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厌我吗?"看我迟迟没有反应,Jon又问了一句。
"不。"我摇摇头。这是实话。我们才认识不久,还谈不上讨厌,当然也谈不上喜欢。特别是今天他让我圆了一下坐机车的梦,我还是很感激的。更不用说,他的VIP卡还帮我省了不少钱。可能我的回答给了Jon错误的暗示,他显出高兴的神情。然后,他靠近我,另一只手也扶上我的肩膀,脸慢慢地覆了下来。咦咦咦?他要做什么?这种姿势我可是很熟悉的。难道他想吻我?
不行!我可没有随便和人接吻的习惯。更何况这家伙还是男的。如果是个美女我可能会考虑考虑....啊,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先推开他再说。才想推开Jon的时候,我的手早就抵在他的胸膛上了。看来我的身体的反应比脑袋快多了。啊,千万别想歪了。我原本是想推开他的肩膀,只是身高的差距让我的手不得不停在这个位置。我正想用力推开Jon的时候,突然听到"吱"的一声,身后传来门打开的声音。我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回头看。这时脸突然被什么东西擦过,是嘴唇!啊,我忘记了Jon了。就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回头看到哥哥站在门口了。完了!被看见了!同时我发现自己实在不适合一心两用,居然还是被男的给亲了!不过这个时候顾不了那么多,虽然我很想现在就给Jon上"基本常识的课"。我一边对他说再见一边就推他快走。
Jon也明白我的意思,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人,没有说什么就放开了我。突然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片塞在我手里,低下头用比较轻的声音对我说,"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敷衍着点点头。现在不管说什么,送走他是当务之急。 Jon离开了。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也先逃离哥哥的视线。可悲的是,能进的大门只有一个。虽然也可以从二楼的窗口爬进去,不过这个办法现在肯定不太适用,因为哥哥一定会在我刚开始爬的时候就把我揪下来的。逃避不是办法。反正总是要被骂的,长痛不如短痛。既然被看见了,也没有办法了。唉,如果..... 如果我没有让Jon送到家门口,稍稍远一点... 如果他送到门口后马上离开.... 如果他先熄火,没有在半夜里发出很响的引擎声... 如果 ....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清楚的认识到:Jon就是造成现在这一切-被哥哥目睹我坐机车的事实-的罪恶之源。他还居然指望我打电话给他,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别说我原本就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要打电话给他,即使原来有理由现在也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我拖着脚步走向大门,门开着,哥哥已经先进去了。走进家门,看到客厅里灯亮着。哥哥坐在沙发上看着我,虽然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我知道他一定非常生气。。
"哥哥。"我怯怯的叫了一声。哥哥没有回答。看来非常不妙。我先溜吧。
"哥哥,我先去睡了。"说着,我悄悄的朝楼梯口方向移动。明知道可能性不大,我还是希望在哥哥发作前先到房间钻进被子里快点睡着,说不定可以躲过一劫,到了明天哥哥说不定就忘记了。这个梦想在我的左脚刚踏上楼梯第一格的时候就破灭了。背后传来哥哥的声音,"一回来就想睡,玩的太累了吗?"
逃不了了,我认命地收回脚,转过头去面对哥哥。没等我回答,哥哥接着说:"班里的活动忙完了吗?你的同学看上去比你大很多嘛,我都不知道现在的学校都这么开明,可以允许高中男生留长发了。"
哥哥可从来没用过这种明显的讽刺口气和我说话。以前我做错了什么,要么直接教训我,要么就索性闭一只眼放过我,什么也不说。看来哥哥非常非常生气。
"对不起,哥哥,我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不管怎么,先认错再说。我说的也的确是心里想的,反正已经坐过机车了,我也没打算再坐一次。
听到我的话,哥哥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口气不像刚才那样了:"刚才那人是谁?" "那个...."我刚想回答,突然想到,如果我照实说了,那么瞒着哥哥打工的事也会被知道了。这下可是重罪了。
"怎么了?"我正低着头想该怎么说比较好的时候,哥哥又开口了,"你不会打算告诉我他是你的某个同学的哥哥,特地送你回来吧?" 嗯?!这个说法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不过当我抬头看到哥哥脸上的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那肯定是不行的了。哥哥的嘴角居然有丝笑意-那是嘲讽的笑。
"对不起,哥哥,可以让我不回答这个问题吗?"知道这样说比较蠢,可是我不想说谎,当然也不能说实话。
"那个男人对你就这么重要?"哥哥的口吻一下子明显恶劣了很多,"让你这么维护他?"
"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从来就不知道哥哥居然会用这样的恶劣的态度说话,我也有些生气了,"他是我的朋友,请不要这样说我的朋友。" 嗯?Jon算我的朋友吗?我也不能确定。算了,反正总不能算同学。
"只是朋友吗?"哥哥的脸上露出明显的讽刺,"我太跟不上潮流了,居然不知道现在朋友之间都是用接吻作为交流方式的。"
"那是意外!"原来Jon吻我的事被哥哥看到了。可是如果不是哥哥突然在那个时候开门,让我分了一下心,我也不会被一个男的亲到啊,说起来,哥哥也有错啊-出现的时机不对。而且也不是我喜欢,我也不愿意被那个家伙吻啊。想到这件事就觉得生气,还被哥哥这么说,我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的说,"哥哥,你说的太过分了!"
"看来那个男人还不是一般的朋友,你居然可以让为了他和我这么说话。"看来生气容易让人失去理智这句话是正确的,哥哥的话我觉得可以简直可以用无理取闹来形容了,"是啊,你长大了,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觉得今天的哥哥属于非理智状态,无法沟通。我实在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哥哥越说越过分。听到后来,我忍不住叫了起来,"如果你看我不顺眼,我走好了!" 叫完,我也不看哥哥,转身往楼上跑,然后用力甩上房门。
噢,你问我为什么要上楼,出走应该出门才对?我也知道啊,可是现在是三更半夜。公车已经没有了,我口袋的钱也因为买礼物只剩下几个硬币了。要出走也要等到天亮有车,另外还要把小猪里的钱拿出来,多是不多,让我用来买几天的饭吃应该是够的,虽然我没有离家出走的经验,想也知道钱是非常重要的,当然还要准备几天的换洗衣服。听到我的叫声,哥哥的声音一下子没了。直到我上楼,进入房间,关上门,都没有听到哥哥说话的声音。从衣橱里找出以前外宿时用的旅行袋,把几天需要的衣服放入,把小猪里面的钱挖出来,然后是上学要用的书... 我都离家出走了,还要不要上学呢?我犹豫着。一边想,一边打开书包慢慢整理着。不知道是否有让高中生可以养活自己的打工机会。对了,阿林哥哥说的广告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我昨天是推掉了,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快可以找到人吧。想到这里,就想起整个事情的起源就是因为想给哥哥买礼物。看看桌上的时钟,现在已经过了12点,今天是哥哥的25岁生日。唉,好不容易准备了礼物,结果却变成这种样子,莫名其妙和哥哥大吵了一顿,而且我还要离家出走。越想就越觉得委屈,眼泪不知不觉就掉下来了。当时的冲动过去了,说不后悔是假的,生气归生气,我还是很想和哥哥在一起。可是我都已经说要离家出走了,虽然后悔可也不好意思留下来了。我胡乱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怎么办呢?事到如今哭也没有用,索性早些在哥哥面前哭的话说不定就不是现在这样了。想到一直都没有听到哥哥的声音,我有些纳闷。我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贴着门努力的听楼下的声音。咦?什么声音也没有!哥哥应该在啊!从我上楼到现在,即没有听到他出门,也没有听到他上楼。
哥哥会不会也在后悔呢?我说要离家出走他也一定吓了一跳吧。他会不会来道歉,劝我不要走呢?应该会吧?如果他不放在心上,一定直接上楼睡觉。没有睡就表示在意。这样一想,我觉得心情好多了。我决定就在房间里等着哥哥来道歉好了。
我因为怕错过,没敢睡,一直都注意楼下的动静。精神高度集中的结果就是累的要死,比长跑还要累得多。结果直到天都亮了,哥哥都没有上来道歉。我越等越觉得没有希望,到6点的时候我已经放弃了。看来哥哥并不在意我,我只能离家出走了。至于出走的地点,我也想好了,去阿林家。害我到离家出走这一步,他也有份。再说我还指望他哥哥可以提供我打工的机会。我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如果我出走了,哥哥会来找我吗?我取出一张便条纸,用比较潦草-不过仔细看还是可以看清楚的字-写下了阿林家的电话。当然我把纸条搂成一团,装作忘记丢掉的样子放在早就摆在桌上的礼物旁边。唉,都已经这样了,但心里还是抱有侥幸的想法,希望哥哥会来找我回家。然后我背起书包,拿着了旅行袋,打开房门下楼。走到楼下,就看到沙发的扶手上晃着两只脚。我装作没有看见,直接走向大门。咦?怎么都没有声音? 看来哥哥真的不想要我了,居然眼睁睁看着我走出家门。我越想越气。打开门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回了一下头,想回头瞪哥哥一眼,表示一下我的愤怒。嗯?哥哥居然睡着了!气死我了!我在楼上辛苦的等了他一个晚上,累的要死,他居然在这里睡得这么高兴,一点都不把我放在心上。算了,反正我已经决定离家出走了。关上了身后的门,我对自己说:"不要再想哥哥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开始靠自己了。"想到我刚才居然没有气到用力甩门,自己也觉得是一个奇迹,看来我成熟多了。
到了阿林家,按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开门是阿林本人,睡眼朦胧的样子。他看到我的时候明显吃了一惊,"阿田,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离家出走了,"我举了举手上的旅行袋示意,"让我进去再说吧,我累死了。"
进了门,我概括的说了一下,大意就是由于某个原因,我和哥哥吵架了,现在正离家出走中。至于具体的原因和经过就省略了。
"你哥哥不是很疼你的吗?怎么会..."阿林不太相信的样子。
"别问我了,我有整整一天没睡了,"我都累死了,"我要睡觉了,你的房间是那间?" 阿林看我一脸没精神的样子,也没再多问,把我带进房间,指了指床,"你睡吧。"
"你呢?"一沾到床,我就觉得眼睛快睁不开了,但还记得问一下,"才七点不到啊,不睡了吗?" "你现在还装什么客气!"阿林的起床气还真不小,"好不容易有个休息天打算好好睡的,被你这么一弄,我也没兴致再睡了。你记得我这让床的大恩就是了。" "嗯嗯嗯..."我也没精神和他扯了,睡觉重要。实在是太累了,原本我应该还有认床的习惯现在也丢的远远的。不到一分钟我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个人躺了进来,我习惯性的靠了过去,嗯,哥哥真温暖,我一把抱住,然后继续睡。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饿醒了,睁开眼睛,屋里暗暗的,只有房里的夜灯发出米黄色的光。这个灯是哥哥很早以前特地在我房里装的。因为我刚来的时候有一阵子很怕黑。后来也就一直放着了。我动了一动想起身,发现身体不能动弹,被一只手臂抱得牢牢的。哥哥真是的,睡相真差,我又不是抱枕。啊?!是哥哥!我惊的差点叫出声来。怎么会是哥哥呢!?怎么会在家里呢!?我不是正离家出走中吗?我记得应该是睡在阿林的床上,要是旁边有人也应该是阿林啊!怎么可能是哥哥!?我还在做梦吗?
"醒了?"在我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哥哥已经醒了,"肚子饿了吗?" 说着,他松开了一直抱着我的手,起身下床打开房里的灯,"菜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这下我确定我不是做梦了。只是我是怎么回来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怎么了?"哥哥没有听到我应声,回过头来问。我索性把头埋进被子里。 "还在生气吗?"从被子外面传来哥哥的声音,就在头顶上。当然,我还在生气。虽然知道一定是哥哥接我回来的就是表示有后悔,但他还没有向我道歉,我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你不愿意原谅哥哥吗?"哥哥用可怜兮兮的声音继续说,"我还特地做了小小最喜欢吃的鱼羹想让小小高兴一下的...." 鱼羹!我有些动摇了。太可恶了,居然用食物来钓我。就吃定我一定受不了诱惑吗?我很想有骨气的拒绝,不过肚子饿的感觉在时刻提醒我。算了,哥哥已经道歉了,虽然我还不太满意。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好了。我把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板着脸对哥哥说,"我原谅你了。" 想想又补上一句,"不是因为鱼羹。"
"我知道我知道。"哥哥的脸倒是变得很快,刚刚还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现在已经换上一副笑容了。奇怪,哥哥今天的态度怎么会这么好,和昨晚简直判若两人。不管了,吃饭最重要,其他事情先搁在一边再说。
事实证明对于食物我的确没有什么抵抗力,到快吃完的时候我又觉得哥哥是最好最好的了。至于之前发生的事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吃的饱饱的感觉真好,要是餐后来点甜点就更好了,我满足的想。最好是水果羹,桂花酒酿圆子一类的,当然柠檬派也不错,实在不行蛋糕也可以..... 蛋糕!我突然想了起来。"哥哥,现在几点了?" 客厅里是有壁钟的,可是正巧在我身后,要回头才能看到。我是那种吃饱了就不想动,能省就省的人,要我转身还不如直接问哥哥。这是我一向的习惯。哥哥正在收拾桌子,听到我的话,抬头看了看:"12点27分。"
啊,都过午夜了,我订的蛋糕肯定拿不到了。我沮丧的想。不知道晚一天西点屋是否可以让我再拿。不过,即使可以,那也不同了。哥哥的生日也过了。我居然睡了那么久,要是我早点醒有多好。现在,唉..... 等到哥哥洗好碗筷从厨房出来,我还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嘟着嘴一个人生闷气。哥哥过来把我抱到沙发上坐下,我不客气的舒舒服服的坐在他的腿上。啊,这种感觉真好,比直接坐在沙发上好多了,而且还暖暖的。
"怎么又不高兴了?"哥哥用手点了一下我嘟着的嘴。
"我特地为哥哥订个蛋糕的,可是时间已经过了,拿不到了。"我闷闷的说。
"你是说你预定的蛋糕吗?我已经拿回来了。"
"咦,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讶的看着哥哥。
"你不是和表带放在一起吗?我接你回来的时候直接去拿了回来。"哥哥伸出左手露出手上的表,新表带已经换上去了。"当然,我也‘顺便'看到了电话号码。"
我有都放在一起吗?我不太记得了,大概是吧。听哥哥说到电话号码,让我想起了我白等了一个晚上的事情。我的嘴嘟的更高了。
"哥哥,你昨天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了?居然眼睁睁看着我离家出走!" 这话不太对,哥哥那个时候是闭著眼睛的(因为睡着了),但是说闭著眼睛看我出走好像比较奇怪。
哥哥马上做出委屈的样子,"没有啊,我怎么会不要小小呢?小小是哥哥最最最重要的宝贝呀..."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叫我宝贝。"我打断了哥哥的说话。其实心里是很高兴的,不过不能让哥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