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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人间六月天 ——by山涧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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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啊……”彬鸢眯起他那对好看的瑞凤眼,深深的看了一眼那金发碧眼的西洋人,只觉得这家伙实在是蠢得够行,不知道被这贪污的家伙坑了多少钱。看在这家伙这么可怜的份上,彬鸢决定帮上一把。
  他捧着茶杯,卖着关子,就好像在思考着该报出什么样的价格。
  翻译官好整以遐的正了正身子,一对看似快要发光的目光里带着让人难以忽略的算计。他是不害怕的,不管彬鸢报上什么价格,他都会抬高两倍,而那多余的钱会进谁的口袋,这就不得而知了。
  茶杯往桌子上一按,发出清脆的响声。
  彬鸢爽朗的回答:“公爵大人竟然如此喜爱,不妨去我临时租下的店铺里转悠一圈。实在是商品繁多,一一报上太麻烦,大人看上哪些记下便是,这样岂不方便一些?”
  听到这话,那肥头大耳的翻译官眼睛又是一亮。毕竟他的这位雇主可是看不懂南蛮国的文字,若是他在商品的数量上动个什么手脚,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想通这一点,翻译官笑盈盈的俯下身子,略带讨好又婉转的解说。
  “公爵阁下,那彬公子说,他铺子里的商品繁多,阁下要买自己去看便是。”
  艾尔普·德斯伯特蹙眉,他是真心实意想要结交一个朋友,并不是打着客人与店主的目的而来的。若不是在庆功宴上这年轻人一展身姿,性格颇对上他的口味,他才不会冒着寒风特意请人来酒楼相聚。
  看来这的确是一个空有皮表的钱鬼,他想起了父亲曾经嘱咐他的话,这些外表看似惊艳的家伙就是一身披着羊皮的狼,恨不得啃掉他们的骨头。
  “彬公子如此见钱眼开,当真是我眼拙了。那就在此告辞。”说罢,艾尔普·德斯伯特鄙夷不屑的看了一眼彬鸢,站起身来直接朝门口走去,丝毫不顾翻译官还没有把话说完,就已经走没影了。
  彬鸢若无其事的端起茶杯,饮掉最后一口。
  接着,站在他身后的贴身侍卫,略带生气的说道:“这西洋人当真是无礼!殿下,约咱们出来的明明是他们,话还没说几句走的也是他们,还有刚才那人的眼神……”
  “墨野,那公爵大人根本没有听懂我们说什么。”彬鸢舔舔嘴唇,享受着音乐叮叮当当穿过耳膜的声音,接着说道:“他身旁的那翻译官一直在扭转乾坤,可谓是居心不良,养虎为患。”
  “什么!”墨野一惊,他根本没有看出来那翻译官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当着他们俩的面说假话。
  可是细细一想,他们听不懂那金发碧眼男子在说什么,金发碧眼的男子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如果这个时候翻译官从中搞鬼,还真是无力挽回。
  “殿下是怎么看出来的?”墨野好奇道。
  “这有何难,”彬鸢笑着看了一眼墨野,回答:“Hey, this handsome brother, would you like to have a drink with me”(嘿,这位英俊的哥哥,有兴趣和我喝一杯吗?)
  “殿下!”墨野惊了一跳,呆了片刻,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直到感觉到疼,才恍然回神,不可思议的看着彬鸢回答:“殿下你竟然会西洋话!”
  “好了好了,别一惊一乍的。略懂,略懂知道不?其实有一些还是不太懂,但大概的意思听得懂。”彬鸢庆幸的摇了摇头。古典英语有点像德语,与21世纪的英语相差太远,他能听懂都得归功于自己爷爷当年上学的时候学的是德语,他从小受到启蒙也略懂一些。
  墨野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只觉得那在挡板后方弹琴的女子刚才音律好像断了一截,现在才悠悠接上。
  彬鸢也察觉到刚才的那段话估计是被那弹琴的少女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彬鸢冲着挡板后方的少女说了一声:“姑娘,方才之言还望姑娘保守,谢谢!”
  琴声悠然而止,接着,挡板后面传来了如灵雀一般婉转的声音回答:“是,奴家省得。”
  见对方欣然答应,彬鸢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案上,离开了厢房。
  两人走后,抱着月琴的少女小步小步来到桌旁,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银子,觉得去拿不是不拿更不是,懊恼的纠结了片刻,还是伸手将银子收进了钱袋里。
  静雨每天的收入并不高,因为这酒楼里会弹会唱得游士多了去了,像她这种唱得不出众又无人抬举的,每个酒楼里有那么一大堆。
  原本要来这上等厢房弹唱的并不是她,而是她的孪生姐姐,只可惜姐姐近日生病卧床不起,所有姐姐的工作,她都要一一代劳不能露出马脚。
  

  ☆、拍卖会

  从客栈出来,天色已泛黑,大红灯笼照亮整条长街,把人的影子拉得斜长斜长。俩人刚走到门口,一股寒风顺势笼罩彬鸢,冷得人从头到脚打哆嗦。
  墨野将端在手上的披风披在殿下的肩上,正打算扶着殿下上马,街道上,被红灯笼照亮的街道突然人流涌动,人群跑向一个方向。
  彬鸢牵着马被迫停留在酒楼门口,送两人出来的小二见彬鸢好奇的模样,便解释道:“两位客官定是外地人吧。”
  “的确如此。”彬鸢点点头,笑容如同夜晚绽放的樱花,让店小二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
  店小二回神,更加殷勤的解释道:“那二位一定不知道今晚是城主大人举行的拍卖会。那人流涌去的方向,正式拍卖广场。两位大人要是感兴趣的话,也不妨去瞧瞧,兴许还能看上一些顺眼的奴隶。”
  彬鸢皱眉,店小二的话,让他想起了那些堆积在广场上铁笼子里的人。
  “这拍卖会……卖的是人?”
  小二点头,没有震惊,没有疑惑,更没有愤怒,有的只是言语之间,对于城主大人的赞叹。
  “这是当然。那些作恶多端的匪盗,城主大人拍卖他们都已经是对他们最轻的惩罚,让他们好好的活在这世界上赎罪那都已经算仁慈了!”小二越说越激动,恨不得自己也赶去现场亲自围观。
  彬鸢与墨野谢过小二,牵着马,一前一后,朝着人流涌动的方向走去。一开始还好,到最后队伍越来越挤,牵着马的他们根本走不进去。
  彬鸢站在广场的外围,只能看到铁笼子的顶端,以及一个站在铁笼子上高声阔喊的大汉。
  只见那大汉脚踩着铁笼子,手上拿着一根棍子驱赶着一个奴隶走出来,手上毫不轻饶的招呼了那奴隶一顿,才正色道:“这些都是强壮的奴隶,买回去可以当苦力,也可以当看家护院,反正大家想干啥就干啥,死了城主大人也不会追究。”
  “出个价!”围观群众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接着一大群围观百姓起哄:“出个价,快点出个价!”
  那踩在铁笼子上的大汉笑着挥挥手,示意群众安静下来,才开始讲道:“价钱便宜的很,大家不用担心,咱们先从壮年开始拍卖,一口价,一吊钱!”
  大汉话音刚落,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报价。
  “一两白银!”
  “三两白银!”
  正当众被人看来看去指手画脚的奴隶正是强壮的青年,手脚上都有伤,头发太长遮住了脸,但远远观望身材,也不会长得太丑。大多数报价的都是一些性格奔放的南蛮国贵族女子,这人被买去干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拍卖会陆陆续续接近尾声,被关在铁笼子里挤挤嚷嚷的奴隶,最后只剩下零零散散没有人愿意买的。
  虽然接近尾声,可广场上还是非常的拥挤。
  彬鸢牵着马儿伸着脖子观望,没有太注意周围的情况,结果不知是谁推了他一把,彬鸢一下子跌进了人群当中。
  从地上爬起来,被他牵在手上的马也丢了,他赶紧回头观望,四周全是黑压压的头顶,身高又不够高的他,根本看不到墨野。
  “墨野!”彬鸢喊了一声。
  被一片哗然覆盖,他的声音也瞬间被掩埋住。
  人流突然又开始涌动,彬鸢只能顺着人流被挤到了最前方,然后他看到了那些曾经是匪盗的人,如今如同家禽一样被掌管拍卖会的男子用铁链子拴住脖子,另一个管事的将奴隶压制住,从火炭里拔出烧红的铜柱在奴隶的脸颊上烙印出一个‘奴’字。
  皮肉被烫焦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血淋淋的伤口呈现暗红色。
  彬鸢于心不忍,只能别过眼。他刚别过眼去,广场中突然发生骚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几个控制场面的管事人,突然大声嚷嚷起。
  “快抓住那个奴隶!”
  “那家伙逃了!”
  “还不快派人去找!”
  皆如此类的对话被人群覆盖。彬鸢根本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群又发生骚动,跑的跑散的散,混乱到不行。
  彬鸢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自己的贴身侍卫,只可惜看到的仍然是密密麻麻涌动的人头。他觉得还是算了,还不如先回到客栈,省得到时候自己人还没有找到,反而把自己给弄丢了。
  想通这一点,他也没有了看拍卖会的兴趣,抄近路,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走了将近两分钟,拥挤的街道变得疏散,许多店铺已经关门,只有留在门口的大红灯笼照耀着,供行人走路。
  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彬鸢将身体裹在披风里,哈出一口气,加快了步伐。
  拐进一条黑幽幽的巷子,只要再绕几条路,他就可以径直走到客栈的后院,路相当的近。
  这条巷子也不是第一次走,彬鸢对于索洹城的治安还是非常的放心,所以并不会幻想什么小巷子里打劫啊之类的小剧场。
  眼见快要出了小巷,不远处巷口附近堆积的杂物旁,躺着一个看不清楚的物体。彬鸢害怕是谁家的狗被拴在了后院,所以停住了脚步,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
  他的夜视能力很差,一般像古代人这样的距离,可以看得很清楚,但他却不行。这具身体良好的一双眼睛被他总是彻夜扣在案板上画设计图画坏了。以前他就常听别人说灯光太暗的地方少看书,对眼睛不好,他没当回事。如今到了古代,也没把这当回事,眼睛就成这样了。
  天一黑,一米以外几乎是人畜不分。
  那卷缩在杂物旁的物体察觉到有人靠近,谨慎的抬起头,随时准备袭击彬鸢。
  借助巷子外微弱的光源,彬鸢小心翼翼上前两步,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人。
  “你……”彬鸢看着对方手臂双腿上被冻得一青一紫的伤痕,关心的探问道:“你怎么啦?”
  那小孩依然不为所动,如豺狼一般的目光紧盯着彬鸢,似乎对方若是再靠近一步,他就要扑上前去撕咬对方。
  彬鸢被这孩子的目光吓了一跳,惯性的后退。
  “我没有恶意……你的伤……若是不打理一下,会落下病根的……”
  话刚说完,小巷子外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彬鸢还没搞懂是怎么一回事,一大群家仆手拎着大刀窜进巷子。
  “快快抓住那溜鬼头!千万别让他逃了!”
  稀里哗啦的一群人把彬鸢挤到墙边上贴着,如同一阵风刮过。
  彬鸢看着那些人追去的方向,刚刚那个还蹲在杂物旁的小孩早已经跑没了身影。
  难道……他就是那个逃跑的奴隶。彬鸢猜想着,随着寒风将他的思虑冻的清醒,才提醒了他,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恨不得泡在温水里。
  彬鸢加快脚步回了客栈,把脑海里面依然关于那小孩的事情抛了个干净。
  只不过当晚,他梦到了那个小孩。
  好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
  哪里呢?
  他不记得了……
  梦境中,彬鸢脑海里面总是闪过直入云霄的大厦,川流不息的马路,沸沸嚷嚷的人群,不见天日的雾霾。
  哦!他想起来了!
  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那孩子。
  还未穿越之前,彬鸢十六岁那年总会做同一个梦。那一段时间他还以为自己得了魔怔,每晚睡觉都需要吃一些有助于睡眠的药,才敢入睡。
  他记得,十六岁那年,他总是会在梦中梦到一个十三岁左右的小男孩。那男孩穿着露出一只胳膊的短衫,腰上撇着动物皮毛制作的短裤,腿上也绑着皮毛制作的靴子。一头短短的褐色短发随风轻扬,异色双瞳与人对视时总给人冰冷的感觉。
  那孩子站在戈壁的山崖上,手上拿着骨笛吹奏,如同悬在高空的雄鹰,声音嘹亮,那一声一声音调在峡谷回荡个不停。
  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凄凉,或许骨笛吹奏出来的声音就是这样,嘹亮中带着沙哑,清脆中带着哀伤。
  那少年站在戈壁山崖上的场景,在彬鸢十六岁的记忆里尤为的清晰,虽然那是一场梦,可那场梦持续不断的出现,伴随着那凄声婉转的骨笛声,就好像那少年在呼唤着什么人前去。
  赫然惊醒,彬鸢竟然不知不觉间从床下滚了下来,他茫然的伸手摸了一把滚烫的额头,迷迷糊糊的爬上床,接着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看来还是感冒了,他就不应该洗了澡在夜晚中坐了大半宿才睡。迷迷糊糊都不知道烧了多久,或许是他咳嗽的声音动静太大,睡在隔壁的墨野察觉到了不对劲,来到了他的房门口,敲了许久不见有人回应,便直接推门进入。
  墨野推开房门,就被房间里冷冷的空气惊了一下,他没想到殿下晚上睡觉没有烧炭火暖屋子,来到床边,他家殿下早已汗珠密布、脸颊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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