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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by琉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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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到了这一代,淳于氏正支没有儿子,只这么个女儿。于是,这淳于南嫣便成了大靖朝众星捧月的存在。
  谁娶了她,谁便能得淳于氏百年荣耀和几世清名的支持。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淳于南嫣注定是太子妃人选。
  如今天玺帝将淳于南嫣指给了燕熙,燕熙这太子之位可谓是固若金汤,无人能撼了。
  燕熙心头猛的一跳。
  天玺帝竟然连淳于南嫣也传来承乾宫了。准备如此充分,这意味着不论唐遥雪今日是否提起立储之事,天玺帝也是拿定主意要立他为太子的。
  原著这段没写到这等细节,作者只写了原主为了梅凌寒跪在宫门口拒婚。读者们看到这里,大多是感动于原主的痴心一片,到了书中,才知原主的一片真心在权力场的漩涡中是何等的天真。
  今日注定是一个惊天动地的日子。
  第三封诏书紧接而来:“贵妃唐氏,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以册宝立尔为皇贵妃。”
  “恭贺皇贵妃大喜,皇贵妃金安。”殿里殿外立时跪倒一片,山呼金安,一派大喜之势。
  -
  然而承乾宫中,却是一片凝重。
  唐遥雪在明忠拿着诏书进来时,拉住了燕熙和燕灵儿的手,跪在了天玺帝的身前。
  她深深俯拜在地,泣道:“陛下,臣妾求您一事。”
  唐遥雪少有的郑重神色,叫皇帝泼天的荣宠瞬间凝住,天玺帝声音陡然变冷:“此时非同往日,皇贵妃开口慎言。”
  唐遥雪缓缓抬头,柔弱地祈望着天玺帝。她的目光那般的无措,眼泪盈盈,眼角飞红,轻缓地说:“雪儿此生,只余这一愿,求二郎成全。”
  天玺帝在那浸满了爱意、崇拜、怯柔的目光中,无奈地放柔了声:“这些年,雪儿从未开口求过朕,无论雪儿所求为何,朕都会答应你的,你开口前想清楚了。”
  唐遥雪泪水滴答,轻泣道:“我儿燕熙,温顺质朴、诚信淡泊,然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外无争心,内无强意,难当国本。臣妾只求我儿平安喜乐,故求陛下收回成命,放我儿早归封地;一并求灵儿跟随兄长之国。往后兄妹二人,纵犯刑律国法,不得加刑于身;纵被剥爵削地,亦要保二人饱暖。”
  唐遥雪的话有如闷雷,炸得殿内静悄悄的,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燕熙努力压低自己的呼吸,尽量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天玺帝的目光有如实质,在跪着的母子三人身上逡巡,落在燕熙身上时,仿如冷锋割过。
  帝王之怒,如玉山崩倾。
  殿内死一般的安静。
  燕熙感到唐遥雪的手在颤抖,燕熙心中诧异于唐遥雪对天玺帝的畏惧竟到了这等地步。甚至于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刻,仍控制不住的惶恐。
  天玺帝开口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问:“唐遥雪,方才字字句句,你琢磨了许久才对朕说的吧。”
  天玺帝语气笃定,不再唤她雪儿,而是叫了本名。
  是了——燕熙一直觉得唐遥雪的反应不寻常,此时终于明白问题在哪里了。
  唐遥雪方才仓促决定,出口却是流畅周全,称得上是算无遗策。这些话,仿佛被琢磨了许久,早在心中滚了无数遍般。
  燕熙蓦然想起之才唐遥雪听他说不想当太子时释然的神情。
  原来如此,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唐遥雪被架在这个位置上,其实早就萌生退意。
  -
  唐遥雪这才缓缓地直起身。
  她胸前的血迹更深了,然而也不知她用了什么药,竟是气色甚好。
  跪着更显她娇柔,她从未对天玺帝有过任何忤逆,此时说着驳了帝意的话,开口却那般温顺,用着情人间的称呼,情意绵绵地说:“二郎,雪儿不喜权势,十四年前如此,如今亦是。雪儿对二郎的情意,从未有过改变。二郎,雪儿五千多个日夜的坦诚相待,您难道还不知雪儿的心意么?”
  她那样脆弱而深情地望着天玺帝,与天玺帝对视良久。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又像是酿着某种酒。
  最后是天玺帝叹息了一声说:“你们退下。”
  天玺帝没有说谁留下,可在场之人都心有灵犀地懂得,把诺大的内殿留给了二郎和雪儿。
  -
  燕熙低着头牵着燕灵儿往后退,视线所及之处,见到天玺帝俯下身子,捞膝抱起了唐遥雪。
  唐遥雪顺从地靠在了天玺帝的怀中,被抱着往里殿的锦榻而去。
  -
  燕熙才跨出承乾殿门,一院子的人呼啦跪了一地。
  山呼深拜:“恭贺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又对着淳于南嫣再拜:“太子妃金安。“
  燕熙站在台阶上,平静地看着乌泱泱跪了一地人,自嘲地笑了声。
  权力,是能让人折腰的东西。
  -
  众人等燕熙的回话,燕熙冷着面,什么都没说。
  明忠忙出声引众人起身。
  新封的太子过于平静,一院子的内臣和侍者摸不着头脑。
  淳于南嫣落落大方地立在人群中,在燕熙目光路过她时,行了一礼道:“臣女南嫣,问太子安。”
  因着没有正式大婚,她没有自称臣妾,大约她也瞧出了燕熙的不以为然,这样问安倒叫两人都免于尴尬了。
  两人隔立相望。
  淳于南嫣十七岁,生得灵秀逼人,眼神清澈有光,气质淑雅,举止大方,望着人浅笑时,自有一派书香气的妩媚;尤出色于站姿挺拔,眉宇间丝许英气,叫人看着格外舒心。
  原主是一眼不肯看这位太子妃的,可燕熙实在做不到落女子颜面;况且此事上淳于南嫣身不由已,加之过不了多久皇帝撤诏的旨意就会下来,这姑娘还要独自面对一番无妄的议论。
  燕熙不忍让一个女孩子难堪,于是他客气地颔首回礼,克制地没多说一个字。
  虽只是如此,淳于南嫣已略展了颜,又回一礼。
  这一幕在众人眼里,自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不由都笑了。
  -
  只有一人,他跟着大家行礼和起身,站得笔直,喜怒不明、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格格不入。
  燕熙抬眸间,不可避免的遇到对方的目光,两人目光短暂一触,燕熙先行转开。
  天知道,燕熙扭开目光有多难。残存的原主意识,强烈地渴望着梅筠的注视,甚至想要回头去找梅筠解释。
  燕熙却冷漠的没回头,他牵着妹妹守在殿前。
  -
  时间过得焦急而缓慢。
  连着几道诏书,大家都听出是冲喜的意思。到了要冲喜的地步……里面新晋的皇贵妃情况多半情形不太好了。
  燕熙守在门前,离得最近,他隐约能听到里面一点动静。
  他听到了唐遥雪断断续续的哭泣,还听到了低沉的轻哄,甚至还听到了隐约的喘息声。
  燕熙低下了头去,把燕灵儿牵得远了些。
  大约一刻钟的工夫,燕熙隐约听到了里头有东西摔落,跟着的是一声男人痛苦的低吼,紧接着——
  雪落下来了。
  -
  良久,殿门打开,天玺帝沉在未及破晓的阴影里,站在门槛后面阴郁不语。
  他面色深沉而冷峻,像高山一般沉默而坚硬,一院子的人见他这般面色,潮水般跪下去,伏在地上,惶恐地冒着冷汗。
  这恐怖的安静持续了良久,天玺帝只说了一句话:“皇贵妃临终请求,朕,准了。”
  说完,天玺帝拂袖走下台阶,他直视前方,也不去顾脚下,在某一级台阶处,脚滑了一下。明忠来不及扶,他自己踉跄了一下,艰难地站稳了。
  然后他沉眸盯着地上那处滑迹,一院子的人连呼吸都不敢了,他的面色冷硬得不似活人,紧抿着唇,推开了明忠来扶的手,甩袖离开了。
  他背影看起来还是那般高高在上,从宫人们匍匐让出的路中间径直离去,独自一人,缓缓地走进晓暗里。
  明忠跟在天玺帝身后,路过燕熙时,想到什么,取出一枚信封说:“皇贵妃娘娘临走时,替殿下取了表字。”
  燕熙接过了,明忠没再多说什么,抹着汗小跑着去追天玺帝了。
  燕熙打开信封,里头雪白的信纸上几抹血点如飞花,正中写着两字——微雨。
  “微雨”两字,听起来没有天家气派,也未经礼部问名,显得平淡小气。
  跪在近处的周慈抬眼瞧见这两个字,猛地僵了一下,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意味深长地瞧着燕熙的背影。
  -
  莲馨姑姑率先冲进了内殿,紧接着一声呛哭传来:“皇贵妃娘娘甍逝了。”
  -
  天玺帝留下的摄人安静被打破,燕熙双膝一软,险些没站住,他扶了一下门,才发觉泪水已模糊了视线。
  他胡乱地拉着燕灵儿往里走,警觉的莲馨姑姑又冲出来,将他们拦在了屏风外,不让他们去瞧。
  燕熙泪眼朦胧中,顺着屏风外侧,瞧见唐遥雪垂下来的一截雪白小臂,上面似有点点青红痕迹。他倏地一惊,正待要细看,就被莲馨挡住了视线。
  -
  燕熙扑通跪在殿内坚硬的金砖之上,燕灵儿惊慌又无助地望着混乱的一切。
  她好似明白了,哇了一声痛苦问燕熙:“哥哥,母妃是不是没了?”
  燕熙将妹妹紧紧抱在怀里,他用力地回答:“母妃只是累了,休息了。灵儿还有哥哥,不要怕。”
  燕熙缓缓止住了哭声,泪水无声的滑落,他不能哭。
  他轻轻地哄着燕灵儿,望着屏风里头莲馨和两位贴身内宦替唐遥雪换寿衣和整理遗容。
  殿外头,或真或假的哭丧嚎起来了。


第8章 避其锋芒
  有一个天青蓝的身影却于人群中冲进殿门。
  那人颦眉,瞧向抱在一起的兄妹,放慢了脚步,停在燕熙身后,一改从前的冷淡,而是竭力轻柔地唤:“殿下。”
  “你出去。”燕熙对梅筠的声音本能地厌恶,可他身体里的原主爱意却极度渴望那人的安抚。尤其是在极度伤心之下,原主格外想要心上人的安抚。
  这种焦灼的矛盾让燕熙难受得拧起了眉。
  燕熙凶狠地喘了口气,压住了身体渴念。他残忍地抹去眼泪,没有回身,只盯着屏风,冷硬的说,“你已辞去伴读,本王之事与你无关了。”
  “我——”梅筠声音竟是有些颤,“若早知如此,我不会——”
  燕熙尖厉地打断他:“我不想听!你出去!”
  梅筠僵在原地。
  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白,拳攥的死紧,他张口应当还是想说什么的,却还是得体地止住了,沉默地退出去。
  他知道燕熙的意思是让他滚,他也知道赖在这儿很难看。
  可他跨出门,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再走远一步,他望了眼那冰凉的月,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在怀念什么。
  他的脸上只闪过须臾的遐思,而后退到门影处,笔直站着。
  -
  梅筠请辞秦王伴读一事,早传到人尽皆知。他如今无权出面料理燕熙的事,可他不肯走,也没人敢为难这位梅次辅的独子。
  此时他执意守在这里,有人说他顾念旧主,有人说他虚情假意,他自己倒是不尴不尬地站在殿外,听着殿里头燕熙压抑地抽泣声,冷静地记着每一个进出的人与物事。
  -
  淳于南嫣也没走。
  她是皇贵妃名义上的新封儿媳,虽未过门,但她正巧在此处,依着礼节也该做足场面。
  淳于南嫣站在白雪里,停在石阶下。
  她留在这里的立场倒是比梅筠合适多了,她坦然地瞧向梅筠,悉数收着梅筠对她显有敌意的气场,意味深长地说:“梅公子不计前嫌,来帮旧主,当真是有情有义啊。”
  梅筠面无表情地瞧向她,紧抿唇角一言不发。
  他们的视线在雪中碰撞,谁都没有先收回,某种无声的较量在飞雪里散开。
  直到有人从殿门里头出来,他们若无其事,各自转开。
  -
  明忠追着天玺帝回了一趟乾清宫,又调头赶回来料理后事。
  头一件事,便是宣读天玺帝那道“准了”的旨意:“准皇贵妃所请,革去皇七子燕熙太子之位。着皇七子与燕灵儿随椁守陵,暂扣皇七子亲王印宝,暂停一应亲王供应,非准不得出陵。”
  宫们人全皆震惊,呆立当场,面面相觑,久久反应不过来。
  与此同时,闻立储之讯赶来的姜皇后恰巧走到宫门口,她听到了新旨,犹如当头一冷棒又接浇一盆热水般,被打得措手不及,她惊慌与惊喜交加,脚步一乱,身子往后栽去。
  她的近身内侍们扶之不及,姜皇后猝不及防摔坐在了皇贵妃的门槛外。
  这可吓坏了一众宫人,请罪的请罪,扶人的扶人,又是一片混乱。
  -
  还有更乱的。
  英珠自听到“临终”两字时便定在了原地,众人慌乱,没人及时注意到他异样。
  待大家终于反应过来皇贵妃没了的时候,他双眼通红,神色怪异地冲进了内殿。
  正有人要拦他说莫冲撞了皇贵妃,他死死盯着屏风后横陈的人影,一头撞在了内殿的柱子上。
  竟是不顾一切要殉主。
  如此便是乱上加乱,宫人们七手八脚地抬走英珠。
  还有人见风使舵地去照顾姜皇后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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