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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莲花精后 番外篇——by暮寒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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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隋川只看了一眼,就被那黑云骇的背后发毛,又无端想起在诏狱门口,天子从容穆背后出来的那一刻,也是如此气势阴暗。
  他连忙跪下请罪,商辞昼没有开口让他起来,而是垂眸慢悠悠的吹着茶水。
  李隋川突然就有些明白了,这位“容侍君”虽出身不明弱小伶仃,但他身后站的是整个大商最有权势的男人。
  这个人起初并不把容穆放在眼里,却突然间好像顿悟了什么一样,将这个温雅俊逸的少年藏进了阴云最深处,轻易不叫外人窥探觊觎。
  陛下万人之上一国之君,大商国土遍布四洲五境,东连海屿,西接沙丘,南邻奇山峻岭,若倾尽国力专宠一人,又怎么轻易让人发现他的软肋。
  他若不是同陛下一同长大极度敏锐,恐怕这会已经不是跪在这里了。
  李隋川看着那掉落在地上的银勺,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天子一怒浮尸百万,但没有任何史书教导过他,若是天子动情,又会是如何风云搅动的场景?
  陛下他当真,对这位“侍君”上了心吗?
  容穆见身后气氛不对,回过头来就见到刚还好好站着的李隋川正跪在地上,而商辞昼高坐上首,脸色漠然的拂着茶沫。
  容穆轻轻皱起眉头道:“陛下为何又生气了?你知不知道你生起气来真的很吓人?”
  商辞昼动作一顿,抬头间已经藏下了所有阴暗神色,他勾了勾嘴角道:“你误会了,孤只是在交代李隋川一件事情。”
  容穆擦了擦手心的水珠,走上前,商辞昼将手上温热的茶水递给他润喉。
  “晨露一会就好,先喝点这个,也是用露水烹的。”
  少年接过灌了一口,脸上有些感兴趣的问道:“什么事情,我能听听吗?”
  商辞昼停了两息,才开口缓缓道:“是孤想起来这城中近日要准备花朝节,花朝节当日不设宵禁,往年都是黑甲卫和长翎卫满城巡守,孤嘱咐他今年多加点人手。”
  容穆一脸懵懂:“啊?因为人很多吗?”
  商辞昼看向李隋川,李隋川连忙将功折罪的将演技上线,他低头朝着容穆的方向道:“回容公子的话,我朝乃是天都,花朝节节日盛大,又素来有姻缘节的雅称,是以往来人员繁杂,不仅有我朝子民,甚至还有外来人口专程来赏玩。”
  容穆来了兴致:“外来人?哪里的外来人?”
  李隋川看了商辞昼一眼,见对方垂眸默认,这才敢开口道:“西越人有,南代人也有,还有一些海外异人,所以当日全城都要最高警戒。”
  容穆眼睛一亮,倏的看向商辞昼,他拉住皇帝的袖口:“这个好玩!陛下整日忙于朝政,要不跟我一起也去见识见识你英明治下的京都?”
  商辞昼似在思考。
  容穆实在憋得够呛,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李隋川,凑近商辞昼轻声道:“好不好嘛陛下!陛下!”
  商辞昼看向他:“那出去玩也要叫我陛下?”
  容穆见有戏连忙道:“不叫不叫,你让我叫你什么我就叫你什么,如何?”
  商辞昼微微一笑:“好,孤可以带你出去玩,但孤要为你取一个表字。”
  容穆哪管得了这些古人的风俗讲究,他态度大方道:“行!叫什么都行——”
  皇帝撑着下颚想了想,随后缓缓开口道:“孤就叫你……亭枝,如何?和这亭枝阙一样好听。”
  容穆喃喃:“亭枝……行啊,容亭枝,还挺好听的,那我叫你什么呢?”
  商辞昼动了动手指,李隋川忙不迭转身站到门外去了。
  他抬手,冰凉的翠玉扳指划过少年细白的侧脸,商辞昼低低笑了一声道:“叫孤阿昼。”


第30章 想开第30天
  李隋川带来的几个黑甲卫被留下来了。
  阿风战战兢兢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没想到天子竟然轻松答应了下来,还赏了他一块金锭子。
  那玉湖是谁喜爱去游玩大家心知肚明,陛下此番用意实在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刘东本就叮嘱这帮东宫旧人要善待容穆, 这下一群人更恨不得将这位容小公子给捧到天上去。
  ……不过捧上天还是轮不上他们的,在东宫这半个月以来,只要是陛下有空闲,那定在十米之内跟着容小公子。
  不论这位小主子在赏花,还是在吃饭, 陛下都寸步不离。
  起初众人还看的有些害怕, 近来全都已经麻木了,只安心做着自己的事情, 不叫天子在这潜邸中受了委屈。
  这半月以来, 不止府卫仆从, 就连容穆都感觉到了商辞昼的不对劲, 有时他深夜想出去观察观察玉湖莲株的长势, 都能被这暴君抓个正着,然后再拘住不准往出跑。
  容穆郁闷的揪了揪头发,叹了一口气。
  这暴君得亏养的是成精的他, 这要是养别的小野花, 不得三天枯死五盆!
  ……他如今已然习惯了这一头长发, 甚至用不到还在皇宫的明春, 自己就能给自己扎端正了。
  “你今夜总不会再管着我了吧?”容穆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 确认小发铃好好的垂在背后, “说好了要让我好好出去玩玩的, 陛下一言九鼎, 不可以再骗我。”
  商辞昼站在他身后,手指在梳台盒子里摸了一个绿莲发簪。
  “孤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用那绿玉簪在容穆脑后比了比道, “放心吧。”
  容穆环起手臂,哼了一声:“你越这么说我就越不放心,陛下心眼坏的很,又总是说我笨,我什么时候被你算计进去了都不知道。”
  商辞昼手上一顿,笑道:“孤会对亭枝很好的。”
  容穆还是不太习惯这两个字,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你真是按着这亭枝阙给我起的?”不会有什么猫腻吧……商辞昼叫这两个字的时候总是给他一种微妙的第六感。
  就有种……被什么东西无形套住一样的感觉。
  容穆往日里心大,不怎么在意,实在是这段时间商辞昼对他太好,好到他反而有些警觉性上来了。
  ……这些日子他已经很小心的收敛了碧绛雪的香味,不叫商辞昼再反常过头。碧绛雪这小东西想住玉湖豪宅没住成,之后就有些自闭了,蔫蔫的要开不开的一直这么卡着,连商辞昼都路过问了好几次。
  容穆倒希望它不要开的这么快,他对当男妖精没什么经验,鬼知道本体完全绽放会带给他什么“惊喜”。
  容穆从镜子中看了一眼商辞昼,傍晚天色有些暗淡,照着皇帝那张脸不太清楚。
  但俊还是俊的。
  商辞昼罕见的换了一身墨蓝色的锦袍,紫金腰绶勾勒出他完美的身材比例,上面挂了两块翠色玉佩压着袍角。
  今夜是京都花朝节,东宫因为近日迎回了主人,从一大早上就开始热闹着收拾,东叔更是指挥着将府里的灯笼帘子全都换了一遍,那干劲儿像是要过年一样。
  “我问陛下话呢,你该不会是给我瞎起的吧——”
  容穆正想站起来,就被商辞昼按住肩膀压了压,他不解,刚要回头,商辞昼的手就从背后伸过来轻轻捏住了他的下颚,“孤当然是按着亭枝阙给你起的……别动,孤帮你簪发。”
  容穆滞了滞,心思平顺下来。
  只见商辞昼动作极其轻柔的拉起了他两边一缕长发,又从那已经绑好的发带中穿过去,形成了一个极为规整的小结,容穆见他用那莲玉簪子从发结中插过去,再微微调整了两下,脑后的长发就完全被固定住了。
  容穆侧过身,看见自己的小发铃坠在那长簪下若隐若现,若他动作不大,竟然完全看不出来发带的形状了,只瞧得见与长发编织在一起露出来的那部分紫白。
  这一手技艺可谓心灵手巧至极,让容穆惊讶的眨了眨眼睛:“陛下……你这,这是练过的吧?”
  商辞昼点头。
  他看着镜中人,这面镜子就放在亭枝阙二楼东侧,位置尤其巧妙,几乎是收进了这楼里所有的金银玉石装饰,而眼前的人就坐在金玉堆中,昳丽俊美容貌比之闪耀了数倍。
  “孤有些年,都是自己束发。”商辞昼接着低声道。
  容穆回眸:“为何?你不是太子,不是皇帝吗?走到哪里都有人伺候的吧。”
  商辞昼看着他眼中的天真,沉声开口道:“曾经给孤束发的人,五个里面三个都想要孤的命,尤其夺嫡的那三年,孤有些兄弟为了弄死孤,无所不用其极。”
  容穆听的默了默,随即叹了口气,拍了拍商辞昼的手背:“陛下这个皇帝当的着实辛苦。”
  商辞昼笑了笑:“以前确实辛苦,近来与你和碧绛雪在一起放松身心,孤才觉出了将这江山攥在手中的快乐。”
  容穆疑惑歪头,皇帝从他身后凑上来,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他的发铃:“孤坐拥江山,想要什么没有?只不过孤以前欲望寡淡,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如今却是想要亭枝一直陪在孤身边呢。”
  容穆心中一跳,但商辞昼的脸出现在灯火下,是那么的正常,又是那么的俊美,没有半分不对劲的地方。
  “……行吧,总之,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容穆退了一步有些别扭道。
  商辞昼只点了点头,难得眼眸温和的看着他。
  容穆整理了一下衣襟,站起身来转了两圈,欢喜模样看得出来他很是期待能出去玩。
  “亭枝,亭枝,过来孤身边。”商辞昼突然笑着道。
  容穆也难得好心情的朝他笑了笑,“干什么?”
  商辞昼偏了偏头:“亭枝容色倾国,孤心爱的紧。”
  容穆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他自己有时候看脸说话,没想到这暴君也是一个潜藏的颜狗,他走过去,双手叉着腰得意道:“不是我说,上次替陛下料理那些小桃花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这点小资本了,就是没想到她们不迷着陛下了,反而开始转头迷我了,唉,这我有什么办法,都是陛下你的主意啊。”
  商辞昼眼底闪过一道暗影,低声道:“是孤的主意,孤若是早知道亭枝如此动人心魄,必定将你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容穆皱眉:“欸你可不能这样想事情,我每日都要晒太阳,如今正是要补充营养长身体的时候,你把我藏起来,是想藏到哪儿?小黑屋?那我还活不活的成了,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商辞昼见他表情惊恐,转而轻轻一笑道:“那怎么会,就算是屋子,孤也定为你铸一座金屋,在里面种上你最喜欢的莲花,你想要什么,孤是皇帝都可以给你办到。”
  容穆嘶了一声,拍了一把皇帝的肩膀,半严肃半玩笑道:“我不是叮嘱过你,碧绛雪会迷惑人,没事少往它身边凑,你看你,才赏了几次花就神志不清了,原来的你多么三贞九烈啊!”
  商辞昼笑意微收,看着容穆与他说完解开外袍走到屏风后,他似是舍不得弄散好看的编发,于是反手将长发从衣领处掏出来。
  容穆的长发黑如鸦羽,光泽柔顺,他摸过几次,冰冰凉的舒服极了。
  少年走过嵌在墙壁里的夜明珠,留给了他一个向光的背影。
  这个人面上嬉闹,实则根本不喜欢他,商辞昼此时此刻无比清晰的感受到。
  他甚至开始有些羡慕曾经梦中的自己。
  窗外被东叔挑起了灯笼,隐约已经能听见街上的欢笑声,商辞昼看着容穆的重新披上了一件绿白的外袍,又伸出手指顺了顺稍微凌乱的发尾。
  商辞昼的眼睛不自觉的跟着那白皙的指节游走,看着容穆以手为梳,将缠绕起来的一个小尾巴结儿给划拉开,在某一个黑白相撞的瞬间,商辞昼的眼眸突然微微眯了一下。
  他不自觉凝住视线,眼睛停留在那腰际往下的发尾处。
  半晌,才对上了容穆回过头的视线。
  少年奇怪的看着他:“看什么?”
  商辞昼缓缓一笑:“亭枝真乃妙人。”
  容穆哼了一声:“一天就知道夸我,赶紧出去玩,一会迟了!”
  商辞昼像是已经习惯了他的放肆,也不再强调臣下规矩,他朝他伸手道,“过来,孤牵着。”
  容穆有些不好意思了:“都多大的人了……”
  商辞昼:“你不是着急?孤带着你,能走快点。”
  容穆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自觉的送上门,朝商辞昼张开手臂:“别拎我,要抱着,飞快点,别让东叔郎喜他们瞧见。”
  商辞昼心底动了动,眼睛又不着痕迹近距离扫了那发尾一眼,这才伸手,不太熟练但极其稳当的将少年抱了起来。
  容穆感受了一下,满意道:“这次技术不错。”
  商辞昼使坏的将他往上颠了颠,引得容穆惊呼一声,他问道:“可还疼?”
  容穆眨了眨眼睛:“不、不了?”
  这暴君,偶尔也挺温柔的嘛……
  只见商辞昼垂眸凝视了他一眼,似有千言万绪藏在那眸中,容穆后知后觉有些后悔这么积极,但商辞昼显然没有给他多少反悔的时间,他紧紧抱着怀中的人,脚尖在亭枝阙的窗橼上一点,就如同一只黑鹰一样滑入了朦胧的夜色中。
  -
  花朝节,就是为百花而生的节日,怜玉静静站在桃树下,抬头看着那桃花瓣颤颤巍巍的落在了池水上。
  如此轻贱脆弱,一点也比不上他的主人高贵优雅。
  怜玉听见背后的脚步声,转头朝身后看去,就见悯空挑着一盏花灯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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