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的小反派是绿茶——by西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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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取快递,拿外卖……诸多便利事儿。
简言想起来都有些心虚,他怎么好像雇了个保姆啊……
这不知道算不算虐待儿童啊。
罪过罪过。
想着,他说:“小裴缺,我以后要对你好一点。”
裴缺抬眼,拉着简言,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说,但他眼眸弯弯,腼腆一笑:“哥哥对我很好了。”
是这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简言裹着大衣,轻哼:“那要比现在更好。”
裴缺愣了愣,低头踩进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他低声道:“那我也要对哥哥很好。”
他声音很低,随着吹来的寒风消散在空中。
简言没有听见,他的手紧紧地牵着裴缺的手,在路灯照不进的夜色尽头,大雪覆盖城市,树枝裹上银装。
他们走进黑夜,被黑夜吞噬。
只余谈话从深处传来。
简言感慨:“小裴缺,这是我们过的第一个冬天。”
是简言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冬天。
也是裴缺离开原生家庭,获得新生的第一个冬天。
裴缺轻嗯一声,眼睛亮晶晶的:“哥哥,我们以后会有很多个冬天。”
有片雪花落在睫羽上,裴缺轻颤眼睫,他眼前蒙上一层雾。
他抬头看简言,似乎眼前人也蒙上一层雾。
裴缺抓着简言的手,感知到安全感,浅浅地松了一口气,随着对方的牵引,他脚下的路稳妥。
是哥哥收留他。
哥哥就是他的家人。
裴缺初初对家人这词感到陌生,在他微末的了解中,他以为这词是冰冷的,比这北方的雪还要冷。
而现在,在老师布置的作文里,他会笨拙地写下家人是滚烫的。
像冬天吃的烤红薯,让他在寒冷的冬天里没有变成童话书里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
裴缺的寒假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满打满算有一个月。
简言公司放假是从腊月二十六开始放,但简言离公司近,又不像其他的同事要回外地过春节。
所以他主动留下来上班,上到年三十。
这期间的薪水翻倍。
简言倒不是热爱上班,他只是琢磨着新年新气象,过春节也应该给裴缺买一身新行头。
虽然裴缺不奢求多么贵多么好的东西,但简言还是想尽力给他买好一点的东西。
做他鹅子,可不能委屈了。
要换做以前,在书外,他可能也会斥巨资请画手太太画同人,给他鹅子换衣服。
现在人就在眼前,可比画同人方便多了。
简言牟足劲干活,主管连连夸他勤奋上进。
简言内心吐槽,光夸有什么用,倒是多搞点奖金啊。
而简言去上班,裴缺就暂时被寄放在楼下的刘老太家里。
刘老太是位独居老人,她的儿女都在其他城市,本来是要接她过去的,但是她离不开自己的家乡,又因为腿脚不方便,都给拒了。
她喜欢裴缺。
早在她坐在楼下为裴缺打抱不平时,简言就觉得她一定会喜欢裴缺。
换言之,简言觉得没人会不喜欢裴缺。
没办法,对于自己养的鹅子,简言抱有十二分信心。
事实证明,刘老太确实很喜欢裴缺。
刘老太膝下无儿孙,家里来个小孩儿,她高兴得合不拢嘴。
她也是打心底心疼裴缺。
把裴缺当成自己的亲孙子对待。
裴缺甜甜地叫奶奶,她便笑得眯起眼。
短短两天的时间,刘老太的称呼已经从“裴缺”变成了“雀雀”。
简言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差点笑喷。
“怎么还给他取了小名。”除夕夜晚上,简言弄了一点吃的端到楼下和刘老太一起过除夕。
刘老太正在厨房里忙活,笑起褶子:“可爱啊。”
简言想了想,确实挺可爱的。
于是他捏了捏裴缺的脸蛋,连声喊道:“雀雀,雀雀小可爱,雀宝——”
裴缺羞红了脸,耳朵红到脖子,他窘迫地钻进简言的怀里,不以脸示人:“哥哥坏。”
哟,小孩子翅膀硬了,要翻天了。
简言抬手挠他的咯吱窝,报复道:“你说谁坏?”
裴缺告饶,委屈道:“我坏,哥哥不坏。”
这还差不多。简言的胜负欲得到满足,大发慈悲饶过他。
凌晨的钟声敲响,简言和刘老太碰了杯。
裴缺端着牛奶,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喝。
刘老太喜欢浅酌白酒,简言酒量不好,只能端着啤酒喝一口。
十二点一到,简言转身和裴缺轻轻地碰杯:“新年快乐啊,雀雀。”
裴缺抿唇,端着牛奶喝一口,嘴唇边沿都染上一些奶渍,他麻木地开口:“新年快乐哥哥。”
外面烟火绽放,五颜六色的火花在空中短暂绽放又落幕。
新的一年到来。
裴缺抱着牛奶,坐在电视机前看联欢晚会。
他突然有些想不起去年过年时候是什么样的了。
不过没关系,他会记得今年。
也会记得明年,以及以后的每一年。
简言从洗手间里出来时,便看见窝在沙发上睡着的小朋友。
他有些好笑,抬手把他抱回房间。
熄了灯。
第9章
月余时间过得飞快,寒假过去,裴缺便上六年级下。
裴缺因为营养跟上,在寒假的时候猛蹿了一个头,到简言的腋下。
虽然在同龄人中不算太高,但已经比刚开始好太多了。
简言琢磨着,按照这个涨势,以后可能比他还要高。
他腹诽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
裴缺则是窃喜,他有听哥哥的话,好好吃饭。
等他再长高一点,长大一点,他就能照顾哥哥了。
随着时间进入五月,天气越来越热,简言在家只能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套着大裤衩,走哪儿都随身带着蒲扇。
最可怕的还是晚上。
晚上裴缺就是个热烘烘的火炉子。
即将步入青春期的小孩子,身高窜起来,晚上睡觉也不老实。
裴缺已经有意控制住,但半夜的时候简言还是被滚进怀里的一团热醒。
空调开大了,又会冷醒,开小又会被热醒。
简言吃饭时,轻咳一声:“你现在还怕黑吗?”
裴缺愣怔抬头,似乎意识到什么,他低着头,沉默半响,复而抬头:“哥哥,我不怕了。”
他乖乖地笑,简言却莫名地看出了几分勉强。
他登时就打消了要把裴缺给挪到隔壁的心思。
算了,热就热吧,大不了空调开冷一点,他多盖被子就行了。
简言道:“没什么,不怕就好。”
裴缺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因为他的不老实,让哥哥跟着他受苦。
裴缺不想让简言为难,趁着简言去上班,他便把自己的被子搬去隔壁。
他的小床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有些小了,躺上去略微显得拥挤。
他将被子铺在床上,将窗帘拉开,阳光洒进来,照得裴缺有些落寞。
裴缺躺在床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抿着唇,有些不适应这个房间,也不适应陌生的床。
更不适应这里没有一点简言存在的痕迹。
简言下班后才知道他搬出去了。
他愣住,惊讶于小孩儿的敏感,他有些愧疚,叉着腰命令道:“你搬出去干什么?搬回来!”
裴缺低着头吃饭,他摇摇头,闷闷道:“哥哥,我不想和你一起睡了。”
他咬着下嘴唇,故作认真道:“我已经长大了,而且和哥哥睡在一起,我也很热,所以干脆搬去另外一个房间好一点。”
他一脸轻松,似乎真的是因为自己想,而非看穿了简言的心思。
简言皱眉看着他,再三询问:“你真的不怕了?”
裴缺:“嗯,不怕了,早就不怕了。”
他怕被简言发现他说谎,所以他抬眼只用一瞬,随后又迅速低下头。
他轻声:“冬天怕哥哥一个人睡冷,所以才没有搬出来,现在暖和了,哥哥就不用怕冷了。”
简言狐疑道:“真的?”
裴缺不太会撒谎,更何况是在简言跟前撒谎。
简言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可他不能让哥哥为难。
裴缺也很自责,可他管不住自己的身体。
他想挨着简言睡,却也不想因为自己影响到简言。
他低下头,快速吃完碗里的饭,然后点头,“真的。
随后匆匆撂下一句:“我吃饱了。”
迅速窜进房间里。
既然裴缺坚持要搬出去,简言也没有要拦着的道理。
他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只是对裴缺的理由暂且存疑。
到晚上,夜深人静。
后半夜开始下雨,雷声轰鸣,这一场大雨似乎瞬间将五月的炎热给卷走了。
窗外的树叶被雨水打得沙沙作响,简言被雷声惊醒。
他起夜,路过客房时,发觉里面似乎有微弱的灯光。
裴缺不喜欢亮灯的。
简言微微皱眉,走过去,试探地敲门。
没有声音。
他拧开门,推门进去。
房间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床头的一盏小夜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简言借着微光,看见床上没有人。
他怔了怔,声音沙哑:“裴缺?”
没有人回应。
他有些急切地走进去:“裴缺!”
最后,他在床角看见窝在角落里的小孩儿。
裴缺呆呆地看着地板,没有动静。
他听不见简言的声音,黑暗像猛兽一样侵袭他,让他好像又回到了散发着酒气和尖叫声的房子里。
裴缺感觉到有绳子勒在自己的脖子上,让他喘不过气。
他好像要死了。
他好像看见他的爸爸妈妈伸出手要掐死他。
裴缺僵硬着身子,浑身发抖。
他想说不要过来。
可他发不出声音,动弹不了。
直到他觉得自己真的要死掉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闯进耳膜里的声音。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是谁想救他?
裴缺感觉到有人触碰他。
身体逐渐回暖,脖子上的束缚卸去,他缓慢地挪动目光,看见了那个来救他的人。
简言把他抱进怀里的时候,裴缺失焦的眼神才逐渐聚焦。
他有些惊慌,下意识地要躲开简言。
但简言的手落在他的后背,轻轻地安抚着,他一声一声道:“裴缺,我是哥哥,我是哥哥……”
裴缺从恐惧中清醒过来,他抬手轻轻地攥紧简言的衣袖,茫茫然地出声:“哥哥。”
是哥哥,不是妈妈。
是对他最好最好的哥哥。
裴缺眨了眨眼,眼里淌着晶莹的泪。
他被简言抱在怀里,他感受到温热的体温不断地向他传来,不停地轻喃:“哥哥,哥哥……”
“哥哥,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哥哥,只有好多好多的怪物要吃他。
简言一声一声地应着,心疼得要死:“没事了,都是梦,哥哥在。”
他就不应该相信裴缺的话,不应该放任小孩子胡闹。
他把裴缺抱回隔壁房间,没有亮灯。
裴缺怕黑,也怕突然亮灯。
简言也是有次他半夜起床开灯,裴缺被吓得瑟缩在被子里,不停地抖,才知道裴缺有这样的心理原因。
简言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旁敲侧击后才知道是因为他晚上睡着后,裴缺父亲发酒疯就会开灯踹他。
而他的母亲则是因为犯病时,一度认为他会和他父亲一样逃跑,所以用拴狗的狗链将他锁在漆黑的房间里。
因为父母,造就了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阴影。
简言事后越想越觉得自己脑子不好使。
他为什么会相信裴缺的只言片语,而同意他一个人住。
他把小孩儿抱回主卧,将他塞进被窝,不停地安抚。
裴缺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情绪慢慢安定下来。
他紧紧地攥着简言的衣袖,像那天被简言抱回家一样。
他在简言怀里拱了拱,眼泪浸湿了青年的胸口,他缓慢地眨眼,嗡声道歉:“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害得你为我受惊。
裴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会犯错。
他想对哥哥好的。
可是他老是会带来麻烦。
简言擦了擦他的眼泪,知道他情绪稳定了,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笑:“雀雀,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自从刘老太给裴缺娶了小名,简言偶尔也会用小名打趣他。
裴缺纠正过几次,但发现简言无动于衷,便由着简言怎么高兴怎么来。
闻言,裴缺懵懵地摇头。
简言:“真的很像一只可怜的小狗狗。”
“让人好气又好笑。”
哪有人受到惊吓后,第一反应是道歉。
裴缺一点也不介意自己被比喻成小狗狗。
他哼唧一声,乖乖道,“那我是哥哥的小狗狗。”
只是哥哥的。
简言拍拍他的脑袋,给他盖好被子:“所以现在,小狗狗快快睡觉。”
裴缺的脑袋露在外面,在黑暗中,他眨眼,手指缩了缩,悄悄地捏着简言的衣角,才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