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大师兄他重生了——by汤圆甜又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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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走蛟?”
“嗯。”商船管事沉着脸低声道,眉眼间的愁绪更重了些。所谓的走蛟,在民间常被传为山间大蛇修炼有成后,借助山川地势冲入大江大河、甚至顺流而下进入大海的故事。
民间故事中的大蛇都是修炼得道的,在借水走蛟时,不能够被人看到,也不能够随意毁坏沿路的房屋,更加不能伤人性命,只要是犯了其中一条,都会走蛟失败,永远不能由蛇身化作蛟龙。
但他口中的走蛟,却并非如此。
溧水广阔,里头也不知道诞生了多少精怪。
有些精怪偶然窥得天机,修炼有成后也会如同修士般渡劫,而不论在水里修行的精怪还是修士,在渡劫时总是极其危险的。
为了防止自己在渡劫、最虚弱的时候被敌人发现取了性命,精怪妖兽们就会在河中掀起滔天巨浪,来隐藏自己踪迹的同时,也让河里行驶载满货物和人的船只翻得翻、沉得沉,好让那些降妖除魔的修士们,被河里突如其来的灾祸绊住脚步。
忙着下水捞人捞货物,没空探查它的踪迹。
天下河流何其多,河域附近都有相关传说。
在那些传闻里,无一例外的是等走蛟到最后,在河里行驶着的人和船,都会伤亡损失惨重。
也难怪管事越说脸色越难看。
而在他对面,同他说话那人已被吓得脸色惨白、软着身子瘫软在椅子上,“怎么会如此?!”
走蛟百年难遇,怎么会被他们给碰上?!
难不成他不仅要赔了自己的大半生心血,还连自己的命都要留在这溧水里?!
他虽年过五十,仍老当益壮、不想死呀!
可惜那打算渡劫的精怪,却不会管他想死还是想活,硬是将溧水搅弄得天翻地覆,故意拿他们的身家性命来助自己渡劫成功呢!
“这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呀?!”
商船管事倒是比他要冷静些,没有被走蛟的凶险给吓傻了,啪嗒、啪嗒的咂着旱烟,“如今也只能给掌管着溧水的楚家传信,希望他们能够派人过来,帮忙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吧。”
吓傻那人噌的坐起来,眼里露出些许期翼。
“你手里有楚家签发的求救令?!”
楚家掌管着溧水下游的船只来往和商贸。
除了平时会派遣门中子弟,于楚家的管辖范围内巡逻、清除水中可能潜藏的精怪妖物,对巡逻中遇到的碰到危险的船只进行打捞和施救以外,每年还会对外拍卖十枚特制的传讯玉符,价高者得。
当商船自觉遇到了极危险、自己不能对付的情况,只需要捏碎玉符,周围的楚家子弟在收到讯息后,会立即出发、循着信息找到源头,对手握传讯玉符的商船进行救援和打捞。
外出行商,会遭遇危险的时候数不胜数。
尤其是喝道险要,再有经验的水手和船长都不能保证自己不遇难的,谁都想给自己的商船和性命多些保障,因此这十枚玉符的价格被炒得很高,每一枚都价值数十万极品灵石。——真要说起来,他们这一船的人加上货物都不值那枚玉符的价钱!
管事手里会有求救玉符,实属意外之喜了!
管事从储物戒中摸出枚玉符来,“我搁溧水上跑了五十多年,全数身家也就这枚玉符,原本想着拍来当护身符,等两年我卸了这差事、回家养老时卖出去,后半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可惜千算万算,没想到会遇到走蛟。”
他面色沉重的叹息出声,用力将玉符捏碎。
有道银光从玉符中崩裂出来,化作只姿态轻盈的银鸟,拖着长长的尾羽盘旋了圈,朝着窗外的雨幕飞去。
商船前面十里,楚月凝抬头看向那只银鸟。
略作犹豫,并未抬手将其拦截下来,而是直接御剑赶回商船上。商船管事刚将玉符捏碎,两息不到就听到敲门声。
心中大为惊叹,楚家人为何会来得那么快!
等开门见了来人,那几分惊讶就变成了愕然,声音也有些磕磕绊绊,“楚、楚仙君?你怎么会过来。”
他黝黑的脸上神色略显苦涩,暗道楚家谁来不好,怎么会是楚月凝来了呢!他是常年跑溧水的,怎么会不知道楚月凝因为渡劫失败、修为全废的事儿。——如今溧水走蛟,截获他传讯玉符的人却是楚月凝,这难道是老天要亡他么?!
一想到自己已经下决心用掉毕生积蓄,却还会因为走蛟船毁人亡,管事心里就忍不住的升起抹怨恨情绪来,恨楚月凝的不自量力!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修为全废,还逞什么能去截他放出的传信玉符,楚月凝知不知道他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将玉符放出去的!
那是他在溧水漂了五十余年才攒到的灵石!
是他毕生积蓄!是他的大半条命!若非遇到走蛟这种极度危险的情况,他怎么舍得将价值数十万灵石的玉符捏碎。
结果呢,结果他居然还逃不脱要死的命?!
他不恨楚月凝恨谁?!
“我没有截你的传讯玉符。”楚月凝道。
商船管事大抵是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一语道破,微微瞪大了眼睛,还残存着怨恨神色的脸上显露出错愕来,“那您此次前来……”
“我只是恰巧在船上。”
他之所以会选择带顾砚乘船,是知晓此时的溧水应当风平浪静、既快又稳,比他们单独驾驶飞行法器要热闹些,却没想到会遇到溧水走蛟。
船摇晃的太厉害,顾砚都没两日没合眼了。
再这么下去,若是船毁了,他得带着顾砚上岸重新驾车、等到了溧洋水域外重新找船。——溧洋周边三百里水域,都是只通船、不许飞行法器随意进入的。
来回换来换去的,他嫌麻烦。
还不如出手将商船稳住,顺水直达溧洋城。
也没将管事脸上露出来的怨恨放在眼里,面色平静的开口道,“船再行十里,有处暗礁,以商船目前行驶的状态来看,是无法躲开的,你若是不想在那里翻船,最好是能将船交给我来操控。”
商船管事略有些犹豫。
楚月凝也不出声催促,冷眼站在旁边看着。
他愿意给这艘船个机会。
但也只有这一个机会。
若是面前这个管事拒绝,他会转身就走,带着顾砚尽快离开此地,不管这艘船之后是翻是毁,都跟他们再没任何的关系。
管事沉吟片刻,咬紧牙关应了,“好!”
左右其他楚家人赶过来还不知道要多久,就算楚月凝修为全废,也是在溧水长大的、或许真有带着商船避开暗礁的本事呢!
赌一把,若是情况不对再把操控权抢过来。
他当即便引着楚月凝去商船的操控核心处。
片刻后,自进溧水起摇晃了两日的船终于平稳了下来,正在修补船舱漏洞的船工惊喜的发现,那些从缝渗进来的河水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响,全都凝结成了细碎的冰层。
“奇怪,流淌着的活水怎么会结冰呢。”
“溧水周边冬日也是暖和的,我还没见过有结冰的呢。”
船工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但很快,那点疑惑就转变成了惊喜,那些顺着裂缝渗水处不断蔓延开、凝结出来的细碎冰层,恰好将尚未修补好的裂缝都给堵住了!
冰层虽薄却格外坚固,不论外面如何水流冲刷、甚至撞到什么东西,都没有任何融化的迹象!
简直神了。
他们连日连夜、修补了好几十个时辰都没修补好的裂缝,就这么被那层细碎的、闪着银光的冰层给完美解决了!
谢天谢地,总算能够勉强放心稍微休息会。
鱼池正搁顾砚房间里玩儿摇摇乐呢,没摇了片刻船就稳了下来,他还觉得不怎么尽兴,语气略微有些嫌弃,“楚仙君的动作也太快了。”
说着趴向窗户跟前,示意顾砚过去往下看。
顾砚抱着玉碗走过去。
他们窗户对着商船刚驶过的路径,被甩在后面的溧水仍旧混浊汹涌,水面却留下两道约四尺宽的银白色冰道,像是将溧水这头凶兽捆着不能再肆意掀翻船只的绳索。
他能想象到从外面看时,这艘巨大的商船被冰道托举着,飞速在溧水中前行的壮观景象,怕是会令人惊叹不已。
鱼池不能玩儿摇摇乐的嫌弃没了,瞧着那两条冰道啧啧称奇,“楚仙君的手段,当真是不服不行。”
顾砚笑着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大雨接连下了四日。
第五日,他们撞到了溧水走蛟的罪魁祸首。
是条体型巨大,长得很奇怪的鱼。
那条怪鱼当时正被人围攻、受了伤仍凶性不减,各种在浑浊不堪的溧水里钻来钻去,每次尾巴从水里露出来,都会抽飞两个围着攻击它的人。
在他们周围,漂浮着为数不少的商船碎片。
与那些碎片混杂着泡在水里,被那条怪鱼不断搅弄着没飘走的,是几十、上百具破碎不堪的尸体,粘稠的血水不断从他们体内流出。
将周围河水都染成种混浊且诡异的红黄色。
眼看他们所在的商船就要撞上那条怪鱼,步上前面那艘已经损毁的商船后路,拖在船尾后的两条冰道迅速拔高变形,随着阵阵细碎连绵的冰层凝结声响,冰层不断地拉扯着变宽变高。
最后硬生生在水流浑黄湍急的溧水之上,架起来座连接了两岸的巨型桥梁,而商船就被那座晶莹剔透、恍若天成,还折射着冷光的冰桥拱卫在正中央,牢不可破、连晃动都不带晃一下的。
早就收到船工讯息,也亲自去船舱底层查看过冰层情况,心里隐隐猜测到楚月凝修为已经恢复、整日各种找借口往操控中心这边凑、只想着怎么跟楚月凝赔礼道歉的商船管事,“……”
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噗通给他跪下了。
“多谢楚仙君保我商船,救我性命!”
他这一跪,周围陆陆续续的跪下来一大群。
齐刷刷的声音连成一片。
“多谢楚仙君保我商船,救我性命!”
楚月凝冷淡的看了他一眼,径直出了船舱。
路上碰到想带顾砚出去甲板上看热闹的鱼池,三人同行,刚出了舱门,就能看到将船架在半空中的壮丽冰桥。
鱼池倚着船舷满脸惊叹,“我的天啦。”
“楚仙君,你可真不愧是楚仙君呀,这种横跨溧水两岸、中间还是汹涌奔腾河水的冰桥,你究竟是怎么在抬手之间就架设起来的?!”
“我对你真的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
被这座突然出现的冰桥震惊到的人显然不止鱼池,那些正与怪鱼搏斗厮杀的修士们也心中震惊,感叹这架冰桥崛起的速度之快、简直犹如鬼斧神工!
随即沾满雨水和血水的脸上露出些喜色,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抱拳。
“敢问船上是哪门哪派的前辈,我等正在绞杀在溧水走蛟的妖兽,还望前辈能出手助我们一臂之力!”
“万万不能让这只走蛟的妖兽逃脱了!”
“请前辈出手相助。”
楚月凝充耳不闻,只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面无表情,眼中的碎金却逐渐暗沉下去,隐隐有些风雨欲来的冷冽和沉寂。
顾砚还从未见他如此情绪外露过。
走过去往底下探头一看,哦,熟人——那带队围攻怪鱼的人不是楚钰是谁,想来底下这些人都是楚家的人了。
也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惹得楚月凝盛怒。
不断有楚家的人被怪鱼尾巴抽飞出去,那条尾巴极为厉害、汹涌的溧水也太凶险了些,一旦被抽飞出去,受伤严重不说,还会被湍急的水流冲出去几十甚至数百米,才能勉强挣扎着爬起来。
情况危急,底下的人根本坚持不住。
见船上的人始终不出手,神色间都有些急了,急切的连声请求着帮助。
“前辈,还请出手相助!”
“前辈!”
“这怪鱼太凶了,求前辈出手!”
再这么任由其肆虐,他们只怕会损失惨重!
在一片夹杂着暴雨哗啦的恳求声中,楚月凝终于动了,只见他抽出背后背着的长剑,凌空朝着那条怪鱼挥出。
一朵开在雨中的冰玉琼花自怪鱼腹部炸开。
冰玉碎裂如流星点点,似是温柔至极的绽放,威力却是不可小觑、锋利异常,自那条蓝黑相间的怪鱼腹部、脑袋、尾巴透体而过。
每片碎裂开的冰玉琼花都染满了鲜血。
由晶莹剔透的玉白,化作了妖冶无双的红。
那条被楚家人围攻、追赶了两日,差点还被反杀的怪鱼就那么被他一招斩杀,没等千疮百孔的鱼尸被河水冲走,银白色的冰层迅速自的冰桥蔓延过去,不过瞬息之间就将鱼尸包裹起来,连带着周围的河面都迅速凝结出来大片的冰层。
在河中兴风作浪的妖兽一死,汹涌澎湃的溧水立马平静了下来,河水虽仍旧混浊泛黄、却远远没有之前凶险湍急。
死里逃生的楚家子弟挣扎着从混浊河水里爬上冰层,面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朝着商船的方向抱拳,“多谢前辈……”
话音未落,就被股巨力摁着脑袋砸向冰面。
“砰!”
鲜血和碎冰四散飞溅,很快被雨水冲刷掉。
剩下没爬上冰层的楚家子弟面色惊愕,“前辈……这是何意?”
“还敢问我?”
楚月凝自商船掠至底下河面凝结的冰层,将说话的那人自水里拽起来,亲手摁着往冰层上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