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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被拯救——by枕中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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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偏过头,带着浓浓杀意的眼神,落在了其他人身上。
  越回山的脸上被盖上一层又一层的湿纸,他肺里的空气慢慢变得稀薄,每一次的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他的手脚被打断,每一寸骨头都被捏碎了,整个人软趴趴的倒在地上,浑身无一处不痛。
  那边,小个子男人满脸惊恐,他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啃食,无数张嘴贪婪的咀嚼着他的身体,他甚至能看见,那些锋利的牙齿间,属于他的肉。
  他胃里翻腾,又感觉自己身体剧烈疼痛,想死不能,想生无门。
  夹克男的盆骨已经断裂了,他的舌头被拔掉,嘴巴被一层一层的用针穿过,缝了一层又一层,细小的针扎透他的唇肉,牵引着线在他上下嘴唇来回穿梭。
  蝎子女的脸一阵青一阵紫,感受着身体里钻心的疼,悉悉索索的声音不绝于耳,时不时有毒虫从她鼻腔,嘴里,眼睛的缝隙冒出。
  而沈岭竹自始自终,就安静的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他怀里抱着更加安静的千河。
  “你说你们不会真的死,”沈岭竹轻声开口:“那我就要你们,尝遍千种死法,万种痛苦。”
  鬼怪们将人吊着一口气,用各种方法折磨着四个人,他们最初会哀嚎,会痛苦惨叫,后来连叫都叫不出来,痛苦达到极致,像是已经直击了灵魂。
  他们挣扎着求饶,又变为气急败坏的谩骂,沈岭竹却觉得不够,还不够,他的千河死了,这些人只是轻飘飘的痛几次,还会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活得好好的。
  一想到这里,沈岭竹就觉得滔天的愤怒在冲击着他的心。
  他将右手翻转,漆黑的判官笔从枯骨一般的掌心中出现,沈岭竹咬破了舌尖,将血点在判官笔的笔尖上。
  他表情森冷,杀意凌然。
  判官笔,一判生者亡,二判亡者生,三判阴阳不定。
  “我判众人,灵魂永焚。”
  做完这一切后,沈岭竹的脸上惨白,浑身冷汗直流,而判官笔则飘至四个人头顶,笔尖在他们额头轻轻一点。
  沈岭竹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但是哪怕有一点可能能作用在四个人身上,他也乐见其成。
  直到四个人咽气,沈岭竹才慢慢低下头,额头抵着千河冰冷的额头,温柔在千河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很涩,夹杂着血的铁锈味,一直苦到了沈岭竹心底。
  ......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呼哧呼哧沉重的喘气声,越回山猛地坐起身,一把将额头贴着的东西扔了出去。
  昏暗的房间,一只半人半牛的东西跪立在床上,角落里,一个菱形的晶体正一下一下的闪着光。
  他的下半身是人,上半身确实一只青牛的模样,头上也是牛头,
  越回山从低矮的床上下来,走到水池边,低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水,脑海中想法一动,一块半透明的屏幕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是《噩梦空间》游戏论坛
  一个帖子高高飘起,“《雪夜旅店》副本的支线任务拯救旅店老板沈岭竹,该支线任务永久失败。”
  越回山的一个念头,屏幕就跳转到了这个帖子里面。
  “1L:沈岭竹根本不需要被拯救,那他妈就是个隐藏BOSS。”
  “2L:细说啊兄弟,细说。”
  “3L:刚从那个任务世界出来,老子现在都没缓过来,我他妈死了无数次才彻底咽气,一口一个救他的我简直就是傻逼。”
  “4L:黑压压的全是怪物,说实话我觉得我真身进去也会被吊打,还我救他?他救我吧。”
  “5L:夸张了吧兄弟。”
  “6L:我也进过这个副本,那个老板很温和的好不好,而且能被挑选中的,怎么可能拒绝我们。”
  “7L:拒绝倒是拒绝过,那不是迫于BOSS千河才说的吗?(本人没通关,死得很早。)”
  “8L:温和?不一定吧。”
  “9L:夸张了吧,任务失败了就失败了,还说什么真身入场被他碾压。”
  “10L:你们别不信啊草,他...”
  越回山看到这也想回一句,可突然脑袋一阵眩晕,接着,是极致的热,随后就是强烈的灼烧的疼痛,像是他深处在一片烈火当中。
  可他身边什么都没有,身上一个火星都不见得。
  越回山冷汗热汗交替的出现,浑身绵长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一声哀嚎,他疼得在地上打滚,可诡异的是,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
  恍惚间,他想起了在被折磨时,沈岭竹的低语。
  “我判众人,灵魂永焚。”
  帖子沸沸扬扬吵了一整天,却发现好像再也没有一个导致任务关闭的那一批的玩家出来说过一句话。
  帖子里的风向从嘲讽胆小,到各种揣测。
  直到有一条回帖的出现,在玩家当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314L:我是某位任务失败时进入这个副本玩家的朋友,他死了。”
  所有玩家都知道,在真身进入之前,他们是不会死在游戏里或是因游戏而死的,可如今,一个人的朋友站出来说他死了,其余所有同一批加入《雪夜副本》的玩家都没有再出来说过哪怕一句话。
  唯一一个让玩家惊骇但是说得通的可能就是,所有这一场游戏的玩家,都死了。
  沈岭竹这个名字,被无数玩家记住了。
  因为那个大家都讳莫如深的原因,《雪夜旅店》变成了所有剩余未拿到入场资格的玩家不约而同都避开的存在。
  可是剩下的时间紧迫,机会又不多,还是有人大着胆子,选择了进入。
  没有拿到入场卷就代表着被淘汰,《噩梦空间》的游戏结束,他们逃不掉那显而易见的命运。
  他刚踏进这个副本,脚下踩着绵软的雪,虚虚的还未踩实,无数冰冷的视线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视线的主人,是一个又一个恐怖惊悚的鬼怪,模样扭曲的,干瘦如尸的,眼眶流血的,舌头猩红吊在胸前的。
  而唯一的一个正常人,就满眼漠然的坐在残破的旅店当中。
  仅仅对视一眼,那人就干脆利落的自己割断了自己的脖子。
  他错了,这他妈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自杀总好过被杀,甚至真身死亡。
  沈岭竹被困住了,他无比清晰的知道这一点,鬼怪传回来的信息,是整个雪山被透明的东西隔绝了,他出不去,别人进不来,除了那些诡异的人。
  可他也不想出去,千河在他怀里慢慢变得冰冷,哪怕他用力的去抱紧,也不能温暖怀里的人,他没发现,那些碎掉的铁链仍然以一节一节拼凑的模样连接着两人,并未完全消失。
  有人闯入,沈岭竹也只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
  再低头,他惊了。
  怀里的千河变成了一个蓝色半透明的像水一样又像果冻一样的团子,在他掌心微微的摇晃,摇晃两下,很有弹性的回弹两下,两个圆溜溜的眼睛睁开,困惑的看着他。
  团子像是歪了歪头,冒出了一句软糯的声音:“咕叽?”


第24章 雪夜旅店
  千河的意识从一片昏暗中沉沉浮浮, 他不能动,也说不出话。
  世界一片漆黑,他感觉自己很冷, 像是心被泡在寒潭之中, 由内到外的冰冷浸透骨髓。
  可在这冷意当中,有一大团热源包裹着他, 把他抱进怀里。
  千河感觉到, 自己的唇被轻轻的碰了碰,一滴温热的液体, 落在了他的唇上,冰冷的唇像是被灼伤,这带着痛意的烫, 一直蔓延到了自己心里。
  莫名的, 千河很想哭。
  可是他哭不出来,后知后觉的想到:哦,自己...已经死了呀。
  千河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所以...
  刚恢复意识还不知道状况的水团子懵懵懂懂的眨了眨眼睛,它想问这是哪里, 一开口却是:“咕叽?”
  头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不熟悉的语调, 那声音有些许颤抖, 听得水团子心中大痛:“千河?”
  听到声音, 水团子整个团子都呆住了, 它僵硬了片刻,费力的抬眼去看, 是沈岭竹。
  是它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沈岭竹。
  只一眼, 水团子的眼睛就湿润了, 水汽迅速蔓延,充盈了整个圆溜溜的大眼睛,“咕叽!!!”
  在沈岭竹掌心的水团子猛地蹦起来,圆滚滚的身体直直的撞在了沈岭竹脸上,朝着沈岭竹的脸劈里啪啦的掉更小的水珠子。
  眼看着水团子就要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去了,沈岭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它。
  他的一只手带着黑色的手套,就算手套看上去有些许空荡,也能看出手指的修长。
  沈岭竹被小小水团劈头盖脸砸了一脸,脸上却满是纵容和欣喜,一只手从自己的眼角带过,然后温柔的哄着水团子:
  “好了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
  “咕叽!咕叽咕叽咕叽!”水团子哭得一抽一抽的,整个身体都在发颤,还不忘假装没看到沈岭竹擦泪的动作。
  老男人爱面子,他都懂。
  或许是知道了沈岭竹对他也有爱,又或许是死过一次了,千河整个人心态都变得有些不同了。
  情绪大起大落之后,水团子渐渐冷静了下来,这一冷静,又想哭了,“咕叽咕?!”
  我的手呢?!
  “咕叽咕叽咕叽!”我的脚脚也没有!
  沈岭竹的耳边回荡着各种不同语气不同声调的咕叽咕叽,意思是一句都没懂。
  而且...
  他视线久久的放在那一团水团子身上,总感觉,它好像变小了很多。
  原本有掌心那么大的团子,现在看上去足足缩水了一半。
  沈岭竹眼睁睁看着,水团子溜圆的眼睛里往外冒了一滴泪,而它的身体,也微不可察的变小了一点。
  “别哭了,乖宝。”沈岭竹眼疾手快摁住了又要落在地上的泪珠子,“再哭身体都要哭没了。”
  水团子脸上细小的嘴巴瘪了瘪,眨巴眨巴眼睛困惑的看着他,“咕叽?”
  沈岭竹捏着手上的泪,□□弹弹的捏上去软软的还有回弹,跟人哭出来的眼泪完全不同,不过...千河现在也算不上是人了吧...
  他试图性的,将那颗泪珠子放在了水团子头顶。
  在沈岭竹微微挑眉兴味的眼神当中,那颗泪珠子慢慢融化,融进了水团子的身体里。
  千河重新睁开眼的前半段,沈岭竹抱着他安抚着哭个不停的团子。
  千河重新睁开眼的后半段,还是抱着他,蹲在地上到处找他哭出来的泪珠子。
  泪珠子太小,又是透明的,在破败的旅店和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非常难找。
  无数长相怪异可怕的鬼怪,努力的睁大眼睛弯着腰一寸一寸的扒拉着脚下地方,有的干脆趴在地上,慢慢摸索着,在赤|裸的白之中,眼睛都快看成斗鸡眼了。
  场面有点惊悚,又有点好笑。
  被沈岭竹捧在掌心的水团子微微瑟缩着蜷缩了一下,看着那些个顶个吓人的鬼怪,战战兢兢的问着沈岭竹,“咕叽咕叽?”他们是什么?
  沈岭竹摸了摸圆润光滑的团子头顶,温声道:“别怕,很快就能找到了。”
  “咕叽咕叽。”我是问他们是什么。
  沈岭竹煞有其是的点点头,“以后不能轻易哭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终归是从身体里掉出来的,有没有什么影响,谁都说不准。
  水团子泄气,嘴瘪成一条平直的线,眼帘不开心的微微垂下。
  根本说不通,鸡同鸭讲。
  它看上去,就像是动画当中的史莱姆,突破了次元,出现在了沈岭竹温热的掌心。
  终于将所有哭出来的泪珠子找齐,沈岭竹松了一口气,看着恢复了一开始大小的水团子,“你可以变回人身吗?”
  自己有太多的问题要问,也有很多的事情想要解释。
  水团子却摇了摇头,一般摇头只动头,水团子摇头,整个身子都在左右摇晃,“咕叽咕叽。”变不回去。
  千河有一种感觉,这应该就是他最原始的样子,或者是,他身上的一切异变,最开始就是这副模样。
  水团子晃了晃,从浅蓝色变成了透明,就像一个半圆的水球趴在沈岭竹的掌心。
  “咕叽。”这就是我异变最开始的样子了。
  沈岭竹听不懂,但能看出千河变不回人形,见它突然变色,也没露出什么痛苦的表情,应该是千河自己做的,虽然惊讶,但没有无奈的摸了摸它的头,“乖。”
  那些凭空出现的铁链已经完全看不见了,沈岭竹知道那不是消失了,而是隐去了。
  对着乖乖巧巧趴在自己掌心的水团子,沈岭竹欲言又止。
  粗壮的铁链和仅两指宽的铁链之间巨大的差异,是个人恐怕都会心存芥蒂。
  他的爱夹杂着病态的占有欲,想来纯粹的爱并不多。
  最初知道捡来的少年失忆了,就如一张纯白的白纸时,沈岭竹是动了点心思的,少年长得漂亮,模样完全长在他的喜好上。
  漂亮纯净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一口一个哥哥的叫他时,沈岭竹心动了。
  这心动不是爱,而是他感觉,他可以为他的病亲手做一颗解药出来。
  在一张白纸,怎么染色,都看持笔之人的心情,沈岭竹就可以成为那个持笔的人。
  可是越相处越动心,沈岭竹的良知在拉扯,他的病态和爱在博弈。
  沈岭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病,更明白他不能这么困住千河的一生,在千河第一次软乎乎的,红着脸向他述说爱意的时候,沈岭竹知道自己的果子快要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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