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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by琉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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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北溟听得骇然,停了手上的动作,惊问:“陛下正当壮年,不该啊。”
  “他或许病了,又或许快疯了,他掌握着时局,风波和人心都被他牵在手里,他织了一张密集的网,迫使我归都。远隔千里,我都能感受到他的疯狂和执拗。”燕熙沉思道,“在西境战局扭转开始,甚至在更早之前,他就在等我回去。”
  宋北溟读过不少兵书和史书,史上主动退位的皇帝屈指可数。万人之上的位置令人留恋,他不信天玺帝是爱子心切的父亲,他见过天玺帝把燕熙当“刀”磨的残酷,天玺帝甚至纵容着他,让他差点杀了唯一珍爱的皇子。
  这样的男人不会因为父子之爱而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利。
  宋北溟试探地问:“陛下是要主动退位吗?”
  “他不会。”燕熙眸光幽深,“父皇喜欢掌控,他不会允许他的上面,有人指手划脚,他忍耐四姓多年,最后甚至赔尽有四姓血脉的皇子,也要把四姓清干净。他毕生都在追逐绝对的控制,他如愿以偿站到了一言九鼎的位置,不会再忍耐了。”
  宋北溟听得胆战心惊,撑住燕熙的双肩说:“那……你是要你弑父吗?”
  “我……不懂他。”燕熙沉吟良久,少有地犹豫道,“我中状元入朝之后,只在册封那日见过他,我在那日曾想过只要杀了他,我就是皇帝。可他只是轻飘飘地望我一眼,就让我感到惊悚而打消了念头。我舍近求远来西境之初,并不明白他的用意,在我被这场风波推到了解手可及的位置时,终于明白了。他让我来西境,就是要我有重建江山的势力。此次的血统风波,帝王的操纵深藏不露,只有同类才能嗅到他的欲望,他……要清的不仅是四姓,还有皇姓。”
  皇姓!
  腐败的皇燕还有许多吃着皇粮的偏支远亲,天玺帝也不想养了。
  宋北溟骇住了。
  他也曾分析过无数次天玺帝。
  这个帝王似无情无欲,又似深陷欲壑,无从揣摩,深不可测,根本无从下手。
  两个有情人,在深夜里的交谈触及到了大靖最深的帝心,宋北溟坐起来,把燕熙托在怀里,再拉高软被,把美人暖住了,凝重地说:“那你此去,并非坦途,陛下不知还布了什么局在等着。”
  “他势必要再考验我一回。”燕熙沉思道,“你我都是他磨的‘刀’,他算无遗策,必也磨了其他的‘刀’。他不介意血脉,才是他最可怕之处。他若真不是燕氏血脉,可他到底是借着燕姓上位,可他连燕姓都不放在心上,继任者姓不姓燕,他无所谓。我若没用,坐不稳江山,他才不管我;若有一日,我被取代,他只会快慰。我不是父皇的对手。”
  宋北溟问:“陛下会怎样考验你?”
  “他原本想看我能否放弃你,可他失望了,我没有达到他要的冷酷无情。”燕熙估摸着天玺帝的心态说,“既然无法利用你控制我,便会利用其他人。我的至爱至亲,只有你、灵儿和他。”
  “陛下宠灵儿,且灵儿是公主,陛下不会为难灵儿。”宋北溟说到此处,遽然遍体生寒,他抓着燕熙的肩膀的力道加重说,“微雨,天子血,亲父血,沾不得,一沾便是永世骂名。你要做明君,千古大帝,不能有些污点。你看,此次风波之后,天下人不再提陛下,不是因为可以无视他的血脉和弑君传闻,更不是拥戴他,天下人厌恶他的血腥,所以转而请愿要太子归朝。这场风波,陛下也输了,你是唯一的赢家。”
  燕熙沉默许久,他的伤手不敢动,右手去扶宋北溟的手,他们身体早已坦诚相见,可他心里藏着的恶魔从未暴露给宋北溟。
  在西境静谧的夜里,燕熙没有太多挣扎,他的里衣那么柔软,他拿过宋北溟的手,教他来解自己的衣扣,他在展露自己身体的过程中,轻声地剥白自己:“梦泽,你们都说我是神明,其实我不是。我是恶魔,我比这里的任何人都更残忍,我把这副身体折腾成这样,可谓是穷兵黩武,只为奉天殿的高座。我从来不是什么圣洁的仙子,我来此世,只为争斗,一路噬血走到这步。父皇疯颠,其实我也不逞多让。父皇不想再等,我亦然,我一刻都不想再仰望那个位置了。时势已至,此番归都,我与他必定有个了结。”
  宋北溟手指微动,那水绸的里衣在暖被里滑落,他看着燕熙把被子也丢开了,眼前的冰肌玉骨如浮微光,他的手指交给燕熙,由着燕熙带着他去抚摸,像是重新认识这个人。他享受这样的交付,喉间收紧道:“我的微雨必定会赢,苍龙军和踏雪军可以护你去任何位置。”
  燕熙把宋北溟环到月匈前,他抚摸着宋北溟散开的发,这发入手硬滑,宋北溟每一处都充满雄性的霸道,燕熙都好喜欢。
  宋北溟在品尝他,他不由绷直后仰,姣好的脖颈露出来,随着那喉结滑动,燕熙喘息着说:“梦泽,但凡有人要我与你分开,只要我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我……我……”
  燕熙的气息被那攻城亲凌乱了。
  他被宋北溟托高,被完全的掌控了。
  这是临别的夜,情人相抵,春宵值千金。
  -
  西境到靖都千里,快马只要两日。
  燕熙带来的一千锦衣卫,邵亭带来的两千锦衣卫,还有安王府暗卫数百,加上苍龙军挪出的一千精锐,太子归都的队伍浩浩荡荡。
  宋北溟一路把太子仪仗送到西境辖边。
  燕熙手伤,骑不了马,只能坐马车。
  北风惊雪上没有主人,宋北溟也在马车上,车辙停下时,他接了一个依依不舍的吻。
  天空中海东青盘旋,紫鸢抬臂接了,取出其中的信,交进马车。
  宋北溟看了说:“漠狄派人来谈和。”
  “狡诈。”燕熙肃声,“若真想谈和,就该撤去定侯山北的军营,送战马,上降书,呈贡礼。漠狄人生性好战,狄搏与我们有血海深仇,没有打服的和谈都是缓兵之计。国防不固,必遭侵略;兵刃相见,打服为止。以一场彻底的胜利,换大靖一代人的安定,往后国富民强,才有真的复兴。”
  “以战止战,虽战可也。①我会深入漠狄,直捣黄龙。”宋北溟提到战事,气势犀利,而他看着燕熙时,说话又格外温柔,“西境有我,你且放心。”
  燕熙瞧一眼天色,略有惆怅说:“梦泽,我在朝堂,支持你一应军备,海晏河清和暗部也会倾囊养战。安王爷,你是天生的神将,青史不止会记住君王,不乏名将重臣千古流芳。我的梦泽是大靖强盛的转机。”
  宋北溟听到这里,目光逐渐加重,他深深凝视着燕熙说:“今朝蛰户初开,一声雷唤苍龙起。微雨先生,苍龙已腾,夏至已至,你已不是单独领行,我来陪你。”
  “夏至——”燕熙猝然怔住,嚅嗫道,“你是夏至?”
  “初来乍到。”宋北溟微笑看他,“还请惊蛰先生多指教。”
  “期盼夏至已久,恭谢先生执灯。”燕熙心中不忍,却也知既入执灯者,定然已经过多重考核,他从不纠结于无法改变之事,释然笑道,“江湖岂在远,所欠雨一蓑。夏至东风临,稻雨值千金。②夏至日高,微雨转沛,丰收在望。我在奉天殿,等你凯旋归来!”
  宋北溟再度把人扣进怀里,情之牵绊,难舍难分,他抿唇许久说:“若不是为着千疮百孔的苍生,我他妈把你掳走,做一对逍遥鸳鸯!”
  “我等你来掳。”燕熙轻声应允,眼底潋滟,若有秋波。
  宋北溟真是用了一辈子的力气,才下了马车。
  -
  靖都张灯结彩,迎太子归都。
  百姓夹道欢迎,百官出城门恭候。
  太子仪仗遥遥可见时,山呼的叩拜声便已响起:
  “恭迎皇太子归都,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作者有话要说:
  ①“以战止战,虽战可也。”引自《司马法》“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②“江湖岂在远,所欠雨一蓑。”引自宋·陈与义《夏至日与太学同舍会葆真二首》。
  “夏至东风临,稻雨值千金。”是我参考好几首诗化写的。


第133章 天家父子
  太子车驾走的飞快, 随行三千余人气势非凡,奔腾着须臾便到城门前。
  来迎的人有许多, 亲友官员在前, 百姓们在后,内阁都来了一半。
  燕熙从马车出来,卫持风撑伞盖住雪, 白裘围着的太子殿下面容昳丽,站在雪地里像是融入了天地。
  燕熙看到了阔别半年的靖都, 巡睃一圈,第一眼找的人是燕灵儿。
  他看到了, 然后张开了双臂。
  燕灵儿早在他出门时就开始抹泪,十五岁的少女提着裙子,踩着雪快跑过来。
  “皇兄!”燕灵儿扑到了燕熙怀里。
  燕熙闷哼一声,被燕灵儿撞到了左臂, 他抿嘴忍下了,认真地瞧了燕灵儿许久, 用没伤的右手轻轻拍燕灵儿披风上的雪, 说:“灵儿长大了。”
  “皇兄瘦了。”燕灵儿伏在兄长怀里, 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听闻皇兄病了两回,灵儿很是担心。”
  “如今已无碍了。”燕熙轻轻刮了下燕灵儿的鼻子, “皇兄离都半年, 对你疏忽了, 一眨眼灵儿都这么高了。”
  燕灵儿破泣为笑:“皇兄, 这半年学了许多东西, 会射箭, 会骑马, 后宫里的事情现在都是我在处理,灵儿现在懂事能干多了。”
  “很好。”燕熙欣慰笑道,“那为兄近日要检查你的课业和处事。”
  “好啊!”燕灵儿信心十足,“皇兄看了灵儿的课业,一定会惊喜的。灵儿也要像皇兄那样,考个状元!”
  还有许多人等着,燕熙轻笑着执起燕灵儿的手,带着妹妹走向人群说:“那皇兄期待那一日。灵儿的来信,为兄都有看,叙事文笔都好了不少,想来你其他方面一定也进步许多。为兄很是高兴。”
  “都是南嫣姐姐教的。”燕灵儿适时地提到淳于南嫣,她的脸微微泛红,小声说,“我跟着南嫣姐姐,学到了许多。”
  “那为兄要好好谢谢她。”燕熙瞧向队伍前头站着的淳于南嫣,远远地点头致意,牵着燕灵儿到了众人面前。
  燕熙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来了两位特殊的人,宋星河和汉临嫣。
  宋星河伤愈后,伤了手,一直没有出过北原王府,此番特地携妻来接迎燕熙。宋星河比从前清减不少,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看样子是真的拿不了刀了。
  燕熙先扶起他们,宋星河和汉临嫣又行了一礼:“恭迎太子殿下。”
  “侯爷、郡主……”燕熙被对方真挚的目光看得脸色微红,改口道,“二哥、二嫂近来可好?”
  宋星河与汉临嫣都笑,宋星河说:“都好,殿下此行回都,得空了可到王府小住,家里主院留着给你和阿溟。”
  燕熙点头,耳朵尖也发烫了,轻声应:“好。”
  宋星河与汉临嫣温和地笑着,这里还跪了满地的人,不便多说,他们便先退回人群。
  -
  他们旁边跪着的就是商白珩,燕熙扶了老师起身。
  燕熙注视着商白珩,对商白珩行了一个拜师礼,喊:“老师,学生回来了。”
  时隔半年不见,重见之时,那些跟着商白珩读书的日夜好似从未中断。师生相视一笑。
  只是商白珩的头发比燕熙离开时又白了许多,官帽盖不住两鬓银白让燕熙看了刺眼,他想商白珩才二十九岁,竟快要白尽青丝了。
  燕熙喉中有些哽咽。
  商白珩平静地受了燕熙一礼,他藏在袖中的手却成拳紧握,他一眼就看出燕熙瘦了,他方才还注意到了燕熙被燕灵儿撞了强忍痛苦的神情。
  商白珩用力地闭了闭眼,掀袍跪了下去,领着众人拜道:“臣恭迎皇太子回都!”
  山呼声又起。
  经久不绝。
  -
  燕熙进城后,先去祭天拜祖,而后径直去了汉府。
  他解开白裘大氅,里头穿的是一身净白的孝衣。
  汉府的主母——汉临漠的妻子方氏,早得了燕熙要来的信,她抱着幼子跪在祠堂前候着,在看到太子一身单薄的孝衣时放声痛哭。
  “师父,师父。”燕熙轻喃着,心中大恸,他的两位武教师父都不在了。
  燕熙来汉府路上就强忍眼泪,进了汉府大门便滚下泪来,到了灵位前扑通跪下,久跪不起,失声哀哭。
  汉府的族人们陪着哭。
  太子以储君之尊,在汉府跪了一日。
  商白珩在祠堂外站了一日。
  -
  这日夜里,燕熙才起驾回东宫。
  东宫与内宫只隔着一道筒子道,乾清宫与东宫相隔不到百丈,两边宫门外的广场只隔着景运门。
  一直催着燕熙归都的天玺帝却没有急着召见燕熙,只派了明忠和英珠来。
  商白珩站在东宫门口,像是专候他们来。三人时常见面,简章寒暄了几句,明忠和英珠便垂着头要往里进。
  商白珩回身叫住了他们:“明公公、英公公,殿下舟车劳顿,天大的事也不急于一日,你们开口慎重。”
  明忠和英珠步子顿住。
  明忠抬头欲言又止,英珠则一直强压着脑袋。
  商白珩看他们这神情,心中便已明白,此事无可驳回了。他沉下脸来,阴沉地说:“都是办事人,你们也做不了主。”
  明忠叹气,英珠用力地吸了下鼻子,泪珠儿无声地掉进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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