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甜攻总被反派盯上——by甜到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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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瑾愣了一秒,便回过了神。
他见过无数在他面前虚与委蛇的人,巴结恭维,却鲜少见过这样的神情。
是真的不怕,还是装出来的?
容瑾道:“你不是书童吗?过来,坐到我的身边伺候。”
“是。”
童岁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跪着的时间太久了,他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瘦弱的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容瑾眯起眼睛,那刘中堂的消息怕不是假的,这哪里像是个十二岁的孩童有的身板?
童岁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身边,正要跪下,一张软垫丢到他的脚边。
软垫上绣着金丝银线,坠着流苏,角落还绣着一个小小的容字,显然是容瑾平时常用之物。
“愣着做什么?”
童岁匆匆哦了一声,连忙在他旁边坐下。
因为害怕冒犯容瑾,所以他不敢靠太近,乖乖地坐在距离一个身位的软垫上,双腿并拢看起来十分听话。
虽然容瑾让他坐过来,但是没有说要他做什么,而是自顾自地又开始批起了桌上成堆的奏疏。
光是这一桌的奏疏看起来至少有几百份。
而这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自从皇帝不临朝之后,这些工作便统统落到了司礼监的头上。
童岁只能把今天刚学会的磨墨小技能用上,伸出手在砚台上细细研磨着磨条,动作十分生疏。
不一会儿,他又摸了摸容瑾桌上空了的茶盏,重新倒了热茶进去。
容瑾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
要是换成其他的奴才,这会儿早就吓得动都不敢乱动了,这小书童胆子倒是不小。
他拿起那盏热茶抿了一口,继续批阅桌案上的奏疏。
童岁无事可做,便看向了容瑾手里的奏疏。
上面的文字他能看懂大半,剩下的可以用上下的词语猜到大概的意思,只是阅读起来的速度还十分缓慢,需要时间适应。
而容瑾似乎对这种事情十分熟悉,阅读,做出判断,批红,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在遇到比较重要的决定时,他会微微皱起眉头,单独将这本奏疏单独拿出来放到一边。
如果单单只看到这一幕,几乎无法相信眼前的人和那恶名昭彰的宦官之首居然是同一人。
容瑾就像是个矛盾体。
猜不透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童岁盯着奏疏看了一会儿,看得实在有些无聊,于是视线重新落在容瑾的脸上,他这会儿倒是记起来两人的身份差距了,只敢偷偷看。
还以为这样的小动作引不起容瑾的注意。
容瑾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倒是想看看这小孩到底有多大的胆子,但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遇到敢在他面前打盹的人。
童岁一开始还能绷紧神经,但对着容瑾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慢慢也开始松懈了下来。
殿内暖和又安静,还熏着很好闻的檀香,坐着的垫子软和,童岁便觉得眼皮沉得很。
明明已经睡过了一宿,但他此刻依旧困得不行,似乎怎么也睡不够。
他的脑袋一点点往下低,在快要挨到桌面上时,又忽然醒来抬起头,偷偷往容瑾的方向看去一眼,确认自己偷懒没有被发现,眼皮又阖上了。
如此不断往复。
童岁就这么舒舒服服地过了一下午,从司礼监出来后,回到了自己的小破屋。
楚允煜焦急地等在里面,见到他回来,连忙迎了上来左右看看,“你没事吧,都快要急死我了,刘中堂他怎么罚你了?”
童岁愣了下,“刘中堂?”
“就是带你走的那个老头,”楚允煜道:“他是内阁大学士,刘墉,也是容瑾那个阉狗的附庸。”
“他没罚我。”
楚允煜听后舒了一口气,却又听童岁道:“不过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司礼监。”
“什么?!”楚允煜表情大变,“他带你去那地方做什么?”
童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说着看向桌子上热腾腾的饭菜,注意力都被勾走了,没有什么心思回答楚允煜的问题。
在楚允煜看来这是件很严重的事。
被容瑾盯上就像是都一只脚踏进阎罗殿了,这小笨蛋怎么还只惦记着吃呢。
楚允煜摁住他的手,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你仔仔细细地告诉我,你们都说了、做了什么。”
童岁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楚允煜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不太相信,“就这样?”
童岁点点头,“我可以吃饭了吗?好饿!”
楚允煜松开了他的手。
容瑾手下数不清多少伺候的人,为什么要专门让童岁过去,还是司礼监这种特殊的地方。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允煜看向已经开始吃饭的童岁,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要说童岁无权无势,最拿得出手的可能就是这张漂亮的脸蛋。
但从来没有听说容瑾有这方面的癖好。
不仅没有这种癖好,这些年也不曾见过容瑾身边太过亲近的人,和其他的宦官比起来简直是一股清流。
虽然暂时弄不清楚为什么,但不代表容瑾会安什么好心思。
楚允煜嘱咐道:“你可千万要警惕容瑾,他向来心狠手辣,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下次你要是撞见他,只管躲得远远的。”
童岁端着饭碗,“其实我觉得容瑾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那是你被骗了而已,他伪装的功夫可强了,不然怎么能坐在这个位置上,”楚允煜道:“算了,反正你只管听我的就是了。”
童岁:“好吧。”
楚允煜这才放松下来,想着容瑾估计也是一时兴起,那样权倾朝野的人物应该也没有什么机会让童岁再见到。
只是没有消停两日,刘墉就再次来到楚允煜跟前要人。
楚允煜这次是说什么都不可能把童岁交出去。
“刘中堂,童岁是我身边的小书童,我用习惯了,容瑾他想要让人伺候我可以另派人去。”
刘墉作揖道:“殿下,容督主指名要这位去,卑职不过是奉命行事。您最好还是放人跟卑职走一趟。”
童岁轻轻扯了下他的袖子,小声道:“殿下,要不我还是去吧,上次我也已经去过了。”
“不许去,”楚允煜一拍桌子,看向刘墉,“你就去带话给容瑾,是本殿下不让他去的。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从本殿下这抢人。”
楚允煜的态度坚决,刘墉只能回去复命。
听到脚步声,容瑾抬起头却没有看到他身后跟着那抹小身影,皱了皱眉,“人呢?”
刘墉不敢隐瞒,把事实的经过一一复述。
容瑾听后隐隐作痛的头更加不适了,原本阴郁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沉声反问:“他当真这么说?”
刘墉道:“卑职绝无虚言。”
“张延儒真是教了个好学生,”容瑾道:“如今只是向他要个人都推三阻四,要是日后新帝登基,便是第一个要拔掉本督主这根肉中刺。”
压低的气氛仿佛凝结成霜,司礼监内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容瑾这突然犯病波及,落得个脑袋分家。
“督主,您的旧疾又犯了,我去替您找孙太医来瞧瞧?”
说话的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冯永昌,按照身份地位,他在内廷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但在容瑾的面前只有卑躬屈膝的份。
容瑾揉着酸胀的眉头,狭长幽深的眼底沉如寒潭,拿起案上的几封已经开启过的密函,“去的路上顺便到坤宁宫,把这交给皇后看看。”
冯永昌道了声是。
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接到之后小跑着来到皇后的居所。
“冯公公,您怎么来了?”
“皇后在休息,您要不在偏厅等会儿或者晚点儿再来?”
两名宫女把冯永昌拦住,语气算得上十分恭敬。
冯永昌却哼了一声,丝毫不给面子。
“杂家手上拿的是容督主交代的密函,耽误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那密函分明已经开启过了。
两名掌事宫女却不敢多言,他们得罪得起冯永昌,可万万得罪不起如今的容瑾。
不消片刻。
宫女重新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隔着一层绰约的纱帐,冯永昌手里的密函交到了皇后的手中,她打开看完后,手抖得连这两张薄薄的纸都捏不住。
这密函的内容是巡漕御史弹劾漕运总督结党营私,横收暴敛,与绅粮大户、船帮来往密切。
密密麻麻列了数十条贪污罪证。
这漕运就是水运,沿海省份征收的米石都会沿着水路运至都城。
管理漕运是众所周知的肥差。
而被上密函弹劾的漕运总督正是皇后的娘家,她的亲哥。
上面所写的罪名轻则革职查办,重则人头落地。而皇后若是失去了这个倚仗,恐怕之后在后宫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容瑾托冯永昌送来这密函,就代表事情还有转机。
皇后嗓音微颤,“冯公公,容督主近来可安好?”
“托娘娘的福,督主身子还算不错,”冯永昌拉长了音,“只不过今日旧疾犯了,想借大皇子手下的一个小奴才,没想到碰了一鼻子的灰。”
“允煜定然不会这么做,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皇后道:“冯公公您先请回去复命,至于您说的那名小奴才我会立马命人送去。”
“那杂家就告退了。”
冯永昌走之后,宫殿内的纱帐被扯起,皇后将那密函丢进炭盆中,“去把允煜叫来。”
楚允煜接到通知去往坤宁宫时,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他是没有想到容瑾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为了一个只见过一次的童岁,居然敢拿漕运的事情威胁他们。
“殿下,皇后娘娘说让您一个人进去。”
楚允煜对童岁道:“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出来。”
童岁:“嗯嗯。”
宫门合上,内殿只剩他和皇后。
“跪下。”
楚允煜顿了顿,正想要开口解释什么,脸上便被甩了一巴掌。
“母后……”
楚允煜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
“我平日里对你的那些教诲,你都听到哪去了,”皇后骂道:“不自量力,狂妄自大!你以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容瑾抗衡?”
楚允煜出身尊贵,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惩罚,倔强不屈的少年心气上来之后,红着眼眶道:“母后,这天下究竟是姓楚还是姓容啊?我们一再忍让,只会让阉党得寸进尺!”
“而我呢,我只是想要护一名小小的随从,这都做不到,将来怎么如您所说的护住这天下人?”
楚允煜说着湿了眼眶,强撑着不让泪落下来。
皇后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认为你护的只是个寻常的随从吗?允煜,你忘了他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脉吗?”
皇后在他面前蹲下。
“当年你父皇和那名花魁的事满城皆知,如果不是朝臣极力阻拦,甚至动用了先帝的名号,才打消了让人进宫的念头。”
之后皇后便派人去收尾,只是她没有想到走漏风声后,这名花魁居然隐姓埋名潜逃了,偷偷将孩子生下,甚至拿着昔日的信物进宫。
好在如今皇上沉溺于修仙炼丹,闲杂事从不露面,这后宫的事情都落在皇后的手中。
她一直派人暗中刁难,没有想到这个孩子的命这么硬,还给她生出了这么多事端。
楚允煜却道:“这些都是上一辈人的事,小岁是无辜的。”
“可有人不愿意让他无辜,”皇后轻抚着他脸颊上的指印,“允煜,容瑾是天阉之体,不能有子嗣,就算是造反也得不了人心。
他将皇子要去,养在身边,为的就是拥立为王,他在旁更好的把权。”
楚允煜瞬间僵住了,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母后,这怎么可能……”
“若真的走到这天,你与他做不了兄弟,只能做一世的敌人。”
楚允煜恍恍惚惚地从坤宁宫出来,原本跟着他一起来的童岁此时不知去向,他心慌了两秒。
“他人呢?”
“殿下,人已经带去司礼监了。”宫女道。
楚允煜作势要去追。
却被两名宫女给拦了下来,“殿下,皇后娘娘有令,这几日您先在养心斋抄写祖训,哪也不许去。”
童岁被带到司礼监的时候,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殿内虽然坐着几名太监,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就像是腐朽将死的一群人。
“督主,人带到了。”
容瑾淡淡道:“都出去吧。”
他的话像是赦令般落下,所有人都起身出去了,童岁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也跟着出去的时候。
容瑾再次道:“愣着做什么,过来。”
童岁根本没有反抗他命令的权利,乖乖低着头走上前,走到容瑾的身边,发现地上已经放着一块软垫了。
他顺势坐了下去,低着头不敢乱看。
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源自容瑾身上的威压让童岁有些喘不过气,就像是被毒蛇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一击毙命。
“你还真是难请啊,难道跟在本督主的身边还比不上一个小小的皇子吗?”
他的嗓音森冷,明显比上次见到时更加阴沉,仔细闻的话可以闻到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药味,上次过来的时候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