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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渣攻为我醋炸天——by木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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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看着太子,以不带评判的语气说:“你不愿意。”
  他的语气里没有批判的意思,只是平静客观地陈述一个他观察得出的结论。
  可就是这样一句平静的话,就够让太子感到万分不忿。
  太子想冷笑,却又不敢,这股冷意憋在他的胸腔。他的勇气不足以支持他与皇帝那双金瞳对视太久,很快,他就把视线移开,恰好落在覆盖着珍珠海纱的皇后棺椁上。或许他是脑子抽了,他竟然说:“换做父皇,会把爱人赠送臣下吗?”
  这话一说出口,太子就后悔——而后是后怕。
  恐惧如同冰一样把他每一根血管都要冻住。
  他惊惧无比,如受惊的兽一样全身的汗毛都要炸起,双耳却警惕地好好竖起,捕捉任何可能预示着危险的信号——却没有任何这样的信号。
  在他发出那句胆大包天的质问之后,四周的空气变得异常安静,连空气好像都不流动了。珍珠海纱纹丝不动地垂在棺椁上,在全然的寂静中平添几分骇人的死气。
  沉闷的气场像是一座山一样从太子的头顶压下,使得太子感到自己像一根脆弱的竹筷子。而皇帝的目光就如同从天而降的手掌,厚实的掌根压在筷子顶上,而后缓缓向下施加压力,这是筷子所不能承受的。毁灭的力度从头顶传来,但最先不堪重负的是中下段的地方。筷子会先在中间断成两截,参差出丑陋的竹刺。对应到太子身上,或许是几乎乱跳出胸口的心脏,又或许是发软的膝盖。
  他跪在地上,弯腰得迅速而脆弱,仿佛狂风暴雨里倒伏的麦秆。
  光靠想象就能把太子击倒的雷霆之怒——并没有降临。
  帝皇的沉默,并非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不过是一种最简单直接的风平浪静的表现。
  太子战战兢兢中抬起头,看到父亲的脸——并无怒容,甚至还衔笑。那一抹笑很难描述,有点儿类似于……当孩子问“我一看书就会头疼,能不能以后都不学习了”时,家长露出的那种好笑又好气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却比盛怒还让太子难堪。
  太子又变成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做不到的孩子。
  然而,帝皇对他的耐心却被从前更多。
  记忆中,皇帝总是对太子表示失望、不耐,屡屡说“你不像他”、“你让朕很失望”这样的诛心之语,使太子肝肠寸断。
  近几年,皇帝却很少提这样的话了,对太子也更多耐心的点拨、指导。尽管太子偶尔犯错,皇帝也不会指责、批评或惩罚他。
  不知道的会说,皇帝年纪大了,心也软了。
  但事实恐怕不是。
  太子能感觉到,皇帝的人情味越来越少,也就越来越少出现情绪波动。所以,他不会对太子生气,也不会失望。
  甚至……现在太子公然忤逆,在后棺面前拿先皇后说事,皇帝都不生气。
  皇帝只淡淡一笑,说:“你有这样喜欢他?”
  这一句话如一击重锤击在太子心上。
  太子心内大震,好像现在才明白这个比喻最不合适的地方是什么!太子刚刚的话说的是“换做父皇,会把爱人赠送臣下吗?”
  他这样说,不就是把单维意放在“爱人”的位置上了吗?
  这样怎么合适?
  太子下意识地否认,他摇头:“不……”
  皇帝仍是用那种好笑好气的眼神看他:“去吧。”
  太子离开中枢殿。
  中枢殿到东宫之间的隧道是无重力的,太子通过时,身体浮在真空中,像漂在水面的青萍,无根无蒂。他的心仿佛也是这样,脸上浮现出无措。
  当他的身体穿过舰桥,来到东宫的时候,模拟重力再次抓住了他的脚,将他的身体往下拉。他再度脚踏实地,而脸上也重新摆出唯我独尊的孤傲。
  没有人能知道太子在中枢殿的狼狈和脆弱。
  只要离开中枢殿,太子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储君,从不许任何人窥见这尊金身露出任何裂缝。
  面前两排内侍迎接他,个个恭敬。
  太子以傲慢的口吻说:“他们两个有谁死了没?”
  他们两个,说得含糊。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当然是单维意和太傅大人。
  太子故意说得这样轻挑,这样漫不经心,就好像他真的不在乎一样。
  仿生人内侍说:“门没有打开,大约都还活着。”
  太子口谕,单维意和沈逾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去。仿生内侍自然忠实执行。他已输入指令,宫室的智能门锁死,只有检测到其中一人的生命体征消失才会自动打开。
  太子下这道命令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这一点没有人知道。甚至连太子自己都不太清楚。
  几乎是在命令送达的那一刻,太子的心里就开始感到煎熬——这种情绪或许叫做后悔,但太子绝不承认。
  “去看看。”太子尽力用随意的口吻说。
  仿生内侍自然不会违背太子的话,他领着太子前行。
  太子想了想,又让四个机械侍卫以及小黄门跟上。
  小黄门趋步上前的时候,心脏也跟他的小碎步一样凌乱急促。
  他其实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看得出,发生了大事,而且太子的心情极其不妙。他侍奉在旁,很容易变成炮灰。
  但是,他也没得选,只好低着头跟上。
  小黄门跟在仿生内侍后面。小黄门一直称呼这个仿生内侍为“大哥”,因为“大哥”入东宫最早,经验最足,资格最老,而身材确实比他大。仿生内侍的身体是参照着兵马俑做的,自然高大威武。
  更让小黄门敬佩的是,“大哥”的气质也很兵马俑,极有一种风霜不破的坚毅。
  仿生内侍走在前头,领着众人来到宫室门外。但见宫门依旧紧闭,也就是说,二人仍活着。
  太子不知道自己是否愿意看到这个的结果。
  单维意是A级武者,沈逾是S级改造人,他们一旦打起来,生死很快就能揭晓,不可能拖这么久。
  过去了这么久,二人都活着,说明了什么?
  说明二人根本没有自相残杀!
  ——为什么不自相残杀?那肯定是因为爱情啊!
  ——反正太子是这么猜测的,他甚至脑补出这样的场景:在宫室之内,单维意和沈逾相依相偎,谁都没有动拿把刀子。他们说不定还在情话绵绵,约定一起赴死。
  想到这些画面,太子的手就握紧,关节发白。
  就在他怒火丛生的时候,脑子里却响起父皇不轻不重的那一句“太小气”。
  这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怒火。
  他心头发凉,表情更加冰冷,只说:“开门。”
  “遵命。”仿生内侍回答着,便上前更改自动门的指令。
  更改成功后,自动门缓缓打开。嗅觉灵敏的太子立即闻到里头传出的血腥气。
  眼前的所见,完全出乎太子的意料。
  仿生内侍依然处变不惊,小黄门却吓得张大嘴,正要失礼地惊叫一声,却被仿生内侍掩住嘴。小黄门忙对“大哥”投向感激的眼神,要是他这时候敢叫出声来,绝对逃不掉太子的一记窝心脚。
  太子顶着冰寒凝冻的脸色迈步踏入宫室。


第35章 嘤
  太子的身影在白色的瓷地上拉得极长,仿佛一笔纤长的墨印。在他的另一端,是雪白的墙壁,单维意背脊靠在墙上,双目微微下垂,月色洒在他阴柔的轮廓上,使他仿佛油画里的圣母。在圣母的怀里,自然有受难的圣人。
  沈逾就如受难者一样倒在单维意的膝上。今日进宫,他特意装扮得体,选了熨平的绸缎青衫,是绿竹的青,充耳琇莹,会弁如星。但现在却狼狈不堪,竹青色的绸缎洒满桃花一样斑驳的血痕。
  他身上的刀痕一道又一道,脚踝、小腿、侧腹、肩胛、到脸上,都留有深浅不一的刀痕,汩汩流出红血。
  他本是S级改造人,应该很快止血,却因为这把特制匕首,他血流不止。不过,这些刀伤都没有命中要害,所以身为S级改造人的他,只是这样淌着血,却也死不掉,生命体征还能维持在一个尚可的水平。
  但他看起来还是非常虚弱,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如木偶一样躺在单维意的膝上。单维意一手扶着他无力下垂的头,偶尔还会轻轻拨动他蓝色的长发,仿佛情人般亲昵——如果忽视单维意另一只手握着刀的话。
  单维意持着刀正刺在沈逾的肩胛上,看见太子进来了,单维意还恶劣地转了转刀柄。刀刃便如同搅拌机里的刀片一样在沈逾的血肉里转一圈,榨出更多淋漓的鲜血。
  沈逾闷哼一声,却没有反抗,看起来像是无力挣扎一样。
  单维意没有看沈逾,只是朝太子抬起头,露出一丝顽劣的笑容。
  他的笑容让太子顿住脚步。
  太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单维意。
  在他的印象中,单维意虽然恶毒,但却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狠毒。
  太子定在那儿,直到这一刻,才发觉自己从未了解过单维意。
  单维意断然把刀从沈逾的肩上拔出,沈逾的肩上便立即多了一个血流如注的窟窿。这回,单维意不再对沈逾继续投入关注,只把他从自己的膝上推开,如同推走一个玩腻了的玩具那样。而沈逾也很像一个被熊孩子玩坏的玩具那样轱辘翻转、倒地。
  沈逾身下洁白的瓷砖地上血痕交错。
  看着这样惨烈的场景,太子突然对太傅产生了怜悯与同情。同时,他心里也腾起几分得意和庆幸。他想象中的沈逾单维意患难真情的画面没有出现。他们确实选择了自伤残杀……啊,不对,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残杀”,却并无“自相”可言。
  如果沈逾决定要和单维意厮杀的话,单维意不会毫发无损,沈逾也不至于这样凄惨。
  看到这个场面,太子非常意外:他实在没想到沈逾会这么……愚蠢。
  他居然会为了单维意连命都不在乎!
  他疯了吗?
  太子再次看向单维意的时候,目光里的含义都变了。他好像没法像之前那样看轻单维意了。
  单维意朝太子一拜:“我记得太子的口谕,是让我和太傅之间只有一人能活着出去。”
  太子冷笑不已:“你倒是下得了手。”
  “为什么下不了手?”单维意一脸疑惑,这份疑惑里充满天真,却又异常残忍,“既然规定了我和他之间必须死一个,我当然下得了手。难道我还会舍己为人?”
  太子冷笑道:“他倒愿意舍己为你。”
  “谈不上吧。”单维意把无情无义写在脸上,“不过是技不如人。”
  “技不如人……”太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嗤。
  不得不说,单维意对太傅的无情取悦了太子。太子突然发现,单维意虽然不喜欢自己,却也并不喜欢沈逾。沈逾算什么?沈逾比自己还不如。
  起码自己还能掌握单维意的生杀大权,所以单维意还对自己保持恭敬。沈逾呢?沈逾像一条狗一样,把骨头和肉都给了单维意,单维意却只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而太子所不知的是,沈逾就是喜欢单维意踹他。
  太子走到沈逾身边,低头俯视,只见满身血污、形容狼狈的沈逾全然没有平日帝国太傅的风范。太子对这个老师的尊敬和喜爱降到低无可低点。鄙薄的神色现在他的脸上。他俯视沈逾,说:“还活着吗?”
  沈逾撑着满身血痕,颤悠悠地伏在地上,勉强行礼:“托殿下的福,还活着。”
  太子眼里鄙薄之色更甚:“我可真瞧不上你这个样子。”
  “让殿下见笑了。”沈逾答道。
  在这个时候,沈逾依旧恪守臣礼。太子不得不认可皇帝的教诲,可是太子的心却更憋闷。他只能用最不在乎的态度来掩饰他的在意与憋屈。他便用轻飘飘的语气说:“单维意算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上心?”
  沈逾用谦卑的语气答:“是我糊涂了。”沈逾的态度越来越恭谨,因为他内心知道自己越来越接近胜利了。
  在太子对太傅生疑之后,沈逾就知道自己会迎来这样的问题。他用锦袋暂时掩饰了项圈的事情后,不但开始努力消灭证据,还私下跑到中枢殿请罪。
  还没等他陈述自己犯下什么罪过,皇帝就说:“小事,何罪之有。”
  沈逾原本就猜到,皇帝对此不会一无所知,也猜到,皇帝会同意把单维意给自己。
  听到皇帝说一句“小事”,沈逾就知道自己不会死。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为了让太子出一口气,沈逾知道受些苦楚是难免的。
  所以,即便被推进宫室里,被要求“你和单维意只能活一个”,沈逾也没有表现出慌张。他知道皇帝不会让自己死。
  并非笃定皇帝对自己宽容,而是身为太傅,沈逾比谁都了解皇帝的教育方针。他知道,皇帝一定会借此给太子一次教育。就像是两个孩子抢玩具,皇帝这个当家长的,会选择逼迫自家小孩把玩具让给别人。
  是以,沈逾也能无后顾之忧地全程投入被单维意伤害的游戏之中。
  单维意一刀又一刀地刺痛自己,却只割伤皮肉,从不往深处、或是要害处下手——这样的行为,在沈逾眼中彰显着默契的浪漫。
  这使得单维意的每一刀都带着蜜糖,甜得让沈逾似醉了的蚂蚁,愿为他原地乱转。
  现在,太子的出现则宣布游戏结束,胜负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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