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需要被拯救——by枕中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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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他开的是旅店,有很多速食食品和零食饼干之类的东西。
就算是被困一段时间,他和千河的生存也足够保证。
而沈岭竹现在,已经开始给那些客人做他和千河都不喜欢的食材了。
既然已经时间晚了,那就...
“抱歉客人,”沈岭竹脸上是歉意的笑,将一堆袋装面包和盒装牛奶放在了桌上,“因为大雪封山太久了,所以已经现在只能吃这些了。”
也不等几个人有什么反应,直接回了厨房,给千河做了一道鸡蛋羹,又热了牛奶。
等了许久,千河也没有下来,沈岭竹只能将东西放在餐盘上,用盖子盖住,给千河端了上去。
走进房间,却看见千河躺在床上闭着眼,已经睡着了。
沈岭竹静静的站在床前,脸上晦暗不明,他静默的站了很久,就像床头的一座雕像。
良久,他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没有叫醒千河,无声无息的又退了出去。
今天的午餐是凉拌白肉配一碗白米饭,而以往会有的紫菜蛋花汤,现在也不提供了。
三个玩家围着茶几吃饭,沉默得不发一言,小男孩吃着吃着,突然感觉自己嘴里好像又什么东西在动。
悉悉索索的在他嘴里钻来钻去,顶得他口腔很痒。
一瞬间,他想到了那个诡异的说饭菜全是蜘蛛然后挖出自己胃的女人。
小男孩不动声色的吐出了一点嘴里的东西在手心攥紧,微微撇着眼神去看。
几只黝黑的,长着触须被他捏死的体型很小蟑螂正躺在他的掌心。
而他嘴里钻来钻去,甚至在嗓子眼打转的,也是这些东西。
人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吐出来,可想到那个女人,小男孩硬生生忍住了。
他当时就在旁边,看得很清楚,那就是普普通通的饭菜。
既然女人将东西吐出来死了...
小男孩一梗脖子,将嘴里悉悉索索的东西咽了下去。
胃里因为心里作用一阵阵的翻涌,可小男孩却强忍着恶心,将面前的饭菜吃完了。
而这边,沈岭竹见直到午饭了千河还没下来,忍不住又上去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房间以及凌乱的床,打开的阳台窗户和那摆在床头柜上一动没动的早饭都摆在沈岭竹面前。
沈岭竹跑到阳台,看着外面呼啸的风雪,一心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接着快步跑下楼,向来平静的脸上第一次有些慌乱,“你们一直坐在这里,有没有看到千河下来?”
他做午饭的时候进了厨房,有可能没看见人走下来。
中年男人扭曲着表情,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小男孩正用心体会自己有没有身体上的变化,闻言也没有理。
只有那个年轻女生慢吞吞的摇了摇头,“没有。”
沈岭竹办理入住的时候看过她的身份证,叫林可可,也是这么多人中,唯一一个没用那种轻视的眼神看过自己和千河的人。
“好,谢谢,”他转身就要出门,又返回来,“我要离开一会,客人有事自便。”
小男孩突然睁眼看他,“你要去找千河吗?”
“我和你一起去。”
BOSS突然消失,有可能是出了事,若是真出了事,那就是他下手的机会。
最后旅店里的所有人都走出了旅店,沈岭竹没有管身后的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厚厚的雪里,风雪和积雪都阻碍了他的速度。
在这白茫茫的一片雪中,沈岭竹不停的在内心责怪自己。
不就是舔了一口吗,何必给千河冷脸,他猜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千河也不会一言不发的跑出去。
他丝毫没想,他仅仅冷了一秒钟的脸,就又是给千河热牛奶,又是给他做鸡蛋羹。
就为了让千河从噩梦中舒缓出来。
而此刻,在风雪交加的山中,沈岭竹的自责后悔不断翻涌。
如果时间重来,别说是舔一口,就算是千河亲上来,沈岭竹都不会说一个字。
第16章 雪夜旅店
人长时间在暴雪当中行走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白茫茫的风雪冰冷刺骨,在漫天卷地的白之中,难以辨别方向,在雪地里留下的串串脚印也会很快被雪覆盖。
不知前路,不记来途,特别是人眼,在晃眼的白之中待久了,人的眼镜会出现雪盲。
就算是带上专业的设备和墨镜,在暴雪之中也不敢走太久,更何况,沈岭竹出来得急,什么都没带。
一只纯色小鹿出现在雪地之中,跟在沈岭竹一行人身后,它的四肢纤细,头上的角很短,圆鼓鼓的小角,矮小的身子能看出它的年龄不大。
一双鹿眼看上去水汪汪的,里面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沈岭竹一行人走得很快,而不太高的小鹿在这雪地里跟得极其艰难。
厚厚的积雪没过了它小半个身子,柔软的肚皮刚好贴着冰冰凉凉的雪面,四只蹄子需要很艰难很艰难才能在这雪地里行走。
小鹿颤颤巍巍的抬高两条前腿,抬得不能再高为止,还不忘抖抖前腿上沾的雪,然后使出了吃奶的劲,努力的把两条前腿往最远的雪里踩。
身子被绷得紧紧的,才来费力的抬起被积雪包围的后腿。
几个反复下来,小鹿累得满头汗,却看见沈岭竹一行人越走越远,几乎要看不见身影了。
小鹿呆愣在原地,漂亮的圆眼眨了眨,看了看前面变成一串小点的人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短短的四条蹄子。
一声委屈的,包含着被丢下的惶然无助的声音,很小的响在这片雪地,又被呼啸的风雪吞没,“呦...”
小鹿人性化的耸了耸小鼻子,像在忍住不哭,然后抬起了两条前腿,颤颤巍巍的又抬起了一条后腿。
整只小鹿如金鸡独立一样站在雪地里,无人看见的雪地里,一只漂亮的小鹿崽崽提心吊胆,以一种费力的姿势抱住了自己的身体和头...
咕噜咕噜的滚了下去。
沈岭竹还在这山里渺茫的寻找着千河,雪下得太大,他根本发现不了千河的脚印,走了这么久,他开始怀疑,千河是不是没有走这个方向。
他没有提议几个人分开找,一是这么大的风雪,那几个人,人生地不熟很容易走失,二是,他不相信他们。
除了林可可,中年男人和小男孩都对千河表现过恶意,若是能拒绝,沈岭竹根本就不会同意几个人跟他一起出来找千河。
小男孩说出这个提议的时候,眼神和动作都没有给沈岭竹拒绝的选择。
更何况,就算自己拒绝,腿长在他们身上,本就焦急千河,沈岭竹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思去阻拦他们之后再自己出来找。
他熟悉这山,对旅店周围的路更是熟悉,所以才敢在大雪中冒险出来找人。
沈岭竹走得很快,丝毫没管其他人跟不跟得上。
小男孩紧随其后,奇怪的是,一向行动最慢的林可可竟然走在前面些,而中年男人则远远的掉在后面。
肆虐的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雪,吹刮在脸上,让人的脸生疼,无人注意到,远远落在后面的中年男人,面色比这雪更惨白三分。
他唇色青紫,一步步走在雪地里,身子越发佝偻。
原本高大的身躯此刻背深深的弯下去,肩像是坠着重物一般,整个人直不起身子,看样子一丝精气神也无。
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竟如同七八十岁老翁。
他鼻子里喘着粗气,越走越累,男人额角热汗一滴一滴往下淌,还未落地就在这冰冷的天中蒸发成一股小烟。
中年男人赤红的双眼抬起向前看,脚步还算轻盈的几个人落入他的视线。
他忍不住想,怎么其他几个人走在这雪里,不像他一样费劲。
难道是因为这具身体不年轻了?
可是,不应该啊,这又不是他真正的身体,不过是一具虚假的躯壳。
中年男人伸手揉了揉自己的一边肩膀,拧着眉继续往前走。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很沉很酸,就像...就像...
中年男人边走边想,眉头深深皱起,那种明明感觉就在嘴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的感觉,让他觉得难受至极。
突然,他的脚步停下了,他知道就像什么了...
就像他身上背了一个很沉很沉的人。男人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这句话,与此同此身边的风雪声在这一刻好像远去了。
凌冽的风声,沈岭竹的呼唤声,都淡了,淡得他慢慢听不清了,而一道呼吸声却越来越粗,离他很近很近。
那是他的呼吸声.......
自己有这么重的呼吸吗?中年男人猛地反应过来,脑袋像生锈的齿轮,缓慢的偏转着。
一只肥硕的,带着狰狞的笑和空洞洞的眼眶的猪头,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那一声比一声粗的呼吸声,就来自那呼哧呼哧扯着热气的猪鼻子。
而中年男人仅仅是微微偏头,就差点撞上这颗猪头,他的牙关紧闭着,能听见里面咯吱咯吱的响声。
中年男人的一只手猛然变大,他的手几乎比那肥硕的猪头还要大,随即一拳猛地朝着脸侧的猪头砸去。
“砰——”的一声响。
中年男人的肩膀一轻,穿着羽绒服猪头人身的怪物脸上凹下去一大块,毫无生气的躺在冰冷的雪地里。
可他的心,却奇怪的越来越沉,如同陷入泥潭,不得自救,也无人救他。
中年男人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试图缓和自己的情绪,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呼气在这冰冷的暴雪之中,没有白烟出现。
而此时,他看着地上猪头人身怪物身上的那件羽绒服,越看,越觉得那像是自己身上的这一件。
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连袖口沾上血迹的位置,都没差。
“嘭——”的一声重物落进雪里的巨响,引起了前面人的注意。
沈岭竹不耐烦的微微皱起眉,转身来看这边的情况。
就看见中年男人脸上诡异的出现了一大片凹陷,像是被什么东西砸瘪下去了,他直愣愣的倒在雪地里,已经没了呼吸。
还没等几人说话,咕噜咕噜的声音不间断的响起,而且越来越快,越来越近。
小男孩警惕的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心里暗暗捏紧,难道是他想错了,不是BOSS出了事,而是BOSS千河故意做这一出戏,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沈岭竹也抬眸看向声音的来处,只有林可可傻楞着不在状态。
很快,三个人看到了是什么东西滚了过来。
那是一个...圆滚滚的雪球?
“噗—”一声过后,雪球撞在了中年男人的尸体上。
雪扑簌簌的落下来,雪球里面的东西出现在了三个人眼中。
一只纯色的,圆头圆脑傻乎乎抱着自己的漂亮小鹿。
小鹿在急速的滚落中早就转晕了,晕乎乎的睁开眼睛,又晕乎乎的试图站起来,四只蹄子在雪地里打滑,像一只醉酒的小鹿。
漂亮的小鹿提溜着圆溜溜的眼睛,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是撞到什么东西了。
一张面部凹陷,鼻梁断裂,眼球爆开,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了它的视线范围内。
本来就晕乎乎的小鹿,猝不及防的被这么一张骇人的脸牢牢占据了眼球。
“呦!!!”
一声带着哭腔的稚嫩鹿鸣响起,沈岭竹人生中第一次看见了小鹿跳高。
小鹿崽崽看见他,四只蹄子打着颤的朝他怀里扑,原本想将鹿推开的沈岭竹,看着那双乌黑溜圆,漂亮的不含一点杂质,只带着泪花的眼睛,鬼使神差的没有动手。
一只傻乎乎的漂亮小鹿,就这么撞进了他的怀里。
小鹿哭得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沈岭竹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它的头,圆圆短短的鹿角划过他的掌心,顶端还有些微润。
“已经死了一个人了,”小男孩在这时候开口了,“我们不能再继续找下去了。”
“回去吧。”
沈岭竹眉头皱起,显然并不赞成他的提议,刚想开口,衣摆上传来的力量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头纯色小鹿崽崽,正咬着他的衣摆,使劲的想拖着他往回走。
就像它也想自己回去一样。
沈岭竹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好笑,可千河下落不明,他又笑不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可能找错方向了。”小男孩接下来一句,让沈岭竹沉下了脸,但他无法反驳。
茫茫大雪之中,别说大的四个方向,就是最开始错上一些,后面也可能完全走了两条路。
更别提如此大的风雪,能见度下降,找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
千河也就是小鹿,心里焦急可是毫无办法,只能不断的用牙咬拽沈岭竹,用脑袋顶他,试图让他回去。
甚至在小男孩开口劝的时候,人性化的疯狂点头。
他突然在一觉睡醒后变成了一头彻头彻尾的鹿,不是长角,也不是长尾巴,而是整个都不是人了。
一瞬间的惊恐,和那个杀死沈岭竹的梦境在他脑子里反复的出现。
所以千河逃了,他害怕沈岭竹知道这头鹿就是自己,更害怕自己伤害沈岭竹。
可就在旅店周围徘徊的小鹿,眼睁睁看着沈岭竹不要命的在暴雪里什么护具都没带就出来找人。
千河心里多少有点后悔,不是后悔跑,而是后悔没留下个一言半语的,哪怕一张纸条。
他心里焦急,完全忘了自己的蹄子根本拿不起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