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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江秋——by若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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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静静地安坐在清思寺的斋房里,耳边回响着鉴冥禅师的告诫:“这两天老衲夜观天象,砜施主的命星微紫……”
“大师不妨直言。”
“《涅磐经》有云:紫,乃凄楚之色。老衲劝砜施主在这半年内修身养性,可度此劫难。不然日后定然被愁情所困,懊恨终身啊……”
“有劳大师提点,先行谢过。”
修身养性,就是不在江湖走,不做江湖事。
宿命千缠百转,有怎能轻易掌控?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命数的事对于江湖人来说有意味甚淡,有些事情根本无能为力。不然,到底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呢?


一泓秋水,寒气刺骨。剑刃上似乎凝着一抹白霜,好剑!
月明之夜,静籁无声,倒是个拭剑的时候。
洁白的丝帕缓缓滑过苍亮的剑身,他从不轻易擦剑。一旦如此,只有两个可能:一、要杀人;二、敌已死。
夜风袭来,满庭竹香,如此清爽的气味嗅不出一丝血腥气。因此只能是第一种可能。
不错,他正是要去杀一个人。
传闻名震关西的义士“金枪”李子鹤一月前命丧逆徒江旬之手。金枪堡一夜之间斩旌换旗,江山易主。李家一门尽灭,侠义闻名的金枪堡从此笼上了一层邪煞之气。苦于江旬的手段和势力,江湖上仇流暗涌,人心惶惶。但绝没有一个人敢要他的命,绝没有!
他,正是要取江旬的命。


管家老江默默地为老爷扎上绑腿,仔细地紧了紧腰带后垂下手,挥退了左右,道:“老爷,你就不能和他说清楚。老江虽然糊涂可也知道他的厉害……”
“……,替我拿枪。”
“老爷!”老江跪下了,苦劝道,“这一切都怪李子鹤那个禽兽,对您做出天理难容的……,您为了夫人一直忍了二十年……”
“……,你……”面色不由一白。
老江哑道:“只恨那畜生连小少爷也想……,所以您才……,老爷!这不是您的错,又何必?”
良久,一声长叹。“天意啊!老江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苦了你。以后夫人和少年就让你多费心了。”提起枪,摸着凉直的枪身,若然有失。
“我不苦!老爷,您有苦说不出这才是真苦啊!!”老江的泪水纵横,悲道。
苦笑后,神色一凛,出门了。


江旬已经是不惑之年,保养得很好的手刚健有力。此时他凭枪而立,凸起的太阳穴微微跳动,可枪依然握得很紧,站得依然很稳。那种气势若不是犯下的恶事,他与任何一个江湖好汉一般无二。
“砜公子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其实从眼中已读到来意,却仍想确认。他希望自己猜错了。
“杀你。”青色的衣衫,古色斑斓的宝剑,毫无表情的面孔。淡淡的声音予人绝无回转的余地。
“为什么?”语气陡重,心已拧紧,“砜公子从不过问江湖恩怨,难道也想插手此中?”知道他做事从不需要理由,但却执意。
摇了摇头。
“为了金枪李?”
摇了摇头。
“到此你仍不肯说出原由?!”
摇了摇头。他是杀人的,不是来聊天的。跟一个将死之人多话,没必要!
江旬露出了绝望的神情,刹那间仿佛苍老了许多。良久,他仰天长笑,笑得悲怆。
“罢,罢,罢!”江旬抬起眼,师父的血都未曾打动的眼眸中竟然有了泪光,“既然砜公子执意如此,那么……”话音未落,已出手。
快得不容人喘息的速度,刹那间漫天枪影,招招皆夺命。李子鹤当时就是死在这自创的“雷霆四十九式”之下。江旬抢尽先机,重下杀手,因为他知道此击不中,就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好枪。叹息之余,青锋出鞘,森寒的剑气刺透肌骨,比这更冷的是他的眸,尽染杀气。
枪行中路,江旬的面色发紫,已经倾注了所有真气。可惜他还未排除心中杂念,这本不足以失利,但今天对手不同以往,他死定了!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狂暴的枪式骤收!江旬面色狰狞,长枪“苍啷”掉地,鼓着血色的双目瞪着眼前的人,一副致死也不信的神态,断断续续地低嘶道:“砜……拭尘,你好……”本完好的喉头突然裂开,鲜血激射。
轻跃避开血雾,掏出丝帕轻轻地擦拭着剑身。
砜拭尘,拭的是尘,不是血。他的剑从不沾血!
还剑入鞘,丝帕依然洁白无暇。如此快剑又怎能沾尘?

2

落枫山庄。荷池水榭。

“好漂亮的孩子!”楚子封望了望远处的身影不由惊叹,歪头笑道,“拭尘,长得很像你哦。莫非是你的……?”嘻皮的脸上永远扬着那种阳光般的笑容,温暖如春风拂过大地。

“嗯。”啜了一口清茶,淡淡道。颀长的身材、儒雅的风度和过于俊美的五官很难想象他就是江湖上人人欲求一见的“青凤”。他很少打着名号在外走动,真正知道他的差不多都已经不能再开口了。他的绝顶快剑只能成为现实存在、却又神秘的话题。

他今天不过二十三,那少年也有个十三四了。

楚子封的嘴里足以塞下一个鸭蛋,天下第一美男子竟如此风度,教外人看见了岂不要吓掉下巴。

“江旬的事过去了,我也不欠你人情了。”

“拭尘,为兄该如何谢你才好?”子封收起嬉笑,沉下眉头,诚恳地说,“还有不要再说人情之类见外的话,好吗?”

当年遭人暗算,被楚子封所救,在庄内养伤数十日。此事一直纠哽于心,现在终于能够放下了。

“自从你伤愈离开,已有七载不见了。为兄希望你多住两日,你我叙叙手足之情……”

“喜事筹办得差不多了吧。” 拭尘放下茶盏。

子封一怔,略有所失,呆望了砜拭尘半晌,喃喃道:“是啊,差不多了。”

原来他还有这种表情,真让人意外。本以为他的脸上只有更古不变的招牌笑容。拭尘看了子封一眼,不禁叹道。

“月如是金枪李夫人的侍女,灭门时幸被我所救,所以才央你帮忙,不然为兄实在是棘手的紧……”子封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脸竟然红了。

拭尘有些不解,这次碰面后总觉得他不大对劲。不就是看上了一个女人吗?子封一向很风流自赏,但今天的话乍听起来倒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庄主。”一个家奴急匆匆地跑进水榭, “砜公子带来的那个孩子……,他,他……” 说着,头上都见汗了。

砜拭尘的脚刚迈进阁楼,一个丫鬟就像见了救星似的迎上来:“砜公子,你快看看!刚才还好好的。”

帐内躺着一个少年,面色苍白,已昏厥过去。

拭尘拉起他的手腕,轻捏脉路,不由颦起眉。伸手以掌抵住少年的檀中穴,缓缓注入真气。

不一会儿,少年苏醒过来。

“砜公子,他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丫鬟满脸敬慕,一双眼睛在拭尘的脸上打转。

“你们先到外面侯着。”楚子封见状,甚是不悦,并退左右。

少年非但不感谢,而且一手挥去砜拭尘的手,自己挣扎着下床。可惜身子太虚弱,竟软倒在拭尘怀中。

砜拭尘皱起眉,不顾他的挣扎,将他抱到桌边放下。满桌的珍馐佳肴竟分毫未动,地上还有一只打碎的羹碗。

“为什么不吃饭?”

少年咬住唇,狠狠地盯着他,不说话。

“你想不想报仇?想到的话就老实吃饭。”子封听闻,一楞。细看这少年,忽然想起江旬的妻子原是武林第一美人。莫非……

少年的眼中突然有了泪,只是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对峙良久,少年突然捧起饭碗拼命地扒饭,很快被饭团噎住,剧烈地咳嗽。但他始终不抬头,待气息平稳后,依然继续,约有晶莹的东西掉进碗里。

楚子封和砜拭尘来到隔壁屋子。

“他是江旬的独子。”砜拭尘未等子封开口就道出了答案。

“拭尘,你疯了!他可是……,你想收留一个要杀你的人在身边?!你是怎么想的?”

砜拭尘突然想起与江旬一战之后,悬在后院白绫上那绝艳的女子缓缓地在空中摆动。更奇怪的是偌大的庄园里竟没有一个人!堡里的东西摆放有条不紊,现场看不出一丝慌乱的痕迹,仿佛在瞬间人去楼空。

凭着一个极其微弱、拼命压低、略显混乱的呼吸声,在井里发现了这个少年,被掏出来之后他紧张地挣扎和踢打中可证实自己之前的猜想:他一直在躲避什么。从那张绝俗的脸便可看出和女尸大有渊源,他俩的关系一眼就可看出。

但人都上哪儿去了?这少年作为变故的幸存者,是不是一种刻意的安排?若不是的话,他又究竟在躲避什么?

还有就是,武林名门一向讲究光大门第。而那少年身为“雷霆四十九式”唯一传人,为什么竟连一点儿武功不会?!

这里面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好象正一步步走进一个布置好的圈套,如果是这样的话,等待自己还有什么?〖自〗

次日上午,我前往书房去找子封。穿过花厅时,碰见一些小丫头推推搡搡地经过。

“砜公子,早。”

出于礼貌,我笑了笑。

她们呆了呆,你看我我看你地不好意思起来。奇怪,她们平常脸皮不是挺厚的吗?

“你看见吗?他笑了耶。”

“就是,就是。他笑起来和庄主不一样,但我喜欢。”

“不害臊!”

我边走边摇头,不是没和女人打过交道,只是觉得她们的想法太不可理解。为什么总会对一些琐事这么感兴趣?想到这儿,我加快了步伐。

“我觉得砜公子和月如姑娘关系非同一般,一看就知道嘛。”

“其实他和月如姑娘很配哦,他们很有夫妻像。”

“嘘,小声点儿。”

……

这是什么话?我一怔,停了下来。无论怎样,被别人拿来说这种事,心里总是怪怪的。

来到书房,正碰上子封去找我。便向他道明了来意。

“拭尘,你就不能多住两天,”子封抓住我的手,无不抱怨,“最起码得喝完我的喜酒。”

“我不大习惯这种热闹的场面,再加上那孩子不便让月如姑娘看见,还是不打扰了。”

“那至少得见见月如吧。”

“这多有不便。”

觉得他的手心特别烫,打量之下,没有发现什么大恙。便挣开了他的手,道,“告辞了。”

子封垂下手,叹了口气,尽管相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我已经是一个托付生死的好兄弟。只是性子不服约束,当下就不好再坚持了。

心事重重,只想尽快赶回“幽尘轩”,外界的嘈杂让原本不平静的内心烦躁不安。

天将正午,不能以轻功赶路,况且身边还带着个人。只能饭后再去市集购匹良驹。

和春阁,靠窗偏阴的位置。

“客官,要点什么?我们这儿应有尽有,包您满意。”小二冲着桌上的长剑笑得格外卖劲。

“四样精致小炒,两盅蜡味饭。”少年开了口,现在他的神情和前两天大不相同,多了一份与年龄不同的成熟,难怪说人必须经历大风浪才能成长。

“半斤竹叶青。”本不想喝酒,但觉得今天必须来上一杯。

“好咧!”这些对于两个男子来说,似乎少了一点。但乖巧的小儿还是不再多问,饭菜很快摆上了桌。

“我叫琳轲,江琳轲。”少年迎上我的视线,把“江”字咬得很重,倔强地抿着唇,一种颇具挑战的意味。美好、丰满的唇形,只可惜不该长在男人脸上。我暗暗叹了口气。大概是嫌我的态度不够好,他的脸“唰”青了,狠狠地盯着我。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我恐怕已经死了几百回了。

遗憾的是我从来没接触过小孩子,在我的映象里少年跟小孩子差别不大,他们聒噪且不好应付。而我总是喜欢避免麻烦,用最简洁的方法去做事。我并不是不喜欢说话,只是不愿或不能。所以现在我保持沉默。

琳轲咬了咬唇,什么也没说,捧起了饭碗。

上好的竹叶青,盛在白瓷盅里。色泽清碧,气味淡雅扑鼻。慢慢地啜饮,忘却了一些事。

“据说楚子封要成亲了。大哥,这是真是假?”厅中的桌旁人声乍起。在酒楼自然少不了江湖人。

“消息已经传开,估计错不了。”身边的长者耐心地说。

“那女人长什么样,真的很丑?”

“谁知道,说不定那小子喜欢丑的。哈哈哈。”另一个人答道。

我品着杯中的酒,又想起了那个女子。

月如。究竟有什么魅力让楚子封情深如此。是她的气韵、身段还是才华?柳月楼的笑颜,无论才情,还是姿色都是六院推首,而且尚是处子之身。连她都不能栓住他的心,那么这个月如难道更出其左右?虽然这事和我关系不大,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在想你未来的嫂夫人?”琳轲笑得一脸暧昧,机灵的大眼睛直冲我眨,很恶意。

这句话问得太露骨了,但又不能反驳,因为他猜对了。

见我不说话,他又笑了笑,说:“记得那时刘管家是新来的,为了方便管理,在丫鬟的腰牌上都有名字。堡内丫鬟很多,但在老鬼六十大寿时我见过她一次。”

李子鹤六十大寿?!对,就在那天夜里他被杀了。

琳轲的眸色暗淡下去。良久,才道:“只见过一次,但绝不会记错。我过目不忘。”

他到底想说什么?我不禁有些奇怪。

“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吗?”他的神情很诡异,伸手抱过酒坛把我的碗倒满。然后慢慢地推到我的面前,道,“看吧。”

我看了看酒碗里自己的倒影,毫不客气地端起来喝了一口,若无其事地开始吃饭,根本不去理他。开什么玩笑,哪个姑娘家能长出我这张脸?!虽然我知道自己长相俊秀,但没那么娘娘腔吧!

琳轲显然被我的态度所激怒,脸一下就黑了。“砰——”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吼道:“你竟然不相信我的话?!砜拭尘!有本事你就把我杀了,省得让你烦心!!”

他话音一落,周围几乎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动作都定格了!

我的太阳穴开始跳了。就连当年与风云第一刀决战华山之时,也没像今天这样头痛。自从把他弄出井,我就没过安心的日子。

先说他爹是好人,这我能理解。但这次又说我长得像月如!有时我自己也开始后悔把他带在身边,他实在是个大麻烦。

果然,麻烦来了。

“砜,砜拭尘?青凤……”一个书生模样的中年人,张大了嘴,惊道。

“对,他就是!”琳轲答得很爽快。

“哈哈哈哈——”周围爆发出一阵嚎笑,笑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你少充大脸了。他现在也不过二十二三岁,一个毛头小子就算打娘胎里练武,也不可能和武当山的前任掌门元清道长相提并论啊。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哈哈哈……”书生都快背过气去了。

“哪来小,小鬼头?说、说……,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我叹了一口气,本来胃口就不佳。现在这么一搅和,看来这饭是吃不成了,于是盘算着该结帐了。琳轲的脸不用看了,一定精彩得很。

琳轲慢慢走到大厅中心,换了一种表情,美目流盼,万种风情。笑声渐渐没了,比之前还要安静。所有的眼睛几乎都集中在他脸上,都在后悔刚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尤物。

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们如果谁能杀了他,”纤手赫然指向我,声音突然一柔,“那我就跟了他。”

我怔了怔,非常意外。琳轲只是个孩子,怎么会有这种举动?况且他一向自视甚高,难道是仇恨让他冲昏了头?

在场的人吸了吸口水,费力地把突出去的眼珠子收回去,脸兴奋地开始发红。
把银子放在桌上,我起身说了进和春阁的第二句话,道:“走吧。”

“慢着!”又是那个书生,他走了过来。路过琳轲,摸了他一把,“最难消受美人恩啊。呵呵,今晚一定会让你对陆某伏首称臣的。你不会后悔做我的人哦,小美人。”声音很小,但我听得很清楚。只见琳轲的面色有些苍白,强压下一副恶心的表情,赌气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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