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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宫·祭——by红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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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面前,是几粒古怪的石子和满地堆起的细砂,老人用瘦骨嶙峋的手掬起砂子,又让砂子随着他的指缝缓缓顺流而下。
屈平不答。
『......有些事早已注定,我即使回去了也是没有用的。』他淡淡地说道。
老人的视线掠过了他带着伤的左手,又道,『弹琴之人最忌的便是琴弦挣断,即便你看得再透彻,有些事也是逃不了的。』
屈平的手微微握紧,抿嘴不语。
老人也不再说什么,他拿起身边的一个布扎着的小包递给屈平。
『这是......』
『这是青子上山采草药的时候发现的寒水石,可以帮助睡眠,敏儿知道他把寒水石放在了我这里,所以让你来找我。』
『敏姑娘真是有心人......』屈平不由说道。
『她一直是个好姑娘。』老人点头。
敏姑娘有一段过去,屈平只是隐隐约约有些耳闻,想到她昨夜的眼神,屈平忍不住轻叹。
『她和青子......』
屈平不用再问,因为这时老人微微点头。
青子便是屈平此时住的那间屋子的主人了。
屈平突然想到了长平,那个总是对自己笑着的温婉女子,有时候她不自觉间流露出的那抹伤感的神情,总是让屈平觉得不舍。
可自己却是没有办法对她作出任何承诺的。
『红藕香残玉簟秋。请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
屈平走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敏姑娘悠闲地靠在木屋外,口中轻声吟唱着诗句。
听见了木门"吱呀"的声音,敏姑娘就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屈平。
屈平微笑着看着她,随口便接下去道,『......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本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敏姑娘不由微微露出一丝赧然的笑容,可基诺山寨的姑娘一向也爽朗,她随即便笑着说道,『这首诗是他教我背的。』
屈平看了她一会儿微笑着问,『敏姑娘在等我?』
『嗯。』她点点头。
『有什么事么?』
『昨夜我看你的手被琴弦划伤,一定没有加以处理,所以今日特地给你送来了药膏。』敏姑娘说着便将手中的一个小瓶子递给屈平。
屈平不由一愣,开口说道,『屈平多谢敏姑娘,其实这点小伤根本不必劳烦姑娘挂心的。』
『哪里,要不是我让你弹奏,你也不会被割伤啊。』
『这怎么是姑娘的错呢,是屈平自己分心了才是。』屈平笑着说道。
敏姑娘听了他这话不知为何呆了呆,突然开口问道,『是否因为屈老师想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心上人?
屈平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不禁愣住了。
颢儿么?他是自己的心上人?
屈平不由失笑,他摇摇头说道,『这"心上人"三个字不太适合他。』
敏姑娘愣了愣,随即问道,『既然不是"心上人",那又是何人?』
屈平只是淡淡地笑了,注视着敏姑娘的眼,他缓缓开口说道,『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人。』
敏姑娘看着他此时的神情,听着他的话语,不禁微微出了神。
那是一种回味一种疼爱一种美好,也隐隐带着一种伤感一种寂寞和一种隐忍的痛苦。
他口中的"他"究竟会是怎样的人?
她一直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并不普通,无论是谈吐气质还是眼神,都显示出了他的优雅高贵,从容内敛和平淡沉稳。
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又为何要来到如此偏僻的边塞?
他的笑容里总有着一种深深的疏离感,仿佛隔着一层雾,让人无法看清。
想必在他的身边,有着深爱他的人存在吧......
那被他爱着的人呢?他们又为何要分开?
是无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即便是分离,能被他这样的人思念也是一种幸福吧......
想到这里,她不由在心里暗自叹息,真觉有种"别也应难见也难,住他应难去也难"的感慨。
『为何这世上总有许多孤独之人?』她低语。
屈平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片刻,仰头望向了遥远的天际,良久不语。
渺千山暮雪,万里层云,只影向谁去......
也许,我不该离你而去--
回到屋子,秦儿告诉他苍言已经来了,正在等他。
苍言并不是他唯一教的孩子,还有其它几个,但苍言是其中最好学的一个孩子。
屈平点点头,刚想走进书房,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顿了顿,随后他转身对秦儿说道,『我暂时要离开寨子一段时间,你帮我去准备一下行李。』
秦儿一听这话不由吃了一惊,『公子,你......要回去?』
屈平垂眸半响,皱眉说道,『这个寨子地处偏远,京城的消息无法实时传到这里,说实话......我有点担心。』
秦儿看着他,他脸上的神色正是自己所熟悉的那种担忧,而他担忧的人便是远在京城的皇上了。
一直以来,他的这位大人最在意的始终只有皇上一人啊。
『秦儿知道了。』
屈平转身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不料还没等秦儿走远,就听见书房里传来"碰"的一声响,他不禁被吓了一跳,赶紧折回来看。
一走到门口,他更是大惊失色,不由出声叫道,『大人!』
书房里面一团乱,书架翻倒在地,让秦儿惊慌的是屈平被压在了下面。
秦儿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用力把书架推开,『大......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屈平这时撑起手臂,看着怀里的苍言问道,『你呢?没伤着哪里吧?』
『我没事。』苍言赶紧摇头,『屈老师,你没事吧,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苍言刚才踩在凳子上找书,屈平走进来的时候他转头看了他一下,结果重心不稳就翻了下来,连带整个书架和架上所有的书都砸了下来。
秦儿不等苍言说完,直接上前扶起屈平,不放心的又问道,『公子你真的没事?』
屈平微微摇了摇头,并拉起了苍言。
『公子你去那边坐一下,这儿由我来收拾吧。』秦儿把屈平拉到一边。
『怕我碍手碍脚么?』屈平笑着便俯身去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本。
秦儿拿他没办法,也急忙蹲下身整理。
『我也来帮忙吧,都是我不好。』苍言也说道。
『你这小鬼!』秦儿不由瞪他一眼。
『刚才秦哥哥喊屈老师"大人",屈老师以前是在京城里做官的吗?』苍言忽然看向屈平问道。
『嗯。』屈平只应了一声,仍然低头将书籍分好类,然后再一本一本摆放回去。
『是什么官呀?威风吗?』苍言毕竟还是孩子,一向都很好奇。
『你问题真多呀,赶快把这些书给捡起来掸干净了。』秦儿在一边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道。
『是。』苍言点头答应道。
不过过了一会儿苍言又开口了,『屈老师,这是谁呀?』
屈平抬头,见苍言手中抓着一张画,那画中人正用促狭的眼睛望着他,一脸的微笑。
他不由怔了怔,看着这张画微微的出神。
秦儿瞅见那人正是皇上,于是低下头不说话。
『这里也有一张。』这时苍言眼尖的又看见另一卷翻到一半的卷轴,他看了半天说道,『似乎是同一个人呢。』
『他到底是谁呢?』苍言抬头看着屈平又问。
屈平依然怔怔地看着那张画,这两年来,他闲来无事便会写字作画,可每次画出来的,又永远都是同一个人。
这些画秦儿是知道的,因他每次来整理书房的时候,案几上都有着一张同样人物却不同神情的画。
有带着笑的,有撇嘴的,有认真注视着什么事物的,也有懒懒的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在这间屋子里,也不知道堆了多少张了,张张都是那人,张张都是大人对他的思念。
『苍言,把这些画收起来吧......』
屈平收回视线,简单地说了一句。
『呃......好。』苍言点点头,他又看了画中人一眼,才将画卷仔细卷起来收好。
夜色深沉,秦儿来到书房,发现屋子里还燃着灯,便轻轻推开门。
一阵风将烛火吹得晃了晃,待秦儿重新合上门的时候又静止不动了。
秦儿走到房间的一侧,抬头望望窗外的明月,再小心的将窗掩上。
蹑足走到趴在案几上沉睡着的屈平身边,拿起手边的一件衣服轻轻披在了他的肩上。
烛影煌煌,将屈平侧脸的棱角照得分明,秦儿看了他一阵,垂眼叹息,俯身就要吹灭案几上的烛火之前,他看见一张被屈平压在手下的画。
只见上面写道,"满目山间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最后一句话没有写完,秦儿掩上门立在书房的门外。
『......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不如......』秦儿皱眉缓缓吟着,他记得自己曾背过这首诗,可此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幕三
笠日,秦儿随着屈平出了山寨,直至傍晚时分,终于来到距离边塞最近的一个小镇附近。
春末秋凉,小镇本就偏僻,这时却又多了几分萧瑟之意。
镇子不大,屈平一入镇就看见到处都张贴了征兵的布告。
由于如今的朝廷还是属于募兵制,所以一旦有战事发生就会在各地征兵。
『这位大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突然要征兵?』秦儿趁屈平在布告前伫立的阵儿,看见一个过路的人就问道。
『谁知道啊,又起战祸,安稳的日子怎么总也过不久,唉。』大婶无奈摇摇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自顾自地走了。
四年前那场藩王之乱也是祸起萧墙,战火遍及了整个中原。
『老人家,您知道这战乱是从何而起的么?』屈平看见路边一个靠墙而坐的老人,便蹲下身去问道。
那老人也不抬眼,只是摇头,声音苍哑地说道,『也许是哪里的外族入侵吧,朝廷的事谁又管得了那么许多呢?』
屈平停了片刻又问,『那老人家依您看呢?』
老人缓缓抬眼看他,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征兵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总之这个镇子的男丁基本被征走了,我老了也不中用,成天坐在这里看看风景,打发打发日子。』老人停了停,见屈平听得仔细又道,『听那些官兵说是北边边防被蒙古鞑子给突破了,朝廷派严大将军出兵阻挡,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严大将军?严霖么?
一月前、一月前......屈平低头沉吟。
他掐指算来,消息传到南边何止一月,估计战局早已展开两个月之久了。
『老人家,谢谢您了。』屈平微笑着说道。
『你们,这是赶着去京城吗?』老人突然问道。
屈平一怔,终于点点头。
『战火起了,你怎么反而要去京城呢?』
『老人家有亲人在京城吗?』屈平不答却问道。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京城,指不定被派去打仗了,都几年没有消息了。』老人低下头说道。
『老人家一直在等他?』
『不等他又等谁呢?』老人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
屈平看着老人的侧脸半响没有开口。
老人的嘴角笑容惨淡,他缓缓闭上眼睛。
屈平无言,在这茫茫人海中,谁都会牵挂自己唯一的亲人。
『公子,今晚要在这里留宿吗?』秦儿靠近他轻声问道。
『也好,如今天色已晚,这里离资阳县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只有等明日再赶路了。』屈平缓缓起身说道。
他抬起头仰望北方的天际,眉头紧锁着,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公子,北边的边防不是一直有重兵把守,怎么会突然......』秦儿这时问道。
屈平锁眉沉吟,然后说道,『也许是哪里有了缺口,被别人看破了......』
北方一直以祁连山-阴山-燕山一线以北为防线,呈现巨大的漏斗形,可在这一防线部署军队的供给问题一直困扰着朝廷。
在东方颢执政之前,先皇曾一度放弃这一防线,导致北方游牧民族的军队很容易就沿河西走廊,或者沿六盘山、吕梁山、太行山这些呈南北方向的山脉进军中原。
而朝廷的军队却因山脉的阻挡难以及时横向调动进行堵截,所以落得个被动挨打的地步。几次击退游牧民族之后,朝廷便一直在这一地带布置了坚固的边防线。
若说有漏洞......
是了,若从燕山山口进入华北平原,便能形成向心突击的形势了。
只是这破绽又是从何而来?
屈平知道以自己目前远在南方,和京城相隔了十万八千里的情况下,再想也是没有用的。
他只是低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希望皇上他--能尽快的将这次战乱稳定下来,以免横生枝节。』
『公子指的是--』
『一方战火起,三面起寇心。』屈平神情凝重,缓缓言道。
秦儿心中不由一惊,看向屈平。
正如屈平所说,战局在他们到达资阳县取了马匹日夜兼程赶至京城的路上就已经起了巨大的变化。
一路行来,皆能对战况有所耳闻。
北方入侵的蒙古族因占据居高临下的地势,严霖的军队和他们几次交手都没能将他们击退出边防线,两军僵持不下已三月有余。
不仅仅是北方,四年前曾属藩王之一的白银王氏后裔趁势卷土重来,一月前占领了汾阳,现今在离太原城六百多里的郊外屯军十万,欲将太原城攻下作为和和北京城遥遥相对的据点。
两城只隔一座太行山。
得到军报后,皇上便立时命皇甫倾擎率大军救援太原城。
屈平和秦儿沿着汾河一路北上,已越来越接近汾阳城。
此时他们皆是一身极其普通的装束,且连日来不停的奔波显得风尘仆仆,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丝疲惫之态。
饶是如此,屈平还是心如火燎,巴不得能更早更快抵达京城。
可由于汾阳城被叛军所占,越是接近他便走得越慢,而且连马匹也只能舍弃在了霍州,和秦儿两人徒步穿越介休和晋中之间的一段山路,一路往太原城赶去。
即使和汾阳还隔着一条小河,屈平也不想有所惊动。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不难想到,白银王不只下令封了城,而且在方圆五百里之内一定都有人马巡逻看守。
『我们暂时在那里休息一下,入了夜再走。』屈平走到一处停了下来,看了看周围的地势,指着一处有遮蔽的山坳对身边的秦儿说道。
『好。』秦儿知道屈平的小心绝对不会有错便应了一声,随即他看向屈平问道,『公子,再往前就是太原了,如今两城正在交战,您看我们能入城吗?』
屈平双眼直视着前方,微微摇了摇头,言道,『不简单......可不管怎样还是要往前走。』
『太原城中的郡守不认得您吗?』秦儿又问。
『我离开京城两年之久,即使郡守没换,可如今守城的军官也不见得会认识我。』屈平笑笑说道。
若皇甫倾擎抵达太原城的话,也许便会容易些了。屈平想着。
秦儿能明显感觉到屈平这两年来逐渐的变化,变得比以前会笑,也似乎容易接近,至少没有了那种遥远的疏离感。
--那便是感情了吧。
也许正是皇上将大人一点一点改变了的,让大人的感情不再淡薄,所以离开了皇宫之后才会有这些自然的变化,使大人多了一种真切感。
『公子,回到京城......您、就打算一直留在皇上的身边吗?』
『......嗯,我是打算留下,除非--』
除非什么?
屈平微微一怔,停了下来。
时隔两年之久,与他再见面又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是会像以前一样?还是会觉得陌生?
对他的感情和思念与日俱增,又怎样才会是个头?
屈平轻轻叹息闭上了眼。
暮色逐渐沉下,此时天地皆被黑暗包裹,似乎是静寂无声,可又随时能感觉到有一丝的风吹草动,仿佛在某一处潜伏着什么。
进入了树林之后,更是显得安静,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和风吹动着的树叶之间起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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