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神明番外篇——by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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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邑紧跟着进来,他最近格外容易犯困,尤其是今天,又想睡了,随便洗了洗就躺上床。
今夜闷热,江萧林瞧他额头冒了点儿汗,还要帮他擦擦脸,外面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少爷,王老大不见了!”
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了过去,眼睛闭着。
江萧林把那张脸擦干净才轻声开门出去。
随从着急无措道:“我们一直在王家盯着,可刚刚王老大突然说肚子疼,他最近总乱吃东西,经常会闹肚子……我也就没多想,让他去茅厕……可一时半会不出来,再去,人就不见了!屋里屋外都找了,没影!我们怀疑他跑了!”
“继续找!”江萧林道,“别让他弟弟也跑了,我马上过去。”
随从离开后,江萧林回屋给姜邑盖上被子,又在纸上写了出去做的事,放在一旁,起身要走,忽而又停下,思来想去,心头七上八下,说不上来的发慌……也不管了,索性把人背起来,裹着蓑衣挡风。
背上的人被他弄醒了,无力地咕哝:“干什么……”
“没事,”江萧林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屋里闷,出去透透气。”
姜邑哼了声,困得不行的样子,也不追究这话真假,又歪头睡了过去。
江萧林扭脸看了眼,阴沉的面庞隐入黑暗之中。
姜邑平时就算嗜睡,也没这么厉害过。
他心里掠过无数可能,没发现藏在床底下的包袱早在白天被人扒开,凡人之躯更是看不到那些煞气正丝丝缕缕往姜邑脊背钻去……
从家门口走远后,逆着夜风,江萧林心思沉重,听觉在这样的情况下变得极其敏锐,风停下,耳尖一动,突然捕捉中远处家的方向传来细微动静。
想也不想,他背着人立刻往后跑。
速度快得过分,趴在屋顶发射暗器的人跳下下,都来不及逃脱,转身被飞过来的匕首直中小腿。
“啊——”痛叫从喉咙一发出,就狠狠咬了回去。
一身黑衣的随从捂着嘴还想跑,顿时被一脚重重踩在地上。
面罩被揭开。
看到自己随从的面孔后,江萧林似乎不是很意外,他眸光漆黑,直起腰,背着人重新进屋,点亮烛光,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原本姜邑躺着的那块竹席,刺入了毒针。
上面的毒液已经将竹席腐蚀大半,若是全刺入人身上,怕是死,也留不得全尸了。
脚步一声接一声传来。
随从瑟瑟发抖地爬起来,他知道就算跑了,江萧林那样子也不会放过自己,此刻也顾不上疼,飞快跪地解释:“这是老爷的主意!他、他也是为了你好!那天飞鸽来信,大师说的您也知道,咒杀还没解除,这说明恶蛟死了也没用!老爷说莲花村最希望你出事的只有姜邑……我们奉命行事,只能对姜邑下手了!怕尸体吓着您,才想着用毒针……老爷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实在是……”
“啊——”
拿着毒针机关的手被狠狠踩在地上,他跑开机关痛叫,想要求饶,随即,脖子倏地被勒住。
惶恐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惨白似鬼的脸。
“少、少爷……”
江萧林眼睫不停颤抖着,面目几近扭曲,疯狂掐着他脖子,屏息着一字一句道:“我差点儿让他死了……你差点儿杀了他……”
地上的人窒息难忍,拼命摇头,竭尽全力试图自救,忽然,他动作停下,摇摇头,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少爷背上的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像是没睡好,眼皮略微耷拉,毛茸茸的嘴角还流着几滴口水的……大老虎。
老虎被吵醒了,眼睛一眯,慢慢朝他亮起獠牙。
寂静的夜里。
风云骤变,一声长长的虎啸响彻莲花村。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抱错23
那一声虎啸穿云裂石, 震耳欲聋。
村里大多数人本也没睡,徒然听到这么一阵声响,全都吓了一跳, 有的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可看外边原本布满星点的夜空急速变得漆黑一片, 本能地预感到危机, 全慌起来。
有胆子大的,拿上耙子镰刀探头询问邻居,问着问着, 又听到一声虎啸, 纷纷脸色大变,忙招呼着大家一块出来, 拿上家伙去瞧瞧怎么回事。
朱大牛是里面个子最高体格最壮的, 因此举着火把走在最前面。
他们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边走边小声说着猜想,走了没一会儿, 忽地听后边的人叫起来:“快、快看村口那边!来了好多人!”
众人喧闹着回头。
只见村口前的大路上, 多出黑压压一群骑着马的人影。
领头的两个跑得飞快,他们都还没意识这群人是谁,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莲花村, 那最快的两匹骏马已经踏着灰尘急速绕过岔口,冲上前来。
朱大牛高高举着火把,勉强认清其中一匹马上的青年是在村子里待了一段时间的罗以鸿,另一个年纪看上去三十左右, 面容英俊, 神色肃穆, 周身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杀气, 横过来一眼,顿时无人敢出声了。
罗以鸿想继续往前,看他勒住缰绳,急道:“江大哥,快走啊!再晚怕是来不及了!”
江煊摆手,示意他安静,问下边的举着火把的朱大牛:“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后面那群人接连骑马赶到,个个腰间佩刀,统一的黑色便服,面无表情。
朱大牛不敢擅自说话,村民们也害怕地低声议论,挤在最后面的姜铁柱心眼多一些,早从罗以鸿的称呼中推断出领头的男人可能就是江家的嫡长子江煊,眼睛一转,还以为是江世元又反悔不愿意放过他,才让儿子代为清算当年换子那笔账,心里发慌,只想着讨好这人,讪笑着挤过去道:“这、这是官爷吧?怎么夜里来了?不会有什么案子吧?我们莲花村都是老实人……”
江煊不耐地打断他:“你们要去哪儿?”
姜铁柱吓得低下声:“我、我们去那边看看怎么回事!前不久有老虎的叫声……你们是不知道,莲花村可是从来没出过老虎的!想来真是有邪物要作祟,”说得心虚,又急忙回头看向大家,“之前那活神仙不是说萧林是回来解除咒杀的吗?那声音你们都听到了吧?就在我那逆子家附近,不、不会真被鬼上身了吧……大家伙放心,他要真作了孽,为了萧林,为了我愧对的江家,我姜铁柱亲自清理门户!!!”
没人附和。
有的翻白眼,有的小声建议去报官,毕竟真是老虎,谁打得过?这次倒是有不少人赞同,好奇劲儿过去,也开始后怕。众人始终没往邪物上想,那太出奇了,想来只能是老虎进了村,不然怎么解释一群便衣官兵突然在夜里过来?
来帮他们打老虎的吧……
事实上,不管是江煊还是罗以鸿,都对不久前听到的虎啸不感兴趣,他们对此地不熟悉,只知道莲花村附近是连绵的荒山,真有豺狼虎豹出现,对他们而言,也不是稀奇事。
说出去或许都没人信,此次连夜赶来,为的是姜邑。
江煊傍晚在父亲书房找兵书,意外看到莲花村那边送回的信,才发现父亲居然下过那样一道密令。
信是江萧林的随从写的,说是今晚就会行动。
江煊头脑一片空白,很久一段时间都静静站着不动。
不难受是不可能,对那孩子再失望,也是昔日疼爱过的老幺,到底有些不忍,下午找了姜邑曾经的好友罗以鸿,让他无论如何去莲花村把姜邑带走,哪怕成个乞丐,也比死了好。
罗以鸿起初不愿意,后来听他说漏嘴,得知人今晚必死,神色骤变,带上所有近身侍卫,逼着他一道去莲花村:“若姜邑死了,还得你这个大哥亲自把尸体带回去!你当我能拦得住你爹的暗卫?!”
江世元亲自下的密令,他们都知道,姜邑这次凶多吉少。
哪怕是罗以鸿,也想到姜邑难逃此劫,只不过抱着一丝侥幸。
他不想一辈子都对姜邑有愧。
一路上,或许是回想到过去种种,也或许是想到随从会不会已经下手,罗以鸿的嘴巴就没闭上过:
“你们江家是真够狠的!”
“是!我也怀疑过咒杀和姜邑有关,可我没想过要他的命!”
“我确实是个孬种,姜邑欠谁那也不欠我的,小时候我在国子监闹事,总有他帮我一起顶着……我当初是昏了头了,连他那时候的最后一抹希望都踩断……”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听了我爹和爷爷的话,死皮赖脸去结交你那个亲弟弟!我做得再好,在他眼里就是坨狗屎!可过去我再不好,姜邑也永远向着我!”
“我就是混蛋……承诺了又不做到,明知道姜邑会因为江萧林自卑,可不管在云京还是莲花村,我就只顾着江萧林……”
“我猪狗不如,可我也遭报应了!你们江家呢……虎毒不食子!”
江煊的表情始终没变过,黑沉的脸藏在夜里,最后才咬牙道:“虎毒不食子,可姜邑不是我们江家的孩子。”
罗以鸿微愣,紧接着狂笑一声,摇摇头再也不说了。
……
如今,姜邑家就在前面。
罗以鸿看江煊还磨磨唧唧和那群村民说话,气得面如土色,也不管了,扬鞭就走:“你当人死了不敢去看,我去看!”
……
姜邑的新屋前。
那位执行暗杀密令的随从已经吓得瘫软在地,脖子上的那只手早已不见。
手的主人此时正慢慢朝满眼凶光的“老虎”走去。
“少爷,别、别过去……”随从不停摇头,江萧林若是死了,他也活不成。
男人仿若未闻,还在靠近那头“老虎”,脚步很轻,似乎怕把眼前的凶兽惊跑了,薄唇一动,低低道:“别怕,不会让他们看到,我带你去……”
马蹄声猝然而至,原本已经在“诱哄”中逐渐低下脑袋的穷奇惊得抬头,乍然竖起了毛。
男人握拳,阴沉沉地看过去。
罗以鸿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完全说不出来,拿起腰上的刀防备,视线再一瞥,根本顾不上野兽的事儿,下马急忙往屋子里冲:“姜邑……”
床榻上的竹席,只有腐蚀后的一滩黑灰。
屋子里极其安静,人始终没有出来。
屋外,江萧林回头,看着满脸不安的穷奇,森冷的脸一刻间融化,温和轻语,试图缓解眼前凶兽的紧张。哄兽之余,脑内已经规划出一条最近能通往深山的路线。
姜邑每次变成穷奇后,至少会在天亮后才变回来,不能再让更多的人看到了……
可炸起毛的穷奇这次怎么都安抚不好了,随着外人的增多,他愈加紧张,嘴里发出咕噜噜的低吟,爪子抬起,一步步后退……远处又有声响靠近。
圆溜溜的眼瞳映出那片举着火把的人群后,瞳仁一缩,再次仰头咆哮,接着便在村民慌乱的惊呼声中,越过江萧林冲了过去。
江萧林伸手,连一根毛发都没抓住。
一靠近,村民们就被眼前的画面吓得险些魂飞魄散。有的站在原地不能动,有的扔了农具掉头就跑,还有的下意识举着农具抖着身子防备……空气里传来异味,还有人尿裤子了。
“有老虎!真的有老虎啊!快跑,快——”
“救命!它朝我冲过来了!”
“啊啊啊啊……”
有对付猛兽经验的侍卫大喊着让他们不要乱动,然而收效甚微。
江煊拽着缰绳眯眼扫过去,目光很快落在了“老虎”背后的那对翅膀上。
这哪是什么老虎……
凶兽已经亮着獠牙冲过来,江煊并不紧张,一脸凝重地抽出背后的弓箭,迅速对准那怪物。
庞然大物掀翻那群村民,却没立刻下嘴,看他朝自己放弓,眼睛一眨,毛瞬间炸得更厉害了,竟毫不躲藏地直奔他过来。
身后侍卫大喊:“少主小心!”
江煊紧绷着脸,歪下身子,瞄准那兽。
谁知手上骤然一震,弓箭落地。
他惊诧回头,江萧林不知从哪个侍卫手里抢来的弓箭,毫不留情对着他手上的弓放了一箭,在放箭的过程中,他甚至都没有停下来,疾奔上前,更快地去阻拦其他要拔刀砍向猛兽的侍卫……
江煊来不及多想,猛兽已经扑了过来,他本能地闭上眼睛,抬手护住头部。
不甘、愤怒、震撼……种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今日绝对要死在那怪物口下了。
锋利的爪子拍过来,身子重重栽倒地上。
惊叫连连。
灰尘四起,可预想中贯穿血肉的撕裂感没有到来。
随即,四周变得可怕的寂静。
恍惚地掀开眼皮,江煊便看到那圆头圆脑的“虎”怒目圆睁,张开血盆大口,嗷一下就将他面前的弓箭咬得稀巴烂。
江煊:“……”他摇摇头,重新睁眼。
没有看错。
报复完弓箭,又拍了江煊一爪子,转身就跑。
四个粗壮的爪子矫健有劲,跑得飞快,炸起的毛被风吹得往后飘,浪一样波动。
那样的速度,人根本不可能追的上。
江煊浑浑噩噩坐起来,侍卫们一拥而上,紧张地问他怎么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村民们也都后怕地叽叽喳喳。
只有一个人,在那猛兽转身后,推开人群惶然追过去。
江煊推开侍卫,看向那边终于从屋里走出来的罗以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