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大师兄他重生了——by汤圆甜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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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笑得越是温柔、他就越不自在。
此时也是如此,分明是想兴师问罪,最后却只剩下句不轻不重的抱怨,“你故意让霜风在众人面前丢尽宁家脸面,还不许我发两句牢骚么?!”
清扬真人仍旧笑着,“宁霜风被心魔劫控制,做出那般丑事难不成是我的手笔?莫非宁家主是找不到罪魁祸首,就想把气都撒到我身上来。”
这话直接戳中了宁家主的痛点。
脸色极为难看的变了几变,隐忍着怒火,最终却只极为恼火的蹦出来句,“霜风好歹也算是你的子侄,你就不能给他留点面子么?!”
“子侄?”清扬真人轻笑着,搁下茶碗。
向来温润的眼神里涌起些沉郁和恨意,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如霜,“什么子侄,跑到砚儿跟前去胡说八道,说我是你的禁脔,说是我不知廉耻、爬了你的床,我们师徒才能有今日的子侄?!我可当不起宁少爷的长辈,不然怕平白折寿少活几十年!”
“他敢当着砚儿的面,如此诋毁侮辱于我,你居然还妄想我给他留点面子?!何况观礼台上那么多人,宁家主的修为远高于我,你自己没提前发现宁霜风的状态不对,竟也好意思来质问我?”
清扬真人脸色冰冷。
若是宁霜风在旁人跟前胡言乱语也就算了,终归自己也不是特别在乎名声。
偏偏他要跑去当着砚儿的面胡说!
他们师徒本就因为他之过关系冷淡,宁霜风将他说的如此不堪、他却不知如何跟砚儿解释。
也不知道砚儿会不会信他并非如此。
这口气在他心里堵了许久,还不许他出了?!
见他如此,宁家主隐隐变了脸色,“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清扬真人面无表情,冷声哼道,“这世间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宁少爷既然敢大言不惭说出这些话来,自然是不怕别人知晓的。”
宁家主当即信了他所说,气得使劲儿拍向矮几,怒声骂道,“这个逆子!简直是疯魔了他!”
清扬真人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宁家主颇有些不太自在,对他也没了怒气。
他跟清扬真人的关系,是好友没错,却又掺着些复杂的利益纠葛。
总得来说是他亏欠了清扬真人许多。
事情还得从清扬真人的师门说起。
清扬真人本名姓孟,师门是仙盟未成立前,修真界中最强盛的道一仙宗。
也是唯一真正有着仙道传承的宗门。
清扬这个道号,就是当年他拜师进道一宗时,他师父替他拟的。
后来道一仙宗被万鬼宗与血魔宫联手覆灭。
宗门弟子死伤无数,宗门典籍、功法也都被万鬼宗和血魔宫付之一炬,只剩下清扬真人和其他几个尚未炼气成功的小弟子趁乱逃出生天,差不多彻底的断了传承。
再后来仙盟成立,剿灭了万鬼宗和血魔宫。
他在机缘巧合下与清扬真人结识,成为好友,两人关系密切、无话不谈,恰逢上一届试剑大会在麓山举行,清扬真人陪他去参加试剑大会。
不想他实力气运实在都不怎么好,接连三轮都抽签到极为强劲的对手,接连输了两场,眼看着再输一场就会被淘汰,连前一百名都排不进去,失落之下拎着酒壶去找清扬真人喝酒。
喝到最后悲从中来、抱着清扬真人就哭。
清扬真人见他实在哭的伤心,陪着他喝完两坛酒后,给了他一枚丹药,乃是能将他的修为从金丹中期、直接提升到元婴期的龙血丹。
宁家主原本也是打得这个主意,他是知道清扬真人出自道一仙宗、也知晓道一仙宗未覆灭前传承众多,其中又以丹药、炼器闻名于世。
在试剑大会上接连碰壁后,就想试试清扬真人是否有什么能让他赢的宝贝。
没想到清扬真人当真有。
没想到清扬真人真愿意给他,拿着那枚丹药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甚至都忘了戒酒装疯,再肆意哭闹。
清扬真人却笑着看他,“不知道其他师兄弟有没有带的有出来,总归我身上就这么一颗了,我也不记得丹方,吃完就没了,如今给了你倒也不算浪费,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之后要靠你自己。”
宁家主对其感激涕零,连声道只要他在试剑大会上取得好名次,保住了宁家八大世家的威名,日后清扬真人修炼所用灵石资源,都由他们宁家全承包了!后来服用了丹药、一举突破至元婴的宁家主果然所向披靡,一路杀到第六名的位置。不仅保住了宁家的世家威名,还因此挣回来了不少的灵石资源。
清扬真人却因这件事惹了不少麻烦。
多得是困于金丹、不得寸进的人找到他,各种威逼利诱想让他再拿出颗丹药来。
为此还受了两次极为严重的伤!
不得不留在宁家,养了两年多的伤。
到后来见有宁家老祖庇佑,他自己更是宁愿受伤垂危,也不愿再拿丹药出来、强行突破至元婴境与那些人对峙,那些人才信了他是真没有第二颗丹药,对清扬真人的追杀也才慢慢停了。
宁家主本就对清扬真人有愧,听见宁霜风竟敢如此诋毁他,心中那股对六转金丹期没彻底消下去的怒火,又“蹭”的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恰巧顾砚跟宁霜风收到传讯赶过来。
他是想也没想、抬起腿将宁霜风踹飞出去,可怜宁少主自小娇生惯养,估计长到这么大,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天里被他爹打两次的时候,“噗通”声摔倒在门外,半响没能从地上爬起来。
宁家主尚不解气,厉声呵斥道,“还不快滚进来?!”
宁霜风颜面扫地,灰溜溜的朝顾砚走过来,心里堵满了说不出的苦涩和难受。
就在昨天,他还是宁家尊贵无比的少主。
他爹甚至都不会对他说半句重话,更不会对他动手。才短短不到十二个时辰,只因为结成了极差的六转金丹,他的境遇就如此天翻地覆、天上地下,他爹不仅仅对他态度恶劣、冷言相待,竟当着两个外人的面对他动手,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他低垂着头,不愿去看顾砚和清扬真人。
却不知他这副模样落在宁家主眼里,又是一阵气恼,简直恨不得再打他一顿!
最终还是清扬真人略皱了眉头。
“宁家主要教训自己的儿子,大可不必当着我们师徒,还是先说正事儿吧。”
正事就是退亲。
宁霜风急了,也顾不得在外人面前感到难堪。
猛地抬起头试图阻止这件事,“不,我不答应退亲,爹,这桩婚事不能退!不能退!”
“你给我闭嘴!”宁家主厉声呵斥。
顾砚想要退婚的事在宁霜风结丹前,清扬真人就找他商量过,跟他说清了其中关系利弊。
他本身心里其实也是赞成退亲的。
再者他刚刚去见过老祖宗,知晓老祖宗的意思也是跟顾砚退亲,早已经有了定论。加上心中对宁霜风的怒气尚未彻底消散,哪里会听宁霜风在那逼逼赖赖,当即摆出身为父亲和家主的威严来。
“把当初定亲交换的信物拿出来。”
顾砚自储物戒里拿出个雪白的同心玉扣。
玉扣是由整块玉雕作了阴阳两块,他与宁霜风手中各执一块,合在一起,就是件地阶低级防御法器,能抵御元婴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他将半个玉扣放到桌上,抬眼去看宁霜风。
宁霜风对退亲一事表现得极为不愿意。
磨磨蹭蹭的不愿将玉扣拿出来。
场面一度沉寂无声。
清扬真人笑着看向宁霜风,眼里没什么温度,“霜风,男子汉大丈夫,应当断则断,这般扭扭捏捏的可不像话。”
宁霜风急红了眼,“可我不想退亲!”
清扬真人略笑了下,问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按理说我身为砚儿的长辈,不该多干涉你们两人的感情和婚事,但当初你答应砚儿不碰其他人、终生不纳妾的承诺我跟你爹都是听到的。这桩婚事分明是你违约在先,砚儿也并未追究此事,跟你多闹什么,只想与你退婚而已,一别两欢、各自安好而已。”
“如今你却坚持不退,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宁霜风被挤兑得满脸通红,尴尬不已。
他当然知道这样难看,但若跟顾砚退了婚,他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两害取其轻,他宁愿现在闹得很难看,也得咬牙坚持这婚事不能退掉。
可惜,天不遂人愿。
闹到这个境地,退不退婚已经不是他说了算。
宁家主见他磨磨蹭蹭,扭扭捏捏,胸口的怒气横生,着他释放出两分属于元婴期的威压。
语气冰冷,“宁霜风,你别逼我动手。”
宁霜风很快被逼得冷汗淋淋,脸色惨白,还想要咬牙坚持说不退婚,被宁家主察觉出他的想法,加重释放的威压,直接将人“啪叽”摁趴在了地上,“胆儿肥了是不是,跟你说话敢不听?!”
宁霜风浑身战战,“不敢。”
“不敢还不将定亲的信物拿出来?!”
宁霜风被逼无奈,只能摸出那半块玉扣。
顾砚赶紧伸手接过来。
待两块玉扣合二为一,从其中飘出团微弱的白芒,朝着他跟宁霜风飞过来。这是当时他们定亲时许下的婚约誓言,如今上达天听、有约束力量的誓言散了,他跟宁霜风的婚约才算是正式退订。
顾砚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宁霜风却重重跌坐在地,看着极为失魂落魄。
但这些都不该他关心的了。
见婚契被破,清扬真人也算是放下桩心事,起身跟宁家主告辞,“我们师徒在宁家叨扰已久,如今宁少爷金丹已成,婚事也退了,不便在此久留,明日我们就启程离开宁府,砚儿,我们走吧。”
顾砚跟着出来,离了宁家主的院子,就想与他师父分开走,清扬真人似是看出来他的想法。
“我送你回芙蕖水榭,正好聊聊。”
顾砚沉默。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清扬真人对他的沉默并不在意,径直朝着芙蕖水榭的方向走,良久才突然道,“我其实并不合适当人师父,当年捡到你的人若不是我,以你的天资,定会被那些顶级宗门抢着收入门下,有宗门的资源势力支持,如今只怕早已经名满天下。”
顾砚抿紧嘴唇,“或许。”
但更大的可能是他碰不到能分辨他灵根的修仙之人,就留在那片埋葬了他父母的乡野里。运气好有人愿意给他口饭吃、胡乱长大成人,运气不好就只能自己去挖野菜啃树皮,与山间野物争食。
早就在寒冬腊月被冻死、饿死了也说不定。
不论怎么说,他师父曾于他有救命之恩。
也曾给他提供了能容他安身的住所,虽收他为徒后确实态度冷淡,并未将他放在心上过,只当他是给口饭就能活的阿猫阿狗。他也始终对他师父心存感激,所以即便前世是他师父杀了他,给林真真取金丹用,他也没与其反目成仇、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自那以后,他们的师徒缘分就断了。
顾砚不想补。
他师父想补救,他也不愿意接受。
就这么渐行渐远,终回陌路就挺好的。
清扬真人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
“刚刚我跟真真谈过了,他准备日后都留在宁家,不跟我回小苍山了……”自观礼台回来,他先找到林真真问其和宁霜风的关系,得知林真真虽对宁霜风有意,却并未做出什不可原谅的错事后。
他给了林真真两个选择。
“一是跟我回小苍山,你筋脉有碍、不能修炼,我会想办法替你弄到延寿丹,小苍山有我在的一日,就能护你一日,即便是日后我有什么不测、不在了,你三师姐也能护着你。
二是留在宁家,我与宁家主有些交情,宁家看在我的面上自不会亏待你,但是人心易变,你娘当年就是因为所托非人,才会落得个早逝的结局,你的境况甚至还不如她,你是男儿身、不能替宁霜风生儿育女,我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对你好多久。”
他把两个选择利弊都讲清楚了,让林真真自己选择。
林真真选了留在宁家。
“即使这样,你也不愿意同我缓和关系,或者说,你也不打算再回小苍山了,是吗?”清扬真人问道。
看来他表现的很明显了,顾砚也不多解释。
只是点点头应道,“嗯。”
“果然。”清扬真人心中苦涩。
他早猜到如此结果,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是难免失望,暗道自己若能早点察觉顾砚于他的意义不同该有多好。
如今想要挽回却是难如登天了。
也不再言语,一路陪着顾砚走到芙蕖水榭。
待顾砚面色平静的同他行礼告辞。
清扬真人只觉得心中一痛,开口喊住了他,“砚儿。”
顾砚重新站定,“有事?”
清扬真人定定的看着他,拿眼神将人细细的描摹了遍,试图将其永久的记在心里。
顾砚耐心十足,等着他慢慢看。
僵持了足有半盏茶的时间,清扬真人才终于看够了似的,略笑了下,打开储物戒,取出把用层层粗布包裹起来的长剑,“往日在小苍山时都是你细心照顾我,不论是心思时间都花费良多,我当时不知晓,心安理得的享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