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院长的小夫郎 ——by岛里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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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慕衍站在天门冬的门口,看着屋里的人,静默的像一座雕像,直到看着的那个人起身进了里屋,他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白蔹这一个月里跑的很勤,比昔时的每一天都要忙碌。
他忙着去给顾微颜看诊,去老太太的园子里一字一句,手把手的教康妈妈和宝安堂的奴婢如何掌握熬药的技巧,又还抽空出去看他的医馆装整进度。
宁正裕几次来找他都没见他得闲,埋怨着离开。
如此忙碌着到了正月底,铺子那头叫他前去看看。
白蔹一早起来,连摊儿都未曾去南门寺出,急匆匆的就跑去了城西。
“姜大夫,您看看这招牌刻的好不好?烫金的,气派的很。”
白蔹赶到的时候,发现他爹比他还早到,父子俩一人一把钥匙,谁空了都能来瞧瞧。
他突突跑过去:“爹你怎这么早?”
姜自春道:“早前听木工师傅说这铺子不算老旧,以前是卖布匹的,只要简单改制就能做医馆了。今儿我把家里攒的药草一并带上来,顺道前来看进度。”
他说着也十分高兴:“方才爹在里头转了一圈,好的很。”
白蔹闻言赶忙跑进了铺子,他们这铺面儿只一层楼,但是宽敞,后院里有两个小房间,可以住人。
前院就是大铺子,又劈了两间屋子分男女做私诊室,另外便是基本的两个坐诊台,结账拿药的前台,高大贴墙的药柜。
“小姜大夫,您瞧瞧有哪里不合适的,我再给您改改。”
白蔹连连感激:“满意,都挺好。谢谢师傅。”
“您这说的哪儿的话,先时若不是您给我娘子看诊,我娘子身子还不爽利呢。这朝听说您要开医馆,大伙儿听了都高兴,能过来给您装整铺子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儿。”
白蔹见木工师傅这么说,虽然他不记得他的娘子是因什么病症来看诊的,他心里还是十分高兴,趁着机会便道:“以后不单是娘子哥儿能来看诊,我爹以后也会在医馆坐诊,他精于骨科外科。”
“好啊!以后我们都上您这儿来。”
白蔹的笑容落不下,看着外头挂上的烫金姜氏医馆的招牌,他心中更是觉得妥帖。
送走木工师傅,铺子里安静了下来。
白蔹站在柜台前,整理他爹带来的药材的时候,躲在柜台角落里轻轻摸了摸那张写着小姜医摊的小招牌。
他抿了抿唇,往后可能就用不上了。他小心将它折叠好放在了自己医药箱的最底部。
白蔹觉得今日前所未有的高兴,他和他爹从此以后可以在府城经营自己的小日子,可这般的喜悦下,却还是掩盖不住千丝万缕的失落。
回宁府的路上,白蔹想,自己同他开口时当怎么说呢,怎么才能表现得冷静自持呢?
“小姜大夫!”
正当他晃晃荡荡的走着时,一辆马车忽而在路边停下,车窗里凑出个美丽的女子。
“齐太太?”
“小姜大夫今日可空闲,想请您到雅肆一聚?”顾微颜很期待的看着他:“想好好答谢你一番。”
白蔹眉心微动,意识到什么,点了点头。
第37章
“我……有身孕了。”
白蔹闻言露出诚心的一个笑容,虽然隐隐有猜到,倒是确切的听到顾微颜说出来时,他还是很高兴。
顾微颜轻轻抚向自己尚且平坦的肚子,虽是举止庄重的世家夫人,而下还是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其实先时我和夫君有过一个孩子,但是我身子弱,福薄,那孩子没能留下。为此我消沉伤心了许久,身子更是不好了,只怕自己再怀不上孩子,幸而是小姜大夫悉心照顾调养身子,这才有了这个福气。”
白蔹笑着问道:“几个月了?”
“才一个多月,还小。年前的时候发现身子有些不对劲,先时有过身孕的经验,这便去请了脉,果然是有了。”
顾微颜道:“我这身子在小姜大夫的调理下感觉比先前已经强健多了,我觉得这次应当没问题,以后还得请小姜大夫费心。”
“这是应当的。”
顾微颜觉得白蔹很好说话,也觉得同他还挺谈得来,便多说了几句:
“其实我出身武官家,虽父亲的官阶同公爹是相差无几的,可夫君家中世代读书人,是不多瞧得起粗鄙莽夫的武官。我同夫君虽从小青梅竹马,但能真的走到一块儿,也经历了不少事情。”
“昔时我以为和夫君成亲便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成亲以后许多的不如意并不比在一起前的磨难少。不过夫妻同心,便是有再多不顺,携手也就一起过了,好在现在是有了这个孩子,夫君前去赶考也可放下些心了。”
白蔹见顾微颜如此一番推心置腹,很高兴她信任自己,可是又不得不感慨,像是这样出身的女子尚且不如意,又更何况……他端起身旁的一杯羊羔酒,一口喝了干净。
顾微颜见此,感觉白蔹有点消沉,转而道:“瞧我,说这些倒是让小姜大夫误会。其实我想说的是,只要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吃一些苦也是无妨的,至少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守,已经比那许多并没有任何情分而在一起的夫妻要幸运许多了。”
白蔹道:“我明白齐太太的意思,能在一起已经胜过许多不幸,只要彼此的心是一块儿的,吃一些苦又算什么呢,人活一世,谁又不吃苦。”
而有的人既没少吃苦,却也不得和自己想要在一起的人在一起。
白蔹越想越发情难自禁,本就不胜酒力,还喝了大半壶的羊羔酒。
顾微颜想拦也不好拦,以为是自己的几句话触动了白蔹的情肠,到后头发觉他是本就心中郁结,看着人如此她不免心疼,索性道:“小姜大夫心中有事,不妨一醉方休,你尽管放心,晚些时候我亲自送你回去。”
“多谢齐太太。”
白蔹本已经脑袋昏沉了,听到这番话,更是肆无忌惮的把酒往嘴里灌。
“三棱?今日你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宁慕衍在园子里看见在扫地的人,不由上前问了一句:“生意不好么?”
三棱见着宁慕衍,连忙恭敬行了个礼:“今日奴婢和公子并未有去南门寺。”
“今日白蔹不是休沐吗,且是月底了。”
“公子说姜大夫今儿要来城里,所以不去出摊。公子是和姜大夫父子团聚,奴婢便没有跟着前去。”
宁慕衍闻言眉心微动,以前姜自春上城里来看他,他也不会耽搁去南门寺摆摊,他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是自从先前正裕说和他吵了架便如此奇怪了,他不由得拧起眉头,只怕是姜家出了事。
“你可知道公子是在哪里见姜大夫?”
“好似说的是城西。”
宁慕衍神色一变,城西那么远,城门在城西和城东的中央,要见面也不必跑那么远去。
他当即便出了门。
人是在朱雀街找到的,齐家的马车拦住了他,顾微颜把已经昏昏沉沉的人扶了下来。
“小姜大夫许是心情不好,我在城西碰见他,本是想邀小姜大夫吃点东西,没成想他竟喝多了。”
宁慕衍连忙扶过人,把白蔹塞到马车上。
“多谢送他回来。”
“客气什么。”顾微颜道:“还是先带小姜大夫回去醒醒酒吧。”
宁慕衍道:“那我便先行告辞了,改日登门致谢。”
顾微颜看着宁慕衍难得的担忧神色,不由得多看了人一眼,她心里多少有了一点评断。
看着宁家的马车走了,她才回车上去。
宁慕衍把白蔹带回了府,他冷着一张脸,把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软软绵绵的白蔹扶进抵暮园,看着喝的双颊坨红的人,心中不免生气。
“出去喝这么多像什么话,便是要喝关上门在家里喝还不成?”
眼见着人浑身瘫软无力,跟挂在身上的丝绸一样要往地上滑,他又心疼的叹了口气。
宁正裕突突跑到园子,老远看见两人,正想说白蔹回来了,话到嘴边还未说出口,就见着宁慕衍一个矮身拦腰把白蔹抱了起来。
他登时脑子里轰然炸开,原地怔住,半晌后才赶忙蒙上眼睛背过身去,心里噗噗乱跳,看见几个过来的丫头,连忙挥手把人打发去了别处。
宁正裕吸了口冷气,自己究竟看着了些什么!
“哎呀!”
他咽了口唾沫,直摇着头,魂不附体的又原路折了回去。
宁慕衍把白蔹抱进了天门冬,怀里的人突然埋到他胸膛前蹭了蹭,他压着眉头:“知道我是谁嘛?逮着个人便乱蹭。”
白蔹打了一个酒咯儿:“我知道。”
“你是大少爷,是宁慕衍。”
说完在他身上深吸了口气,又蹭了蹭:“我记得这个味道。”
宁慕衍见他已经这样了还分辨的出自己来,眸色不免又柔和了下来,他温声哄道:“以后我不在身旁不要喝那么多酒,知道了吗?”
“你不总不在身旁吗……小宁大人公务繁忙,嗝~是没有时间陪我的。”
宁慕衍闻言后脊一僵,脚下忽然像被什么缠住了一般:“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说什么了我?”白蔹醉眼朦胧,眯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有些不确定的伸出了手,摸了摸宁慕衍的喉结,又跟着往上捧住了宁慕衍的脸:“夫君,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不高兴啊?”
话毕,白蔹又把手垂了下来:“真笨,小宁大人总板着个脸,哪里看得出来高不高兴啊。”
宁慕衍看着怀里神志不清的人,他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他紧紧凝视着白蔹,眉头几番压紧,可却像是什么堵住了咽喉,竟叫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此番震惊,不亚于他在饮春楼醒来时,看见在床上的白蔹。
怪不得,怪不得他觉得他和以前好像不一样了,且有些行为让他捉摸不透,而此时,一切又都明朗了起来。
原来……他们竟然一样。
宁慕衍心里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乱过,宁家落败没有,流放边疆也不曾,唯独是眼下。
他喜极,庆幸他什么都记得,却忽然又担忧,担忧他什么都记得。
“白蔹……”
他颤抖着话还未说完,白蔹胃里翻腾,呕的埋到了他怀里。
……
翌日,白蔹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脑袋钝痛的厉害,是醉酒的后遗症。
这味道很不舒坦,胃里也感觉火辣辣的,他撑着身子爬起来,准备去弄点药吃,坐起身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亵衣,且他明显记得不是昨日穿的那套。
白蔹顿时心中一慌:“三棱!”
“公子醒了?”
白蔹急忙薅开床帘,他试探着问道:“我的衣服……”
“噢~这是奴婢给公子换的。”
白蔹闻言长松了口气,一下子又倒回了床上:“昨儿是齐太太送我回来的吧。”
“是少爷接公子回来的啊?公子不记得了吗?”三棱道:“昨儿公子醉的好生厉害,少爷扶公子进来后,您还吐了少爷一身呢。”
白蔹立马又从床上弹坐了起来:“你说是大少爷带我回来的,我还吐了他一身!”
三棱也挺难为情的点了点头:“索性少爷并没有生气,还让奴婢给公子换了衣服擦洗了身子。”
白蔹伸手捂住了脸,太丢人了。
这辈子可都不要再喝酒了,殊不知此次已经连带着把上辈子的脸也一并给丢了。
他问了三棱昨日的一些细况,三棱也只看见宁慕衍带他回来扶回了天门冬,进来后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后来他又吐了。
白蔹却总觉得其间好似宁慕衍还抱过他,轻飘飘的,他也记不清究竟是自己喝多了脑子轻飘飘的,还是宁慕衍真的抱过他,但是他好像还跟宁慕衍说了些什么。
他什么也想不清楚,苦恼的挠乱了头发。
一头栽进了松软的被子里,这下他要如何去跟宁慕衍开口自己要离开宁府的事情,当真是怒其不争。
白蔹自觉丢人,装病在天门冬里躲了几日,宁慕衍也十分配合的没有硬要进来看他。
他觉得有些奇怪,这好似不是宁慕衍的作风,如此他觉得定然是醉酒那晚同宁慕衍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如此他也不想看见自己,这是最合适的说辞。
而下不单是他和宁慕衍避着不见,就是总爱往天门冬跑的宁正裕这几日也跟背拴住了一样,再没巴巴儿的跑来抵暮园了。
第38章
白蔹左挨着,右挨着,临到了宁慕衍要到京城的前夕。
他瞧着园子里的下人都忙慌慌的,都赶着在给宁慕衍装整收拾此行去京城要用的东西。他知道是再不能等了,否则就只有去老太太那儿请辞了。
不过每次临到宁慕衍的屋门前,他又抬不起手敲门。
白蔹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寝食难安,开春时节变换,他自个儿都把身子都给折腾坏了,近来都有些风寒的症状。
昨晚上熬了一剂浓浓的汤药,他给炉子生了火,把药放在了炉子上温着。
又去提了几桶热水进屋,倒进了浴桶里,放了两个草药包进去,他准备泡个药浴驱寒气,也能早些好起来。
今儿三棱不在,他就只有什么都自己干了。
白蔹有点心不在焉的去把门给栓上,脱了衣服泡进了浴桶里。
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去找宁慕衍给说明白了,待着那头收拾东西忙完,他整好过去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