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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笼寒水——by左旋右旋一阵乱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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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郦池浑身一颤,猛地张开双眼,但见一张陌生的面孔正府在自己枕边,面上似笑非笑,脸孔全然陌生,唯有那双眼睛,那又眼睛,姬郦池深吸了一口气:“是你…你竟然…”事情太过突然,他抑制不住一阵低咳,顿时双腮赤红,两眼流波盈盈,竟然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燕棣怕他支撑不住,一手便扶住了他,一手替他轻轻地抚着背,在他耳边低声道:“陛下,在下去而复返,为的是要讨陛下一句话…”姬郦池久病之人,一时强撑着坐起来,这时候身子软倒,被燕棣死死搂住,脑中一片混沌:“什么话?你我能有什么话好说?”
燕棣嘿嘿一笑:“陛下,彭仪秀现在是我的人,陛下这万里江山转眼便要姓燕,陛下若不想太后宗室受辱,便请下逊位诏书,在下保陛下及宗室无虞,陛下以为如何?”
姬郦池身子虽病,脑子却渐渐清明,转头看向燕棣,除了一双眼睛,这张脸全然陌生,他低咳了一阵,喃喃地道:“果然是你,便是几日也等不得了?”
燕棣微微一怔道:“陛下昔日不杀之恩,在下铭记在心,绝不食言。”
姬郦池一笑,一双手竟然攀向燕棣脖颈,他在病中本已是弱不禁风的模样,这时一双雪白的臂膊绕在燕棣颈间,苍白的面上浮着两朵绯云,灯光掩映下竟然透出诡魅般妖异,燕棣吃了一惊,转念想这屋里便只赵后与内侍,彭仪秀是自己人,此时就算叫他直接将姬郦池搂入怀里又有什么可怕?
念及至此,当真张开双臂将姬郦池搂住,姬郦池只穿着贴身的内衣,衣带也不曾系好,半敞着怀,只见胸前雪白的肌肤上有丝丝缕缕细小的伤痕,仿若红线般交缠,当中却是个寸许长的伤痕,殷红狰狞,衬着雪白的肌肤越发地触目惊心,燕棣心口一酸,抱住了他道:“你放心,我只拿我燕家该拿的东西,你的性命我却要留着。”
姬郦池抬起脸来看他,黑得发亮的眼眸来来回回只在燕棣脸上留恋不去,缓缓伸出手来在燕棣脸庞边沿摸索着,燕棣捉了他手道:“别动…”姬郦池道:“你还带着这面具作什么?让我瞧瞧你的脸,我时常作梦梦见你…不是这张脸…”
燕棣见他神情恍惚,倒有些儿像初见时那单纯糊涂的小白痴,便笑了一笑,道:“要看便看,只是你看了好些年了,还没看够么?”
一面说一面伸手揭下面上的伪装,姬郦池痴痴地看了他一阵,闭了闭眼,又往他怀里缩了缩:“燕棣,我如果真是个白痴,你说是不是最好的一件事?”
燕棣明知两人的行径太过亲密,别说赵后,便是内侍们也会瞧出情形不对,然而怀里搂了这人,却一时半刻放不开,总是他有恃无恐,到也不怕,索性又将他抱得紧了些,接了他的话说:“是啊,那样便省事得多。”
只觉得怀里姬郦池的身子慢慢地变得灼热,死死地贴了他不松手,燕棣道:“太后在后面瞧着呢,咱们要演活春宫给她瞧么?”
姬郦池却不接他话,喃喃地道:“我放了你去,你干么又跑回来?”
燕棣道:“你说的啊,说你在这里等我,叫我莫让你等得太久…这里有好多东西我要拿回去,自然是要回来的…”
姬郦池道:“燕棣,天下很要紧么?我怎么很讨厌呢?你喜欢得很吗?”
燕棣一怔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随口道:“我燕家三代人,所图谋的便是此事,燕棣怎敢忘了祖训?”
姬郦池不再说话,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无奈,缓缓地放开了紧抱着燕棣的双臂。
只听得赵后冷冷地道:“池儿,事已经至此,你还不死心吗?”
燕棣心头一震,回过头来,赵后早不知何时悄然立在他们身后,面如严霜,冷冷地瞧着他道:“燕棣,你来得好啊。”
燕棣心念电转,前后事情在心中迅速闪过,环环相扣,却想不出哪一节出了差错,他一时有些慌乱,却强自镇定,赵后双掌一拍,寝殿门被人推开,一人五花大绑地被带了进来,圆脸大眼,正是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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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郦池拥被坐在床边,面色一片惨白,眉眼低垂着,右手微张,左手掰着右手的指头一根根地数过去,轻声说道:“母后,这人留给我处置吧。”
赵后迟疑道:“池儿?”
姬郦池继续道:“母后,请让孩儿自行处置他吧。”
他口里叫着母后,眼睛却是看向燕棣,乌黑的眸子宛似一泓清潭,波澜不兴却又深不见底,燕棣皱眉道:“你放了春来,燕某随你处置。”
赵后冷笑道:“燕棣,你以为你还是燕大将军么?哼,自身难保!”
燕棣看春来五花大绑,嘴上勒了布条,说不出话来,一对圆眼却瞪得宛若铜铃,狠狠地看着彭仪秀,燕棣知道以春来的武功,十个大汉也不是对手,自己随彭仪秀进宫,留了春来在彭府,一定是被彭仪秀派人暗算了,这才会陷落敌手,环顾四周,数十名侍卫个个皆是好手,看来今日是插翅难飞。
他个性坚韧从不轻易言弃,这时候明知情形万分地不利,却一刻不停地转着念头,却听姬郦池道:“没用的,燕棣,除了这里的几十名侍卫,今晚御林军精锐大约有千余人在宫中,而你带来的人连上这位…,总共不到十人,已经尽数落入彭将军手中,你是聪明人,该当明白的。”
燕棣哈哈一笑:“陛下如此胸有成竹,想来是早已布好了局,单等燕某往罗网中投了?”
姬郦池摇了摇头:“是局,也要你肯往里跳,你若不往里跳,什么样的局也陷不了你。”
燕棣一歪身坐在床沿,一手便托住了姬郦池的下巴,捏住那精巧削尖的下颌道:“既然如此你当初何必放了燕某去?这又放又捉的,欲擒故纵,难不成陛下是放了燕某却又想念得紧,没了燕某侍奉,陛下是不是连睡也睡不着了?”
此言一出,赵后手一挥,便扑上来几名侍卫,离床尚有尺余,燕棣反手便扼住姬郦池喉咙,厉声道:“你们不要他的命,就只管扑过来。”
那几名侍卫顿时停下脚来,赵后脸上微微变色,燕棣明知这是死里求生,能否逃出生天,那真是没成算之极,只觉得扼在手里的脖子纤细柔弱,似乎稍一用力便可扼断,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得浓浊的呼吸之声,燕棣一手扼了姬郦池,一手便点了他腰间穴道,姬郦池身子一软,燕棣趁势将他抱了起来,一面厉声道:“放了他。”
赵后道:“燕棣,你也算是个聪明人,本宫劝你这时候罢手,皇帝也许还留你一个全尸,若再执迷不悟,那就身首异处…”
燕棣冷哼一声,正要说话,猛然间背心一阵锐痛,直痛得几乎弯下腰去,拉住姬郦池的手便松了,他的功夫虽不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寻常侍卫却远不是他对手,那阴寒的指力竟是全无半分抵抗之力,他心中骇然,知道侍卫中定有一等一的高手,怪不得姬郦池若无其事,赵太后这般放心让他入了寝殿,想来是早有胜算了。
这么想得一想,背上疼痛加剧,他不肯低下身子,强咬了嘴唇,捂住前胸,再撑得一时,终于慢慢软倒,恍惚间一双雪白的赤足走到自己脸侧,跟着有人自己脸侧蹲了下来,秀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只一对漆黑的眸子闪着幽幽冷光,跟着一只冰凉的手抚上自己脸畔,只听那人断续低语:燕棣燕棣燕棣…
这低语有如梁间燕语,喁喁切切,又似一汪春水,软软柔柔,似乎要将燕棣溺死在内。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清脆的笑声,单调空泛的笑声,在耳畔轻轻地回旋,冰天雪地里,美丽的男孩赤着双足,对自己笑得满面天真。燕棣的手微抬了一下,掌中空空,只抓到一团虚无。
他猛然张开双眼,环顾身周,自己却是躺在锦绣灿烂的床帐内,室内陈设奢华富丽,案头香炉正升起袅娜的青烟,鼻端能嗅到令人沉迷的幽香,墙上挂着一幅万里江山图,这是他无比熟悉的房间,当今天子姬郦池的寝宫。
他眼光缓缓移动,南窗下的几案下,侧坐着一个人,燕棣从锦帐的空隙间望去,只瞧得见他半边侧脸,被明亮的灯光照得白如玉脂,浓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半低着头,长发未曾束好,丝丝缕缕的黑发散落在脸侧肩头,数九隆冬,这人只穿着单薄的丝质亵衣,脚下黑色的狐裘垫子上踏着一双赤足,雪白纤秀的脚掌半隐在黑色的狐裘间,宛如黑白相映的写意画,无声地传递着动人心魄的魅惑力,燕棣的呼吸骤然急促,正打算翻身坐起,却突然觉察手脚竟然动弹不得。
这一惊非同小可,低头看时,自己双手双脚均以红色丝绳绑缚在床边,他本能地出力挣扎,才一运气,背心便处传来尖锐的刺痛,直痛得他几乎眼前一黑,连忙敛气屏息,慢慢平定下来,这一番出力挣扎,早已惊动了灯下独坐的人,这人转过头来,依然是苍白美丽的面容,只是多了一层倦意,让这张明艳动人的脸渲染上几分悲凉,幽深如夜空的眼眸里满盛着无尽的疲惫,燕棣停止挣扎,怔怔地望着他,姬郦池一步步走了过来,微抬了下颌:“醒了?”
燕棣脑子慢慢清醒,知道这一次又掉入了局中,他苦笑了一下,他想不出面前这个看起来孱弱秀美的少年,那单薄的胸膛里到底埋藏了多少心机,一次次将他装入局中,这个曾令他着迷之极的瘦削身体,为什么竟有如此之强的手腕,似乎燕棣的所有谋略与计划均在这人心底,只要他愿意,轻易就能粉碎燕棣全部筹算。
他手脚不能动,又不能出力挣扎,索性放松身体,享受起皇帝那宽大柔软的卧榻来。
姬郦池在床沿坐下来,张开手掌,瞧着自己雪白纤长的手指,淡然道:“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燕棣侧过脸去看他,他却低着只管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被自己的手指迷住了一般地反来复去地看着,燕棣道:“为什么?”
姬郦池长睫轻轻翕动,灯光下如寒塘月影,清冷的眸子一抬,定定地望向燕棣,反手却指向背后那气势如虹的江山万里图:“为这!”
燕棣怔了怔,半晌道:“不错。”
姬郦池轻声道:“天下者,兵强马壮者得之。这句话,不知盅惑了多少名将重臣的心。燕氏三代凭的也无非便是这句话,只可惜,燕将军,天下之大,兵强马壮者不知有多少,要效法你父子的更不知有多少…”
燕棣骤然打断他道:“是姚顺?”
姬郦池望了那图,幽幽道:“江山多娇,有谁不爱?”
燕棣一阵怅然,突然之间心灰意冷,颓然道:“成王败寇,燕某没话好说。”
姬郦池屈起一条腿在床沿上,似乎不堪重负般将下巴搁在膝头,衣襟下摆下若隐若露着一只雪白的赤足,燕棣突然间一阵口干舌燥,连忙转过脸去,突然间腰间衣带一松,燕棣一惊,却见姬郦池似若无意般,一只手轻轻拉开了自己的腰带,修长的手指以相当曼妙的姿态解开衣结,仿佛他不是在替燕棣宽衣解带,而是在抚琴一般优雅。
燕棣吃了一惊:“你…你…你要作什么?”
姬郦池美丽的脸被灯光照得格外的明艳,浓黑的眸子专注地瞧着燕棣一层层被解开衣衫,很快便有一大片胸膛裸露在外,虽然室内燃着极旺的炭火,燕棣仍是被突然而至的寒气激得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手脚被绑住,这时候也顾不得背心处的疼痛,极力想要躲开姬郦池的手,这一番躲闪,却带动背上钻心的痛似乎直接贯穿胸腹,前心口也是一阵针扎般地痛,额上立时便出了一层细汗。
姬郦池按住他的身体,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别动,愈是挣扎便是痛疼。寒冰指便发作得越是厉害。
燕棣道:“寒冰指?”
姬郦池道:“老师下手之时留有余地,只是封了你的内力,并没伤及心脉。因为我告诉过他,不要一下子戳死了你,我还有帐要和你好好算上一算。”
燕棣听得心惊,不知他老师是何许人,却知道问了姬郦池也未必肯说,当下只得放松身体,果然那痛慢慢缓下来,姬郦池手拉开他的衣襟,胸前赫然三道刀痕,姬郦池默默瞧着,慢慢地拧紧了眉,突然间伸指在燕棣胸前一抓而过,燕棣倒吸一口气,胸前被他指甲刮破,留下五道血红的指痕,不断地渗出细小的血珠,姬郦池这一抓使足了力气,原本苍白的脸色也突然晕红一团。
待那阵锐痛过去,燕棣叹了口气道:“你要出气,只管杀了我,何必这般像个娘们般又抓又掐的?”
24
(唔,小皇帝的变态H与表白)
姬郦池哪里理会他,又是一抓,这一次指甲抠入肉里,转瞬燕棣胸膛前又是五道血痕,这些细小的血痕像红色丝线一般,交错在燕棣胸膛上,指甲画破肌肤的痛与刚才背心里那刺痛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然而燕棣却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缩了缩身子,心里突然焦燥不堪。
姬郦池指尖挑起一点血迹,手停在腮边,头略略一侧,然后将指头轻轻按在燕棣唇上,燕棣鼻端嗅到淡淡的血腥气,头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躲开这个含义暧昧的抚摸,姬郦池脸上慢慢扯开一点笑,漆黑的眸子里跳动着异样的火苗,燕棣嗅到某种危险而充满诱惑的气息,他修长的双眉微微一挑,这使得他本来就明艳惑人的一张脸顷刻变得含义丰富起来。
“陛下…”他试探地问道。
姬郦池笑容似春花初绽:“陛下?我记得你最爱用来称呼我的是:白痴。你一定不知道…”他一面说着一面俯下身来,在燕棣耳边轻声道:“我喜欢你叫我白痴…”
他的唇离燕棣的脸不到半寸,耳边感受到他呼出的极为熟悉的气息,燕棣身体突然僵硬,一点细弱的火苗慢慢地由里往外窜,飞速地传遍全身,顿时燥热不堪,连脸色也慢慢变得赤红,望着姬郦池近在咫尺美丽的脸,他勉强镇摄心神,咽下一口唾沫,艰难地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姬郦池抬起身子,目光全然没有内容,似乎要穿透虚空望向不知名的所在,他的指头依然停在燕棣的腮边,冰凉的手指丝毫不能降低燕棣脸上越来越火烫的温度,反倒使整张脸变得更为灼热,只听姬郦池幽幽地说道:“是啊,我是什么意思?燕棣,我长到十二岁的时候,已经读过很多书,知道了很多事,也明白我永远不能过快乐的生活,但是有时候我还是觉得我什么也不太明白,因为我伸出手去,只能抓住一样东西,那东西一直陪着我,一直到那一天在承云宫见到你,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他美丽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模糊的光芒,使他看起来更见妖媚,他望向燕棣:“那东西,叫做寂寞。”
燕棣猛然想起了,那一天,他父亲与皇帝同时离世,他在冰天雪地的里遇见的美丽得令人目眩的男孩子,漆黑的眼睛一片空洞,艳丽的红唇发出没有意义的清脆笑声,那时候,他真的是一个白痴,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白痴,在初见时便令他不由自主地受到引诱,现在想起来,寂寞中长大的孩子,眼神是不是应该和白痴差不多?
他脑子里突然乱成一团,他努力想要把眼前这个妖丽的少年与当年梅花下的白痴联系在一起,姬郦池的手缓缓下移,在燕棣下頦处轻轻画过,手指似乎带有奇妙的力道,燕棣努力控制住没有发出声音来,却已经忍得十分辛苦。
只听姬郦池继续说道:“你一出现,你的眼睛里有那么浓的欲望,黑色的瞳仁里除了权力带来的傲气外,还有非常不满足的欲望,我觉得你很有趣,我有一位很高明的老师,不是你所见到的那位饱学儒士申季璃,而是另一位老师,他教我学会看人的眼睛,他说无论一个人怎样在言语行动上掩饰他的本来意图,他的眼睛仍能出卖他心底的秘密。你那时候还是个少年,俊美挺拔像宫苑里高大的枫树,可是你的眼睛却还是一个不能掩饰内心的少年。我这位老师说过:无欲则刚,而你的欲望太多,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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