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鸟——by天戒/流

　　但不论生活是怎麽的和谐美满，有一件事，却让我始终耿耿於怀。缠在凛左手手腕上的绷带，我还是没有见过放下的一天。每次我不小心碰触时，凛总是下意识的回避过去，而偏偏，那是一个最轻易自杀的位置，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凛曾为某件事而伤害自己...
　　要问吗？不是没考虑过应否把话问出，更想过乘凛睡熟时把绷带拆来一看，好让自己释疑。但最後，我还是没有这麽办。
　　若果未经凛的同意便把绷带拆下，我想，不论我有再多的藉口，凛还是会生气的。曾经说过会相信他的我，却做出这样的行为，无疑与背叛一样，只会伤害到凛，让凛难过，而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亦会毁於一旦。权衡後果，凛的心及现在的幸福，比所谓的真相更重要。
　　相信凛吧！终有一天，凛一定会把他的所有告诉我。
　　然後，在这天接近清晨的时候，凛突然问我，有没有发现我们只用一个枕头，而还未睡醒的我，只是随便回应了一声。或者是不满於我的回答，又或是不甘於枕头被冷落，凛要回了这个忍痛割爱的枕头，抱回怀内。
　　呜...凛抱枕头不抱我...没想到我程慕南竟比不上一个枕头呢！我好伤心啊！不过...抚心自问，我很喜欢这样的睡姿。我抱凛，凛抱枕头，感觉满不错的。
　　撒撒娇，凛著我再次睡觉，我却要求他唱歌哄我睡。我只是想乘良好的气氛，找一点撒娇机会而已，实际上自己却不期待凛真的会唱歌。但...我真没想到，凛真的愿意唱歌哄我，而且还不是什麽『小宝宝，食蛋糕』的那种呢！
　　没想到凛的歌声是如此柔美，沉稳的嗓音不住萦绕於耳，教我沉醉。这是一首情歌吧？我感到凛在用心地唱，如同要把自己的感情，凭藉歌声传入我的心坎深处。优美的旋律在包围著我，暖暖的、柔柔的，让我有一种自己正安躺於凛的臂弯中，被凛充满爱意地拥抱著。
　　我很想完整地听凛把这歌唱出，但太过舒服的美好感觉，却使我更为放松，更容易地进入梦乡...
　　再一次醒来，已是曙光初露之时份。几小时前的事，如梦似幻，除了凛手中所抱的枕头外，一切也与平时无异。我不禁怀疑，凛昨晚的歌声，可能是一场梦而已？
　　失声笑了一下，我起床在梳洗过後，便弄早餐去了。与往常一样，煮好早餐後把凛亲醒，回校後分道扬镳，对於唱歌一事，我却绝口不提。既然怀疑，我可以再问凛，甚至要求他再唱一遍。但若他没为我唱过歌，他一定会笑说我太会作梦。若真有唱呢？他又一定会感到难为情，然後要我不要得一想二。与其要得到这麽现实又毫无浪漫可言的答案，我还是把那当成真，反而会更开心。
　　不过...我耳中还是不时响起那美妙的歌声，甚至记得一些歌词。若是梦的话，为何我会对此歌有这麽深刻的印象？
　　在下午，我终於得到答案。
　　这所学校是一所贵族学校，是众所周知的。想当然，能到此校的学校读书的，非富则贵，就连我那神经有点问题的朋友Bruce也不例外。亦因为学生们都有权有势，老师对学生们上课吃零食、看漫画、听音乐的行为，都不太理会。（但受到凛监管的我是例外...）而Bruce呢...也是那种上课看杂志听音乐的人，而且还是把音响调较至最大的那种大混蛋！想当然，坐在他隔壁的我，每天都惨受其害。
　　「Bruce...拜托...MP3音量请减少，多谢合作。」
　　「我说你啊...不用这麽勤力吧？你不是这麽畏夫吧？」
　　「去你的！凛只是紧张我的学业！」
　　就在我们争吵著这个「畏夫」问题之时，我听到一阵熟悉的歌声。伸手抢去Bruce的MP3机，戴上播音器细心倾听，那旋律，那声调，与凛昨晚唱的歌无异！既然真有此歌，而在昨夜之前我又从未听过，那即是说...昨夜的事，是真有其事！
　　「慕南，你怎麽突然抢去我的MP3？快还给我。」
　　「不要吵！」
　　听过一遍，我再听一遍，开始留意到歌词的意思。每听到一句歌词，唇的弧度便愈往上扬，而在不知不觉间，我的脸因笑容而扭曲起来。
　　「慕南，你笑得好恶心！」
　　恶心吗？呵~有谁人在听到这样的歌词後，会不感动莫明，会不笑不拢嘴？虽然英语歌曲总是与情爱拉上关系，但打死我也不相信，凛会不知道这首歌所表达的意思！我相信，凛是特别选这首歌唱给我听。
　　啊～『想融化在你的吻中，每一天我爱你多点，再多点』、『不管未来会如何，不管未来会如何，我将会爱你至死的一天』，这比说上一千句一万句我爱你更为动听、更为震撼人心。凛，你的心意，我完全收到了。
　　「程～慕～南！上课时听音乐？MP3，没收！你，到後面罚站！」
　　唉呀...被兔兔怪（老师别号）发现了呢！但...没所谓啦！对这刻的我而言，一切也不比凛的心意重要。
　　罚站无碍我那乐翻天的心情中，放学後我走到比较远的大型超级市场买菜，我决定要弄一顿豪华晚餐给凛品嚐～只是...我想，我真的如Bruce所言的，笑得很恶心吧？每一个经过我旁边的人，都露出惊吓的样子。我应该要收敛一下吗？不！我办不到！谁叫我实在太高兴了？
　　既然凛给我唱情歌表达爱意，我应该要礼尚往来吧？选定了最适合的歌曲，在我煮饭、凛陪伴在则时，我大开唱口，扯开嗓子高声地唱起歌来。
　　无求甚麽　无寻甚麽
　　突破天地　但求夜深
　　奔波以後　能望见你
　　你可否知道麽？（低了两度...）
　　平凡亦可　平淡亦可
　　自有天地　但求日出
　　清早到後　能望见你
　　那已经很好过（慢了一拍...）
　　当身边的一切如风　是你让我找到根蒂
　　不愿离开　只愿留低　情是永不枯萎（严重走音...）
　　而每过一天 每一天　这醉者
　　便爱你多些　再多些 至满泻
　　我发觉我最爱与你编写　以後明天的深夜（窒了一下...）
　　而每过一天　每一天　这情深者
　　便爱你多些　再多些　然後再多一些
　　我最爱你与我这生一起　那惧明天风高路斜（再次严重走音...）
　　「小南...你...唱得很难听啊！」
　　呃...我忘了！我竟然忘了自己是魔音大王一事！从小到大，不论是老师还是朋友，甚至是霖霖姐，没有一个人愿意听我唱歌的！因为难听的程度，到达杀人的地步！呜...我现在...却来谋害凛...我对不起凛！
　　不知有否感到我的自我厌恶，凛并没说什麽，只是轻笑一声，再温柔地开腔对我说话：「小南，我肚子饿啊！」
　　对！唱歌不行，我还有煮饭此事可取！凛~你等等，我立刻为你做爱的料理！
　　一直在厨房走东走西、忙这忙那，我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及最快的速度去弄一顿丰盛的晚餐。而偏偏...凛却不适时地说我像一只狗狗...呜呜！我知道我是凛的一只狗狗，但凛也不需要一再重申吧？而且...我一直也不明白，为何我会像一只狗狗？到底我有那里像一只狗狗啊？有没有人可以告诉我~
　　沈凛篇　３２
　　唉...还以为唱出这麽肉麻呕心的歌，便可让小南知道我的心意，谁知小南这家伙，竟然给我睡著了！！那...为什麽我要唱出这种歌？
　　这首歌，是我故意选来唱的，比起歌中那些唱不完的『我爱你』，更重要的是其他。
　　『聆听我的心，你可听到它在唱著？
　　告诉我把所有都全给你』
　　『这世界在刹那间看似是这麽完美的地方
　　它在刹那间运行得这麽优美
　　我的生命在刹那间不再这麽虚耗
　　它们都因在你的身边而解决』
　　比起我爱你这三个字，我更加想让小南知道，我的心，我的感受，不管这是不是爱，我还是希望可把自己的所有全奉献出来，把自己的将来放在小南的手中。
　　如歌词所说，是因为小南救了我的心。
　　七年前，我尝试一段新的感情，跟一直陪在身边的邓正伟交往，更把自己的清白之躯奉献出来，心甘情愿的被他压下，然而次天，伟给我的，却是最狠的背叛...
　　不但是爱人，连朋友也唾弃我，背叛我，亲人也不断强迫我...
　　那时我觉得...世界是丑恶的，所有接近我的人，都在嘲笑我，对我心怀叵测，想伤害我的人，於是在任何人可伤害我之前，便先伤害他们，狠狠的，毫不留情地。这是我保护自己的方法，也是我向这世界报复的方法。
　　这世界是丑陋的，除了动物和植物外，其他生命都是充满了贪念，自私自利，只要是为了自己便可以不顾一切地背叛别人...我讨厌这一切...
　　以前的我，本打算抱著仇恨之心，独自一人继续过活，直到生命的尽头...
　　然而，跟小南一起後，我开始觉得，这世界原来并不算太差，世上除了坏人外，还有好人的存在，我开始贪生怕死，希望跟小南一起的时间可以多一点...
　　这一切，都是因为在小南身边才会出现的想法啊！是小南救了我的心，保护了我的心。
　　但是！！正当我有勇气向小南剖白时，小南竟然睡著了，什麽也听不到！！我觉得小南糟蹋了一切。
　　其实我更加想看，当小南听到这首歌时的幸福笑容。算了，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只是，我想不到小南知道的一天来得这麽快。次天，工作不多，我早了回家，跟利宾纳一起窝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著电视上不知所谓的节目，等待小南的归来。
　　每天，小南都会在放学後去买菜，回家逗利宾纳一会，跟我抱一下，接著便会到厨房煮晚餐，吃过晚餐做一会功课，最後离家到酒吧上班。但这天好像有点不同，当小南回来时，我简直以为自己看到幻象，在小南轻快的脚步後，我彷佛看到无数的花花和心心...
　　看著小南那笑至扭曲的脸容，我就知道，小南知道了。只见小南一反常态，无视我和利宾纳，直直地走到厨房，然後扯起喉咙大唱著张学友的经典情歌。
　　是『每天爱你多一点』吧？听说当年只要用上这首歌，求婚便一定成功...
　　不知小南知不知这传说呢？我想说，如果小南是知道，而他又真的想向我求婚的话，我一定会狠狠地拒绝！原因无他，只因为小南真的唱得太难听！早已知道这世上有音痴或魔音的存在，但我想不到小南也是其中一个！天...这绝对是危害我耳朵生命的声音！
　　原熟我吧，小南，其实我很想听下去，感受一下你的爱意的，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我不得不阻止你了。
　　「小南...你...唱得很难听啊！」
　　只见小南闻言，马上垂下头，偷偷地用怯怯的目光望著我，活像一只自知做错事，正等待主人惩罚的狗狗。不行...小南真的太可爱了，为什麽世上会有人这麽像可爱听话的狗狗？我真想冲上前，摸摸这可爱的狗狗啊！
　　但这番冲动，却被我忍住了。我只是露出再压不下的笑容，温柔地跟小南说肚子饿，然後如愿地见到小南狗狗马上复活，摇著尾巴为我煮晚餐。
　　「小南，你真的很像狗狗啊！」
　　看著小南那彷如头上生出一双小狗耳朵，尾巴不断摇著的背影，我不禁冲口而出。哎，希望今次别伤了小南吧。
　　嗯...我好像听到小南轻轻叹息，然後摇摇头，伸手把火关起，接著走到我面前坐下，平和地问道：
　　「凛...我想问一句...我到底...有那一点像狗？」
　　还叫我凛，即是没有生气啦？那我回答的了，就是因为觉得，所以觉得啦！
　　「唉～你说我像狗，那我就像狗吧...但...我只当你一个人的狗狗。」
　　只听到小南没好气地再次叹息一声，一副被我打败的样子，把头靠在我肩上，语气宠溺地回应。
　　「但小南真的很像沙巴狗啊！害我很想这样做啊！」
　　我以手扶起小南的脸，双手轻捏著他的脸颊，然後上下摇著。呜～这样的小南真的很可爱啊！
　　「就算是狗，也不要是沙巴狗！丑丑的！」
　　然而，小南却完全不懂得欣赏我的品味，在再次听到沙皮犬一名词後，便整张脸苦苦地全皱起来。呵，越来越像了。
　　「但我觉得很可爱呢，我最喜欢沙皮狗的了...」
　　抱著小南又摸又捏，然後听到小南问，这是否代表我最喜欢他。傻瓜小南狗狗，还需问这问题吗？我不禁爱怜地轻亲小南的脸。
　　「你说呢？」
　　只感到小南的嘴角微微扬起，在我的唇上轻印下一吻。
　　「我知道了。」
　　说罢，小南便站起来，回到厨房继续煮晚餐，更外加一句说话：
　　「说起上来...若我像狗的话...那凛你就像猫啊！」
　　什麽？小南这狗狗，竟然说我是猫？他妈的，我有哪一点像任性别扭野蛮麻烦，反覆无常的猫啊！我最多只是跟利宾纳喜欢赖在小南身上的这点是一样吧！
　　哼！我生气了！我决定今天不理睬小南，让他试试被我冷落的滋味！
　　於是在接下来我晚餐时间，我一直沉默不语，一吃饱便回到睡房，更把房门反锁起来。哼，惹怒我的代价可是十分沉重的啊！但小南没有逗回我，只是在上班前跟我交代一下，接著便直接出门了。可恶啊，小南感觉不了我的怒气吗？
　　化悲愤为力量，从窗口看到小南离开後，我决定今晚要努力工作，把接下来的两个月的工作方针处理好，然後大被蒙头，好好地大睡一觉。
　　咔嚓？
　　嗯？有谁进来了？抬起头，我发现自己竟伏在桌上睡觉，看看时间，只见现在已是凌晨二时多。是小南吧？
　　茫然地四处一看，我抱起枕头，走向小南的睡房，话也不说地钻入小南的怀中。
　　「凛这种性格，最像猫儿了。」
　　当感觉到我的到来後，小南便伸手轻拥著我，在我的耳边呵气。唔~还是小南的怀抱最舒服。算了，我不理了，像猫猫就像猫猫吧，我愿意当小南狗狗怀中的一只猫猫。
　　喵~
　　慕南篇 33
　　唉呀呀～看来，凛是从来没有自己像猫的自觉吧？我不是有意反击凛的『狗狗论』而发表这个『猫猫论』，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凛很像我最爱的猫罢了！但...他不用这麽敏感，就这样的气了我吧？
　　不是不想回应他那『我有那点像猫』的问题，但他叫我怎样回答呢？难道他要我告诉他，他虽然别扭但爱撒娇，任性但可爱，反覆无常但容易了解吗？看起上来，猫是缺点多多，予人麻烦的感觉，但在我眼中，这一切一切都是优点，亦即是说，凛的一切好坏，我都愿意接受。
　　只是，凛不懂欣赏我的喜好呢！我最爱猫猫啊～凛像猫猫不好吗？这可代表我最爱凛啊！
　　算了算了～凛正气上心头，我怎样解释，他也不会理我吧？而且，也快到上班时间了，还是待下班回家後，再慢慢逗回凛吧！
　　可惜世事往往那能尽如人意？今天是什麽好日子吗？明明只是星期三，却意料外的多人光顾。其实多客人，我应该高兴吧？因为往往在生意好的月份，老板都会付我额外的薪酬以表慰劳。以前的我，总是希望生意兴隆呢！而现在的我，却想早点回家陪凛。
　　我知道这样的我是很自私很过份，但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无时无刻想陪伴在他身边，少见对方一分钟，已惹起无尽的思念。
　　然後，这晚的我，最後只能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家。我知我应该立刻回房逗回心爱的大猫，只是我实在太累，而凛亦把房门锁上，我又不想吵醒凛，所以我决定，先睡一觉，明早於早饭时份再好好逗凛好了。
　　洗个澡，走到自己原本的睡房躺在床上，身体总有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让总是可以秒速进睡的我，现在却辗转反侧。我知道，因为凛不在我身边，所以我睡不著。那我应该吵醒凛，请他让我进房吗？答案当然是不。我睡眠不足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凛是否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凛的工作比我辛苦啊！他当然需要多点休息时间，我又怎可以吵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