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神明番外篇——by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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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邑说:“我就这一次,我以前很少吃糖。”
江萧林很快就不检查了,捧着他的脸颊很宝贝地浅浅亲了下,问他:“那些煞气,真的不会伤身?”
那天,捆着煞气的包袱被人翻开后,姜邑就变成了穷奇,江萧林自然知道煞气在他身上,可还是不能彻底放心。
姜邑看了他一会儿,说:“其实,它们还得防着我别伤它们。”
男人一顿,眼睫在光影下微微闪动:“是吗?这么厉害。”
被夸赞,姜邑又得意了,黑溜溜的眼瞳是醒目的流光:“是的。”
莫名的,嘴唇便被凑近含住,那双结实的双臂箍住全身,唇还在温柔碾动……
长夜漫长。
许久后,姜邑眼底一片濡湿,没忍住,哭出声来。
窗外夜风摇曳。
江萧林再没了平时温和的假象,他神色几近疯狂,念了数十遍的宝儿,红着眸子亲他,亲得人哼哼,最失控的时候,把对方白得剔透的肩头咬了一口。
姜邑不干了,水染的眼睛瞪着要起来。
江萧林双手不放,忙贴着他拧起的眉头哄,转眼故态复萌,逞凶时始终死盯着他看,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雨,湿气绵缠绵,他忽然抱紧了人,说:“初次见你,其实一夜没睡。”
迷迷糊糊的脸颊抬起,不明所以。
“当时不明白,只当是睡不着,不知眼里都是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姜邑没听懂,不知道这是取自“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的情诗,本能觉得是好听的话,慢慢翘起嘴角。
前一刻还坏脾气,此时就笑得如星如月。
江萧林看得目光幽沉,不可遏止的,心里起了个可怕的念头:想要把他永远绑在自己身边,哪儿都去不了。
然而转瞬,青年眉头一拧,他立刻放轻力道,在那眉眼处轻啄细吻……
次日,树下。
随江萧林到莲花村的两位随从,一字不漏地交代所有事情。
那随从惶惶道:“包、包袱不是属下有意去动的,属下看那包袱一直藏在床下,想着可能是姜邑咒杀少爷的证据,谁知打开一看,什么都没有……少爷,我们真的没有动里面的任何东西!”
“蛇是谁放的?”
“蛇?我、我们真的没放蛇!属下发誓,只、只在那晚执行老爷的密令!”
江萧林没再盘问,让他们即刻启程回江府,顺便把他的一封信带回去。
随从讪讪道:“少爷,你不回去?”
江萧林瞥过去,对方顿时低头不敢再问。
随从当天就离开了莲花村,江煊还要安排荒山里的古迹,暂时不走,宿在村民家,罗以鸿怀着别样心思,也赖了下来。
连续几日,大量人马进村上山,村里人也都觉得不对劲起来,想进荒山看,可入口又有官兵把守,实在耐不住好奇,总以为里面挖出了什么金银珠宝,坐不住了,悄悄指使几个人小孩从别处丛林溜进去瞧瞧……
当天傍晚,荒山里的秘密就被打听出来。
溜进去的小孩仰着下巴,夸大其词道:“我亲眼看到了,他们都在搬运石头!石头上都是有字有画的,画上嘛……有你们说的恶蛟,还有那头大老虎……里面的人说,那老虎好像叫穷奇,特别厉害!本来一直就住在咱们那山里,这次出来可不是吃咱们的,是保佑咱们太平的!”
“对了,本来那穷奇不会出来,是那恶蛟跑来害人,穷奇就出来杀它啦!那些人都说那穷奇——是神哩!”
“啊?真的假的,可是老虎那晚都跑了……没朝它拜拜真吃亏!”
“跑了也不要紧,”小孩继续吹牛,“说不定我们村还有穷奇幼崽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但愿苍生俱保暖,不辞辛苦出山林”——于谦《咏煤炭》
“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岑参《初过陇山途中呈宇文判官》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王雱《眼儿媚·杨柳丝丝弄轻柔》
第55章 抱错28
不出五日, 莲花村有神迹之事被传得沸沸扬扬,从村里到镇上,越传越远, 一个个说得天花乱坠, 倍加离谱, 甚至还有人据此编出乱七八糟的故事, 印刷成书……
姜邑对此知晓的不多,每日在村里晃荡,只从那些人口中略听了些关于自己兽身的谈论。这本就不可避免, 若是亲眼目睹那么一个可称之为怪物的野兽, 转眼都当无事发生,他才要警惕这些人是不是要给自己设陷阱了……
江煊和官府的那些人马没日没夜地在山里进出忙活, 三日后, 终于运着满车的石头离开莲花村。
临走时,县令特意差人去打造一块石碑,放在荒山出口处。
莲花村里便尹问:“上面题什么字呢?”
江煊已经先一步离开, 县令本想让江家嫡子题字的念头落空, 瞥那里尹一眼:“这还不简单,江家五公子不是在你们这儿长大的嘛,早就听说他一手好字了, 此地是神迹显现的圣地,石碑所写,自然以那穷奇为主,你请他来写, 再让工匠镌刻, 岂不简单?”
对方虚虚一笑, 却是满身冷汗, 见县令神色已有些不耐,他哪敢说全村人早就把那贵人得罪完了,别说是他,那五公子回村后连养父母的家都不愿意住,怎愿意听他的……可到底不敢顶撞,只能嘴上应下。
江煊走的这天,阵仗不小,村里本来还想敲锣打鼓恭送,江煊起先不甚在意,自小就活在这种拥簇之下,且云京也传来消息,说是皇上对这些神迹很感兴趣,还派了些大内高手过来护送,日后自会记他一笔……
然而周围锣鼓吵闹,江煊又忍不住思及江萧林那日的寥寥几句。
他的父亲江世元怎么可能完全猜不明白皇帝的意思,只是亲眼见过祖上开辟的辉煌,眼见如今那几个寒门所出的天才将领将他们江家压下去,不甘心罢了!他亦时不甘心!
心烦意乱间,下意识就抬了抬手,命令手下将周围那些迎送的人全部驱散,烦闷道:“别再张扬,这还没出村,到云京远得很,要让山匪盯上,是谁的麻烦?”
侍卫忙去疏散人群,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车队继续往前,江煊往后看了眼,又问贴身侍卫:“五少爷可说了什么时候回京?”
侍卫摇头:“没说,属下也不知,但不会久住。”
江煊眉间微动,问:“为何?”
侍卫道:“昨日我在客栈收拾行李,看到五少爷也去了镇上,还在外面问几个马夫的价……想来最近要出远门,可出远门能去哪儿呢?只能回江府了。”
江煊笑着颔首,神色看上去松动不少:“再大的脾气,到底是个二十岁的穷书生,真离了家,自是一无所有。”
……
江萧林还真是要出远门,本想带着姜邑一路外出游学,拜访书信来往的师友之余,多看看不同地方的百姓生活,请教名士,学以致用。
不过赶在计划前,姜邑意外生了病。
这场病来得毫无预兆,人发热得厉害,浑身出汗,躺在床上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大夫来看过,说是普通风寒,吃了药,注意别着凉就成。
大夫走了,姜邑自己也说:“那些煞气毕竟不是凡人体内就有的东西,突然像血液一样流进来,一时有些不适应是很正常的。”
江萧林却始终惴惴,他能找人治凡人的病,可若是邪祟之病,他又该怎么办?真到那一天,他能满世界找能人异士,可病人能一时等着吗?
于是熬药做饭之余的所有时间,几乎都守在床边。
江萧林不说话,只在床上青年翻身时凑过去贴着额头片刻,确定没有变得更烫,低声问他要不要喝水。
对方若是睡着了,他便不再作声,若是说喝水,拿来温水搂着人坐起慢慢喝,若是说不喝,继续一言不发地守着。
罗以鸿听说姜邑生病后,急忙过来探望,谁知那新房子的院门在里面锁得死死的,怎么敲也不开,一时焦急,飞上屋檐要揭开瓦片看……
瓦片方揭开了个缝,便精准对上下方投射过来的阴冷目光。
“……”罗以鸿双脚微软,险些滑落下去,心道真窝囊,慌忙跳下屋檐,可还是没走成,被开门的江萧林一拳击中肩膀。
罗以鸿捂着肩膀后退:“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听说姜邑病了,来看看而已,至于吗?”
他没随着江煊回云京,毕竟还有着自己的私心,也是真的想要挽回那段打小开始的情谊。京中小门小户的公子哥都能在外院随便养人,大不了,他想养个姜邑,怎么也不成问题!
没了江家的这层关系,姜邑确实没用,可满云京,也只有姜邑让他能够卸下心防,轻松自得,以前一直有,不觉得这些多难得,可两头都空后,才发现人是不能一点真情都没有的。
若不抓回那遗失的一头,他不甘心。
姜邑病前,他就几次三番来找过,不过自从他这发小到了莲花村,就变得愈发粗鲁,有时候连他开场白都没听,便竖起眉心,一脚把他撂远……
说实话,罗以鸿被揍得都些怕他了,可越是怕,越是艰难,心就越贱!气恼至极,竟觉得如今的姜邑多了一种让他畏惧又忍不住探索的神秘感。
姜邑家门外。
这几日天气不好,阴沉沉的,江萧林的脸也像是这天气,遥遥一望,令人生畏。
“滚开。”
某一刻,罗以鸿都想直接拔刀相向了,最好与他杀个你死我活,争回面子,可理智又告诉他,那样的结局大抵不会让他满意。
最后只能气冲冲地走了。
到了村里的住处,跟他来莲花村的侍卫也劝他别再逗留,再不回云京,府里的大人要恼了。
罗以鸿和曾经二世祖的姜邑不同,他再猖狂,对家中长辈还是颇为顾忌的,已经耽搁了这么长时间,的确不能再久留。
心里清楚,那江萧林过不了多久也会回云京,还未必会带上姜邑,就算真要带,江家那一关就过不了。江世元不可能留着一个连自己血脉都没有的闯祸精在府里,且密令之事姜邑已经知道,自会对江世元满心怨恨,江世元只有脑子出了问题才会把一个没杀成的养子放在身边……
如此左思右想,一直到傍晚,罗以鸿才想出了个办法来。
他不确定姜邑是否想回云京,但笃定对方一定不想长久住在莲花村,就算是不追求功名利禄,哪怕养老,莲花村这地儿也绝不是福地。
那些村民在姜邑初到时怎么欺负人的,他清清楚楚记得呢。
抓住了重心,事情似乎就容易办了。
现在只差亲自见姜邑一面。
江萧林只要是人,那就做不到寸步不离。
天黑后,罗以鸿换上一身黑衣,在侍卫震惊的表情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别声张。”
一路鬼鬼祟祟到姜邑家不远处的树下,躲在树后,目光复杂地投在那房子周围。
炊烟起,是江萧林在做饭,半晌后,男人走出来,拿着一桶衣服,想来是姜邑换下的。他都向那位大夫打听过了,姜邑烧得厉害,身上出汗犹如下雨,把个脉的功夫,素衣就湿了一层。江萧林自然不会让人穿着湿衣服睡觉,隔一个时辰就为他换上干爽的衣服,自然很快就攒出一堆要清洗了,当天若是不洗了晾出来,过一天怕是没衣服再换了。
罗以鸿盯着那道身影走到远处池塘边,蹲下开始洗衣……松了口气,快速往院门走去。
谁知院门上了个大锁,饶是他把里面的姜邑喊起来,也不能帮他打开了。
罗以鸿失语至极,本想如上次那样爬上去,可又想到人在高处很显眼,他知道江萧林做事谨慎,怕被对方在老远看到,到时候怕不是要被围着死揍……还手是能还,可真打那么激烈,他自是吃亏的。
心念一转,顿时有了个主意:绕到房子后面。
他记得这房子的寝屋都靠后,也设了窗,不出意外,是能通过窗户见人的。
此行的本意就是跟姜邑说那件事,能说上话就行了!
当即行动起来。
房子后有一道沟,夜里一片漆黑,罗以鸿没看到,摔了进去,屁股痛得呲牙还得忍住,缓了缓爬起来,才朝着那道亮着光的窗靠近。
靠近后抬眼,罗以鸿:“……”
气得眼前发黑,险些栽倒!
江萧林真他娘的非人哉!!!
居然连窗户都用木板钉上!!!
……是不是有病?!
忽然间庆幸不久前没有爬墙上屋,连窗户都能想到钉上,屋顶指不定藏了针扎他……
这么就走也不甘心,罗以鸿一咬牙,只能像个小贼那般佝偻着身板,头部前倾,努力从木板之间的缝隙往里窥探。
姜邑还真在里面,虽看不太清,可透过床幔,能隐隐看到床上一个躺着的人影。
只要人在,这一趟就没白来!
罗以鸿迅速整理了下脑内措辞,什么在五湖四海都有朋友,你若不想回云京,只要有想去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云云……谁知嘴巴一开,话才过喉咙,便见里面人影微动。
姜邑好像起来了,细长的手指撩开床幔,幽幽地叹了口气。
罗以鸿怔住,随即悄声道:“姜邑,你……身体还好吗?”
那道身影顿了下。
罗以鸿忙道:“你先别生气,是江萧林不让我见你,又把院门锁住了!我、我只好从这里跟你说事,你先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