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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不爱——by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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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低声说,"我出去卖。"
"嗯?"他一愣。
我仰头看着他,不说话。我看到他的表情渐渐的由迷惑变成惊讶,然后夹杂着一丝愤怒,最后是伤心。
谢天谢地,没有鄙视。
"你......你怎么能干那个去呢?"他指着我的鼻子,有那么一会儿我以为他会打我。"你......你知不知道那不是人干的活?你......我他妈废话,你当然知道。"他扇了自己一巴掌,颓然坐在我的电脑桌前。"这一年多我给公司跑营销,看的人多了去了。客户要啥,咱就得给提供啥。我他妈都成拉皮条的了。在夜总会看多了‘吃鲍鱼',‘溜小鸟'的玩艺儿。那活儿哪是人干的!你糊涂!"
"我......还好......我......我没脸回家!"我开始支吾着,然而,看着王政那关切的,甚至是有些痛惜的表情,这埋在心底的话情不自禁的溢了出来。
跟母亲通过那次电话之后,对任何人,我都没再提过家里。那永远是把刀,插在我的心口。比失恋,比被人唾弃,比所有身体上的或者心灵上的伤都要痛。我的家啊......
"我知道。"他说。
"嗯?"这次轮到我愕然。
"我去过你家两次。两次被你妈赶出来。"他垂头说,"所以我知道,你......你心里不好过。可是就算家里待不了,你也可以来投奔我啊!送你走的时候我说什么?你是我老弟,不管人家怎么说,或者你干了什么,你永远都是!你懂不懂人话?你是我弟弟,我王政就算饿死,也不会让我弟弟遭那个罪!"他越说声音越大,眼睛直视着我。
那眼神告诉我,他不会遗弃我,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转头,他依然会站在我身边。我是他的弟弟。
一股暖流沁入心扉。我整个人开始温暖起来。这暖不同于于胜宇给我的。于胜宇曾经在我极寒冷的时候给过我温暖,那种热烈,但却绝望;王政给我的温和而又生机勃勃。
"我妈......我妈怎么样?"我鼓起勇气问道。
"很好,骂人精神得很。"他赌气说,末了展颜一笑。"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我低声重复道。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喆小七,"王政站起来踱了两步,"我也不爱当个皮条客,可有啥法子?咱得生活啊,但是有一条,我就算是流氓了,那又怎么?我不会当一辈子皮条客。等我爬上去,看看谁怕谁!但不管是发达了还是落魄了,我还是我王政,骨子里跟大学的时候没两样!你......小七,也一样。"
他的话恳切而有力,眼神强悍而坚定。我看着站在屋子中间的大块头,忽然笑了:"王老五,你说实话,今天真的是来找我打球?"
"咳!咳咳!"他尴尬地咳嗽两声,"也有啊,只是重点不在那里。嘿嘿,喆七到底是喆七。"
最后他还不忘拍我一句。
一瞬间我好像又回到了大学的寝室里,这个粗糙的汉子在偷了我的方便面被抓住后,求我帮他写情书时,愚人节又着了个蹩脚的谎言的道时,总会摆出这样的姿态,说类似的话。
他让我回到过去。或者说,他的话给我吃了一记定心丸,我又有可能回到过去。
"那到底还打不打呢?"我愉快地问。
"打,打啊!我靠!废了一个小时了......"他看了一下表,说。"对了,喆七,老姜和冬青他们也很关心你。别让他们失望。"
"走吧,废话那么多!"我催促道。
他看了看我笑嘻嘻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他心里也明白,这个不善演讲的家伙,这次大获全胜。

我的冬季似乎就这么过去了。遥遥的,我又看到了太阳,带着些微的寒气,慢悠悠的爬上东方的天际,在云层中间露出红彤彤的一角。

我暂时恢复了往日的生气,然而这生气并没有持续几天。因为又到了年末。
年末意味着一年的打拼结束,举家团圆共享天伦。到了这个时候身边的人总是迅速的散去。
从打上一个项目结束公司就暂时进入了萧条时期。我不知道原来搞计算机也有淡季旺季?这次我没有住在老板的卧室里,不知这几天是否也是他这一年里最忙碌的几天。
我知道我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于胜宇。他已经走出我生命整整三个月了,完全没有消息。
我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彻底的遗忘。

西敏打算搬过来跟我同住到初五。我知道他也同样的寂寞。他告诉我他已经攒了小小的一笔钱,最迟开春就要回家。说这些话时他脸上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他已经跟家里通过电话,"我妈哭得说不出话。"他说,"我真恨自己。"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圈红红的。
"你有什么打算......" 终于在开口问我的时候,西敏失声痛哭。
异地,佳节,浪子。

西敏已经有了追求跟打算,所以他更加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为了生活他还不得不做着mb,但是他很严格的选择对象,而且保护措施一定要得当。也有mb同意不带安全套的,如果他对对方的外表举止很中意,或者对方出手实在阔绰。但西敏决不会了。他打算好好活着。
我也没再放纵自己。尽管寂寞,可是我明白我现在不孤独。
网上虽然很流行419,可我从来没参与过。

西敏初一晚上回来时我正在上网。我想一定有许多像我这样寂寞的人,所以这个时候聊天室里仍然人头攒动。
"回来了?"我问,没回头。
"......"
"哎?"
"......"
我回头看时,发现西敏叼着根烟,呆呆地坐在床上。烟已经熄了。
"西敏,你怎么了?"我断开网,把凳子拖到床前。
"小哲。"他才转动了眼珠儿。
"嗯,我在。"我俯过身。
"我遇到那杂种了。"他说,想用手把唇上叼着的烟拿掉,可手在颤抖。
"谁?"我接住从他手中掉下来的烟头。
"吕、志、国。"他一字一顿地说,眼里,声音里都带着浓浓的恨意。
"谁?"
"把我骗来的那杂种!"他说,拳头攥的紧紧的,要把床单揉碎了那种。"那年我才十四岁!"
"西敏?"我不确定的叫他,拿不准他到底要做什么。
"在汇文中学门口。"他的眼睛透过我看着窗口。"那个死杂种,X,他站在门口往学校里面看。学校里没什么人,只有操场上几个男孩在踢足球。那杂种就盯着看!"
"西敏!"我用手在他眼前晃,企图把他从呓语的状态唤醒。就目前看来,他的确是不清醒的。
"小哲,"他抓住我的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知道!"他激动地站起身来,放开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看上了他们里的一个,他想把他弄到手。就是这么龌龊,他就是这样。他会装成好人的样子接近他,骗他到他家里去,然后把他弄上床。他要反抗,他就会揍他,打到他不会反抗为止!玩腻了,他就把他甩了,妈的,他会这么干!"
"西敏!别激动!"我用胳膊圈住他,想让他停下这躁动的步伐。
"小哲,不行,我不能让他这么干!"他说,"不行!"他推开我,要夺门出去。
我真后悔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羸弱。我总是吃不饱,因为我要从微薄的薪水里拿出绝大部分付房租,我拒绝了王政提出的跟他合租的提议,我不能在他面前做许多事;我还要把买热水器借的钱还清;我要上网,派遣我的寂寞跟无奈。剩下的饭钱寥寥无几!等我有钱吃饭的时候,我的胃又开始罢工。我对它太刻薄了。不停的生病,养病,营养不良,所以我已经很羸弱。
"西敏!求你,别出去!"我叫道。我有预感,放他走了,他会毁了自己。"求求你!"
听到我带着哭腔的叫声,西敏在门前停住了脚步。"小哲,我不能让那杂碎再去害人。小哲......"他蹲在门口,把脸埋在双手里,呜咽。
"你看错了,西敏。"我强迫自己在话语中带着绝对的肯定,"你看错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已经记不清他的样子。那只是个接儿子回家的父亲,叫兄弟回家的哥哥。你看错了。"
"小哲,"他犹疑着,回头看我。
我点点头,看着他慢慢的放松,一摊泥一样的坐倒在门口,背靠着门板。"我看错了吗?我看错了?"

那晚我睡得很不安稳。西敏愤怒而悲伤的样子总是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这会儿他躺在我身边,我们一颠一倒地睡在一张床上。
他恨那个毁了他半生的人。因为那个人,他活的如此潦倒。
而我呢,似乎没人可怨。我能埋怨谁啊!小岩是被我拉下水的。我真是该死,自己是同性恋也就算了,为何还要连累他!知道自己下贱却还不知道收敛,为什么又要靠到于胜宇的身边。他不是我该期望的,从打一开始,这关系就不是对等的。
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这样似乎稍微缓解了点胸中的郁闷。近来常常是这样,我总是觉得呼吸很困难。如果不对自己的身体施以薄罚,胸口的巨石就无法搬开。
西敏翻了个身。他好像也没入睡。
我凝神听了一会儿,他的呼吸渐渐的平稳下来。
再翻了个身,我终于承认自己这夜又一次失眠了。在王政跟我谈话前的那阵子,我天天失眠,常常通宵上网聊天或者浏览小说。
我悄悄坐起身,披了件外衣蹑手蹑脚的走进厕所。热水器里有晚上洗澡烧剩下的热水。我拧掉喷头试了试水温,又将冷水阀门开大了点,脱下短裤把水管轻轻地插进肛门。
用温水给自己灌了两次肠后,我从厕所的壁柜里拿出在网上购买的按摩棒,同样的,用温水冲洗了几次。之后,我单膝跪在马桶盖上,把那不算粗的东西一点一点纳入不再紧绷的体内。
仍然是觉得不够啊。我空闲的左手摸了摸嘴唇。这里很寂寞。我好想念他热烈地吻。手继续下滑,到胸前。我揉搓着自己的敏感地带,可不管多轻多重也点燃不了一丝的火焰。只有在下身的爱抚才带来些微的收效,不够,远远不够!
我已经尽力了你还要我怎么样!我把手中的按摩棒重重的捅进去。对这副身体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想像着他,他人很好,总是竭尽所能的满足我。当然,我也同样的使尽浑身解数来让他达到最高点。在性事上,我们像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希望自己的表现是最好的--也正因为如此,我的身体才被惯坏了。他总是喜欢玩些小花样,包括用些情趣套套。每一次都很新鲜别致,每一次都是完美的。
我想念那吻,那爱抚,那眼神......那个人。
腿忽然一软,我惊醒了。我知道这次又是靠着回忆让自己达到了高潮。天底下还有同样无耻又无奈的人吗?我很怀疑。
按摩棒上又带了缕缕的红丝。近来频频地发生里面受伤的情况。这是不应该的,我知道自己没有用那么大力。或许是痔疮?我想。
西敏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我不想吵醒他。这一切都安安静静地进行着。我装好这些情趣品,又蹑手蹑脚的推开厕所门。
"嗨!"
这轻轻的一声招呼在静谧的夜里格外突兀。我一惊,随之而来的是无限的尴尬,以至于我僵直在门口。
西敏背靠着厕所的墙壁,抱着膀站着,侧头看着我。
"......起夜?"我问,同时低下头快步从他身边走过去。
"小哲,你真逗。有什么害羞?"他笑道,忽然把头探过来紧贴着我的耳朵,"我既是个好0也是个好1哦。"
热气跟他的嘴唇开合时的触碰使我浑身一颤。"做广告到X吧去做。"我佯怒道。
"你不寂寞吗?"他无辜地说。
"......"他无辜的神情总是让我觉得好笑,"你当你是社会福利啊?"我笑问道。
"当安慰奖行不行?"他撇了撇嘴,涩涩的微笑道。
"西敏,"我正色说,"你不是安慰奖。你是我这辈子中的几个特等奖之一。"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床铺。爱人是爱人,朋友是朋友。同样的错误我决不会再犯。如果再失去了他们,我活不下去。
"小哲,"他在我背后轻轻说:"你什么都会有。真的,你肯定会有的。"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呢。我闭着眼睛想。
厕所里没有水声,没有喘息声,没有任何声音。
我什么都会有吗?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这一辈子够不够长?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厕所里还是毫无声息。我有点躺得不安稳了。西敏在干什么?看在老天的份儿上,他不要做傻事!今晚的他看来很不寻常。
门外响起了小孩哭声般的低鸣。我坐起身。
"是猫在叫春。"西敏低声说,一边爬上床,但却没有躺下,而是坐在床头,背靠着墙。他的声音中带着鼻腔。
"西敏,怎么了?"我翻过身,面对着他问。他靠在黑暗里,我基本看不到他的神情。
"我在想......小哲,我不像你,我没上过几年学--就算在学校的时候我也总是逃学去游戏厅。我就是在游戏厅认识的吕志国。后来就跟他来了北京。"他淡淡的说,不像晚上那么激动,"他把我赶走的时候我人都傻了。除了跟男人做爱给男人吹箫我什么也不会。你跟我不一样,你读过大学的,你什么都会。我在想,就算回家我还能干什么。家里东拼西凑可能能帮我买一辆出租......或者跟别人倒班开一辆......也不知道爸妈看到这副德性的我会有多失望,与其回去让他们失望还不如......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抱女人,整整六年啦......屁眼松的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整整六年啦......"
生命中最美,最单纯,至关重要的六年时光啊。西敏的声音哽咽了。"不知道从前我暗恋的那个女孩子现在在干什么......不知道从前喜欢我的那傻妞长成什么样了......小哲啊,你很好,你什么都会有的。" 这个过了年才勉勉强强算21的男孩儿说着苍老如斯话。
那泪水就算在黑暗里也是闪着光的。我把他拉进被子,拉进我的怀里。西敏个子很高但是身板儿却很单薄。在外面待得久了,他的身体很凉。可是他的泪却像是火一般的灼人,烫得我生疼。
他的唇轻轻覆在我的上面,好像是冷的,又像是极烫的。我不知道是该阻止还是回应,大脑中一片空白。
"晚安。"他说,把头枕在我的胳膊上。"好梦。"
倘若不是他,倘若不是这样的夜晚,有个这么标致的男孩跟我这样的相拥,我一定会欲火焚身。但是,那晚我是如此的难过,以至于除了流泪外没有一点想法。

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身边空了。蓦地我就清醒了。"西敏!"我叫道,翻身下床。
"我在厕所。"
听到他的声音从厕所里传来,我的一颗心才回到胸腔,然而看到他施施然的从厕所里走出来时,心忍不住又狂跳了起来。
他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牛仔裤,贴身勾勒出了他修长性感的身材。外面罩的是黑色的大风衣--那是他某个爱慕者送的,但他好像不太喜欢,拿到就随手扔在我这里一直没怎么穿--越发的显出大连人特有的高挑跟飘逸--不能不说那个爱慕者很有眼光。
"天,你穿成这个样子要干什么?"我不安的问道。
"穿漂亮些不好么?"他放下了用来敷眼睛的毛巾,露出来的一双凤目还略带着些红肿跟水气,却更妩媚动人;唇的颜色极淡,但唇形非常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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