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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攻以为自己是替身番外篇——by岁既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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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绎那时猜得没有错,要是他没有到的话,先前那会儿就是慕七死在牢里的时候。
  慕氏皇族的其他成员都得了一个痛快,但只有这个身娇体贵还和敌军首领有些交情的慕七被下狱遭了如此折磨,在旁人眼里大概奇怪极了,就连残魂本身也不能理解(虽然这事情对它而言,早已不重要了),但是接受了一遍记忆的任绎大概猜到了些缘故。
  慕七觉得自己和季竟(也就是他那个杀父杀母杀兄的仇人)是竹马竹马、关系不错的友人,但是任绎稍微研究了一下慕七的记忆,就看出了后者故意接近的痕迹,这段情谊从最开始对季竟来说就是利用,当然谈不上什么真心。
  而且就慕七那模糊记忆里他本人目中无人的骄横态度,任意猜测季竟以前绝对被慕七欺负或是教训过,只不过慕七本人并不记得罢了,毕竟那些小人物不值得七殿下放在心上。就算后来季竟借着和慕七的关系改善了自己的处境,也很难说他对后者有什么好感,毕竟就慕七那少爷脾气,能忍耐住他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即便是无意识的,季竟也不知为此吃了多少苦头。慕七又是宫里顶顶有名的红人,眼红季竟处境的人不知凡几,这位孤零零的附属小国质子恐怕在暗地里也吃了不少亏。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慕七头上,季竟顺理成章地恨上这位七皇子,一朝得势、倾力报复简直再正常不过。
  不过任绎捋明白了前因后果也没什么用,这么多年的消磨下来,残魂的理智早就不剩多少,只余下那点不甘的执念,要是真的能讲讲道理就散了,那也不叫“执念”了。
  到头来任绎要做的还是很明白,在这个幻境里面把“季竟”干掉。
  所以问题来了,地牢里的那时候,玄微到底为什么要把他打晕?!
  任绎左思右想还是想不明白,但是重新端了药的夏绿回来了,不过小姑娘这次脸色惨白,端着的药碗都颤颤巍巍,因为她身后还跟着别的人。
  ——季竟。
  更准确的说,是顶着季竟身份的玄微。
  虽然用的是幻境中人的脸,但是玄微和原本季竟之间的区别在知情人眼中格外明显。
  季竟少年历经磨难、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境艰难,即便后来大权在握,将曾经折辱过他的人都一一报复回去,但是过往的经历造就,季竟的气质难免偏向阴郁。可玄微却不同,他毕竟是九重天上的帝君,只静静地站在那里,既既有世外谪仙超然、又有一番旁人不敢冒犯的威仪。
  就比如说这会儿,玄微一抬手就要挥退身后跟着的那一群人。
  但宫殿内的任绎作为一个刚刚“刺杀”过皇帝的危险分子,跟随的扈从当然不放心主子和他独处,立刻就有人着急想要阻拦,“陛下!——”
  然而这人刚刚开口说了半句话,玄微就一个眼神瞥了过去,被看到的那人只觉像是被这道并不严厉的目光钉在了原地,顿时也不敢再多言,恭恭敬敬领命退了下去。
  任绎注视着跟随保护玄微的扈从一个个退出去,忍不住想:玄微这是打算给他创造第二次刺杀机会吗?


第96章 只是棋子15
  跟着玄微来的人都退了下去, 但是夏绿却没有走,倒不是这个小姑娘有多么忠心护主,而是她实在没有玄微身边那些人领悟主子意图的默契。倘若夏绿真的那么有眼色,也不至于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三等的洒扫宫女。
  玄微也不至于因此动气, 他径自从夏绿端得颤颤巍巍的托盘上将药碗拿了走, 没什么特别意味地吩咐了一句, “你也出去。”
  和玄微这么近对上,夏绿惊恐到过度表情几乎是空白的。
  她全凭借这么多年在宫中练出礼节凭本能告了罪, 然后飘一样的退了出去,一直到了宫殿的门口,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用尽了毕生的勇气抬头往里看了一眼, 却对上了任绎一个安抚的眼神。
  夏绿怔了一瞬, 飞快地又低下头去, 就这么彻底退了出去。
  门口守着的都是玄微的护卫, 夏绿对这些人也害怕得紧, 宫破的那一日, 死了好多好多的人, 夏绿藏身的地方够偏僻, 幸而躲过了一劫, 但是她仍旧听了整夜都未停歇的惨叫, 她没有见过动手的人, 但是兴许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凶手。
  夏绿屏着息往外退。
  这些护卫这会儿都忧心着宫殿的情况,倒无人去注意一个小宫女,真的被她“逃”出去了。
  一直到云嘉宫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外, 夏绿的心仍旧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满心只想跑得远一点再远一点, 但却不知怎么的,竟想起七殿下那个安慰的眼神。
  那好像并不是七殿下会做的事。
  夏绿疑心是自己瞥得太快看错了,殿下的意思是喝令她留下,但是她不敢……她真的是怕极了,她怕死、她好害怕死!
  那日她被人从藏身之处搜出来之后,就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是新朝的宫中也需要伺候的人,在最初的混乱之后,宫内很快就重新召集人手、并登记他们原本伺候的信息。
  夏绿听说了点消息,知道七殿下被下狱,她不敢报云嘉宫的名字,只报了一个往日里冷落的宫殿名头,如她这种做粗活的小宫女本就无人在意,这次登记乱得很、盘查又不严格,竟真的被她混过去了。
  这座皇城换了一个主人,但是她们依旧坐着差不多的活计。
  夏绿惶惶之中,竟然难得生出几分安心来。
  她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可是没过多久宫中突然找起了云嘉宫的旧人。
  夏绿的位阶低,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只是隐隐有流言,说是新帝念及过往情谊,去牢狱中探望了这个慕氏罪人,但是慕远霁却不识好歹,居然冒犯了新帝乃至伤了新帝龙体。
  消息传来,都说云嘉宫的人要被牵连,夏绿被指认出来之后,甚至都无暇去嫉恨指认之人,她连那人是谁都没看清,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慌极了。
  她以为自己好不容易逃过那一晚,却又要死了。
  但是她们没有被立刻仗毙,甚至被带着去面见了新帝,那个传闻中青面獠牙、吃人肉的新帝。
  夏绿隐约记得似乎被对方亲自问了话,但是她那时太害怕了,那段记忆到现在为止都是空白的,她全记不起自己答了什么。
  她只记得一起被叫去许多曾经云嘉宫的人都死了,那里面甚至还有过去在七殿下面前非常得脸的大宫女,盈秋。
  平心而论,夏绿并不喜欢盈秋,和公正严谨、功赏过罚的霜凋姐姐不一样,盈秋最爱找她们这些小宫女们的麻烦,偏偏有一张再灵巧不过的嘴皮子,把主子哄得高高兴兴的,什么活也不必干,就能得到赏银。只是夏绿再怎么不喜欢也得承认,盈秋就是讨主子喜欢、在各个宫中都混得开,就连宫破以后,也是她过得最好。
  可是那一天,这个一向趾高气昂的大宫女是被拖出来的,逶迤的血痕从宫殿内往外延伸,她的头软软地倒在一边,人已经没了气儿。
  夏绿听说,死的人是因为“背主”。
  但是她又是茫然的,现在这般情况之下,到底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夏绿想不明白,她只知道她看见了好多的血。
  ……她被派去了伺候人。
  她浑浑噩噩的,一开始甚至并未认出那是她呆了许久的云嘉宫,更没认出榻上的那个人是她以前的主子。
  曾经的七殿下是这宫中一等一的人,御殿上的赏赐就算独独有一份,最后也一定落在七殿下手里,他身上的衣衫永远是各地上贡里面最好的料子,腰间配玉就没有重样过,发上玉冠也是他国朝贡的上品美玉、由宫中最厉害的师傅雕的纹路……
  可是榻上的那个人,脏污的衣衫看不出原色,头发散乱的披着、脸上污渍血痕交错,根本看不出原本的五官。任谁也想不出,这个狼狈得比路边乞儿还不如的人,竟是以往宫中最受宠的七殿下。
  等夏绿走近了才看见,那人打结的头发是因为凝固的血块,连衣衫上的脏污都使血液干涸留下的深色痕迹,血痂早就让布料和伤口粘在了一起,倘若硬撕、恐怕要把整块皮都带下来。一个脸生的太医正满头大汗的处理着这些伤口,她们这些人一过去就被赶着打下手。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所有的伤口都包扎完了,头发中的血块被清理干净,脸上的脏污也被擦掉,夏绿才终于认出,这个脸色惨白、胸膛只有微弱起伏的人竟是她曾经的主子?!
  夏绿仍旧记得自己那时的震惊。
  要知道这位殿下以往莫说见血了,就算只磕了碰了亦或是身上蹭破了点皮,都是轰动云嘉宫的大事,现在竟被伤得这么厉害。
  ……
  那一幕幕翻涌而出,夏绿的脚步却无论如何都挪不动了。
  她想着那会儿殿下在榻上气息奄奄、生死不知的模样,又想到离开前,殿下给她那个安抚的眼神,禁不住鼻腔一酸,自己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滋味。
  她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折身返回重往云嘉宫去。
  左右在这宫城之内,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虽说回了云嘉宫,但是夏绿也不敢往那群气势凶悍、一看就不好惹的军爷跟前凑,她只远远的找了个很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起来,却不巧正有两个偷懒躲闲的兵汉往这边走来。
  夏绿惊得连呼吸都屏住了,小心地又往里面躲了躲,好在那两个人也不是来搜查的,只瞥了一眼没有什么人便放松下来,谈话声影影绰绰传到夏绿耳中。
  夏绿本不想听的,她在这宫里别的没学会,“不该知道的事最好别听”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只是他们这会儿的距离太近,就算夏绿捂着耳朵,那些声音仍旧能听得清楚。
  “你说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把人从牢里捞出来还不说,又是安排住处,又是找人伺候……听人醒了,竟还亲自过来看?”
  问这话的人是真的挺纳闷的,就连他们这些人也知道,新朝初立、要处理的事多了去了,他们这些近卫是目睹着新帝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儿,连睡觉的时辰都快没了。
  都忙到这地步了,竟还有空理那些小事?
  这会儿也是,一听人醒还紧赶着过来。人放在那儿又不会跑,再说他身上那伤跑也跑不了多远。
  另外一个体型瘦些的小个子似乎知道的多点,“不是说了吗?陛下以前在这慕朝国都的时候,和这位七殿下有交情。”
  “交情?”那高大的人影似乎挺不以为意的,“不过是个前朝皇子、罪人之后,陛下宽宥,留得他一命已经是宽待了,至于到这程度?要我看……”
  这大个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连忙止住:“你说话可小心点,别牵连了我……你真以为是普通的‘交情’?!”
  “那难不成呢?”说话人仍不觉得新帝和那前朝皇子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厚。
  就算是以前处得不错,这么多年关这么多年不见,感情早就淡薄了。再者,要是真的关系好,也不至于把人下狱。
  瘦子见他仍是不开窍,忍不住用“这怕不是个傻的”的目光看过去,被瞧的人自是不忍这气的,两人方寸之间交手了几招,那大个子凭借着更壮一些的体型优势,成功压制了对方,扭着他胳膊逼问:“说不说?”
  那瘦子小声嚎了两句,“你可小点声,真想叫人看见咱在这儿躲清闲啊。”
  虽说打了一架,但是两人谁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瘦子又环顾了一遍四周,确认这边确实没什么人,这才小心往自己脖子上指了指。
  见那傻大个儿仍旧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呲牙咧嘴:怎么就有人能蠢成这样呢?
  免得再挨一顿揍,瘦子最后还是忍住了那“关爱傻子”的目光,压低了声音,掰开揉碎了给他讲:“你没瞧见吗?那位这儿……不是刀伤枪伤,是‘牙印’!”
  那大个子露出些好像想到什么的模样,但是表情还是迷惑居多。
  瘦子忍不住“啧”了一声。
  ——怎么能有人这么不开窍?
  他只得更进一步地提醒,“有前朝值守的兄弟,说这几日散了朝,下面都议论,说是哪个小娘皮这么带劲。”
  大个子:?!!


第97章 只是棋子16
  被暗示得这么清楚,那大个子终于听明白了,他当即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他顿了顿,又不敢置信,“那可是个男的!”
  瘦子不以为意,“男的怎么了?你小子没听过南风馆?”
  “再说了,这位七殿下可是冠绝慕都城的美人儿,你以为那些人赞他相貌的时候在想什么?不过是他以往地位高,谁都不敢把那些龌龊心思摆在台面上,现在么……”瘦子想到陛下那态度,又感慨,“恐怕也没人敢想。”
  那大个子看表情还有点懵,他“可、可……”地磕巴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可”出个所以然来,整个人呆了半天,还有点儿失魂落魄的。他似乎想努力找点儿证据反驳,在脑子里面搜寻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出了不对的地方,“他被下狱了啊!”
  这要真是陛下的相好,那不得好好捧着?怎么一来就把人扔牢里去了?
  瘦子觉得这傻大个是真的傻,可不得把人送到牢里去!
  就算以前在怎么相好,陛下可是杀了人家亲爹亲娘,这位七殿下心底定是恨极了。不把人扔到牢里,使劲磨磨脾气,把那些心气儿傲气都磨了干净,想明白要活只能求着陛下,怎么可能把人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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