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甜攻总被反派盯上——by甜到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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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岁跟在他的身边终于可以放风,步伐轻快,就算是容瑾不讲话他也可以独自说下去,“这几天真的要闷死我了,刘墉讲得那些东西我都不喜欢,但他非要和我说很重要。”
童岁说着说着,看到了不远处的一点红梅,傲立在霜雪之中像是一簇簇火焰。
他走近后发现是一片梅林,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大人,好香。”
容瑾曾经无数次从这条路上走过,却从来没有一次停下来欣赏这寒冬腊月里的梅花。
而如今在自己面前的,除了火红的梅花还有一名少年。
和第一次见面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接近一个月。
当初瘦弱的少年也在每天的喂养下长胖了一点,个子也高了些,原本姣好的底子也越发明显。
那双清澈的眼眸却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变而不同,依旧明亮而透彻,长睫上沾着的雪花融成了水,湿哒哒地望着他。
容瑾淡淡开口,“你喜欢的话,可以让人折几支用花瓶装了放在房间里。”
“不不不,就让它这么开着吧。”童岁快步又走了回来,呼出来的热气形成白色的薄雾,笑眼微弯,“我更喜欢他盛放在枝头的样子。”
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在胸膛涌动。
容瑾皱了皱眉头,他讨厌一切超过自己能掌控的情绪。
无论悲喜都不行。
如同蛛网般烦乱的情绪会影响他的判断,将他套住,他不需要这种没有用的情感。
就像是在黑暗中一直行走的人,已经适应了无边的黑暗,以孤独和冷漠为伴,忽然暴露在太阳下不会觉得温暖,反而会被太阳的光线刺伤。
至少,容瑾认为自己不需要。
他活着只是为了一步步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在哪之外,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容瑾的脸色重新沉下来,“走吧。”
童岁哦了声,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着。
这段路渐渐变得越来越偏僻和寂静,除了偶尔飞过的鸟之外,没有别的活物。
他忍不住搓了搓手,奇怪,这段路似乎比其他的地方更加阴冷潮湿。
在绕过弯后,一座铅灰色的建筑映入眼帘,这门口有重兵把守,和其他地方的守备力度不一样。
门口的锦衣卫见到容瑾纷纷变了表情,连忙行礼,“督主大人,您需要我们通知镇抚使吗?”
“不用。”容瑾点点头,“开门吧,我进去看看。”
“是。”
沉重的大门拉开时刮过坚硬的青石地面,响声让人心里发颤,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内部赫然是一座完备的监狱。
两侧的墙面上虽然点着壁灯,但是微弱的火光在黑暗潮湿的监牢中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能勉强映照出物体的轮廓。
每一间狭窄的牢笼里,唯一的窗子被钉的死死的,即使是白天,光线也照不进来。
容瑾淡然地走了进去。
那抹白色似乎被四周的黑暗侵染吞噬,渐渐消失不见。
童岁也顾不上反感,快步跟了上去。
他走进去的第一感觉就是冷。
这种冷和冬日里的寒冷不同,是刺骨透入表皮,直达骨髓,仿佛灵魂都泛着森森的寒意。
墙角处摆着各种各样的刑具,有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怎么使用,有的就更为复杂精巧。
它们显然不只用在一个人的身上。
都带着长年累月使用后无法洗清的血污,血腥味混着腐臭让人作呕。
童岁有些无法呼吸,胸口闷闷的,脸上这些日子才养出来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容瑾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童岁摇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容瑾要带他来这种地方。
“这是锦衣卫的诏狱。”
就是那个传说中由北镇抚司管理的诏狱。
可以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三法司均无权过问。
狱中的刑法极其残酷,不衷古制。
刑具有夹棍、剥皮、截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种。
“关押在这的大部分都是皇亲国戚或者是从前的朝廷重臣。”
容瑾嗓音平静,“这些人拥权自重,在这之前一个个目无法纪,犯下一桩桩罪行。”
容瑾站在栏杆之外。
里面蹲坐着一名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面色灰白,四肢臃肿溃脓。全身就剩下一口气在吊着。
嘴里不断喃喃着:“陛下我再也不敢贪了,陛下……”
“啊啊啊!!”
男人看到容瑾后吓得连忙后退,仿佛容瑾是阎罗王派来勾魂的,凄厉的喊声震得童岁耳朵生疼。
“你是不是觉得他挺可怜的?”容瑾回头望着童岁,那双沉沉的眼眸此刻在黑暗中格外清亮。
童岁小声道:“有一点……”
“太祖皇帝在时贪污受贿白银六十两就能判处死刑,他足够死上万次,”
容瑾道:“蜀中大旱,粮食歉收。朝廷开国库下旨赈灾,但经过层层剥削到百姓的手中只有一点散米和谷壳,饿殍遍野。百姓为了不饿死只能吃树皮树根,甚至易子而食。
这样的人,你现在还觉得可怜吗?”
童岁的心情沉了下来,没有想到背后有这么严重的内情。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敢的?
吃着朝廷的俸禄,还要无休无止的剥削百姓子民。
容瑾又往里走了几步,童岁独自站在这儿脚底生寒,他连忙跟上贴着容瑾的身边站着。
里面的一间囚牢中隐约可以见到个穿着官服的男子,他的身上遍布污渍,仔细看着他的衣服上绣着龙的样式。
原本应该装着双眼的眼眶是两个黑漆漆的空洞,袖子下空荡荡,双手不知去向,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这是曾经的四王爷,圣上赐他封地,立他为藩王,但他却在私下蓄养精兵,日夜操练想要造反。”
容瑾已经习惯了诏狱里残忍的一面,而给童岁带来的冲击已经让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了。
就在这时,一间牢笼忽然响起了铁链拖动的声音。
一道身影扑了过来。
如果不是被坚固的栏杆挡住,他恨不得直接冲出来对容瑾生啖其肉。
“你这个阉狗!别以为我如今失势你就可以嚣张了!我告诉你,我死了没有关系,等日后这笔账一定会还回来!”
破口大骂的男子显然是刚受过罚,身上的官服都被血染透,完全没有风光的样子。
容瑾轻笑着走近,刚才还嚣张的男子害怕地往后退了半步。
“看来漕运总督似乎对我很不满啊。”容瑾笑着道:“啊,我忘了你现在只不过是诏狱里的一名阶下囚。”
他淡笑着道:“来人,替我把他的舌头拔了。”
容瑾的语气淡然的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男子瞪大了眼睛,怒骂道:“容瑾你这个阉狗!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等允煜继位了,就将你碎尸万段!!”
听从命令的锦衣卫手里拿着特制的刑具,上面还沾着血污,打开了牢笼将人摁住。
这会儿那人开始痛哭流涕,“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吧!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童岁看着那血淋淋的刑具,再也忍不住了,“大人,我有点想吐。”
容瑾点了点头。
童岁连忙冲了出去弯腰扶着墙干呕,皱着眉头唇上苍白干涩,干冷的空气反呛进气管痒得他一阵猛咳。
容瑾缓缓走了出来,递给他一张纯白的绢帕。
童岁接过。
他的眼眶因为剧烈的呛咳红成一片,眼底带着水雾,像是吓坏了的小兔子,看向他时带着几分畏惧。
“我、我可以不进去了吗?”
“很恐怖是吗?”容瑾道:“就算是在严苛的律法下,也阻挡不住这些人想触犯的脚步。”
容瑾道:“严厉的律法是惩治,让人心存敬畏。国学典故是约束思想,只有两者相配合才可以稳固江山。”
从那个鬼地方回来之后,童岁完全没有食欲,匆匆跑回房间换掉了身上的衣服,用力地清洗自己,桶中的热水渐渐变得冰冷。
童岁细细发抖,但还是忍着冷意直到把皮肤搓红了才停下。
他精疲力竭地回到床上,但总觉得身上还带着那阴寒腥臭的味道。
当天夜里。
容瑾处理完了今天的事务,把冯永昌叫了过来,“童岁呢?”
“回督主,他从今天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来,也没有吃东西,紧闭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应该是睡下了。”
容瑾皱着眉头,“我去看看。”
他站在童岁的门外敲了敲,等待了一会儿里面依旧毫无动静,容瑾推门进去看到床上的身影。
容瑾莫名松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发现童岁裹着被子,露出来的脸颊泛着异样的潮红。
他伸手一摸,手心一片滚烫。
容瑾嗓音微抖,“去,把太医院的人叫来,快点。”
几名随从连忙跑了出去。
冯永昌跟在身边探头一瞧,“怎么好端端的发起热了,莫不是今天着凉了?”
容瑾冷睨了他一眼,冯永昌连忙闭上嘴站在一边。
御医很快端着药箱跑了过来,进门就慌张地跪下了,“督、督主,您觉得哪里不适?”
“行了别跪了,快点过来看他为什么这么烫。”
“是是是。”御医起身在童岁身上各种查探,又是摸头又是切脉。
容瑾心里一阵烦躁,“怎么样?”
“督主您放心,只是惊惧过度又有些着凉,开一剂药方服下退热了就无大碍。”御医道:“您可以让下人用温水先替他擦拭身体。”
“去,端水来。”
下人端着水盆进来,冯永昌连忙抢过走到床边放在架子上。
“督主,水来了。”
冯永昌拧干帕子却被容瑾接了过去,他掀开被子,童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自己的汗打湿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容瑾皱紧了眉头。
冯永昌在容瑾的身边跟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他不喜欢和其他人太亲密的接触,更别说是这种换衣服擦身子伺候人的活。
“督主,这种小事不需要您亲自来,我来就行。”
然而不等冯永昌碰到童岁的衣角,就被一记森冷的眼刀给瞪了回去。
他吓得连忙缩了缩脑袋。
容瑾冷冷道:“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然后站远点,你敢再望这看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是。”
冯永昌不敢再靠近,甚至贴心地替容瑾把房间的门关了,站在门外守着。
容瑾把视线重新落在童岁的身上,因为被子被掀开了,童岁此刻皱着眉头,嘴里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他俯下身侧耳去听。
“冷、好冷……”
室内的温度并不低,但容瑾还是弯下腰在往床下多加了一些炭火,让床烧得更暖和些。
童岁紧皱地眉头松了一些。
容瑾伸手解开他的衣带,把整件被汗湿了的衣服剥了下来,丢到地上。
室内燃着烛火,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暖色的光线落在童岁瘦削的身体上,裹上了一层光泽。
这具身体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伤痕,即使是经过了一个月的休养,也依旧清晰可见。
容瑾忽然觉得就这么处死那几个人有些太便宜他们了。
他用湿润的毛巾替他擦拭掉黏腻的汗液,然后拿过手边干净的衣服,不太熟练地替童岁换上。
只有手指不经意的碰到骨头的时候,容瑾才意识到童岁的肩膀有多单薄,锁骨肋骨都格外突出。
怎么养了快一个月了还这么瘦?
此时,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冯永昌道:“督主,汤药熬好了。”
“进来吧。”
冯永昌进来后就看到了地上的衣服,以及童岁身上干爽的新衣服。
他没有想到容瑾居然对童岁好到了这种程度,如果仅仅是辅佐培养一名皇子,这种事根本不需要他亲力亲为。
容瑾伸手,“拿来吧。”
冯永昌连忙把汤药递了过去,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容瑾端着腾腾热气的药碗,舀起一勺吹了吹才递到童岁的唇边,想要给他灌下去。
童岁闭着唇,褐色的药液从嘴角漏了出来。
冯永昌连忙找手帕想给他递过去,回头就见到容瑾用自己的袖子替人擦干净了,白色的衣袖沾上污渍后晕开了一片。
他惊讶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容瑾把药碗往后一递,“你先拿着。”
“哦、噢噢噢。”
冯永昌连忙伸手接住,就看到容瑾动作轻柔的将人扶了起来,童岁的头依靠在自己的肩头。
看起来就像是把人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幅画面乍一看十分的和谐,但一想到那是人人畏惧不已的容瑾,就怎么看都觉得十分诡异。
容瑾重新把药勺拿过来,另一只手捏着童岁的下颌,强迫他张开嘴,一点点把药喂进去,
“苦……”
童岁皱着眉头,这会儿烧得迷迷糊糊的,喝了几勺就想要往外吐。
容瑾放下药勺,缓缓地皱起眉头。
就当冯永昌以为他会发火的时候,容瑾抬起头对他说:“去再找点蜜饯糖果之类的过来。”
“是。”
冯永昌一边往外走一边觉得真的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