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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by琉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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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青时站得笔直:“长公主言早了。六部尚书乃朝廷重臣,考任程序复杂,岂是能预知的。”
  燕桢儿温婉地说:“前日,吏部已定了工部尚书开缺,选拔之事便提上案头了。都察院这几年的京察,都是裴大人经手的,你心中比谁都知晓,四品以上官员中得了三年优秀的,统共也没有几个。况且六部之难最难在工部,龚琼又是死状可怖,以致开缺已有几日,眼看就到本月封投期限,竟是无一人投状。”
  裴青时垂眸道:“臣亦未封投。”
  燕桢儿轻笑一声,自顾自地说:“那刘秉虽手底下不干净,做事倒是利索,是以工部只空了尚书,有他在运转得还算顺畅。可眼下刘秉又锒铛入狱,只剩下一个右侍郎周叙。这周叙是个没主意又怕事之人,他一想到工部日常要为其他五部顶事,现在只剩下他周叙来担责,他已经焦急地,今日下朝就找吏部屁滚尿流地哀求调任。偌大一个工部,无人掌局,新的工部尚书是无论如何都该立马上任了。”
  裴青时提醒道:“一部尚书之任命,要经都察院考察、吏部提名、内阁讨论、陛下钦定才可,流程极是繁琐,不可能一挥而就的。”
  燕桢儿含娇笑道:“只要人心捋顺了,时间不成问题。在靖都,想要办的事,就没有因时间短了,办不了的。”
  裴青时谨慎地说:“再有,任何一方不同意,都定不了一个尚书的任命。如今各方心思混杂,要选出一个各方都满意的人,实在太难。”
  燕桢儿就等着这句话,他将茶杯放下说:“却有一人,独能得多方青眼。知猷,天时地利人和,你不想一试吗?”
  裴青时不接话。
  燕桢儿说:“知猷,你历年考核都是优秀,多年耕耘都察院,考察自会顺畅。有裴太傅在,陛下自会看重你,钦定不过是走个过场。吏部那儿,萧家能说上些话,桢儿可以替你去说。只有内阁不好说话。知猷,你这几年艰难运筹,才算是把都察院理顺了,此时不更进一步,那前头的努力便也没什么用处。我知你胸怀抱负,你难道不想执掌一部,做一番更能利国利民的大事吗?”
  裴青时仍是站在门边,微开的门,朝外头晾着他的衣角,为他做着正人君子的见证。他面无表情地说:“长公主也说了,只差内阁的意见,可内阁同意才是最难的。龚琼替内阁做了多少事,说不要就不要了,知猷心惊胆寒,实在不敢近前。”
  燕桢儿轻轻巧笑起来,可他眼里却是志在必得的凶光,她那么娇的说着:“内阁好说。你与梅次辅的独子梅筠同在裴大师底下读书,是嫡系的亲师兄弟,梅次辅不会拦你。”
  燕桢儿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调子:“而——姜阁老那里,好说。”
  裴青时:“姜阁老?好说?”
  燕桢儿仰头站起,他直视着裴青时:“是啊,我推燕焦晋了一字亲王,齐王的封号,多大气啊。姜家如今高兴得很。我只是举荐个尚书,不是什么事儿。”
  燕焦的生母,是姜皇后。
  “天下之治乱在六部,六部既乱,何来太平。”【注】裴青时神色忽明忽暗,他在这半晦半明的门边,用力捏紧了手指,良久吐了一口气,“工部系天下工程,谢长公主心系社稷,那如猷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燕桢儿举起茶杯,笑说:“好,那便先祝裴尚书履新顺利。”
  裴青时没有接齐福送来的茶水,他转身本要离开,想到什么,又转回说:“下官,一直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燕桢儿放下茶杯说:“知猷请说。”
  裴青时脸色肃然:“长公主,到底是在替谁说话?”
  燕桢儿呵呵笑了起来:“桢儿虽是先帝嫡女,如今却是仰仗着陛下在圣恩苟活的,你说我现在是在替谁说话?”
  裴青时盯着燕桢儿瞧了半晌:“恕臣瞧不明白。”
  -
  燕熙缓慢地走在白玉路上,调适着情绪。
  他服用“荣”之后,情绪容易暴躁,且随着时日渐长,滋生出了些狠戾的东西出来。
  那东西潜伏在他心头,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窥视着他的心神,他只要稍稍意志动摇,便会想要做些手狠痛快之事。
  燕熙方才亲眼见着裴青时与长公主的人有私交,那毒便漫延开了。
  他清晰地知晓到原主痛恨着这些背叛的人。
  燕熙也痛恨。
  原著终章里,原主的嘶喊他还言犹在耳,替原主活一遭,总归是要个痛快。
  燕熙不自觉地捏着指,修长白皙的指节咯咯作响。
  他在听到那骨响时,蓦地一怔,他敛了好长一口气,才吐出来。
  这才闻着了衣襟里淡淡的血药香,心绪被温柔地安抚了。
  那血帕子的药香,经了几天之后,味道淡了。
  对此,燕熙早有所觉,这两日已用上从前的清心汤。
  可是方才的心绪动荡,已是警兆,燕熙敏锐地意识到他越来越依赖“枯”的药香了。
  眼下只是“枯”的香味变稀了,便已有如此巨大反应,一旦离了“枯”……
  后果不堪设想。
  属实是过于依赖了。
  这真的是……比毒品还要叫人上瘾。
  偏偏“枯”还不是毒,而是正经的解药。
  一个出格的设想,猝不及防地闪进燕熙的脑海——若是当真把宋北溟绑在身边,是否就可以根治“荣”的后遗症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燕熙的血液就欢快地跳动起来。
  就是这样。
  想要。
  很想要。
  燕熙苦笑,他无奈地想:这可如何是好?小王爷我可没能耐绑来。
  他退而求其次地想,那还是喝药吧。
  今日是四月二十五,夜里商白珩和周慈会来。
  该叫周慈配新的清心方了。
  -
  想到此处时,燕熙刚缓步走出宫门,就在这时,一阵新鲜的药香就着晨风送过来。
  燕熙第一时间以为是血帕子的香味,他甚至低头去拉了一下衣襟,确认血帕子没丢出来。
  可衣襟是服服帖帖的。
  那么,这突然而至的香味从何而来?
  燕熙脑子里某个弦弹了一下,猛地抬头四顾,他顺着药味绕到墙根下,正见护城河旁的垂柳下,停着一辆宝蓝色马车,窗帘上绣着一个“宋”字。
  那冲着他的窗帘已撩开,香味别有深意地顺着河风吹过来。
  燕熙钉在了原地。
  都越早侯在宫门边,见着了燕熙,过来行礼道:“都越见过宣大人。今日宣大人高义,弹劾了神机案的重要帮凶,我家小王爷特候在此处,专为谢您。请宣大人借一步说话。”
  都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燕熙僵着身子,目光微愣地从都越身上转到马车上,车旁的侍卫已掀开帘子。
  显然宋北溟是叫他往车上叙话。
  燕熙脑门上汗一下就刷了下来。
  不可以。
  燕熙抬手按在衣襟上。
  他毫不怀疑,只要一靠近,宋北溟就能闻到血帕子的味道。
  他就是有一百张口,也解释不清为何要贴身藏着被宋北溟吐了血的帕子。
  这方每日抚慰他的帕子,此刻却如烫手山竽,烫得燕熙前胸也淌下汗了。
  里衣湿了。
  就着汗意,他身上的“荣”的药香便也浓了。
  旁人闻不出枯,宋北溟……
  燕熙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若在别人面前,燕熙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小小的帕子消失。
  可在宋北溟面前不可能。
  他的武课师傅汉临漠在离京前专门叮嘱过他:“你在靖都,大约也没几个对手了。只有一个人你要格外注意,那宋北溟虽身残,但刀法极为诡异,宋北溟学过南北多家的刀法路子,对汉家刀法亦熟悉得很。以宋北溟眼光之毒,随便瞧上两眼,便能瞧出旁人的路数和底子,殿下要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怕是不行。”
  燕熙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更不能上那辆马车。
  马车封闭,在里头,血帕子和“荣”的味道,他一样都藏不住。
  然而都越还在催:“宣大人,请。”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天下之治乱在六部”引自黄宗羲《明儒学案》。
  我是按照权谋&爽文&快节奏的要求写此文的,我在文案也说了“练笔文没保障”。评论我都会看,觉得我写的不好的,实在是本人能力有限。友好的建议,我会认真对待的;硬杠的评论,于事无补,一别两宽吧。


第28章 心知肚明
  日头不大, 河风阵阵拂来,温柔又带点湿意,
  燕熙却急得冷汗簌簌。
  他有一瞬的愣神, 而后大脑飞速的运转。他睁着眼睛说瞎话:“都将军,烦请转告小王爷,下官今日身体不适, 恕不能奉陪。择日登门谢罪。”
  燕熙说完,不待都越回话, 急步遁走。
  燕熙在朝上辩口利辞、对答如流,没有半点病态, 一路出宫,也是款款而行。
  偏生一见到宋北溟就这副急欲逃走的模样,还用了极为没有诚意的借口。
  潦草得叫人无法相信。
  在靖都里头,便是再看不惯宋北溟的人, 对北原王都不敢这样。
  都越好一阵哭笑不得,正欲举步去追, 那边马车里宋北溟低沉地说:“不必追。”
  宋北溟对虚空说:“方循, 你跟着他。”
  方循是宋北溟的近身暗卫, 从未接到过去跟别人的命令,咦了一声说:“他?宣隐?”
  宋北溟沉着脸,点头。
  方循不敢多问, 摸不着头脑地一跃而去。
  都越回到马车前, 宋北溟又说:“今晚到宣宅做客, 带上小夏大夫。”
  -
  燕熙一路急走, 确定宋北溟的人没追上来才放心。
  他甫静下来, 立刻就发现有一双眼睛在跟着他, 这人的路数, 他几次遇到宋北溟时都发觉过。
  是个高手。
  宋北溟有暗卫,这不难猜。
  但宋北溟把暗卫用在他身上,这实在是猜不透了。
  燕熙懒得去猜。
  -
  暗卫离他远,燕熙想藏一方帕子便容易得多了,他回了趟工部,原本亲密的同僚见着他都躲远远的。
  燕熙并不在意。
  监察官本就要与官员们保持距离,他面色如常地做着自己的事,正忙间,他的下属左给事中何勉来报:“宣大人,都察院受理了您的弹劾,一会派人来接收刘秉案。”
  燕熙点头,握笔沉吟道:“刘秉原级正三品,都察院此来至少要派正四品监察官来,算下来只有左、右佥都御史了。知道是谁来么?”
  何勉道:“梅大人前阵才来过工部,想来会是他。”
  燕熙放下笔,撑掌在案,面色微沉地对下属说:“我有事要公出,晚些回来。交接的文书我都写好了,都察院的人来,你接待即可,叫右给事中协助你。”
  “是。”何勉微愣,他听说过宣隐和梅筠不对路,当下也没多问,应声退下了。
  -
  燕熙方起身,门前便有人挡住了日光。
  来人素花玉带束着绯色官袍,补子上的云雁振翅欲飞,四品官的服色。
  对方不置一言地走进来,站在他案前。
  不必去瞧对方脸,燕熙都知道是谁。
  燕熙耐着性子,起身行礼:“下官见过梅大人。”
  梅筠道:“我奉命到此彻查刘秉案,此案由你参劾,你又是工部都给事中,从今日起至此案查清,你跟在本官身边,配合本官查案。”
  燕熙不紧不慢地说:“各类文书及证据,下官已整理好,交给左给事中何勉了,一会他会和您的人交接。我要说的,在弹劾书里写的很清楚了,再有什么细节,我的左右给事中也都知道,梅大人问他们即可。下官身为工科都给事中,身负监察工部之责,又向上对圣上负责,责重事多,恕下官不能全程陪梅大人,万望梅大人海涵。”
  梅筠眸光微沉,冷声道:“宣大人今日拒了裴青时和宋北溟,眼下又要拒本官,你真以为单凭你一个人,能搅动靖都的水?”
  燕熙不卑不亢地说:“既然梅大人已知我拒了一位正三品的副都御史和一位二字郡王,而梅大人只不过是个四品官,何苦来找下官浪费时间?”
  梅筠愠道:“宣隐,你此番动了刘秉,以为就拔除了他背后的势力么?知道他是怎么上位的?这几年帮谁做过事?你想明白自己这次得罪的是什么人么?”
  燕熙好笑地弯了眉眼,眼底却是冷凉,他说:“我知道啊。刘秉帮姜家、萧家都做过事,后面还有韩家生意的影子,甚至一众新权贵也时常找他办事。那又怎么样?”
  梅筠怒意上涨,压迫地逼视他:“你是当真不怕死?”
  燕熙站得笔直,毫不动容地说:“我宣隐就一个人,有甚好怕的?他们来再多人,我也不会失去更多了。”
  一无所有,所以不会失去更多了。
  梅筠盯着燕熙。
  他眼前的这个男子,其实不过十九岁,模样尚未完全褪去少年的稚嫩。这么个美人儿在浓稠的官场上,像一朵孑然而立的白色花朵,好似任何一个人都能上手摘取,可偏又长了一身的刺。
  那么柔弱,那么洁白,那么破脆,又那么尖利。
  一点都不像他夜夜梦到的那个同样十九岁的人。
  可他见到宣隐就是忍不住想要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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