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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院长的小夫郎 ——by岛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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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首往昔,他心脏紧缩,嘴里泛起苦涩,那条路实在是太苦了。
  富贵也好,风光也罢,不过是门外汉看的热闹,真正的辛酸苦楚也只有经历的人才知道。
  只堪堪一念心神之间,白蔹便决定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正值他想着如何藏身时,头顶却先传来了一声:“有没有摔着?”
  白蔹哪里还有心思管露水情缘的夫君如何一反常态的关切,只赶忙从地上起来:“有人来了。”
  他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寻着屋里何处能藏人,听见越发逼近的脚步声和推门嘈杂声,他心里就越慌。
  而今他倒像是占了人便宜不负责任的登徒浪子了。
  在屋子乱窜的空隙,他瞥了一眼坐在床边上衣不蔽体的宁慕衍,像是在端详一件遗失多年,忽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般的眼神,不确信,又饱含奢望的看着他。
  白蔹胸口团了口气,他理会不了这人作何眼神这般怪异,只晓得自己现在急的满头大汗他还气定神闲的坐在床边上什么也不干。
  若是那帮子人闯进来抓奸,到时候被毁了的又不止他一个人,两人都是没跑的。
  “你、你就不能把衣服穿齐整!”白蔹看着那结实的腰腹,脸红又气愤:“也不怕别人看多了长针眼。”
  宁慕衍闻声,缓慢低头看了一眼尚且还赤着的自己,拧着眉心似乎在思索什么。
  半晌后才埋头慢条斯理的穿衣衫。
  “你是姓宁吧,外头好似有人来找!到时候撞见咱们如此可就完了,你还不想想办法!”
  白蔹又急又气,还得保持着不认识这人一般,只恨屋里没有什么可藏身的,像是被特地处理过。
  他听着越来越近的吵嚷声,心里一团乱麻,牙一咬,索性小心开了窗。
  “你要做什么!”
  正在穿衣服的宁慕衍看着小哥儿意欲翻窗逃走,这番才从床上下来。
  白蔹回头再看了一眼墨发洒落双肩长身鹤立的宁慕衍,呼吸一凝,纵是这番鸡飞狗跳的,宁大少爷依旧是世家贵人的从容气派。
  他急忙摇头醒神,他已经不是昔时未曾见过世面,垂涎美貌的无知纯良小哥儿了,美色是不能饿时果腹,寒时保暖的。
  “这事儿还请郎君别说出去,你知我知,咱们相安无事,我以后定然不会攀龙附凤的找上门来赖着。”
  见人急着同自己撇清关系,宁慕衍眸光变暗:“你一个清白人家的小哥儿,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会对你……”
  话还没说完,白蔹便急急打断:“郎君切勿谦疚,是我占便宜了。”
  话毕,白蔹见眼前的人非但没有认可他所言,甚至神色更为难看了,他心中有些打鼓。
  不过哪里还有时间同他掰扯,好话不行,他立马拉下脸,换而警告道:“要是你同别人透露此事,我就……”
  宁慕衍步步逼近,压下眸子:“就如何?”
  白蔹一顿,别人一官宦子弟,又前途无量,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乡野小哥儿能拿什么威胁别人的。
  他略做思量,故作粗俗,有点底气不足的:“我、我就四处宣扬你不行,诋毁你名誉,看千金小姐公子哥儿如何还嫁你,左右光脚不怕穿鞋的。”
  宁慕衍闻言眸色微变,险些被自己落在地上的外衣绊倒,他正欲开口申诉,白蔹已经趁着空隙手脚并用的爬上窗户翻了出去,动作狡黠的像只小狐狸。
  他赶紧拾起衣物追到窗边,急切道:“姜白蔹!”
  白蔹落地跑的极快,只隐隐听到宁慕衍好似咬牙切齿的吼了句什么,一心想着跑,他也未听真切,想必是自己说了这样不知廉耻的话惹得大少爷发怒了。
  他心中有一丝戚戚然,可想着昔时在宁府的孤苦日子,今日的决然也没有不对,如此反倒是让他更加厌恶自己,不会再起怜悯之心说要对他负责一类的话了,以后再无牵绊的人,他也无需多想。
  一路平安回到了热闹的大街上,白蔹才叉腰长长的喘了口气,看着周遭的热闹,他面色红润欢愉。
  晨时的街道陆续已经有店铺开张,小贩也在此起彼伏的叫卖,声音清晰的在耳边擦过,白蔹目不暇接的四处瞧看了好一会儿的市井热闹。
  最后收回目光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常年劳作的手并不细滑,可却是活生生皮肉紧致的少年人的手。
  死了许多年,他一直没上阎罗殿,也没喝孟婆汤,孤魂野鬼飘荡,本是不解自己一生也未曾杀人放火,怎的不能转生投胎,没成想原是上天怜惜,竟然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只是……他小脸儿上的明媚忽然转阴云,只是怎么就那么倒霉偏是在自己丢了清白这一日?
  便是早一些,多那么几个时辰能掉老天爷一块肉不成!
  他偃旗息鼓的微躯着腰,慢慢往出城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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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宁慕衍:小姜怎么不按套路走!?


第3章
  白蔹越走身体越沉,先前在饮春馆里又是震惊又是害怕,精力集中的不在自己身上,这朝逃了出来,浑身松懈垮下才觉身子诸多不适。
  尤其迈着步子时隐秘的疼痛让他面色潮红,可又不敢表现出来,只一步一口冷气的往回走。
  他只悔自己方才没有多踹宁慕衍两脚。
  做孤魂野鬼许多年漂泊无依,那家伙倒是好的很,不单是从岭南那般疾苦之地回到了府城,竟然还儿孙满堂!
  果然,男人都是没良心的。
  亏他四处奔走去天牢捞他,又在流放路上照顾他,本以为是石头也该捂出一丝热来,可到底宁慕衍人中龙凤终究是瞧不上他一个出身寒微的小哥儿。
  支撑着破碎的身子,到了城门口,白蔹花了两文钱才挤上了一辆牛车。
  瞧着一路上熟悉的景象,临夏路边树木葱茏,枝繁叶茂,他心中微微宽慰,既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又何故还拉扯到现世来,徒增不甘遗憾罢了。
  牛车一路颠簸了一个时辰又多一炷香的时间,总算是到了白蔹少时生活的鹿口村,瞧着自己死后漂泊了几十年也没能回来看一眼的地方,而今又脚踏实地的踩在上头,白蔹不禁眼眶一热。
  他咬着牙快步回到曾经和他爹相依为命的药堂小院儿,一切都还是最初记忆里的模样。
  黄泥土坯为墙,青黑瓦为顶的乡野小房舍正安静的锁着,外里圈着个院儿,木桩相架,前前后后放了四五个晒着草药的簸箕。
  白蔹打开院门进去,屋里静悄悄的,他记得他爹是去外村里出诊了,夜里宿在病患家中,而今还未回家来。
  虽是思念亲人心切,可想着自己现在这幅不尽人意的模样,别人许是瞧着只是脸色差了些,他爹是大夫,怕是看出端倪来。
  他赶紧开了屋门进去生火烧水,准备沐浴一番,好好拾掇拾掇自己。
  烧水的功夫,白蔹瞧着家里常备的药罐子,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番,还是取了个药罐熬了一剂药。
  临夏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水滚的也快,白蔹费力提着水进了自己的屋子,他褪下衣物倒吸了口冷气。
  先时见到宁慕衍吓住了他,只惊慌套好了衣服,而今回家细细查看,才见着自己身上许多青紫痕迹,在白皙的肤色上颇有些触目惊心。
  白蔹挽起头发,这人是素日嫌麻烦八百年不肯来一回,一回要够八百年的本儿不成?
  他把自己泡进了水里,也不怪一路上疼的厉害,都这样了哪里能不疼的,温水好在是得了片刻的缓解。
  可也不敢在水里久泡着,怕他爹回来了,他只好清理好自己换上洁净的衣物,又把屋子给恢复了原样。
  白蔹坐在屋里的小桌旁,看着碗里褐色的药汤,捏着鼻子不愿意看,药汤难喝,他再清楚不过。
  他犹豫着要不还是不喝算了,想来那人也没那么厉害,不至于一次就有了,毕竟以前也没有。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真不小心的话,他还不得跟那人牵扯上,那可全然不行,想到此处,白蔹屏住呼吸捧起碗——
  干了,就当是一刀两断!
  白蔹睡了一觉,他实在是累着了,睡的极沉,是被屋外的开门声给吵醒的。
  “蔹儿,你在没在屋子?”
  白蔹听到熟悉的呼声从床上一骨碌爬起,连忙掀了被子把脚塞进布鞋,连脚后跟都未提上就匆匆跑了出去。
  这一出门才发觉天色都不早了。
  一身洗的发旧的青衫中年男子单肩挂着个木质药箱,因身材清瘦常年带药箱四处出诊,肩背微微有些倾驼。
  临夏温黄的晚霞落在院中,姜自春从夕阳下走来,见着白蔹温和一笑:“见着屋门闭着,还以为你没在家里。”
  白蔹站在屋檐下鼻子忽有些发酸,这番场景他曾无数次的在记忆中重温,即便是过去几十年也依旧深刻,而今再见,心中五味杂陈。
  他连忙上前熟稔接下姜自春的药箱子:“爹怎的去了这般久,此次的病患可是太棘手了?”
  姜自春由着白蔹抱下医药箱子,听哥儿语气委屈微有埋怨,笑着揉了揉白蔹的头。
  “就是个摔了腿的老汉,我给接了骨便回来了,只是没遇上牛车步行费了些功夫,在村口又遇上了刘老爷,他说近来有些头痛脑热,我又上了刘家一趟,刘老爷留爹喝了一盏茶,几番耽搁回来的就晚了些。”
  白蔹抱着药箱子进屋放下:“地主刘家?”
  姜自春点了点头,他坐下拉住家里唯一的哥儿,温声道:“刘老爷今日同爹问起你的生辰八字,他们家的老五早已经到了娶亲年纪了,爹也瞧过那小子,虽是不如他前头的哥哥精明,却也是个踏实能干的,你瞧着如何?”
  白蔹眸子微睁,不高兴道:“爹这么快就想打发我走,可是我烦你了?”
  “这说的是哪里话,咱们爷儿俩相依为命,爹倒是想你一直在家里,可是小哥儿哪有不出嫁的?”
  说着,姜自春微微叹了口气:“爹也想过同你招一上门女婿回来,可是咱们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只够个温饱,怕是不好找上门的,到时候白白耽搁了你。”
  “咱们村也不是小村落,人口也是不少,爹爹想着退而求其次在村里找一户好人家也相隔不远是不是?哥儿虽年纪还小,可好人家多的是人盯着,也得早做打算。”
  白蔹忧心问道:“爹可是答应刘家了?”
  “没得你的答应爹如何会贸然点头,只客气了几句,便是刘家家境不错,可爹也不会见着有好就不顾你的心意了。”
  白蔹微微松了口气,挨着姜自春坐下,他知道自己是他爹的那块儿心头肉,事事都为他考虑着,说来在村里找一户人家确实是最好的安排,只是现如今他……如何好再去找好人家。
  “我不想嫁人,就想跟爹学着看诊治病。”
  他眸光轻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昔年那些寂寂无光的日子,他都是靠着银针药理打发时光,幻想有朝一日能够派上用场;三千里流放路上,他也曾和宁慕衍侃过,自己想做个受人尊敬的医师。
  而今好不容易再有一次机会,他怎会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安排了后半生呢。
  “尽说些胡话,若是爹以后不在了你没个丈夫当如何是好。”
  “爹!”
  眼看人急了,姜自春缓和了语气:“好好好,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愿意嫁人也就罢了,爹定然是不逼你的。”
  白蔹这才点了点头,他挽住姜自春的手臂蹭了蹭:“爹先歇息着,我去给爹烧饭。”
  姜自春笑着说了声好。
  白蔹生火下了米,好些年没干这些活儿了,一时间做起来还有些手生,不过打小做的活计,多捣腾两下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趁着灶里火燃着的功夫,他去院子把晒着草药的簸箕一一端回屋里去。
  他心里有些烦恼,现在年岁算不得大倒是还有得话同他爹说,碍个三五几年的他爹定然会愈发的心忧,怎好叫他老人家为他伤神。
  暂且想不出好法子,他叹了口气,家中清贫,若是阔绰些倒是也不至于那般忧虑,他想着寻个机会自己慢慢给人看诊好了,如此家里多个进项,日子也会更好一些。
  想到此处,白蔹心中这才宽慰下来。


第4章
  翌日一早,姜自春吃了早饭同白蔹说要上城里去一趟,家里常备着的一些治疗头疼脑热,跌打损伤的药缺七少八的,这朝得空未有人前来请出诊,正好去把这些常用的药物补齐。
  吃了饭人就去了。
  他们家里虽然未曾耕种靠庄稼糊口,却也有几亩薄田,姜自春留了一亩地种了点小菜,剩余的土地都用来种草药了。
  都是些好种植料理的草药,值不得几个钱,素日里草药成熟以后便收割带去城里的大药堂去卖,要么换些银钱,要么就地置换些家里常备的药物。
  白蔹前儿才收割了些成熟的药草去城里卖,这朝姜自春去城里便松快打着空手前去。
  他爹出了门以后,白蔹身体还有些不大舒服,回赖床多睡了一个时辰精神好了很多。
  他拿着个小锄头想去药草地里锄野草,地里种植的艾草已经长的郁郁葱葱了,日里若不常去看着,就怕有人手脚不干净薅几株走,虽值不了多少钱,但是一人糟践一点也就没什么收成了。
  同村里乡亲种地怕人刨瓜偷菜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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