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它——by莲鹤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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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能?”他不确定地回答,“反正,这个甜度对我来说刚刚好……”
法尔刻站起来,他一块将余梦洲抱到身上。冰棍慌慌张张,化得更多,恍惚中,冰凉的甜水似乎接连溅到了他的手腕、小臂。余梦洲急忙举起来,焦灼的热浪中,那冰棍化不完似的,甚至滴在了他的脸上。
法尔刻也跟着低下头,细致地舔干净他的皮肤,在他通红的脸上拖出一道粗糙发烫的印痕。人马的胸膛发出低沉的隆隆声,他吮过青年的腕骨,湿润的嘴唇在内侧手臂的柔嫩肌肤上张开,犹如拖曳的一个吻。
余梦洲彻底不知所措了,那火热的、若即若离的触碰,即将游离到他的颈侧和耳后,好像要吃掉他高温不下的耳朵。慌乱中,他把还剩下一半的冰棍,急忙塞进了法尔刻嘴里。
“你……你吃!”他咽了咽喉咙,“它快化了,我……”
法尔刻被打断了亲昵的攻势,倒也没有失落。他清脆地嚼着冰块,两种截然不同的温度相互碰撞,令他的口腔也开始短暂降温。
解决了余梦洲吃剩下的,他拿掉银叉,皱眉细看青年一路红到耳后,连脖颈都是一片晕红的皮肤。
“你的脸好红,”他关切地用此刻变得冰凉的双唇,贴在余梦洲的额角,“怎么了,还是热吗?”
被这么贴着,根本起不到什么缓解的作用。
……何止是热,我现在就要烧起来啦!
明明是灵体,可余梦洲真的大汗淋漓了。
我们之间的行为举止是不是有点奇怪了?这怎么看也不像朋友和家人的互动范畴啊!
然而,不容他再细想下去,法尔刻就沉思着问:“按理来说,灵魂虽然可以保留生前的知觉,但并不至于热成这样。你需要魔力来维持体内的平衡了。”
余梦洲窝在人马的怀里,他很想说我能不能下去一个人走,但他上次这么讲的时候,法尔刻就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问你是不是厌倦了,不愿意当我的骑手了……想到这里,他还是把这话咽了下去。
他疑惑地反驳:“可是,上次补充魔力还是四天前,我完全不饿,我觉得可以一周一次……”
“一周两次,应该是刚好的份量,”法尔刻诚恳地劝谏,“你的体温成这样,确实是太不正常了。”
有没有种可能,因为你和我挨得太近了,所以我的体温才会这么高呢?
他这么想,可惜却没有这么问的机会。法尔刻摩挲着他的脸颊,手腕的血管微微跳动,散发出扑鼻惑人的味道,余梦洲鬼使神差,啊呜一口,就贪心地咬住了皇帝的皮肤。
恶魔的眉眼弯弯,嘴角上扬,他露出的笑容既愉悦、且病态,瞳孔的光泽无比黯淡,更显出深不见底的幽暗。
“一周一次,这当然不可能了。”法尔刻哄他道,“一天一次也可以的,好不好?”
余梦洲的身心皆浸润在精粹至极的魔力里,他高兴地哼唧,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几个音节。
唉,算了,不跟他计较了。原先在马场里遇到的马,不是也粘人得很吗,舔一舔脸,亲一亲手……我不是没经历过,只要别在公共场合这么干就行。
不知过了多久,补魔的环节才算告一段落。等到晚餐时,大家齐聚一堂,余梦洲早就把午后的那场高热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到回房间的时候,我得告诉法尔刻,他想,私底下这样没关系,但是在人前,可不能这样做了,传出去会叫人误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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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回想起来,要说前三次都算法尔刻蓄意而为之,那么第四次,就该余梦洲承担责任了。
就像所有的荒漠一样,魔域那广袤的,寸草不生的领土,就决定了它是一个昼夜温差十分巨大的世界。白天,多数地表的温度足以烤化金属,但到了夜晚,它冷得能让钢铁变脆。
余梦洲习惯了人马热乎乎的胸膛和皮毛,因此,在法尔刻罕见晚睡的情况下,他抱着枕头,径直跑到皇帝的书房找马去了。
“法尔刻,怎么不睡觉?”他穿过重重的武卫,伸出一个脑袋,“早睡早起才是健康的作息时间表。”
高踞台阶之上的人马顿时愣住了,从这个角度,余梦洲只能看到他身边燃着一盏照彻周身的闪亮水晶灯,但那光芒却无法抵达地面——书房的地板,浑如一片浮动的漆黑海水。
他夹着枕头,走过去问:“还在忙工作吗?”
法尔刻眨眨眼睛,他看了看地下,又看了看余梦洲,呆了半天,才说:“啊、啊。”
“啊就啊,啊啊是什么意思哦。”余梦洲困惑地说,“还有多少?”
“就快了,”法尔刻回答,忽然惊喜地反应过来,“你是在等我吗?我找个地方让你……”
“不用了,”余梦洲看到,他昨天没读完的书还留在法尔刻的桌子上,遂拾起来,用枕头当垫子,靠坐在法尔刻暖和的马肚子边上,“就这样坐吧,你忙完了叫我。”
他靠了一会,就开始坐没坐相,歪七扭八起来,从小没人替他纠正坐姿,这个坏毛病也就留到了现在。
余梦洲先是无意识地拿手指绕着人马的皮毛,片刻后,又枕在了法尔刻的腹部,再过了一会,他觉得一只手拿书比较费劲,索性调转方向,将两条腿搭在马背上,躺着翻书。
无论他如何扭来扭去,法尔刻都不为所动,只有蛇尾巴比较兴奋,还蜿蜒着去缠绕余梦洲的小腿,顺着往上游动。
再过二十分钟,余梦洲翻了个身,选择侧卧,总觉得有目光正若有若无地跟随自己。他狐疑地按下书页,往下面一看——
十几双躲躲闪闪,但确实存在的各色眼睛,和他正正撞上了。
余梦洲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这么多的恶魔大臣,刚刚就在下面,听着他跟法尔刻随意对白,看着他在法尔刻身体前后毫无形象地颠来倒去……
啊!余梦洲在心里惨叫一声,脚趾快动工,我现在就要挖个防空洞进去躲一百年!
不过,这必须要替他辩解一下,他在走进来的时候,除了法尔刻之外,的确没看到其他任何会呼吸的活物,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堪称鸦雀无声……他现在才意识到,法尔刻那声怔忡的“啊、啊”是什么意思。
“……呵呵,”他若无其事地抽了抽嘴角,“吓我一跳。”
法尔刻放下笔,诧异地问:“怎么了?”
顺着余梦洲的方向,他一偏头,也看到了那片黑乎乎的……现在没有闪烁的眼睛了,没有哪个大臣敢于对上他的目光。
皇帝猛地捏碎了手上的笔。
他的蛇尾一下缠紧了余梦洲的腿,试图流遍他的每一寸肌肤,好不让人窥见。
你们在看他吗?
他的笑容是不是很明亮,眼眸是不是很清澈,他放松又柔软的情态,是不是非常可爱?
……所以,你们在看什么,是在看我的爱侣,还是马群的主人?
背对着余梦洲,法尔刻的眼瞳暴沸出鲜血的颜色,他游曳长舌,面无表情地嘶声说:“滚出去。”
他吐出的音节,比枕头里填充的一片羽絮还轻,落在那些大恶魔的耳朵里,却不啻于震耳欲聋的雷霆。他们来不及叩别,亦无须告罪,一眨眼的功夫,恶魔们惊恐地尖叫着,便化作流动的阴影,心惊肉跳地逃离了自己的死亡。
余梦洲吓了一跳,他爬起来,摸摸法尔刻的脑袋:“你生气了?”
再看着他时,法尔刻又是那个温和沉稳,偶尔眼神呆呆的人马首领了。
“我没有生气,是他们忘了分寸。”法尔刻说,“走吧,今天的议事就到此为止了,我们回去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就不该关注营养液的数额,刚才一看发现已经过16w5了,不多写点完全说不过去……我再也不能变回从前那个一无所知的我!】
余梦洲:*揪花瓣* 这么做很正常、这么做不正常、这么做很正常、这么做不正常……啊!这么做确实是不正常的!
法尔刻:*走过来,平静地含住余梦洲的手指,吃掉最后一片花瓣,恬静微笑* 看,现在正常了。
余梦洲:*松一口气,放心了* 确实,现在变成正常了。
第99章 暗空保护区(三十四)
一周后,余梦洲正躺在花园里的大树上闭目养神。
这是他最新喜欢的去处,满树茂盛的红叶如火,就像秋日的枫树一样华美。他想清净地躲一会懒时,便会爬到花园的树上小憩半晌。
说起来,人马们在这边的要事也快处理好了,等到了人间,还有的是问题让他愁呢。
……唉,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连死都死过来了,还怕什么别的麻烦事。
正当余梦洲准备放松身体,打个小小的盹时,却不期然地听见树下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稍微探身,发现是几个宫廷侍女,正站在不远处的花林里,一边给那片美艳葳蕤,形似玫瑰的繁花浇灌鲜血,一边轻声细语地聊着天。
肯定是受了法尔刻的影响,王宫中的侍从,大多沉默寡言,余梦洲从未见过武卫开口,侍女亦在眼上蒙着苍白的薄纱,来去飘渺,恍若一抹游动的幽魂。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侍女们在私下说小话,她们的声音仿佛从深深的山谷中折返而出,每一个字,都像是弥散在空气中的烟雾。
“……可惜不能参加婚礼,”侍女甲遗憾地叹息,“我希望他们能迟一点离开,好让我们有适应新摄政的时间。”
谁,她在说人马们?
余梦洲自觉地竖起耳朵,婚礼又是谁的婚礼?
“王朝的变迁,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侍女乙的嗓音,从风中袅袅地盘旋上升,“只是……你说得对,可惜我们不能参加婚礼。”
所以,到底是谁的婚礼?
余梦洲已经好奇起来了,他悄悄地把脑袋靠过去,试图听见更多。
“逆王在世时,我尚且听说过他每一任王妃的下场。”侍女丙的喉咙里,滚动出连绵的笑声,“他的婚礼上,充满了混乱、血腥、谋杀和淫戏,那可真是一场接一场的盛宴,去往的宾客起码过去一千年,也不会忘记在那享受到的快乐。”
逆王……她们在说安格拉?
余梦洲彻底糊涂了,安格拉早就死的不能再死,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隔着老远,余梦洲似乎看到侍女甲撇了撇嘴。
“莫非你真的相信,我们的皇帝会为他的皇后举办这样的乐宴吗?”她反问,“不可能的,他们的婚礼,场面一定会正经得吓人。他们会宣誓,签订灵魂的契约,相互交换戒指之类的信物……”
余梦洲听懂了,又好像没懂。
哦哦这样啊,原来她们在说法尔刻的婚礼……才怪嘞!法尔刻又要跟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鲜血在上啊,”侍女丙有气无力地挥洒着金色长柄勺,用腥红的血液滋养那些美丽到可怕的花朵,“你说得很对,这听得我浑身发痒,而你们居然还感到遗憾?”
“毕竟,我没有见识过那样的婚宴。”侍女甲说。
“我也是。”侍女乙耸耸肩,“而且,另一位主角还是无罪之人。想想看,有多少人类能当上魔域的皇后?”
“……那是因为魔域统共也就诞生了这一位皇帝,”侍女丙冷冰冰的吐槽,“谁当皇后,都是他们族群的第一位。”
——喔!
余梦洲一个后仰,好悬没从树上摔下去,幸亏这棵树枝繁叶茂,到处能当支撑点。
等等等等,朋友们,话可以乱吃,饭不能乱说啊!我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就要结婚了,还成了法尔刻的皇后?
这一刻,余梦洲的恐婚症差点就发作了,但想起八卦的另一个主角是法尔刻,他倒奇迹般地支撑了下来,甚至还有了点辩驳的勇气。
再听听她们要说什么,他凶恶地想,听得差不多了,就跳下去一把子辟谣!
“总之,”侍女甲说,“你不能否认,他们之间的互动很甜蜜。”
“没错,”侍女乙轻轻地叹息,“他们的相处模式,总让我想起我的上一个情人……在他死于毒杀之前,我们一直在用含笑的目光凝望对方。”
硬撑了一会,侍女丙也不得不软化下来,承认道:“好吧,确实如此!我还看到皇帝亲吻人类的手指……他看起来可真幸福啊,连尾巴都快要融化了。”
不!余梦洲在心里猛烈反驳,你们根本就不知道马和人亲近的模样,它们总是很爱撒娇的!
“前些天,不是还有消息传出来,大臣们在书厅触怒了皇帝,居然没有被当场处死……我想,很大概率,是因为他的人类在身边吧。”
“哈哈,有一次我还看到皇帝亲他的脸颊呢,是偷偷亲的,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其实我也看见了。”
“我也是!”
余梦洲逐渐陷入一个抓狂的状态,书房的事又怎么会传出去?
我没说,法尔刻肯定也不会说,至于那些逃命的恶魔们,跑都跑了,还宣扬自己的丢脸事吗?除非……除非是那些武卫说的!
好啊,真是看不出来,平日全跟闷葫芦一样,私下里,居然拿顶头上司的八卦去讨好同僚的漂亮女孩!
至于偷亲……偷亲,马和骑手亲昵的事,能叫偷亲吗?虽然法尔刻舔我的手和脸,亲我的手和脸,把我抱来抱去,晚上我和他在一张床上睡觉,我也粘在他身上乱滚乱爬,咬他的锁骨、手腕、手指和耳朵……但你们居然凭这些,就怀疑我要和他结婚,这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