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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by琉小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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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慈一早就候在外头了,听到燕熙在这么急的时间也肯吃饭,心中欣慰,连忙提了食盒进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碗药粥。
  燕熙动作飞快地穿了衣,从周慈手中接了粥,温度正好,几大口就咽下去了,又提了官帽急走出去。
  -
  岳西军营的门楼有数丈高,燕熙在高处望到远处红衣黑甲排山而来是。军士们在近处下了马,马蹄仍是踏出了震颤大地的威势。
  汉家军的将士们在这怒浪般的行军中,屏息凝视对方。
  这阵势似两军对垒。
  无声的较量漫开,踏雪军杀伐的凶潮令人心惊胆颤;汉家军的军刀银浪锋芒逼人。
  将士们不发一声,天地间人潮涌动,竟毫无人声。
  踏雪军挟着滚滚杀气而来,这让汉家军兴奋又战栗,血性的汉子们眼里升起了光。
  踏雪军来,如同大军压境。
  倘若这不是自己的兄弟,面对这样凶的来军,两军相接之际,稍有微动,我军军心就要散了。
  所有人都在庆幸,这是自己的兄弟。
  燕熙走下门楼,在营门前迎风而立。
  踏雪军的步伐撼动大地,停在百步外。
  汉临漠一早就出十里迎三万踏雪军,到了营前,汉临漠回到汉家军前方。汉家军举刀迎主帅,刀光如雪,翻起银浪。
  领这支踏雪军来的是宋月潇的第一副将施远。北原现在离不开宋月潇,宋月潇便亲笔写了移交文书委托施远带来。施远神情庄重地把移交符册呈给宋北溟,跪地道:“王爷,此为北原三万踏雪军军符、花名册和移交文书,大帅已用过印,呈王爷定夺。”
  宋北溟一身郡王蟒袍,他此时是北原的王爷,能做主北原的一切,他接了文书,在曦光里肃穆地望向了燕熙。
  燕熙与宋北溟目光一触即分,燕熙作为西境主官负手而立,朗声说:“欢迎踏雪军兄弟来营。你们日夜兼程来此,为何?”
  踏雪军振臂举刀,整齐高喊:“保卫边关,护我大靖!”
  佩刀流霜挂在身侧,燕熙问:“今日进了这道营门,你们就有新的名字,可知?”
  宋北溟领着三万红衣黑甲跪地:“北原三万踏雪军愿编入新军,听太子号令。”
  燕熙立于两军中央,他环视一圈,举起东宫佩刀流霜,代表储君的长剑指向漠狄的方向,燕熙代表“储君”高声说:“今朝蛰户初开,一声雷唤苍龙起。东宫已正,苍龙已醒,我们要踏平来犯!”
  两军高举战刀,刀锋割破日光,甲胃碰撞,如有雷动。
  新制的军旗迎风升起,延着军营一字展开,青色怒龙腾云驾雾,红幡猎猎,青龙游舞。
  这是刻入大靖军史的一刻,汉临漠热泪盈眶,施远热血沸腾,他们从此有了共同的主君。
  六万大军声浪滚滚,经久不息:“苍龙军,踏平来犯!”
  大军山呼三拜,宋北溟抬首,望向中央唯一站着的人,他轻声说:“我的殿下,我永远臣服于你。”
  燕熙在声浪中瞧向宋北溟,这天地宽广,人海茫茫,他们于万人间视线交汇,燕熙看懂了宋北溟的话。
  他永远臣服于我。
  -
  六万大军在燕熙的军令中起身,又是一番雷动浪涌。
  接下来便是移交手续,两军私交不错,交接时喜气洋洋。
  北原来的三万人中,有一人探头探脑。他的军阶低,只是个小旗,这官还是在娘子关一役中大难不死新得的。
  这个人随着众人高喊,也随着众人热泪,他哭的比谁都大声,号啕着跟着大军进入军营。
  他年纪小,哭成这样,有的哥哥们轮番安慰,也有粗犷的哥哥对他一通取笑。
  他不管,就是哭个不止。
  这人一直盯着燕熙,可他军阶太低,坠在队伍后面,眼瞧着离燕熙越来越远。
  好在他机灵,路过主帐时,故意掉了军帽,又借着捡东西的间隙,离了长官的控制。
  他此时离主帐只有几十米,他与燕熙太难相遇,此次无论如何不能再错过,他突地拔腿狂奔,直冲而去,大喊:“事了拂衣去,事了拂衣去!”
  燕熙正在主帐中翻看移交文书和花名册,听到这一声,猛的一僵,手中的书册陡然掉落在地,他往外急跑,小案被碰翻,桌上的水洒了一地,燕熙掀开帐门,看到了被卫持风按在地上的肖顺。
  燕熙嘴唇噏动,急步走过去,蹲身俯视着啃了一脸泥的士兵,很轻地说:“你是?”
  肖顺吐出一嘴的泥,呜呜痛哭起来:“我是刀刀。”


第97章 谁是主神
  主帐内, 刀刀抓着燕熙的手,哭了许久。燕熙给了她一方新帕子, 她把帕子哭擦湿了, 像要把多少世的生死委屈都哭出来一般,眼睛都哭肿了。
  这一次没有形势所迫,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燕熙耐心地等刀刀调整好情绪。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刀刀终于安静下来, 燕熙给她倒了一杯水,柔声说:“可以说一说从诏狱之后, 你都去了哪里吗?”
  刀刀一听诏狱,猛地战栗了下,眼里闪过惊恐的光,好半晌才握着杯子低低抽涕道:“诏狱那一世, 是我最苦的一世,再转世便到了边疆, 西境、北原、东陵、南疆我都去过, 我做过难民, 做过逃役的军户,死在土匪窝,死在边境, 还有一回逃难到漠狄, 被那边的人折磨致死……”
  刀刀顿了下, 声音里带了无奈和憎怨:“我真是受够了!”
  燕熙愁眉看着刀刀, 刀刀的经历, 光听字面的意思, 已经让人无比揪心了。
  燕熙回忆起诏狱里那个披头散发, 在癫狂边缘嘶吼的刀刀,时隔许久,仍然叫人悚痛。
  可那竟然还不是结束,那之后刀刀还经历了很多悲惨的人生,燕熙一时心疼得心都拧起来了,以至于他一个字也不敢轻易开口。
  刀刀放下杯子,回忆起那些事,整个人散发着颓唐绝望的气息:“我一度已经疯了,疯了就可以逃避现实。可这本书太凶残,每次我疯,它就用更黑暗、更惨痛的遭遇折磨我,它要让我清醒地看着这个世界。”
  刀刀的泪无声地滑下来,她没意识到自己在哭,连眼泪也忘记去擦,任那泪水滑落下巴,哽咽着说:“原著恨我,我写的每一个字,都在凌迟我。”
  燕熙轻轻拍着刀刀的背说:“这一世瞧着挺好不是?要往好处想。”
  “若是没有你……我可能最后真的会疯,不仅会疯,我会被折磨得连灰都不剩的,最后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我不想消失,我要留着魂魄,魂没散,就还有无限可能。”刀刀眼里闪动着求生的光,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捉住燕熙的手说,“我最庆幸的事,就是当年回复你说‘把笔给你’,是你改写了原著,这本书的走向已经完全逃离我原来的大纲了,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笔在你手上,你才是作者。燕熙,是你救了我,救了这本书。否则按我自己写的剧情,真的后果不堪设想。”
  刀刀眼神与神情都是纯真,并不似城府很深的人,就像原著甜宠部分的主角一般,没什么心机,善良到甚至有些无知。
  燕熙不明白,这样的人,会何要写那样的反转结局,沉吟道:“为何你自己写的书,要如此折磨你?”
  刀刀思考了良久才道:“这个问题,我也想了许久,近来我才想明白。我曾回复过读者‘文是按既定逻辑写的’,我想,问题就出在逻辑上。我给原著设定了完整的世界观和人物关系,文披甜宠的皮,实际是暗黑的虐文。书里是一个烂到无可救药的世界,所有罪恶都环环相扣,又因为书很火、数据很好、很多人看,把这个世界养活了,当这个世界有了意识之后,它就是一个底色为‘恶’的世界。但因为世界的主角燕熙是善良的,恶要主角死,而善要主角活,恶与善激烈碰撞,这个世界本身在受尽折磨。”
  刀刀说到这里,顿了片刻,重重叹了口气接着说:“我被拖进原著,是原著在反噬我,原著认为我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原著也在崩溃的边缘,它也需要发泄,所以原著来向我讨债了,要把它的痛苦转嫁给我。”
  燕熙听得毛骨悚然。他屏息瞧着刀刀许久,把刀刀瞧得低下头去。
  燕熙心中升起个疑问,在看到刀刀躲闪回避的神情后,他还是咽了回去。
  燕熙关注的是,两个更关键问题。一是主角到底能活到几岁;二是有什么办法消除这种矛盾。
  -
  燕熙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按你原著里的设定,原主的体质,到底能活到几岁?”
  这是核心设定,刀刀不可能忘,她不假思索地道:“按我大纲的设定,燕熙是活不到成年的。”
  燕熙胸口一闷,脸色刷一下白了。
  刀刀嘴快,没想太多。一看看燕熙反应这么大,连忙拍了好几下自己的嘴巴说:“呸呸呸,我这乌鸦嘴,我说的不是你,是原主。”
  燕熙缓过那阵闷痛,诧异于自己潜意识里先是想多陪陪这个世界的人,其次才是对时间不够完成目标的担忧。
  他陷入更加左右为难的境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的思绪很快,转念间找到了两件事的交叉点——无论为着哪一样,他必须要在这副身体支撑不住之前实现登基。
  燕熙微沉了脸,手指轻轻蜷了蜷说:“这副身体到底差在哪里?”
  刀刀道:“我设定他先天不足,无法寿终正寝。即便是从小没吃什么苦,人人都宠他,仍然是小病不断,大病常来。”
  “这只是你最初的设定,但情况有了改变。”燕熙回忆了自己刚穿过来时的身体,摇头道,“原主虽然被锦衣玉食地养着,却自小缺少锻炼,后天保养不当也是他早逝的原因。我穿来时,他就胖得病态,唐遥雪倒是自小有提醒要锻炼,苦于原主自己不爱动和底下人阳奉阴违,又有长公主时常溺爱,以致体质不见改善。还有,最后那一年多的软禁,原主心灰意冷,最后是活活被气死的。若是这些都情况都改善了,原主也活不长吗?”
  刀刀曾在燕熙写的长评里就领教过燕熙对原著的了解,她又想起了当年看那篇长评时的震动,有点谨慎地说:“说不准。作者写文,最后呈现出来才是定稿,我写在存稿里的东西,只要没有发表,就不算数。”
  “只要是原著里没有体现的设定,就不能做数。”燕熙神色不明地看着刀刀说,“所以你所谓的逻辑自洽,是代入了未发表的设定,其实是有漏洞的。”
  刀刀不是燕熙的手下,她不了解燕熙的雷厉风行,不明白燕熙这种喜怒难测的危险,有些憨地笑了下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作者对自己心中的设定,尤其是核心设定是有把握的,我之所以设定原主必死,其中一个逻辑依据就是原主的体质不好,这个我不会弄错。”
  “我不理解,如果你设定原主必死在成年前,那其他的逻辑就有难以相扣的地方。”燕熙温柔地望着刀刀,微微笑地反驳道,“譬如,他体质差到那等地步,为何天玺帝还要选他做继承人?”
  迟钝的刀刀终于感受到一点压力,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燕熙,这张她写的盛世美颜,这般无害又清纯,配上满级学霸内核,竟然有种逼退神魔的锋利。
  她用力地咽了下,打起精神回答道:“因为无人可选。”
  燕熙笑问:“只是因为其他皇子的母家是四姓权贵吗?”
  “这是主要原因,”刀刀感觉回到了学校时代,正在经历向班长请教习题被反问时的紧张,她抿了抿唇说,“还有一个原因是原主是唐遥雪生的,天玺帝爱屋及乌,偏爱这个孩子。设想,古代医疗水平不高,大夫很难预测人的寿命,更不用说太医们根本不敢触皇帝的霉头,就算有人诊出点什么,一没十足把握,二也不敢冒着犯贵人忌讳的风险说皇子短命的话。无论是说中了,还是说错了,都会掉脑袋的。”
  “若说天玺帝预测不了原主会在成年前早逝,也情有可缘。”燕熙发觉了刀刀的窘迫,更放柔了声说,“但这仍然不足以解释一个帝王为何要立一个身体虚弱的皇子为储君?更何况他是天玺帝。你再想想,是不是漏了什么?”
  刀刀在燕熙刻意放柔的视线里,感到安全,她被引导着去思考,过了片刻整理出思路说:“再深的,我没写了,大纲里也没完善。非要追根究底,就得去研究天玺帝的人生,可我这不是还没写番外呢吗,这一块无从考据了。”
  燕熙眸中微闪,说:“那么,问题就出在天玺帝身上。原著里说,他母亲姚氏是王府的一个小妾。”
  刀刀惊异于自己一笔带过的描述,燕熙都记得如此准确,她愣愣张嘴,瞧着燕熙说:“姚氏甚至连小妾都算不上,因为出身很不好,随便安置在王府一个偏院里。”
  这些设定,在原著里没写仔细,燕熙给刀刀换上杯温水,引导她问:“有多不好?”
  这些边角的不重要情节,刀刀说起来很放松,她喝了小半杯水说:“姚氏原是青楼妓子,被人送给天玺帝的父亲晋王,因着实在美貌,晋王便把人留在王府。可晋王以嫌弃她出身,于是没给名份,去的倒是挺勤,只是去了也不肯留宿。姚氏肚子争气,很快就怀上了,生下来还是个男孩,这是晋王府里唯二的男孩,晋王再瞧不上姚氏,为着孩子也得给她个名份。”
  燕熙梳理原著的线索说:“熹平帝身体不好,很晚才生了燕桢,在这之前,他没有孩子。你原著中写,其他的王爷,子嗣也不多,男孩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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