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每晚都穿越——by月寂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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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大门前站了好一会儿。
再往里走,有一条大路直接通往庄子内各个地方,去年新建的白墙黑瓦大房子还崭新着,往那边一看,看着特别干净。
庄子内人来人往,几乎每块田都有人干活,引水的,抓虫的,拔草的,施肥的,就没见一个人闲着。
这些人衣着整齐,身材结实,脸上挂着笑,看起来过得很好。
顾樘昱在军中这么多年,也未见哪支队伍能有这精神面貌,哪怕他的手下也做不到这般。
顾樘昱看见这样子觉得颇为稀奇,他这个弟弟小时候有些腼腆,以前还被下人欺负过,没想到现在还能拉起摊子干出这么一番事业来,将手下人管得井井有条。
樘华正走在田间忙着记录现在植物生长状况,见他兄长过来老远摇了一下手朝他兄长打了个招呼。
顾樘昱溜达着往那边去了,眼睛四下一扫,“你这地方弄得倒不错。怎么你们拔的草都留下来了,这样担着去哪里?”
“一部分扔去水库里喂鱼,一部分拿去跟鸡鸭猪牛粪一起沤肥。”
“喂鱼?”顾樘昱扫了眼田仆们留出来的一担担草,“那么多草你们要拿多少去喂鱼?吃得了那么多么?”
“就一部分,也不算多。鱼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吃不了也没关系,反正扔在水库里过不了几天这些草就会腐烂沉下去变成水库泥,什么时候要大量用水或者天气实在太干旱水库水干了,我们正好可以捞个鱼,顺便把这些泥挑出来肥田。”
“你还打这个主意啊?”
樘华笑了笑,有些无奈道:“没办法,我们这边才始始种田,什么都不足,好歹找点肥料。”
樘华他们现在用的主要是鸡鸭猪牛的粪肥,这些粪肥要集中起来进行消毒处理,然后还要放入枯草稻杆等一齐进行腐熟。
枯草稻杆等主要用来给枯草杆菌等提供养分。
这些用于腐熟的菌类都是樘华偷偷从阮时解那边带过来的,他们这里也没办法生产。
这批菌等好好保存,估计得跟香云纱那边的铁还原菌一样用好几十年。
其实这些粪肥不加枯草杆菌等菌类也可以,这些菌类主要杀死根结线虫,不加菌类的话,就得把肥料放在阳光下暴晒至少三到六个月晒到这些肥料开始冒烟,里面滚烫,然后才能用,要不然有各种细菌及虫类。
他们现在养的猪牛鸡鸭虽然多,但肥料还是不够,樘华得想别的法子。
其实去年也是没早做打算,他第一回种田,有些没经验。
如果有经验的话,他就应该种一茬紫云英等绿肥。
紫云英是好东西,种在那里可以肥田,割下来也可以作为牧草喂猪牛羊,而且要是粮食不足,它还可以用来吃。
挑肥嫩的紫云英枝条采一些下来,清水洗了,大铁锅里放上姜蓉蒜蓉爆香,最后猛火快炒,然后装盘,趁着滚热开吃。
肥嫩的紫云英枝条经这样炒过之后,又爽又脆,别有风味。
樘华去年几百亩田除了用来种萝卜白菜包菜之外,他全让它们荒着了,现在想想,他都替自己可惜。
往事不可追,他只能安慰自己他们去年也没太亏,起码深耕了地又加了底肥,今年土壤条件好的得多,种什么都长得不错。
樘华在阮时解那边读了不少资料,根据他看到的地力测定报告,他发现他们这里的土壤氮素极缺乏,磷素和钾素好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樘华他们主要考虑氮肥的问题。
氮肥也叫尿素,平常都用腐熟的粪尿,就是这么多亩地,有些不够用。
樘华先前打算弄一批化肥出来,后来发现这根本不太现实。
他们这边根本没有工业基础,也不可能弄一些化学物品出来,去年能少量弄到些硫酸盐酸已经很侥幸,要是大量弄的话,那个化肥的价格可比农产品的价格贵多了,根本划不来,这是一项无法落地的项目。
哪怕樘华学了再多的知识,知晓再多的窍门,也没办法将工业基础搬过来。
仅凭他一己之力,纵使他能活到九十岁,都没法将整个国家的科技水平提升到工业革命时期的水准。
独木难支。
樘华只能转向生物肥,这两年也在做这方面的研究。
顾樘昱见他一直在记录,眼睛里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干脆跟着他。
樘华一直在认真记录,时不时叫来正在干活的田朴,问上一两句,他主要打探田里的东西生长的情况。
顾樘昱不明白他做这些有什么用,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樘华却很细致,几乎将每一亩田的情况记录下来。
他们这些种田的最怕碰上病虫害,现在没有农药,一旦遇到病虫害,这一茬作物就算废了,什么法子也没有。
好在到目前为止他们的作物还挺好,基本没有什么病虫害,一旦遇到了樘华还会去查资料,并且迅速将一片植物铲除,人工制造出一片隔离带。
他们现在条件不足,樘华也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只能用这个笨法子。
顾樘昱忍不住问:“耗费那么多人力物力种那么些东西,真的有用么?能找出庄稼生长规律?”
“有用,我们去年的萝卜白菜就比普通农户家里的萝卜白菜增产了近一倍。”樘华正色道:“我们现在投入的人力物力比较多,普通农户不这样种肯定没这个效果,不过找到种植方法之后,我相信即使农户们投入的人力物力相对较少,每亩地增长个几百斤也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几百斤什么?几百斤白菜?”顾樘昱眯着眼睛,“那水当当的菜压秤,也不算增产太多。”
樘华扭过头来跟他解释,“大兄,你不要小瞧这几百斤,你想想,一亩地增长几百斤,十亩地几千斤,一百亩地几万斤,若是全国各地那成千上万万亩地都能有这个增长,我们的国力该增长到哪个地步?”
“别的不说,我们边疆的将士就不必担心吃不饱饭了。”
顾樘昱一旁听着听见他这话,忍不住笑了笑,“你还挺雄心壮志。”
“偶尔有点雄心壮志又不是坏事,我展望一下未来嘛,大家都需要这个动力。”樘华笑了一下,“其实我这边不怎么费钱,随便折腾一下也费不了什么事,随我折腾吧。”
顾樘昱笑笑,“除了你也没别人有这个本事折腾了。”
“是啊,我们不说这个事了。今天上午的记录已经记完,我们先回去歇一歇。”樘华收起册子与自制铅笔,“大兄,你累不累?下午想去做什么,要不然去钓鱼吧。”
“水库里真有鱼?”
“真有,去年便放了些进去,今年又放了些鱼苗,估计为数不少,我们开渠放水时还常能捉到鱼。”
顾樘昱无事可做,真带着亲兵钓鱼去了。
他在外多年练出来的好技艺,一个人一柄钓杆在水库边上坐了半下午,钓上来的鱼有半木桶。
一般的老手都钓不到这么多鱼。
庄子上的总厨项义昌也是个钓鱼好手,且热衷于此。
他提着这半木桶鱼笑了,“爷,这鱼小的收拾好了,炸了炒辣子给您下酒罢再来个烧鸡,炸排骨,花生米……”
樘华没跟手底下人说他兄长之事,他手下的人也不知道这乃靖宁王府世子,只以为是他身边哪个朋友,一律叫爷。
顾樘昱也和气,“成啊,就是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酒?”
“这您得问我们大人去。”项义昌也跟着笑,“我听说他庄子上酿了百十缸好酒……”
樘华想进来吩咐厨子这边做几个好菜,招待他兄长,没想到人还没到就听见项义昌向他哥透底。
他面无表情走进去扫了项义昌一眼,项义昌讪笑几声,缩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顾樘昱轻笑一声,问:“你那边真酿了百十缸好酒?你不是好酒之人,为何酿那么多酒?难道你得了什么新的酿酒坊子?”
樘华老实道:“酒方子倒没得,还是普通的米酒,只不过这回要酿烧酒。”
“那你烧酒酿的如何了?可能喝了?”
樘华看他哥一眼,“没呢,再说这里离庄子那么远,纵使我把酒酿出来了,你今日也难喝得到啊。”
顾樘昱来到这里后许是真的放松,闻言一勾唇,“若你那边有酒,我打马过去,用不了半个时辰我便能走个来回,信么?”
樘华抬头看他,兄弟俩对视。
顾樘昱一双凤眼带着些许疑惑,不自觉眯了起来,“舍不得给你大兄喝你的好酒?”
“怎么会?”樘华心头一动,有了个主意,“我还珍藏有好酒,就是这酒不同寻常,大兄你回去等一会儿,我去院子里给你拿。”
“我与你一道去。”
“不必。这酒我藏在秘处,不想被你知晓,你等我一会儿,待会儿我便带着好酒来找你。”
“究竟是什么好酒?藏得那么严密,连我也不能知晓?”顾樘昱奇问,“你该不会是把什么酒埋在地下了罢?”
“那倒不是,总之你等我一会儿,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樘华说完,朝他兄长挥挥手,带着何桦往院子里走。
还没走到院子,樘华吩咐,“你快去库房里给我拿一坛酒来。”
何桦不解,“我们便用库房里的酒招待世子么?”
“天机不可泄露,你快去拿,我在院里等你。”
何桦心中一凛,忙垂首小跑去库房里拿酒了。
樘华回到院里,坐在屋内等了一会,何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公子,您的酒。”
“行,酒放这,你们都出去。”樘华打发屋内连同侍女在内的几人,吩咐何桦,“你也出去叫侍卫在我院子外守着,谁来都不许进来,包括我大兄也不让他进。”
何桦等忙应声告辞,在门外守着。
樘华抱着在一小坛子酒掂量了一下,连坛子起码有五斤,这么多酒,随便倒掉就有些浪费了。
他抱着酒回房间,看了眼墙上的门,拉开门往那边走。
阮时解上班去了,并不在书房。
今天阳光很好,大片阳光洒落地窗外,将一切映照得亮堂堂。
樘华很少白天从书房里往外看看了一眼,觉得有些新奇。
他抱着酒坛子,只有顾不上什么新奇不新奇,他在屋里找出自己手机来,给阮时解打电话。
电话响时,阮时解正在开会,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站起来往外面走,边走边接通电话。
模模糊糊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会议室的人听见他声音一下温柔许多,下意识抬头看他远去的背影,再抬头时,能从彼此眼里看见惊讶。
阮时解走进隔壁空会议室,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别担心,就是我兄长来了,我们打算等会儿喝酒。我那里也没什么好酒,想着你不是收藏了一些好酒么,问问能不能倒点你那个酒回去给他。”
“一些酒而已,你尽管倒就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估计得拿两瓶回去。”
“没事,你把一酒柜的酒全拿回去也没关系。”阮时解笑了笑,“冰箱里还有今天新送来的牛肉干,是草原的风味,你去拿一包出来,你兄长应该也会喜欢,那个配酒喝不错。”
在樘华那里,牛肉干可是稀罕物,主要是他们那里不让杀牛,寻常人家想吃到牛肉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樘华他们好一点,但是他们身在高位,更得慎重,平常没事不会吃这些容易遭人参一本的东西,再说他们吃鹿肉麂子肉鸟肉,什么肉都吃得,自然不会去馋牛肉。
平时比较少能吃到,现在能吃牛肉倒是个意外之喜。
樘华高兴地应了一声,先去冰箱里翻牛肉。
电话还没挂,阮时解听着他那边的动静,问:“你找到了没有?”
“找到了,用纸包着的是不是?我尝一块。”樘华用肩膀夹着电话,在那边窸窸窣窣地翻动袋子找牛肉干吃,“唔,是挺好吃的,牛肉干不软不硬,又香又辣,下酒不错,嘶。阮哥我看到这里有五包牛肉干,我拿两包过去了啊。”
“你拿,本来就是让他们拿回来给你当零食吃的。”
他那边没主动挂电话,樘华也不想挂电话,他拎着两包牛肉干去酒柜里找酒。
那坛子酒他也带来了,能放在他私库里的酒都是上好的货色,他舍不得倒,干脆在阮时解这里找了个水壶出来,将一坛子酒全倒进去,然后开了两瓶华国最有名的白酒之一哗哗哗地倒进了坛子里,将原来的酒调了下包。
这酒有一股特殊的香味,樘华闻到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阮时解在电话那头笑他,“你自己悠着点,别喝醉了把什么都抖了出来。”
“我知道。阮哥你现在在干什么?要工作么?我得回去了,我先挂电话,我们晚上再聊。“
阮时解轻笑了一下,“挂吧,我也要回去工作了,晚上再聊。”
樘华两只手拎着东西高高兴兴的回去了,他怕被人发现,特地在房间里找了个果盘,将果子倒出来,然后将牛肉干倒在盘子里,包装纸他都打开门扔在阮时解这边。
做完这一切,他高高兴兴的找兄长喝酒去了。
顾樘昱正在客厅里等他,见到他之后瞥了他一眼道:“你去拿点东西还真慢,估计厨房都将鱼给收拾出来了。”
“那不能。”樘华愉悦地笑了笑,“他那鱼又要洗又要剖又要炸,半个时辰弄一桌菜出来我都算他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