚旌顺势揽住他的背。
  惊慌下许珝才看清,原来一只黑猫。
  从房顶上跳下来,还优哉游哉往虚掩的门缝里钻了出去。
  许珝不可置信:“那上面怎么会有猫?!”
  “挺正常的,”祁砚旌却像见怪不怪,手还在许珝后背轻轻拍,“它们都喜欢半夜上房揭瓦抓耗子,你刚才没听见老鼠叽叽喳喳的叫声吗?”
  许珝:“……?”
  他又抬头望向黑乎乎的屋顶,这里一直都异常安静,他确实一丁点声响都没听见。
  祁砚旌看许珝睁着大眼睛茫然的样子,又忍不住偏过头努力压嘴角。
  没在山里待过的小朋友真的很好逗,说什么都信,还认真思考。
  他轻轻弹了弹许珝的额头,“行了别看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许珝这才回过神,挠了挠鼻尖:“我就是想说,你以后别叫我许珝了,老喊大名多生分呀”
  祁砚旌想了想,似乎觉得有道理:“那我叫你什么?”
  “就叫小许吧,亲热一点。”
  祁砚旌忽然不说了,眉梢微微挑起,像听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话。
  半晌,他才点了点头,淡淡道:“嗯,小珝。”
  许珝立刻弯着眼睛冲他笑,却莫名其妙觉得他答应的样子有点无奈。
  ·
  之后两天,山里下了场秋雨,气温一下低了不少,电路依旧时好时坏。
  运气好的时候,许珝晚上可以享受到插电的热水袋,运气不好,下戏收工了还要去灶台边烧水。
  好在祁砚旌每次都愿意陪他。
  最后一场戏在山洞里拍,是所有主创都出场的群戏。
  许珝饰演的反派掳走了女主,给女主喂下毒药。男主历经苦难总算在山洞里找到被绑住的女主,和浅笑着悠闲等他的反派。
  许珝一袭水蓝色长袍,优雅靠坐在石壁边。
  山洞里环境芜杂,只有他面容洁净指尖素白,火把摇曳的光晕下,连衣袍都散发着昂贵缎面特有的柔光。
  “你到底想要什么?”林颂风饰演的男主衣衫破败,看到女主的瞬间近乎目眦尽裂。
  许珝却悠然一笑,缓慢向他踱步过来。
  “熟悉吗?”许珝问,“当年你杀我阿翁时,不也是这般吗?”
  他虽然笑着,目光却如寒冰。
  林颂风不自觉被逼得要后退,即便戏拍到现在,每次和许珝打对手,他还是容易发怵。
  许珝察觉到他细微的退缩,没再继续上前,稍微扬起下巴带了带他:“无话可说了吗?”
  林颂风立刻明白许珝是在给他留空间,他稳住心神,提步上前,补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让气场相互制衡:“二者如何相提并论?”
  “哦?”许珝轻笑:“那你告诉我如何不可?”
  林颂风看了眼女主,眼眶血红,一字一顿:“我杀他,是因为你们恶事做尽天命不许,你呢?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仇。”
  “冠冕堂皇,”许珝再逼他,“都是杀戮有何不同?!”
  “置天命于枉顾是为狂,置苍生如草芥是为劣,你狂悖卑劣告诉我如何相同!”
  林颂风被许珝带动,步步紧逼,掷地有声,一串台词脱口后指尖都止不住颤抖。
  “cut——!”
  “太棒了!”导演激动地站起身:“小许带得好,颂风终于进入状态了,这场戏对得好!”
  林颂风在掌声中猛然回神,许珝在山洞的烛光里盈盈对他笑,而后被张畅搀扶着离开。
  林颂风还站在原地,心中涌起极端难言的喜悦。
  他终于接住了许珝的戏,许珝带他进入恍若无人的幻境,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很瑰丽的世界。
  彭松和四周的工作人员一起用力鼓掌,只看着都觉得热血澎湃。
  饰演男三号的秦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松哥,下午还有你和许珝的戏,他打戏不如你,你再悄悄使点绊子又能压了他。”
  彭松听了,鼓掌的手放下来,眼神复杂:“这些话以后别说了。”
  “?”
  一直以来他都和彭松一起吐槽许珝,前几天彭松和许珝对戏后,就不在背后说话了,秦免以为他是被许珝气到,还想支招帮他出气,哪成想彭松理都不理转头就走。
  秦免又凑到林颂风跟前,林颂风却只盯着许珝的背影,神情激荡。
  秦免不懂了。
  ·
  拍完整个上午的戏,许珝靠坐在山壁旁的大石头上,有些脱力。张畅给他送了午饭,又被其他工作人员叫过去帮忙。
  这两天山里越来越冷湿气越来越重,许珝瞒着张畅偷偷多吃了一倍的止痛药,身上倒是不痛了,其他的副作用却似乎有点强。
  明明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却一点都感觉不到饿,许珝打开餐盒,看着里面精致的饭菜,没有任何想进食的欲望。
  他开始机械地一点一点慢慢吃,直到有一口忽然尝不出味道了。
  许珝心头狠狠一跳,怔愣两秒,连忙再夹了两筷子放进嘴里。
  一切正常。
  炝炒莲白微辣的味道还在刺激舌苔。
  可能是发呆发久了的错觉?
  许珝强迫自己放松些,紧张之下剧烈的心跳还没平复,让他有点反胃。
  “许老师,”彭松拿着个小瓶子过来,“没打扰你吃饭吧?”
  许珝本来也彻底没了胃口,把餐盒盖上放到一边,对彭松笑笑:“没有,彭哥你有什么事吗?”
  “啊……我,是有点事,”彭松挠了挠后脑勺,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还是想给你道个歉。”
  “那天和你对戏我故意用很大的力气,也没有考虑整体效果就只是想打击你,这点是我不对。”
  许珝没想到他要说这个:“别呀,我们那场戏最后成片效果很好——”
  “许老师!”彭松伸出五指打断,“你让我先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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