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他主动翻面了——by愿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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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后沈听澜才又放松了身体, 任由自己往后靠在了引枕上,“孟衡,你让人去套马车,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回去。”
这待在外面终究是没有家里舒服,虽然才只过了一日,可他还是没来由地想念家里的床榻,或许还有一丝是出于对某个人的想念,当然这么点念头小王爷是断然不会承认的。
“今日殿下损耗了心神,不妨多休养两日再返程。”迟砚是不赞成少年决定的,也是难得出言反驳。
“不用了,你还要回去温书,再说在这里我也睡不好。”
若是只有前面一句那迟砚少不得还要再多劝两句,但一听他说休息不好当即也是不再多言,全部顺从他的意愿来。
而在寺院另一侧的厢房里,那嬷嬷口中的老夫人此刻正端着一碗防范风寒的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小孙子喝,这孩子可是她的心头肉,不能有丝毫闪失。
一向和蔼慈祥的人这会儿也是罕见地沉了脸色,“奕哥儿,你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玩呢,你是要吓死祖母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祖母怎么活。”
“祖母不怕,奕哥儿呼呼,烦恼通通飞走。”尚不满六岁的稚子用他那小胖手拍了拍妇人,脸上一派天真。
虽然心有余悸,可到底不舍得对孩子说重话,此刻再看着他可爱的面容更是一点都怪不起来,荣氏将药碗放下把人搂进了怀里,蹭了蹭他的小脸蛋,又一下一下地拍着孩子的后背,还在他的头顶摸了摸。
“祖母摸摸毛,咱们奕哥儿吓不着。”
小孩子可能是觉得痒了,在她怀里咯咯直笑。听着这笑声,荣氏的面上才缓和了许多。
而这会儿嬷嬷正好推门进来,荣氏抬眸,“送出去了?”
对于救了奕哥儿的人自然应当备厚礼答谢,荣氏在那小盒子下面压了厚厚一沓大面额的银票,足见心诚。
可嬷嬷为难地摇了摇头,“夫人,那小郎君说领了您的心意,但礼却是退了回来,说是让咱们捐给寺里便好。”
“嫌少?”荣氏并未多想,若是真的嫌少那再添些也无妨,毕竟裴氏百年基业,家底深厚。
“老奴瞧着不像,那小郎君生的富贵,虽只是暂住但屋子里贴身用的物件都价值不菲,应当确实是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不过年纪轻轻的看上去身体不好,一张小脸白的都让人心疼。”
沈听澜这段时日的气色较之前些日子已经好了太多了,可还是不能与常人相较,刚刚他大半个人都埋在被子里,本就瘦削单薄,乍一看更觉羸弱。
“身体不好,还能下水去救奕哥儿,这份恩情更是难得。桂嬷嬷,我记得带来的东西里有一支百年老参,你去找出来,过会儿我亲自去瞧瞧。”
荣氏这个人也最不喜欢亏欠旁人什么,总要是都还回去才能安心的。“对了,这些东西你也按照他所说的交给主持,就说是那位小郎君所捐。”
这样也算是替他积德,总能还上两分。
而这边孟衡套好了马车,迟砚亲手给沈听澜更了衣后,扶着他站起身。这躺了半天后,小王爷总算是有了些力气,不再是光站着都觉得腿软了。
“好了,你去跟住持说一声,咱们就走吧。”沈听澜拍了拍迟砚的胳膊让他去知会一声,这是基本的社交礼貌。
“好,我这便去。”住持不与他们住在一个院子里,迟砚来回一趟还需要点时间。
沈听澜踏出房门,这会儿阳光虽不比午时烈,但多少还有些晃眼,他伸出手遮挡了一下眼睛,等适应这种光亮后才将手放下。
而荣氏正好行至廊下看着少年这一举动,阳光倾撒在少年的面庞上,将他整个人拢在其中,显得柔和而又温暖,但确实是太瘦了。
在那之后不知是身侧人同他说了什么有趣儿的事,少年脸上的笑意在那一瞬间弥漫开来,阳光又富有感染力。
荣氏一时间看得有些入了神,神情中有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怀念,而打年轻时候就伺候在侧的桂嬷嬷却知道主子是透过这个少年看到了什么。
当年三少爷最小,一直被夫人养在膝下娇惯着,最是多言也最是爱笑,是阖府上下的开心果,只要有他在侯爷和夫人的面上就会有同样的笑意。
“走吧。”荣氏到底是没有沉浸在这种幻想中太久,很快就清醒了过来,面上也恢复了冷静。
看见人走过来的时候,沈听澜正在边等迟砚边听孟衡说笑话打发时间,一时间笑得有些忘我,见有外人靠近,很快就直起了身子,收敛了笑意。
珩王殿下在外还是很注重体统的。
但这人走得越近他就越发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可他又很确定自己是绝对没有在哪里见过这个妇人的,因为珩王本就是个鲜少出宫门的人,而他又是个不喜欢动的咸鱼,遍寻自己的交际网都没找到一个能对得上号的。
身侧的嬷嬷是不久前刚见过的,那这位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所谓的老夫人了。但沈听澜觉得用老来形容不那么贴切,可能是常年吃斋念佛,不操心外务的原因,荣氏面目慈祥却并没有老态。
当然还没等他想清楚,人就走到近前了,也是对着他先行了一礼,惊得沈听澜赶紧去扶,“使不得使不得。”受年长者的礼,他怕功德会被佛祖扣光。
荣氏虽是顺着他的力道直起了身,可口中还是道,“要的,我听桂嬷嬷说你不收钱财便都捐给了寺里,我这儿还有一根老参,还请收下,勿要推脱。”
桂嬷嬷捧着个长长的盒子站在一侧作势要递给孟衡,小太监看了主子一眼也不敢自作主张地收下。
沈听澜知道有些事情有一却不可有二,也确定对方是真心实意想要感谢,便给了孟衡一个眼神示意他收下。
见少年不再推脱,荣氏面上也有了些许笑意,“老身住在前头隔了有些距离的厢房里,若是还有什么需求,大可派人来言明。”
“您客气了。”沈听澜也微微颔首,表达了谢意。
荣氏离去的时候正好撞见从方丈那回来的迟砚,擦肩而过双方均未有留意。
“殿下,知会过方丈了,咱们可以离开了。”
“好,那……”
沈听澜的话才起了个头就突然停下了,因为一直不愿意透露剧情的系统这会儿开口了,【宿主,你刚刚看见的人是主角攻的母亲——裴侯夫人荣氏】
主角攻,那不就是裴昱瑾吗?听它这么一提醒,小王爷算是知道自己觉得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这荣氏跟裴昱瑾在眉眼间那是有□□成相似的,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就又想起了来前那日晚上裴昱瑾的不对劲,一切串起来后就都有了解释,裴昱瑾为什么突然就没有了时间,又为什么会在那晚饮酒。他在逃避,在逃避和荣氏见面。
沈听澜对于裴侯的听闻大多是零碎拼凑的,而皇兄也对这件事情讳莫如深,从来都不愿讲给他听,他知之甚少,大概只知道裴侯当年身殒多半跟裴言之有着撇不开的关系。
而荣氏在那之后就常伴青灯,倒是不知她就是在玉泉寺。
“所以你说的关键剧情究竟是什么?”系统既然这个时候出声,那必然是有话要说的。
【宿主的自由发挥很好,您给荣氏留下了好的印象,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解开主角攻母子多年的心结,让他们把误会说开。】
“误会?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年的事情有隐情。”系统这话的指向性太过明确,不由沈听澜不多想。
【这件事,您到时自然会知晓。】还是那个话只说一半,十分欠打的腔调。
“殿下,您怎么了。”见沈听澜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下了,面色还几度变化,迟砚难免有些担心。
“嗯,突然觉得心口有点疼,就先不急着回去了,再进屋躺躺,不用叫太医。”既然是要让他们把话说开,那短时间内沈听澜怕是都走不了了,不仅自己走不了,还要想办法把裴昱瑾弄过来。
那人若是对这里太过抗拒的话,那还真不容易把他骗来。
听他说心口疼,迟砚跟孟衡立马一左一右地把他牢牢扶住,送回屋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任务来得太快,咸鱼心累
第63章 夤夜
沈小王爷没过多久就又躺回那张令他不甚满意的硬板床上, 看着那两人手忙脚乱的还有些心虚。
裴昱瑾啊,本王真是为你牺牲太多了。这么想的时候,沈听澜是一点都不记得他之所以要完成任务是为了给自己延年增寿了。
但话又说回来, 若是真能让他们母子解除心结, 和好如初, 那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好事。罢了罢了,谁让他是小天使呢, 有些好事他不做还能谁来做呢。
“行了, 可能是刚刚吹了点风才有些不适,这会儿好多了, 你们不用担心, 出去把苏秦叫来。”要给裴昱瑾传话少不得要个工具人,严格意义上来说,苏秦可比信鸽好使的多。
见他这会儿面色红润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事, 迟砚他们也就顺着他的心意把苏秦叫了过来, 突然被这位主传唤, 苏侍卫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寻思着自己最近应当没做什么惹这位不快的事情。
除了中午他给主子寄了一封信,信里提及了那支签文又说了落水的事情, 这主子吩咐下来要事无巨细的转述, 苏秦表示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
“坐吧, 站那么远做什么?”沈听澜看他状若深思只觉得有些莫名, 自己还没说什么呢, 他怎么这副反应。
坐是不敢坐的,但苏秦还是听命站的近了些, 但这种近也是三米开外了, 主子在意的人他要保持距离, 不能沾边。
这厢房总共才多大,三米离门倒是比离他要近不少,怎么裴昱瑾身边的人跟孟衡憨的不相上下,沈听澜觉得有些无奈,少不得要在重复一下,“在哪儿能听见本王说话吗,本王可没力气跟你大声吼。”
要不说苏秦也憨呢,他压根就没有理解珩王殿下的真实意图,反而是拍了拍胸脯跟保证似的大声回复道,“殿下放心,属下的耳力极佳,莫说是这么远,就是两个甚至是三个这般距离,属下都不会听错的。”
谢谢,吵到我的耳朵了。
知道与他多说无益,沈听澜也就不再多费唇舌了,能听见就行,他也不是非要这人凑近的。刚刚躺在这里的时候他在脑海中过了很多种说辞,最后确定了一种。
“裴相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你应当是知道的。”苏秦整日里跟着裴昱瑾,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这个问题问他那是最为合适,也是问对了人的。
这要是换了旁人来这样打探主子的生活动向,一向守口如瓶的苏侍卫必然是会三缄其口,一问三不知的,但若是这位主问,他回想了一下相爷的态度,难得自作主张地觉得是可以告知的。
于是没跟裴昱瑾串好供词的苏某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把主子卖了,“相爷手上在忙的事情已经接近尾声,最近几乎是朝中无事烦心,很是空闲。”
原本在主子的计划里有一项是要带小王爷去附近的一处温泉山庄休养的,日期就在附近,不过怕这是主子给殿下准备的惊喜,他也就没敢多言。
“无事啊,那就好。”沈听澜闻言笑了出来,他就知道这人是在刻意回避,可光会躲,这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不成,他们母子总不能做一辈子的仇人。
一辈子太短了,不应当被这样的事情消磨了亲情,最后空留遗憾和隐恨,那就太悲哀了。
“这样,你休书一封告知他,本王这两日心口疼的厉害,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觉得这寺庙清净,是个适合养病的好地方,近期便不回去了。”
沈听澜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放松,一点都看不出刻意,虽然没有缘由,可他就是莫名觉得若是裴昱瑾知道他身体有恙,即便是抗拒玉泉寺也还是会来的,更何况这里不也还有迟砚在吗,不想他也就罢了,总不会连他命定之人都不想的吧。
不可能的,原书作者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小王爷信誓旦旦,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拿捏住了局面。
而苏秦虽是将信将疑却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去做,毕竟他也不能断言这位主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即便不是,他想留那也不是自己能干涉的。
于是一封简短的载着沈听澜全部“善意”的书信就这么被白鸽带着升空了。
对不起啊相爷,不是我想骗你的,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沈听澜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良心上的那么一点点不安,说实话他也确实觉得心口闷闷的,上午救人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难道真的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玉泉寺不算远,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信鸽送起来自然就快,不过一个时辰,这信就到相府了。
虽然小王爷让人写这封信的时候凭借的是自己一些毫无依据的猜测,但看见信上殿下身体有恙这几个字的时候裴昱瑾的手指还是不自觉的收紧,将信纸的边缘都攥出了一些褶皱。
没有多久前他刚刚才收到的那些殿下入水救人,唇角沾有血迹的言语本就让他心焦不已,如今看见这样直白地言说少年的不适,裴昱瑾又如何还能坐得住。
“顾叔,备马。”他是一刻都等不得了,只有亲眼见到殿下安然他才能放心,否则今夜怕是无法入眠了。
在这一刻对于玉泉寺的顾虑是一点都没有出现在裴昱瑾的脑海中,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垂眸跟他说自己不好的少年,是呼吸时都痛的剧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