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我被不普通的他们奉为神明——by吟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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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向上的动力,也没有向下的意志力。
犹如浮萍,随波逐流。
又时时刻刻立于死亡的边缘……
就算下一秒他拿出一把刀子直接贯穿自己的喉咙,苏利觉得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埃尔维是妖兽,莱亚也是妖兽,阿狄森这样的人同样也是妖兽。
前者骄傲于自己是强大的巨龙;人鱼利用时间所储备的一切,玩弄整个水族;阿狄森这样的,却是时刻想死,又不敢对自己动刀。
“我有时候都会迷茫,妖兽究竟是不是可以一言以蔽之的畜生。”苏利咳嗽了一声,内脏抽抽地疼。
罗塔郡的一切仍然可以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埃尔维吞噬阿狄森残肢的画面,也同样近在眼前。
这个社会扭曲畸形到让苏利觉得,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竟然该死的美好。
在需要动用肢体暴力给自己打醒之前,苏利果断说道:“我们回罗塔郡和艾格伯特会合吧。”
“这场战局的结果再明显不过,埃尔维不会死,维克托莉娅是死是活,又取决于埃尔维是否会选择强硬挽留。”
“而我们存在这里,对于水族进攻龙族的局面而言,没有任何支持或是扭转之力……”
突如其来的行动目的,渡鸦却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他还是说道:“但我们并不知道罗塔郡所在方位。”
“我们不知道无所谓,阿狄森知道就行。”苏利将目光放在了蝴蝶精身上。
后者还没有从那种复杂的心态中回过神来,就看到那少年对他说:“用了那么多药才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命,如果连带路都做不到……说真的,妖兽社会有吃蝴蝶的种族吗?不过看埃尔维那不挑嘴的样子,也许碾成了碎肉以后,任何一族都可以去吃?”
阿狄森冷汗都下来了:“别说这种恐怖故事啊,在我还是人类期间,可没听过会有吟游诗人讲这种血腥故事。”
“这样做一定会被酒馆老板赶走的吧……”
“我还以为自从变成了妖兽以后,没有几个妖兽会仍然坚守,那在漫长岁月中,不值一提的人类记忆。”苏利原本还算活泼的语气,霎时变得沉重。
阿狄森嚅嚅不语。
“好了,现在我们该向着罗塔郡所在的方向出发了。而且我们的时间也并不算多,将现今所取得的情报告知艾格他们之后,我们还得离开罗塔郡,那可不是我这种人类可以当做安全区使用的地方。”
渡鸦不在乎那细微的自嘲,只说:“埃尔维逃脱了这次危机,之后就算有可能将我们重新抓捕,但这个速度应该也不会太快。”
“大量死亡的妖兽,总归需要一点点处理后事的时间。”渡鸦的思考方式越来越贴近人类。
“这样想你可就大错特错了。”阿狄森总是孜孜不倦地想要插入话题。
苏利没理他,却不忘告知渡鸦:“对于妖兽来说,时间对于他们的概念,并不会因为他们不再是人类,而变得拉长许多。”
“天生地养的长生种,或许对于时间没有什么明显认知,但寿命并不算长的人类,却总是能清楚地记住春夏秋冬的所有变化。”
“何况对于埃尔维来说,耗费大量的时间处理其他同族死后的事务,是最没有必要的情况。她真正会做的,一定是将我的底牌掀翻。”苏利说话间,渡鸦变成了原形,示意少年爬上他的背。
苏利随之而动,口头上仍然补充说明:“别忘记了,埃尔维瞎掉的一只眼睛就是我亲手所做。或许那只眼睛之后会有所恢复,但我想,被贯穿了的眼球,就算能恢复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
“巨龙一定会选择报复的,而暴露出我的真实身份,已经成为了明显可以预测之事。”
“而且——对于陷入围攻局面,定将损失巨大的龙族来说,又有什么可以比将仇恨转移至外界要来的简单便捷?”
苏利趴在渡鸦的背上,用脸蹭了蹭他的背羽。
旁边艰难煽动翅膀的阿狄森,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苏利告诉渡鸦:“在之后的日子里,埃尔维所能想到的为战后龙族回血的最便捷方式,一定是选择抓捕我。”
“真不想相信,我这个几乎被所有人类评价成废物的家伙,在妖兽社会的日后中,会成为掀起各族争抢热潮的中心人物。”苏利翻过了身,面向天空。
少年一手抬起,掌心对着高高悬挂的太阳,眼睛顺着指缝观望蓝天。
渡鸦一边飞一边回复:“别担心,只要没有被埃尔维抓住直接杀死,我变强的速度,在之后的日子里也并不会慢到哪里去。”
“我会保护好你的,也许不只是我……艾格他们,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从而做到为你撑腰。”
“何况经由埃尔维之口说出来的真相,反而会更大程度地扩大你身份牌的价值才对。”渡鸦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自己说,终究是被动的选择。而巨龙的主动透露,尽管会将你置放于漩涡之中,但这也会天然让你处于一个不会被杀死的位置上。”
越发高升的太阳,让一切晦暗无处遁藏。
苏利的心情,也逐渐被高空的风吹得平静。
阿狄森又指了一段路程之后,用略有些犹豫的口吻说道:“所以说,那个身份到底是什么?”
“而且我连你们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想想才突然发现,我为什么非要跟着你们走。就算要报答救命之恩,妖兽也没有必要非去遵守人类的习性才对,我明明可以选择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然后回去向女王诉职。”
阿狄森越说越怀疑人生。
他不断地用奇怪的眼神撇向苏利,试图用这个举动,给少年制造出一些能放过他的压力。
但蝴蝶精显然想太多。
苏利躺在渡鸦的后背上,昏昏欲睡,却不忘回答阿狄森的问题。
“身份?用专业名词去说的话……我可找不到适配的专业名词。但如果用白话解释,那我的身份,大概就是纯种人类吧。”
“血液里没有混合任何妖兽血脉的那种。”
“据埃尔维话里的含义衍生之说,我的价值是成年以后成为种马,不断地为妖兽提供基因,而后让他们能大量繁衍后代。”
“新生下来包含着人类和妖兽血脉的幼崽,可以零损耗地直接被转化成妖兽,不必像罗塔郡里那些身上混杂着多种妖兽血脉的觉醒者一样,被转化成妖兽时,总是因为血脉驳杂的原因,存在着高居不下的死亡率。”
苏利评价自己种马的价值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种态度无限等同于人类围观《人与自然》春季限定栏目。
阿狄森却一瞬间忘记煽动翅膀……
“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纯种人类!真是见鬼,往前推5000年都没有这种人类出现了吧。你是什么被冰冻在冰块里的活化石吗?”阿狄森整只蝴蝶身上被挂满了问号。
“你礼貌吗?”苏利一脸无语。
“你总要理解一下我过于震惊的内心。”阿狄森不断比画着自己人类的手掌,这会儿他背上的翅膀重新恢复了振动。
苏利有时都分不清,妖兽人类形态时的妖兽特征,是刻意保留,还是说翅膀一类真的不是人形的手掌……?
说着,通宵的困倦使得成长期的苏利无法长久保持清醒,此时已经在渡鸦的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阿狄森丝毫没有苏利睡过去的认人知,自顾自地说道:“假使你所说无误,那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与你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他自己还嘟囔了一句:“虽然我更想用‘别无二致’这种说法,但总觉得过于傲慢了。”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苏利已经睡着。
过于旺盛的倾诉欲最后只能展露给渡鸦,阿狄森又道:“这孩子就像是一个可以在短期内大批量制造出战斗军团的怪物,一旦他的身份价值被暴露出去了,整个妖兽社会都会为他疯狂。”
“尤其是现在这个阶段。”阿狄森似乎指代了些什么,但他并没有深入,只是说道:“真没想到我竟然那么轻松就得到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渡鸦按捺不住想要嘴阿狄森的心思,明知道苏利已经睡着,小嘴还叭叭个不停,是真的有些欠揍了。
渡鸦很怀念那些时日里大管家艾格伯特在身边的日子,尽管艾格伯特自己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伴随着同样不太正常的思维,渡鸦冷漠说道:“演得过于虚假,以至于你的震惊浮夸的就像是你脸上浮于表面的油脂。”
阿狄森:………………
“你明明没有对这件事有任何深层想法,又何必表现出过于震惊的姿态。”
阿狄森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后他才说:“……可只要是妖兽,都应该对这件事感到震惊才对。”
“没有人会忽视这个孩子的价值,不是吗?”
渡鸦嘴他:“当然不是。”
“至少我从来不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震惊的。”
“与其震惊这个,我更关注的是,刚才苏利对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渡鸦重复了一遍:“‘我不打算揭穿一个,被叫醒了以后,却仍然沉溺于在梦中的人。’”
“可以告诉我,你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吗?”
阿狄森又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若非当事人,正常人都没有办法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什么过于深入的感悟吧。
本想观察渡鸦的表情,判断他是否一定要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结果阿狄森阿狄森扭头一看,才发现乌鸦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痕迹。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成渡鸦毫不在乎阿狄森是否会说出答案。
蝴蝶精一时难耐,干脆反问:“那你又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呢?”
这个反问,为从未做过阅读理解的妖兽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句话很好理解,不是吗?你所有希望告知我们与羽族女王相关情报的举动,都是希望羽族女王遭受到痛彻心扉的苦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理解你所遭遇的一切。”
“但尽管你有着这种心态,本质上也没有对女王做出任何敌对之态。你在骗自己,大脑无数次地告诉你,你渴望看到女王遭遇一切你曾经遭受过的不幸,但你的意识又在告诉你,作为臣下,你不应该对女王的命令和指使有任何不满之心。”
“你不接受你的自我,又一再忽略本我的需求。明明清楚自己的态度,却始终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苏利看穿了这些,点明了这些,你还仍然是那样一副‘你在胡说些什么’‘不要开玩笑了’‘这可一点都不好笑’的无辜嘴脸。”
“他除了那样说,又还能做什么呢。”
假如说艾格伯特学会的是如何凭借着苏利的逻辑,去了解更多,确定更多边缘信息,好探索水下冰山的另一面,那渡鸦学会的就是如何一眼看穿另一个人。
阿狄森真的是一个再麻烦不过的蝴蝶精了。
渡鸦加快了飞翔的速度,志在之后的路程里不再和他进行任何对话。
苏利需要休息,想死又不敢死的阿狄森……
渡鸦觉得,这个人就很适合和艾格伯特待在一块。
起码艾格伯特给人洗脑的能力,渡鸦从没见过比他还要出色的人,当然,也包括妖兽。
罗塔郡很快就近在眼前。
与此同时,巨龙领地的埃尔维,也终究到了抉择的边缘。
莱亚控制的水族之王,尽管那头妖兽在他面前就像是狗一样卑微可笑,可实力上那头妖兽也确实具备一位王的资格。
面对重伤的埃尔维,那头水生妖兽或许还需要保持着相对的警惕之心,不断地进行骚扰战,好加深埃尔维那难以愈合的伤势。
但面对维克托莉娅的时候,那些小心和谨慎就全都成了笑话。
没有必要。
面对黑龙他根本没有必要那么谨慎。
水族之所以能这么扭曲,却还没有被擅长阴谋,也擅长正面作战的兽族吞并,就在于他们的战斗方式也很脏。
元素的阶级,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实力相等的情况下,水族妖兽大多都能对实力相等的对手的血液下手。
不管是逆流还是停止流动,只要血液仍然是血液,就注定了水生妖兽会对其存在着影响力。
而维克托莉娅想要隔绝这部分影响力,就必然需要大量的元素隔离在身侧,防止被水元素影响。
而一旦她做出这种举动,用于攻击的力量就会大幅度消减。
这点对于她来说是弊端,可对于水生妖兽来说,显然是战局的有利化。
维克托莉娅在这种被压制的对局中,没一会儿就已经身受重伤。
埃尔维当然可以选择接下这个恶心人的对手,让维克托莉娅摆脱这种局面,可一旦让黑龙脱离对对手的牵制,埃尔维又如何能在莱亚和水族之王的共同牵制下,确保自己还能活下命来呢?
莱亚想要她死,埃尔维再清楚不过。
面对这样的局面,埃尔维心里不是不恨。
她甚至在想,假使自己的眼睛没有瞎掉一只,莱亚和水族之王都不敢有那么大的胆子对她下手。
这一切都怪苏利!
可就算存在这种想法,埃尔维也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明面上苏利仍然是此前埃尔维赋予的,具备着龙族血脉的龙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